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府里买来的通房丫鬟。
与其他通房丫鬟不同,我要同时伺候两位少爷。
他们是一对双胞胎。
大少爷刚尝过男女之事不久,就迎娶了心仪的娇小姐。
他们夫妻恩爱非常,我的存在就显得有些多余。
后来大少爷亲自给我灌下毒酒。
珍珠,对不住了,夫人见不得你。
我死后,那位从不曾碰过我的二少爷,在我坟前轻声叹息。
傻珍珠,来世记得离我大哥远些。
重生后,我拒绝了大少爷要抬我做姨娘的提议。
转身攀上二少爷,借机脱了奴籍准备逃离。
谁知二少爷气得一把抓住我。
你眼里是不是只有我大哥从来就看不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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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夫人嫁进来不到一个月就病倒了。
和前世一样,大夫诊脉后说大少夫人身子骨弱,恐怕难以有孕。
大少爷在屋内低声安抚妻子,言语间隐约提到我。
我知道,他们又在盘算着借腹生子的主意。
大少夫人身边的婢女采薇狠狠瞪我一眼,阴阳怪气地骂道:
小贱蹄子!整日勾缠大少爷不说,还装可怜惹夫人心疼,竟要抬你做妾!呸!狐媚子!
大少爷掀了门帘出来,语气暧昧地调笑:
谁惹我们小采薇生气了瞧这气鼓鼓的模样,倒像朵芙蕖呢!
采薇立刻噤声,红着脸朝他福了福身,扭着腰快步进了屋。
我跟在她后面,却被大少爷一把拦住,手指暧昧地揉捏我的腰侧。
今晚记得等着爷,小珍珠。
我心尖一颤,没敢应声,低着头快步溜进屋内。
大少夫人温柔地朝我招手:
珍珠,别拘着,你马上就是姨娘了,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同我说。
我可不敢当真。
前世,大少夫人说完这话后,我就被抬为姨娘,受尽大少爷的独宠。
他极迷恋我的身子,常夸我丰腴娇媚,令他爱不释手。
起初,我也暗自欢喜。
毕竟我是从死人堆里买回来的,本就是伺候郡王府两位少爷的命,能得主子青睐,已是天大的福气。
可我哪里知道,这福气,是要用命来受的。
后来,大少夫人刚有孕,大少爷心疼她不能承欢,便不分昼夜地往我房里钻。
偏偏,还被大少夫人撞见了。
我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听着大少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大少爷的安抚声。
珍珠,你先出去。大少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
我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刚走到院中,就听见大少夫人尖利的声音:她必须死!
前世的我,就是在这之后不久被赐了毒酒。大少爷亲自端来的,说是夫人不愿看见你。
我站在院中的梨树下,看着飘落的花瓣,心中一片清明。重活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珍珠姑娘,二少爷找你。一个小丫鬟怯生生地站在院门口唤我。
二少爷我心头一跳。前世他从未主动找过我,直到我死后才在我坟前说了那句傻珍珠,下辈子离大哥远点。
我整理了一下衣裙,跟着小丫鬟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二少爷的院子。与热闹的大少爷院子不同,这里清幽雅致,处处透着书卷气。
二少爷站在书房窗前,背对着我。他穿着月白色的长衫,背影挺拔如松。
二少爷。我福了福身。
他转过身来,那张与大少爷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大少爷的眼神总是带着轻佻和欲望,而二少爷的眼睛却像一泓深潭,平静而幽深。
听说大哥要抬你为姨娘他开门见山。
我心头一紧,不知该如何回答。前世二少爷从不关心这些事,如今却主动询问,莫非……
奴婢不敢妄言。我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
他走近几步,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珍珠,你今年多大了
回二少爷,奴婢今年十八。
十八……他似乎在思索什么,你可愿意做大哥的姨娘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探究的目光。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让我无处躲藏。
奴婢……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我咬着唇,心跳如鼓。
二少爷笑了,那笑容如春风拂面,却让我更加不安。珍珠,你可知我为何从不碰你
我摇头,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两世。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与那些攀附权贵的丫鬟不同。他转身走向书桌,你眼里有光,不该被困在这深宅大院中。
我怔住了,从未想过会从二少爷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二少爷的意思是……
你若不愿做大哥的姨娘,我可以帮你。他背对着我,声音低沉,但你要想清楚,一旦拒绝大哥,便再无回头之路。
我深吸一口气,前世被毒杀的恐惧和今生重获自由的渴望在胸中交织。奴婢……奴婢不愿做姨娘。
二少爷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好,那从今日起,你每日申时来我院中,我教你认字。
认字我惊讶地瞪大眼睛。
要想离开这里,光有决心是不够的。他淡淡道,你需要有谋生的本事。
离开二少爷院子时,我的心情复杂难言。前世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二少爷,只当他是个冷漠的人。如今看来,他或许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接下来的日子,我白天在大少爷院中伺候,装作对即将成为姨娘一事满心欢喜;申时则准时去二少爷那里学习认字和算术。
二少爷是个严厉的老师,但从不苛责。每当我学会一个新字,他眼中总会闪过一丝赞许,那比任何奖赏都让我欢喜。
珍珠,你学得很快。这日,他放下手中的书卷,难得地夸赞道。
我抿嘴一笑:是二少爷教得好。
他伸手,轻轻拂去我发间的一片花瓣。那触碰如蜻蜓点水,却让我心跳漏了一拍。
明日大哥要出门三日。他收回手,语气恢复平静,这是个机会。
机会
我会安排你离开郡王府。他直视我的眼睛,你愿意吗
离开……这意味着永远告别这个困住我两世的地方。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愿意。
二少爷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我几乎以为是错觉。好,明日申时,你借口身体不适回房休息,我会派人接应你。
当晚,大少爷果然来我房中。自从决定要抬我为姨娘,他来得越发频繁。
小珍珠,想爷了没有他一进门就将我搂入怀中,酒气熏天。
我强忍着不适,柔声道:大少爷喝多了,奴婢给您倒杯醒酒茶。
不用。他大手一挥,将我按在榻上,爷明日要出门,今晚好好疼你。
我闭上眼睛,任由他在我身上肆虐。心中却无比清醒——这是最后一次了,明日之后,我将永远逃离这个噩梦。
次日清晨,大少爷餍足地离开后,我强撑着酸痛的身体起床梳洗。采薇推门进来,眼中满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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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让你过去。她冷冷道。
大少夫人坐在窗边绣花,见我进来,露出温柔的笑容:珍珠来了,坐。
我恭敬地站在一旁:奴婢不敢。
马上就是姨娘了,还这么拘礼。她示意丫鬟上茶,来,尝尝这新到的龙井。
我心头警铃大作。前世她也是这般温柔,却在背后谋划着要我的命。我小心接过茶盏,假装抿了一口。
珍珠啊,我身子不好,日后还要靠你为郡王府开枝散叶。她轻抚自己平坦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你可要好好伺候大少爷。
奴婢谨记夫人教诲。我低头应道,心中却冷笑不已。她所谓的身子不好,不过是她与表哥私通导致小产后落下的病根。前世我死后才知晓这个秘密,如今却成了我保命的筹码。
离开大少夫人院子,我悄悄将含在口中的茶水吐在帕子上。无论那茶中是否有毒,我都不会冒险。
申时将至,我按照计划假装头晕,向管事嬷嬷告假回房。刚关上门,就听见窗外传来三声布谷鸟叫——这是二少爷约定的暗号。
我迅速换上准备好的粗布衣裳,将几件贴身衣物和这些日子攒下的银钱包成小包袱。推开后窗,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厮正等在那里。
珍珠姑娘,二少爷让我带您出府。他低声道。
我点点头,跟着他穿过偏僻的小径,来到一处隐蔽的角门。小厮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门锁。
姑娘顺着这条路直走,二少爷在巷口的马车里等您。
我深吸一口气,迈出了郡王府的大门。这一步,便是我新生的开始。
巷口果然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我掀开车帘,二少爷端坐在内,一身素色长衫,俊逸如谪仙。
上车。他简短道。
马车缓缓行驶在京城的小巷中,我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渐行渐远的郡王府,心中百感交集。
怕吗二少爷问道。
我摇头:不怕。比起前世被毒杀的命运,这点未知又算什么。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我:这里面是你的身契和一百两银子。足够你在江南安家了。
我接过锦囊,手指微微发抖。身契……这意味着我不再是任人买卖的奴婢了。
二少爷为何帮我我问出了这个困扰我多日的问题。
他沉默片刻,目光望向远处:或许是不想再看一个无辜的生命陨落。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震。难道他也重生了不,不可能。若真如此,他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到了。马车停下,二少爷示意我下车,前面码头有去往扬州的船,船家是我的人,会安全送你到达。
我站在马车旁,不知该如何道别。这个给了我新生的男人,我甚至连一句像样的感谢都说不出口。
二少爷的大恩大德,珍珠没齿难忘。我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
起来。他皱眉,记住,从今往后,你不必向任何人下跪。
我站起身,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二少爷可会……可会记得珍珠
他眸光微动,伸手轻轻拂去我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傻珍珠,快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我转身向码头跑去,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会舍不得离开这个给了我温暖的男人。
船缓缓驶离码头,我站在船尾,看着岸上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就在这时,我看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赫然是大少爷!他面色狰狞,手持马鞭,直冲码头而来。
珍珠!你给我回来!他的怒吼声甚至传到了船上。
我惊恐地后退几步,差点跌入河中。一只手稳稳扶住了我的肩膀。
姑娘莫怕,他追不上来了。船家安慰道。
果然,大少爷在码头边勒马停住,愤怒地挥舞着马鞭。二少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两人似乎在争执什么。
随着距离拉远,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我长舒一口气,却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楚。
扬州城比我想象中还要繁华。按照二少爷的安排,我在城南租了一间小院,开了一家绣庄。凭借在郡王府学到的绣技,生意竟也红火起来。
三个月后的一个雨夜,我正坐在灯下绣花,听见院门被轻轻叩响。
谁我警惕地问道,手已经摸上了枕下的剪刀。
是我。
那声音让我浑身一震。我颤抖着打开门,二少爷站在雨中,衣衫尽湿,眼中却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炽热。
二少爷,您怎么……
他一步跨入院中,反手关上门,将我抵在门板上。
珍珠,我后悔了。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滑过俊美的脸庞。我屏住呼吸,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这三个月,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他的声音沙哑,珍珠,跟我走吧,不是作为丫鬟,而是作为我的妻子。
二少爷,这不合规矩……
去他的规矩!他罕见地动了怒,我已经辞去官职,不再是郡王府的二少爷。现在,我只是一个爱慕你的普通男子。
他捧起我的脸,额头抵着我的:珍珠,你可愿意
我望着他深情的眼眸,前世坟前那句傻珍珠,下辈子离大哥远点在耳边回响。他一直都在看着我,只是我从未察觉。
我愿意。我轻声回答,泪水夺眶而出。
他低头吻住我的唇,那吻温柔而坚定,仿佛在宣誓一个永恒的承诺。
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滴在我的脸颊上,温热得像是泪。我仰头望着二少爷——不,现在该叫他沈砚之了,他辞去了官职,不再是郡王府的二少爷。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沈砚之的手掌贴着我的脸颊,拇指轻轻抹去我眼角的泪:我派了人暗中保护你。
我这才明白,这三个月的平静生活,一直有他的守护。绣庄开业时莫名出现的客人,夜里偶尔听见的脚步声,甚至是我生病时门口放着的药包都是他的手笔。
为什么我哽咽着问。
沈砚之的眸子在雨夜中格外明亮:因为我发现,没有你的郡王府,比坟墓还冷清。
他拉着我进屋,关上门,将风雨隔绝在外。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俊逸的侧脸。我取来干布为他擦拭湿发,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耳垂,竟烫得吓人。
珍珠。他抓住我的手腕,你可知道,我为何从不碰你
我摇头,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两世。
因为我第一次见你,你正在后院喂猫。他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那时你笑得那么纯粹,让我不忍心将你拉入这肮脏的泥潭。
我怔住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是我刚入府不久,偶然发现一只受伤的野猫
后来大哥要了你,我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我只能远远看着,看着你渐渐失去笑容,变得和其他通房丫鬟没什么两样。
烛火噼啪作响,我的心跳如擂鼓。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直有这样一双眼睛,默默注视着我。
那夜你死后,我在你坟前发誓,若有来世,定要护你周全。沈砚之的话如惊雷炸响在我耳边。
我猛地抬头:你你也重生了
他点头,眼中满是痛楚:我眼睁睁看着你喝下毒酒却无能为力这一世,我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中痛哭出声。两世的委屈、恐惧和孤独,在这一刻尽数宣泄。沈砚之紧紧抱着我,下巴抵在我发顶。
别怕,都过去了。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从今往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雨声渐歇,东方泛起鱼肚白。沈砚之告诉我,大少爷发现我逃走后大发雷霆,派人四处搜寻。郡王爷震怒,认为是我勾引了他的两个儿子,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们必须离开扬州。沈砚之神色凝重,我在苏州有个好友,可以暂时投靠他。
我点头,迅速收拾细软。绣庄只能托付给隔壁的王大娘打理。临走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给了我三个月安宁的小院,心中满是不舍。
沈砚之握住我的手:等风波过去,我们找个喜欢的地方安家。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给了我无限的勇气。
我们改换装束,乘船沿运河南下。沈砚之扮作商人,我则是他的妻子。每当有人查问,他便自然地揽住我的肩,亲昵地唤我娘子。我羞红了脸,却也不反驳。
船行至无锡,我们上岸换乘马车。刚出城门,一队官兵拦住了去路。
下车检查!为首的差役厉声喝道。
沈砚之将我护在身后,从容地递上路引:官爷辛苦了,在下携内子回乡探亲。
那差役仔细查看路引,又打量我们几眼,脸色一变:拿下!郡王府逃奴在此!
我浑身冰凉,只见那差役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赫然是我的模样!
沈砚之反应极快,一把将我推上马车,自己则拦在官兵面前:快走!
不!我伸手想拉他,却见他已经与官兵缠斗在一起。
车夫见状,扬鞭催马。马车猛地冲出去,我眼睁睁看着沈砚之的身影越来越远,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被带到无锡县衙,关入大牢。狱卒说,郡王府下了死命令,要将我押回京城受审。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我蜷缩在角落,心如死灰。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却又要回到那个魔窟更让我痛心的是,沈砚之为了救我,不知现在身在何处。
三日后,牢门打开。
珍珠姑娘,有人保释你。狱卒的态度恭敬起来。
我茫然地跟着他走出大牢,刺目的阳光让我眯起眼。待视线清晰,我看见沈砚之一身官服站在院中,身旁是穿着紫袍的苏州知府。
砚之!我惊呼出声,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沈砚之张开双臂接住我,在我耳边低语:别怕,我找到父亲的老友帮忙。
他趁乱逃脱后,立刻赶往苏州求助。这位知府大人是他父亲的同窗,得知郡王府滥用职权跨省抓人,当即出面干预。
郡王府的手伸得太长了。知府大人冷哼一声,一个丫鬟的身契已除,何来逃奴之说
就这样,我重获自由。知府大人还特意出具文书,证明我已脱离奴籍,是良家女子。
离开府衙后,沈砚之带我来到太湖边的一个小镇。这里远离官道,风景如画。
喜欢这里吗他指着湖边一座小院问道。
小院青砖黛瓦,门前一株桃花开得正艳。我惊喜地点头,沈砚之笑着从怀中掏出地契: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他早已安排妥当,连我们的新身份都准备好了——他是苏州来的教书先生沈砚之,我是他的妻子沈珍珠。
安顿下来的日子如流水般平静美好。沈砚之在镇上学堂授课,我则在家中绣花、做饭,等他归来。傍晚时分,我们常常携手在湖边散步,看落日余晖洒在湖面上,碎成千万点金光。
一个月后,沈砚之在饭桌上握住我的手:珍珠,我们成亲吧。
我筷子差点掉在地上:我们我们不是已经
那只是权宜之计。他认真地看着我,我想光明正大地娶你为妻,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滴在碗里。前世的我,连个正经妾室都算不上,如今却能成为他的正妻
我愿意。我哽咽着说。
婚期定在三月三,上巳节。沈砚之请了镇上最好的绣娘为我缝制嫁衣,他自己则亲手写了婚书。
婚礼那日,阳光明媚。我穿着大红嫁衣,由镇上的大娘搀扶着走向沈砚之。他一身喜服,俊美如画中仙人。当我们对拜时,我听见他轻声说:珍珠,我等到这一天了。
洞房花烛夜,沈砚之小心翼翼地揭开我的盖头,眼中满是惊艳:娘子真美。
我羞红了脸,却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夫君
这一声呼唤仿佛打开了什么闸门,沈砚之倾身吻住我的唇,温柔而缠绵。红烛高烧,罗帐轻摇,我们真正属于彼此。
婚后半年,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沈砚之欣喜若狂,每日变着法子给我做好吃的,连学堂都去得少了。
你这样会惯坏我的。我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嗔怪道。
他蹲下身,将耳朵贴在我的腹部:我这是在惯我的小珍珠和小小珍珠。
秋去冬来,湖面结了薄冰。这日我正在院中晒被子,忽听门外马蹄声急促。我警觉地回屋,从门缝中窥视,只见一队人马停在路口,为首的赫然是大少爷!
我浑身发抖,急忙从后门溜出,跑去学堂找沈砚之。
他听完我的描述,脸色凝重:你留在学堂,我去看看。
不!我拉住他,我们一起走,现在就走!
沈砚之看着我惊恐的样子,点头。我们简单收拾了细软,从学堂后门离开,直奔湖边渔夫老张家——那是我们早就约定好的避难所。
老张将我们藏在船舱里,趁着夜色划向湖心小岛。我蜷缩在沈砚之怀中,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马蹄声,心跳如鼓。
别怕,他们找不到这里。沈砚之轻抚我的背,等风头过去,我们换个地方生活。
我在他怀中点头,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不安,轻轻踢了一下。
哎呀。我轻呼一声。
沈砚之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拉着他的手放在我的腹部:孩子动了,他在跟爹爹打招呼呢。
沈砚之的表情瞬间柔软下来,他低头亲吻我的额头: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长大的。
我们在岛上躲了七日,直到老张带来消息:大少爷的人已经离开,据说是郡王爷病重,急召他回京。
我长舒一口气。
回到镇上后,我们加倍小心。沈砚之甚至考虑搬去更远的南方,但我劝住了他:我们总不能躲一辈子。
冬去春来,我们的女儿在桃花盛开的季节降生。沈砚之抱着这个皱巴巴的小生命,泪光闪烁:就叫她桃夭吧,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小桃夭的到来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欢乐。她有着沈砚之的眼睛和我的鼻子,笑起来像个小太阳。
桃夭满月那天,我们收到一封来自京城的信。沈砚之看完后,神色复杂地告诉我:大哥被削爵了。
郡王爷病逝后,大少爷继承爵位不到三个月,就被人告发与官员勾结贪污。更致命的是,大少夫人与表哥的私情也被揭露,那个所谓的体弱多病,实则是多次堕胎所致。
那大少夫人呢我轻声问。
被休回娘家,不久就病逝了。沈砚之叹息一声,大哥被流放边疆,郡王府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默默抱紧了怀中的桃夭。命运何其讽刺,前世害我惨死的人,今生都得到了报应。
都过去了。沈砚之揽住我的肩,从今往后,我们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桃夭已经三岁。我们在湖边开了间小书院,沈砚之教男孩子们读书写字,我则教女孩子们刺绣女红。
这日傍晚,我们一家三口在湖边散步。桃夭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指着天边的晚霞喊道:爹,娘,看!多像珍珠啊!
沈砚之与我相视一笑,十指紧扣。晚霞映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宛如无数颗珍珠在闪耀。
是啊,像珍珠。沈砚之温柔地看着我,但最美的珍珠,已经在我手中了。
我靠在他肩头,看着欢笑的女儿,心中满是感恩。这一世,我不再是任人摆布的通房丫鬟,而是沈砚之明媒正娶的妻子,桃夭的母亲。
暮色四合,星光渐起。沈砚之抱起已经睡着的桃夭,牵着我往家的方向走去。我们的影子在月光下交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前世种种,恍如一梦。
今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