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川西蛊事1:蛊脉初醒 > 第一章

卷一第一章:郫县血雨
林秋阳推开老宅斑驳的木门时,檐角铜铃正被狂风吹得叮当作响。他望着天井里那口青苔密布的石缸,恍惚又看见外婆坐在藤椅上剥豆角,枯瘦的手腕上银镯子随动作轻晃——就像他七岁那年放学回家时的场景。
幺娃儿…里屋传来气若游丝的呼唤。他冲进弥漫着草药味的卧房,床榻上老人脸上的皱纹比半年前更深了,像被雨水反复冲刷的沟壑。外婆颤巍巍从枕下摸出个巴掌大的青铜匣子,匣面凸起的纹路让他联想到三星堆出土的纵目面具。
带到青雾山…埋进…外婆的指甲突然掐进他掌心,力道大得不像濒死之人。窗外忽地炸开闷雷,暴雨裹挟着腥气砸在瓦片上,竟在窗台积出一汪暗红色的水渍。
当夜守灵时分,林秋阳被浓烈的腐臭味惊醒。供桌上的长明灯不知何时变成了幽幽的绿色,烛泪顺着铜烛台滴落,在青砖地上凝成扭曲的符号。他想起匣子内侧刻着的相似文字,正要凑近细看,门外传来村长嘶哑的喊叫:秋阳!快出来看江面!
暴雨中的岷江仿佛沸腾的朱砂汤,数十具棺材在血浪中沉浮。最靠近岸边的柏木棺材咔地裂开,爬出个浑身长满白毛的东西。举着火把的村民惊叫着后退,林秋阳却像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向前——那怪物腐烂的脸上,分明戴着外婆下葬时的银耳环。
突然,他怀中的青铜匣子剧烈震动起来。匣盖弹开的瞬间,漫天血雨凝滞半空,化作万千猩红丝线缠向怪物。凄厉的尖啸声中,林秋阳看见白毛尸身里钻出条金线蜈蚣,转眼被丝线绞成齑粉。当啷一声,染血的银耳环坠地,匣内不知何时多了片龟甲,上面用朱砂写着:蛊王醒,百尸迎。
卷一第二章:岷江浮尸
血雨连下了三日,郫县老街上蒸腾着腐鱼般的腥气。林秋阳蹲在青石板缝间,指尖捻起一撮暗红色湿泥,凑近鼻尖时仿佛嗅到铁锈混着烂肉的味道。昨夜镇长带着三个穿中山装的陌生人闯进灵堂,硬说江面浮棺是林家搞的巫蛊把戏,逼着他天亮前收拾干净。
秋阳哥!江边…江边又出事了!隔壁卖豆瓣酱的春娥跌跌撞撞跑来,围裙上沾着几粒萤绿色虫卵。林秋阳跟着她跑到渡口时,晨雾里已经挤满了窃窃私语的乡民。七八个壮汉正用竹竿打捞卡在礁石间的物什,麻绳缠上来却是具无头女尸。
尸体穿着对襟盘扣的靛蓝布衫,裸露的脖颈断面爬满萤绿色甲虫。林秋阳突然想起外婆说过的话:金蚕蛊主出世时,百蛊都要来朝拜。他下意识按住怀中的青铜匣子,那东西竟在微微发烫。
让开!都滚回去!镇长挥舞文明棍驱赶人群,身后跟着个戴圆框眼镜的秃顶男人。林秋阳认得那是县里新来的洋学生,据说在成都念过西洋医学院。但当秃顶男人用镊子夹起女尸手腕时,整个人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尸斑里钻出条三寸长的蜈蚣,正顺着镊子往他袖口里钻。
人群炸开锅的瞬间,林秋阳瞥见女尸腰间别着半块残破的银锁。那是川西苗寨常见的长命锁,本该刻着生辰八字的位置却蚀着朵黑色莲花。他心头一紧,三日前外婆棺中爬出的白毛怪物腰间,也挂着同样的纹饰。
妖人!定是这妖人招来的祸事!镇长突然用文明棍指向林秋阳。几个戴红袖标的乡勇扑上来要绑人,春娥死死抱住其中一人的腿大喊:秋阳哥快跑!他们要把你沉到锁龙潭!
混乱中青铜匣子滑出衣襟,昨夜龟甲上新增的朱砂字迹在日光下泛着血光:戌时三刻,端公殁。林秋阳猛然想起,镇上唯一的端公陈瞎子,今早托人捎口信说要给他看水碗。
当夜子时,林秋阳翻进陈瞎子独居的吊脚楼。油灯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符咒,桃木剑断成三截散落在地。端公仰面躺在神龛前,七窍塞满萤绿色虫卵,右手还攥着个裂开的土陶碗——碗底沉淀着黑红色液体,细看竟是混着蛊虫尸体的血酒。
林秋阳正欲凑近查看,窗外忽地刮进一阵阴风。血酒表面泛起涟漪,渐渐显出个倒影:戴黑莲面具的人影站在江心礁石上,脚下跪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那人的秃顶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分明是白日暴毙的洋学生。
卷一第三章:青衣苏禾
林秋阳攥着裂开的陶碗残片退到墙角,吊脚楼外的竹林沙沙作响,仿佛有无数细足刮擦着竹节。血酒中的倒影突然扭曲,戴黑莲面具的人猛然抬头——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正对着他的方向。
啪!
油灯毫无征兆地熄灭。林秋阳摸黑翻出后窗时,听见楼下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十几个黑影举着桐油火把逼近,为首者腰间银锁在黑夜里泛着冷光,锁芯处嵌着的黑莲随步伐开合,竟似活物般吞吐着血雾。
他沿着田埂狂奔到西街时,打更的梆子正敲过三更。郫县老茶馆的招幡在夜风里翻卷,二楼竹帘缝隙透出昏黄的光。林秋阳刚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就听见茶碗碎裂的脆响。
苗疆的虫子也配喝峨眉雪芽穿绸衫的胖子把盖碗茶泼向角落,滚烫的茶水溅在青衣少女手背上,瞬间腾起缕缕黑烟。林秋阳瞳孔骤缩——那姑娘被烫伤的皮肤下,分明有活物在血管里蠕动。
少女突然扬起缠满银铃的左手,腕间银锁咔嗒弹开半寸。胖子正要叫骂,鼻孔里猛地钻出两条蜈蚣,口器撕开鼻翼的瞬间已长到筷子粗细。满堂茶客尖叫逃窜时,林秋阳看见少女踉跄着扶住桌角,靛蓝衣襟渗出血迹——她后背插着三根淬毒的梭镖。
快走...少女擦去嘴角黑血,银锁突然发出蜂鸣。茶馆地板下传来令人牙酸的啃噬声,十几只拳头大的黑甲虫顶破木板,将追进来的黑衣人团团围住。林秋阳扶住她跌向后厨的瞬间,瞥见追杀者靴筒上绣着的血色莲纹。
两人滚进堆满豆瓣酱缸的后院时,少女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趴着只碧玉色的蝴蝶刺青,翅脉间金粉勾勒出和林秋阳手中青铜匣相似的纹路。她将染血的银簪刺入蝴蝶腹部,漫天磷粉突然化作萤火虫群,扑向破窗而入的黑衣人。
拿着!少女把银锁拍进林秋阳掌心,冰凉的金属突然与青铜匣产生共鸣。匣盖震开的刹那,追杀者的头颅被金线蜈蚣贯穿,尸体却仍挥舞着苗刀劈来——这些根本不是什么活人,而是被蛊虫驱动的尸傀。
小友这般糟蹋百年陈酿,当真暴殄天物。墙头传来醉醺醺的男声。穿道袍的邋遢汉子仰头灌着酒葫芦,随手甩出张黄符。沾酒燃烧的符纸化作火鸦,将尸傀烧得劈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腐肉混着酒糟的怪味。
林秋阳正要道谢,怀中青铜匣突然剧烈震颤。龟甲上新浮现的朱砂字迹让他遍体生寒:卯时三刻,青衣殁。此刻更漏显示,距离卯时只剩半柱香。
她中了黑莲教的尸花蛊。道士晃着酒葫芦跳下墙头,腰间木剑刻着残缺的八卦纹,要想救人,就拿你外婆的青铜蛊匣来换。
卷一第四章:祠堂秘闻
祠堂门楣上敦本堂的匾额裂开三道焦痕,像被雷火劈过。林秋阳背着昏迷的苏禾跨过门槛时,供桌上的铜香炉突然倾翻,香灰在地上铺出个扭曲的逃字。邋遢道士张青玄却嗤笑着踢散灰迹,酒葫芦往供案一磕,震得祖宗牌位哗啦作响。
你们林家祠堂下埋着三丈长的镇尸钉,黑莲教的走狗进不来。他蘸着酒水在青砖上画了个残缺的八卦,西南角的坤位竟渗出黑血。林秋阳想起七岁那年误闯祠堂,曾见外婆跪在东南角的蒲团上叩拜——那处地砖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青绿色磷光。
苏禾的银锁突然发出蜂鸣,与供桌下的青铜匣共振出刺耳鸣响。林秋阳按外婆生前所教的方位连叩九次地砖,暗格弹开的瞬间,数十只赤红甲虫潮水般涌出。张青玄甩出三张黄符,虫群却在触及符纸前自燃成灰烬,空气里弥漫着朱砂焚烧的苦味。
蛊王血的味道...道士醉眼突然清明,盯着暗格里的檀木匣。匣中泛黄的族谱记载着惊悚往事:明末张献忠屠川时,林家先祖以血肉饲蛊,驱使虫群吞尽三千铁骑。末页血书赫然写着:林氏饲蛊人,见金蚕者死。
青铜匣突然凌空飞起,匣盖内侧的鱼凫图腾映在墙面,竟化作活物游动。林秋阳的手掌被匣边划破,血珠滴在鱼凫眼睛上,整面西墙轰然洞开。阴湿的暗道里,数百盏鲛人灯次第自燃,照亮壁上斑驳的彩绘——画中古蜀巫祝捧着的蛊鼎,正是青铜匣放大十倍的模样。
这是炼蛊窟。张青玄抚摸着壁上虫形浮雕,指尖沾到层莹绿粉末,你外婆用磷火虫尸粉封了此地,难怪二十年前郫县闹尸瘟时,独独林家安然无恙。
暗道尽头的石室中央,倒悬的钟乳石上嵌满星斗图。苏禾的银锁突然飞向北斗星位,石壁应声裂开,露出具水晶棺椁。棺中女子与苏禾容貌九分相似,着玄色苗装,胸前趴着的碧玉蝶刺青却残缺半边翅膀。
尸花蛊入心脉了。张青玄突然扯开苏禾衣襟,她锁骨下的碧玉蝶正在褪色。道士咬破指尖在少女心口画符,血符却瞬间被黑气吞噬:除非用炼蛊窟的镇魂鼎暂时封住蛊毒,但鼎中宿蛊必会反噬饲主。
data-fanqie-type=pay_tag>
林秋阳抓起青铜匣按向棺椁,鼎纹与匣面严丝合缝的刹那,整座石室剧烈震动。水晶棺盖缓缓滑开,古尸手中的玉埙突然坠落。他本能地接住,指尖触及埙身的瞬间,耳边炸响万千蛊虫嘶鸣,仿佛有无数声音在颅骨内尖叫:金蚕噬主!金蚕噬主!
供堂方向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张青玄脸色骤变,桃木剑刺入地缝挑起张血符——符纸上的黑莲正以肉眼可见速度绽放。
镇尸钉被拔了。他反手将酒葫芦砸向水晶棺,琥珀色的液体淋在苏禾伤口上,腾起的白烟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蛊虫纹路,带着这姑娘进鼎,想活命就按你血脉里的记忆做!
卷一第五章:金蚕噬主
炼蛊窟的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镇魂鼎内壁的虫形浮雕竟渗出粘稠血珠。林秋阳刚把苏禾放进青铜鼎,鼎足便深深扎入地缝,暗红色根须顺着裂缝疯狂滋长。他听见自己血管里传来蚕食桑叶般的沙沙声,青铜匣突然熔化成液体,顺着掌心伤口钻进经脉。
以血饲鼎!张青玄甩出七枚铜钱钉住鼎口,桃木剑划破林秋阳手腕。鲜血滴落鼎身的刹那,整座炼蛊窟的鲛人灯骤然熄灭。黑暗中有千万根银丝刺入林秋阳的眼耳口鼻,剧痛让他看清了可怖真相——鼎内根本没有苏禾,只有团蠕动的黑色肉瘤,表面布满碧玉蝶纹路的人脸。
肉瘤突然裂开竖瞳,鼎壁虫雕尽数活化。三尸虫啃咬他的脚踝,天牛蛊噬穿膝盖,金线蜈蚣顺着脊椎往上爬。林秋阳在剧痛中摸到腰间玉埙,本能地吹出段诡异音调。音波震碎的刹那,他看见七岁那年的自己蹲在外婆膝前,看她在陶罐里埋入三十六种毒虫。
金蚕食尽百蛊日,方成蛊王...记忆里的外婆突然转头,眼眶里爬出两条银环蛇,但你体内这只,可是饿了三百年啊。
现实与幻境重叠的瞬间,镇魂鼎轰然炸裂。林秋阳后背弓成诡异的弧度,喉管里钻出条金灿灿的蚕虫。那蛊虫迎风便长,转眼化作丈余长的金甲巨兽,口器张开时露出七层螺旋利齿。张青玄的桃木剑刚触及金蚕外壳,就炸成漫天木屑。
乾坤借法!道士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铜钱阵泛起青光。金蚕蛊却张口吞下血雾,甲壳浮现出与青铜匣相同的鱼凫图腾。林秋阳突然明悟——那根本不是蛊虫,而是古蜀巫神驯养的洪荒异种。
苏禾的银锁突然凌空飞起,嵌入金蚕蛊第三关节的凹槽。暴走的巨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林秋阳趁机抓住锁链状的虫须,血脉深处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他看见古蜀大巫站在祭坛上,手持玉埙操控虫群与青铜神树共鸣。
当最后一段埙曲从染血的唇间溢出,金蚕蛊轰然坍缩成拳头大小的金茧。林秋阳跪倒在地,右眼化作琥珀色的虫瞳,左臂皮肤下无数蛊虫纹路游走。鼎中苏禾突然睁开双眼,碧玉蝶刺青已补全翅膀,心口绽开朵妖异的尸花。
祠堂外传来瓦片雨落般的声响。张青玄掀开酒葫芦底部的暗格,倒出把浸泡在雄黄酒里的糯米,撒在门窗上竟烧出青色火焰:黑莲教的尸蟞群到了,这些吃过镇尸钉的虫子可不怕...
话未说完,东南角的祖宗牌位突然炸开。穿中山装的镇长爬进祠堂,脊椎反折成蝎尾状,手中攥着的正是林家祠堂的镇尸钉。他身后的黑影们腰间银锁叮当,每走一步都在青砖上烙出黑莲印记。
林秋阳的虫瞳骤然收缩,透过瓦缝看见天穹悬着轮血月。苏禾腕间银锁突然崩断,碎银落地成卦——坤上艮下,山地剥。
带她走。张青玄扯开道袍,露出满身锁魂钉造成的伤疤,去青雾山找哭面佛,只有他的往生鼓能镇住金蚕蛊反噬...
话音淹没在尸蟞群的轰鸣中。林秋阳背起苏禾撞破后窗时,听见道士癫狂的大笑淹没在雷声里。雨滴打在手背竟化作赤红蛊虫,他这才惊觉整座郫县已笼罩在黑莲教的蛊瘴中。
卷一第六章:青雾山虫谷
青雾山的晨雾泛着铁锈色,林秋阳每走三步就要用玉埙吹响特定音阶。苏禾伏在他背上,碧玉蝶刺青的触须已蔓延到颈侧,每当埙声走调,那些金线就会勒紧她的喉咙。
往东北...腐萤聚集处...苏禾气若游丝地指向雾中。林秋阳的虫瞳勉强能穿透雾气,隐约看见百米外有团跃动的绿光——那是上万只腐萤聚成的鬼灯笼,正悬在棵枯死的珙桐树上。
靠近时才发觉异样。本该散发腐臭的萤群竟飘着檀香味,树皮上密密麻麻的虫孔组成幅《地狱变相图》。当苏禾的银锁触到树干,整棵树突然活过来似的抖动,树洞中喷出黄褐色粘液,落地即化作指节大小的甲虫。
是往生树的虫涎。林秋阳想起外婆讲过的掌故,青雾山的珙桐饮过孟婆汤,树汁能洗去亡魂执念。他掬起一捧虫涎抹在苏禾心口,尸花瞬间枯萎成灰,却又在碧玉蝶振翅时重新绽放。
虫潮突然骚动起来。腐萤群组成个箭头指向山坳,林秋阳跟着荧光走到悬崖边,倒吸一口冷气——整面绝壁布满蜂窝状的洞窟,每个洞口都塞着具风干的僰人尸骸。他们腰间的银锁早已氧化发黑,但锁芯处的莲花纹仍清晰可辨。
黑莲教...比我们早到三百年...苏禾颤抖着摸向岩壁。她的指尖刚触及僰人尸骸,整座山崖突然震动,尸骸眼中的琥珀色虫卵纷纷孵化。新生蛊虫振翅声如诵经,竟在岩壁上蚀刻出条悬空栈道。
栈道尽头的溶洞入口刻着虫谷两个古蜀文字,笔划间嵌满萤石。林秋阳的虫瞳突然刺痛,看清那些根本不是矿石,而是处于休眠状态的蛊虫卵。他扯下衣襟缠住双眼,靠着玉埙回声探路,却踢到个圆滚滚的物件——是颗风化的骷髅头,天灵盖上插着半截青铜匕首。
别碰!苏禾的警告迟了半拍。骷髅眼眶中窜出条双头蜈蚣,林秋阳挥刀斩断的刹那,整座溶洞的萤石同时亮起。无数蛊虫振翅声汇聚成女子恸哭,岩顶钟乳石簌簌掉落,露出后面成排的悬棺。
最靠近的棺材盖突然滑开,穿苗银寿衣的老妪直挺挺坐起。她手中捧着的陶罐爬出三条透明蠕虫,竟是《巴蜀巫经》记载的往生蛊。苏禾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带蝶翅的黑血,那三条蛊虫立刻钻入她的七窍。
阿婆...是阿婆吗苏禾的瞳孔泛起琥珀色,竟用古苗语与尸身对话。老妪的银项圈应声断裂,九十九片银牌悬浮空中,拼出张青雾山舆图。林秋阳的虫瞳看清舆图标注的红点——正是他们所在的溶洞,旁边朱砂批注:哭面佛镇此三百年。
尸婆突然抬手插入自己胸腔,扯出颗仍在跳动的心脏。那心脏表面布满虫卵,落地即化作石鼓形状。苏禾的银锁自动飞向石鼓,撞击声惊醒了岩壁所有悬棺。在万千棺盖掀翻的轰鸣中,林秋阳听见石鼓传出闷雷般的佛号。
咚——
第一声鼓响震碎半数蛊虫,第二声令尸婆化作飞灰,第三声尚未落下,溶洞深处走出个巨人。他戴着青铜铸的哭笑面具,裸露的皮肤上钉满镇魂钉,肩扛的往生鼓皮竟是人面纹的。
林家的饲蛊人...巨人声如滚石相撞,面具下淌出黑红色蛊虫,准备好用金蚕蛊换这姑娘的命了吗
卷一第七章:往生鼓鸣
往生鼓表面的皱纹突然蠕动起来,林秋阳看清那根本不是皮革纹路,而是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在嘶吼。哭面佛的青铜面具裂开细缝,钻出条三寸长的蜈蚣,口器开合间竟发出人声:金蚕蛊换人这买卖可亏得很呐...
苏禾突然抓住林秋阳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尸花花瓣层层绽开,露出花蕊里沉睡的碧玉蝶真身,蝶翼上的金粉纹路与青铜匣如出一辙。哭面佛的鼓槌悬在半空,面具下的蛊虫集体发出尖啸:巫神的钥匙!
整座溶洞开始崩塌。钟乳石坠落的瞬间,林秋阳的虫瞳看清岩壁夹层里的真相——那些看似天然形成的石笋,实则是无数青铜器熔铸的巫祝雕像。它们手中高举的蛊鼎正在渗出黑血,鼎中浸泡的赫然是缩小版的哭面佛。
三百年前黑莲教血洗虫谷,把老衲钉成镇山尸佛。哭面佛扯开血袈裟,胸腔里塞满正在交配的尸蟞王,小友若肯让金蚕蛊吞了这姑娘体内的钥匙,老衲便告诉你《巴蜀巫经》的下卷...
苏禾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溅在往生鼓上。鼓面人脸发出愉悦的呻吟,她趁机抢过鼓槌敲响《安魂调》。音波震碎三具巫祝雕像,露出后面隐藏的青铜甬道。林秋阳拽着她滚进甬道时,哭面佛的怒吼震落满地蛊虫卵。
是千佛洞!苏禾摸着甬道壁上的浮雕,那些佛像的掌心皆托着蛊虫。第三十九尊地藏像突然转动眼珠,手中的明珠滚落,竟是颗封印着蛊王的琥珀。
林秋阳的虫瞳突然灼痛。金蚕蛊在体内疯狂冲撞,玉埙表面裂开细纹。当他吹响《引魂曲》试图安抚蛊虫时,甬道尽头的石门轰然开启——八百盏长明灯照亮的石窟中央,悬着具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干尸,干尸手中握着的经卷封面正是《巴蜀巫经》。
张献忠的七杀碑...苏禾念出干尸旁的石碑铭文,突然头痛欲裂。往生蛊从她耳中钻出,在碑面爬出段血字:崇祯十三年,八万蛊童葬此。
干尸突然睁开只剩窟窿的眼窝。铁链崩断的刹那,林秋阳看清它后颈的莲花刺青——与黑莲教银锁的纹样完全相同。金蚕蛊彻底失控破体而出,却在扑向干尸的瞬间被经卷射出的金光束缚。
原来如此...苏禾的碧玉蝶突然离体,停驻在干尸天灵盖,当年张献忠得到的《巫经》是赝品,真迹早就被黑莲教调包。
石窟顶部开始渗血。哭面佛的鼓声穿透岩壁,干尸的莲花刺青应声爆裂,飞出群血翅蛊虫。林秋阳抓起经卷掷向虫群,纸张接触蛊虫的瞬间燃起青火,显露出隐藏的真迹——每行字迹都由细小的蛊虫尸体拼成。
快记!苏禾割破手腕用血作墨,碧玉蝶翅沾血后竟在洞壁投下经文光影。林秋阳的虫瞳自动解析出秘术:以五毒圣器为祭,可开巫神陵。当最后一句金蚕噬主方成蛊浮现时,整座石窟突然翻转,露出倒悬的青铜祭坛。
哭面佛的鼓槌破空袭来,将苏禾钉在祭坛中央。林秋阳的金蚕蛊被祭坛纹路吸引,竟开始反噬宿主。千钧一发之际,苏禾突然用古蜀语吟唱咒文,碧玉蝶化作万千光点融入蛊虫体内。
原来你早就...林秋阳呕出大口黑血,金蚕蛊的暴戾之气突然平息。虫瞳深处浮现出记忆残片:三百年前的月夜,苗装少女将碧玉蝶刺入胸口,把暴走的金蚕蛊封印在自己体内。
石窟地面裂开深渊,哭面佛的狂笑从地底传来:巫神的新娘回来了!无数血手攀上岩壁,林秋阳抱起昏迷的苏禾跃向青铜祭坛。当金蚕蛊与碧玉蝶彻底融合的刹那,整座青雾山响彻九声惊雷。
卷一第八章:盐井尸灯
九声惊雷过后,青铜祭坛沉入盐晶地层。林秋阳抱着苏禾坠向深渊时,四周突然亮起幽蓝火光——那是嵌在盐壁里的尸骸,每具骷髅的天灵盖都嵌着盏鮹油灯,灯芯竟是蜷缩的蛊虫幼体。
闭气!苏禾突然清醒,扯下银锁塞进林秋阳口中。盐井深处涌上的腐臭气体触火即燃,化作条紫火龙卷。金蚕蛊应激般张开甲壳,将二人裹成虫茧,顺着火龙卷冲进地下暗河。
河水腥甜如血,林秋阳的虫瞳穿透水面,看见河床铺满人形盐柱。那些盐雕保持着挣扎的姿态,腰间银锁上的黑莲被盐晶折射出七彩光晕。苏禾的碧玉蝶刺青突然灼热,最近的盐柱应声炸裂,窜出群半透明的蜉蝣,翅翼摩擦声竟似女子啜泣。
是盐蛊。苏禾蘸取河水在掌心画出避蛊符,明代盐工用童女炼蛊镇井,这些蜉蝣吃尽她们的三魂七魄...
暗河突然改道。水流将二人冲进溶洞,洞顶垂落的钟乳盐晶里封存着诡异场景:穿官服的术士正将活人浇筑进盐柱,背景里的盐井木架与青雾山轮廓别无二致。林秋阳的虫瞳刺痛加剧,看清那些盐工工具上刻着黑莲纹。
溶洞尽头矗立着九层盐塔,塔身缠绕的铁链上挂满青铜铃铛。苏禾的银锁与塔顶共鸣,震落盐壳露出真容——哪里是什么盐塔,分明是放大千倍的镇魂鼎,鼎足浸在血池中,池面漂浮着张青玄的破旧道袍。
茅山的小子倒是命硬。沙哑的嗓音从鼎口传来。哭面佛的青铜面具嵌在鼎腹,往生鼓皮已换成鮹油浸泡的人皮,把碧玉蝶的心头血给老衲,就让你见活着的道士。
苏禾突然扯开衣襟,碧玉蝶振翅欲飞。林秋阳的玉埙抢先响起,音波震碎盐塔表层的蛊虫卵。千万只盐蛊幼体坠落血池,竟在池面拼出段《巫经》残篇:五毒聚,盐井崩;巫神醒,巴蜀倾。
哭面佛的人皮鼓骤然炸响。血池沸腾间升起盐雾,雾中走出个戴黑莲冠的老妪,手中铜秤两端各悬具童尸。林秋阳的虫瞳看破幻象——那老妪正是盐塔壁画里的术士,三百年过去竟容颜未改。
秤魂婆婆...苏禾的苗语带着颤音,黑莲教七大长老之首,她称魂的铜秤能勾出蛊王血脉!
铜秤突然射出血链缠住林秋阳脚踝。秤盘上的童尸睁开空洞眼眶,口中吐出金蚕蛊最爱的尸香菌丝。金蚕蛊不受控地破体而出,却在触及菌丝的瞬间僵直——菌丝里裹着茅山锁魂钉,正是张青玄的法器。
接着!血池底部传来闷吼。浑身钉满盐晶的道士破水而出,将个陶罐砸向林秋阳。罐中黑红色豆瓣酱触风即燃,火舌舔舐铜秤的刹那,秤盘上的童尸齐声尖叫,震碎九层盐塔。
快走!张青玄拽着二人跳进血池下的暗门。穿过盐晶隧道的瞬间,林秋阳听见后方传来天崩地裂的轰鸣——整座盐井正在坍缩,哭面佛的咆哮与秤魂婆婆的诅咒混作一团。
隧道的尽头是间汉代制盐作坊,铁锅里的盐卤早已凝固成血色晶体。苏禾的碧玉蝶突然扑向灶台,翅膀扇落积灰,露出灶神像背后的暗格。褪色的黄绸上,血字刺目惊心:
林氏秋阳亲启
青雾山下镇巫神
五毒圣器藏蓉城
黑莲已得尸毒蟾
署名处画着个酒葫芦,正是张青玄的标记。道士却茫然摇头:我从未写过这个...
灶神像的眼珠突然转动,瞳孔里映出郫县老街的夜景。春娥的豆瓣酱坊火光冲天,无数蛊虫从酱缸中涌出,正沿着岷江水脉扑向蓉城。
卷一第九章:酱坊虫变
郫县老街三十六口酱缸同时爆裂时,春娥正跪在祖师爷神龛前发愿。她手腕上的银镯子突然勒进皮肉,缸中翻涌的豆瓣酱里浮出张人脸——正是三日前被沉江的镇长。
秋阳哥快看!春娥的学徒阿宝指着酱缸尖叫。暗红色酱汁正凝结成无数蜈蚣状触手,顺着晾晒架爬向临街店铺。林秋阳的虫瞳刺痛起来,看清每条酱蜈蚣体内都裹着具蛊童尸骸,正是盐井壁画里浇筑盐柱的童女。
是黑莲教的尸酱蛊!苏禾扯下银耳环掷向酱缸。银饰接触酱汁的刹那,缸底传出婴儿啼哭,整条街的酱缸盖同时弹起,涌出黑压压的尸蟞群。张青玄的酒葫芦凌空画符,泼出的雄黄酒却反被蛊虫吸食,虫群瞬间膨胀三倍。
林秋阳的玉埙刚触及嘴唇,街尾棺材铺的纸人突然集体转头。扎纸匠老王七窍钻出萤绿色蛊虫,手中的丧棒竟是用虫笛伪装。刺耳的笛声令尸蟞群结成八卦阵型,将三人逼向染坊的染池。
接住这个!春娥突然从染缸里抛出团血豆腐。那是用公鸡血混朱砂凝成的镇邪物,尸蟞触之即化。林秋阳劈手接过时,却发现春娥的围裙下摆爬满虫卵——她早被黑莲教种下酱母蛊。
染池突然沸腾。浸泡在靛蓝染料的布匹裹着蛊虫立起,化作三丈高的无常鬼。苏禾的碧玉蝶刺青突然离体,蝶翼扇动间,整条街的银饰铺子叮当作响。苗银项圈、长命锁、耳坠如受召唤,在半空拼成降魔杵,将无常鬼钉死在染坊门楣上。
去后院老窖!春娥的脸开始融化成酱汁,声音却异常清晰,缸底...缸底有...话未说完,她的瞳孔突然爆开,钻出条金头蜈蚣。张青玄的锁魂钉贯穿蛊虫时,春娥的残躯已化作半缸腥臭的尸酱。
老窖石门上刻着同治三年林记的匾额突然翻转,露出背面的黑莲图腾。林秋阳用青铜匣抵住莲心,石门应声而开。窖内八百坛陈酿正在剧烈晃动,每坛酒里都泡着具蛊童尸体,尸身肚脐处延伸出菌丝状的酱曲。
难怪黑莲教要抢酱坊。苏禾割开酒坛封泥,菌丝里裹着块青铜残片,这是炼制尸毒蟾的蟾衣,他们竟用郫县豆瓣做培养基...
地窖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地声。浑身长满酱藓的看窖人爬出来,手中提着的马灯里燃着鮹油。林秋阳的虫瞳看破伪装——这哪是什么看窖人,分明是盐井里见过的秤魂婆婆,她手中的铜秤正勾着春娥的残魂。
换不换秤魂婆婆的秤盘上摆着五毒圣器中的鬼面蝎,另一端悬着张青玄的魂魄,用茅山叛徒的命,换你们急需的圣器。
张青玄突然扯开道袍,露出心口处旋转的锁魂钉阵:老妖婆,你可认得这个钉阵中央嵌着块青城山天师令,秤魂婆婆暴退的瞬间,整座酱坊的地基开始塌陷。
接住!苏禾将碧玉蝶拍进地缝。蝶粉触及酒坛菌丝后,八百坛陈酿同时炸裂,尸毒蟾衣在酒精中融化成血雾。秤魂婆婆的铜秤被腐蚀出破洞,林秋阳趁机吹响玉埙,操控金蚕蛊吞下鬼面蝎。
地窖崩塌的轰鸣声中,三人抓着染坊的晾布逃出。回望化作废墟的酱坊时,林秋阳发现春娥的残魂正站在染池边,用血酱在布匹上写就八个大字:
五毒缺一
青城危矣
卷一第十章:青城劫雷
青城山千年银杏落叶如金时,山门处的太极图裂成了八瓣。林秋阳的虫瞳穿透雨幕,看见每一块碎石上都爬满咒文——那是用蛊虫体液书写的《巫经》残篇,正蚕食着道观的护山阵法。
天师洞的镇妖井...张青玄摩挲着腰间的天师令,令牌背面的北斗七星缺了天枢星。当他将酒葫芦里的雄鸡血泼向山门时,血珠竟在半空凝成个叛字,山道两旁的石灯笼同时亮起青绿色鬼火。
苏禾的碧玉蝶突然振翅飞向半山。三人追着蝶影来到遇仙桥,发现桥下溪水早已化作血瀑。数十具道袍尸体倒挂在松枝上,每人天灵盖都钉着黑莲银针,针尾系着的红绳直通云霄,正牵引着雷云在老君阁上方汇聚。
五雷正法被篡改了!张青玄斩断一根红绳,坠落的道士尸体突然睁眼,掌心雷符直拍苏禾面门。林秋阳的玉埙吹出破煞调,音波震碎雷符的刹那,整座山响起晨钟暮鼓——本该在卯时敲响的铜钟,此刻却在深夜轰鸣。
钟声引来了更可怕的东西。上清宫屋檐的嘲风兽吻突然碎裂,钻出上百只紫电蛊虫。这些吞噬了雷法的蛊虫在道观间跳跃,将《黄庭经》碑林劈成焦炭。苏禾的银锁突然锁住只蛊虫,虫尸爆开的电光中,浮现出黑莲教主在雷云中结印的身影。
去镇妖井!张青玄咬破指尖在天师令上画符。缺失的天枢星位涌出黑血,化作条鳞片倒生的蛟龙开路。当三人冲进天师洞时,镇妖井的玄武岩封石已裂开九道,井中升起的铁链捆着半具焦尸——正是青城山掌教玄真子。
焦尸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雷霆回响:师弟,当年你私放巫神残魂,今日该偿债了。井底传来万鬼哭嚎,封印三百年的百足蜈蚣破封而出,每节虫甲都刻着正一盟威符箓。
张青玄的天师令突然炸裂,露出内层暗藏的青铜钥匙。他将钥匙插入井沿凹槽,整口镇妖井开始逆向旋转:秋阳,用金蚕蛊吞了百足蜈!这是五毒圣器最后一件!
苏禾突然按住林秋阳的手:不能吞!百足蜈体内封着巫神左手!她的碧玉蝶刺青爬上井壁,蝶粉显露出惊人真相——百足蜈蚣的千足竟是三百年前青城山失踪的弟子,每人掌心还捏着半截锁魂钉。
黑莲教主的狂笑震落洞顶钟乳。雷云中降下道血雷,劈碎玄武岩封石。百足蜈蚣的虫首裂开人面,竟是玄真子的容貌。它口吐青城山镇山宝剑,剑身缠满写满《巫经》的裹尸布。
好个正邪同修...张青玄扯开道袍,露出心口旋转的锁魂钉阵。钉尖渗出金蚕蛊血,在地上绘出献祭法阵:秋阳,借你蛊王一用!
林秋阳的金蚕蛊破体而出时,苏禾的碧玉蝶突然融入虫甲。蛊王仰天长啸,虫甲表面浮现出完整的《巴蜀巫经》。百足蜈蚣体内爆出巫神左臂,与金蚕蛊撕咬成一团,迸发的冲击波将整座青城山的道观屋顶掀飞。
当最后一道血雷劈中天师洞时,林秋阳看见惊悚景象:张青玄的锁魂钉尽数离体,化作北斗七星钉住巫神左臂;苏禾的碧玉蝶化为光茧包裹金蚕蛊;自己掌心则浮现出青城山失传的《五雷天心诀》符纹。
山崩地裂间,黑莲教主的声音从深渊传来:巫神归位时,记得谢我这份大礼...
烟尘散尽后,镇妖井已成天坑。坑底静静躺着五毒圣器熔铸的青铜棺,棺面刻着预言:乙亥年霜降,蓉城化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