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在修真界捡垃圾养活整个宗门。
宗主追着我打时,我随手用豁口破剑给他修了个美甲。
他盯着光滑的指甲盖：…再来一下
胖师姐误服过期丹药瘦成闪电,当场撕了绿茶闺蜜的假面。
天才师兄靠我捡的废符召鬼刷业绩,全门派求我别再卷了。
直到玄天宗冲上修真界热搜第一。
我扛着麻袋微笑：专业捡破烂,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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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山风卷着陈年的落叶和某种不可名状的酸腐气息,狠狠拍在我脸上。我,沈小七,玄天宗万年吊车尾弟子,此刻正深陷在云台峰后山这片赫赫有名的垃圾场里,手脚并用,扒拉得尘土飞扬。
呸呸呸！我吐出不小心啃到的半片烂菜叶,手指在黏糊糊的泥地里摸索。指尖猛地触到一块冰凉坚硬的东西,带着铁锈特有的粗粝感。我心头一跳,几乎是凭着捡破烂多年练就的直觉,手腕一翻,用力把它从烂泥里拽了出来。
哗啦一声泥水飞溅。
是把剑。或者说,曾经是。
剑身锈得几乎看不出原色,几道深刻的豁口狰狞地咧着嘴,剑柄缠着的破布条湿漉漉、脏兮兮地往下滴着黑水,散发着一股子混合了铁锈和淤泥的、专属于废铜烂铁的芬芳。它丑得如此惊心动魄,又破败得如此理直气壮。
好宝贝！我眼睛瞬间亮了,如同饿狼看见了肥肉。这品相,这沧桑感,这毫无用武之地的气质,简直完美符合我心目中破烂王的标准！我珍而重之地在沾满泥巴的衣襟上蹭了蹭剑身的污泥（虽然蹭完更脏了）,准备塞进身后那个鼓鼓囊囊、补丁叠着补丁的巨大麻袋里。
沈！小！七——！
一声裹挟着雷霆之怒的咆哮,如同天外陨石般炸裂在垃圾场上空,震得我头皮发麻,连脚下的烂泥似乎都抖了三抖。
要命！我猛地缩脖子,像只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就想往旁边一堆半人高的废弃丹炉后面钻。可终究是慢了一步。
一道青色的人影,挟着凌厉的罡风,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我前方,堪堪堵死了我唯一的退路。玄天宗宗主,云清子。此刻他那张平日里仙风道骨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白胡须正根根倒竖,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剧烈颤抖着。他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能让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冰。
孽徒！他气得声音都在哆嗦,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我,指尖几乎要戳到我鼻尖上,本座闭关不过三日！你、你竟敢把主意打到本座心爱的‘青霜’上！那可是祖师爷传下来的法器残片！你竟敢当破烂捡走！还……还扔进这腌臜之地！
他痛心疾首,目光扫过我手中那把锈迹斑斑、豁口狰狞的破剑,又扫过我身后那个鼓鼓囊囊、散发着可疑气味的麻袋,最后定格在我那张沾满泥污、写满心虚的脸上,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把我烧成灰烬。
完了完了完了！我脑子里警铃大作,瞬间乱成一锅粥。宗主那把青霜的残片我捡的那块黑乎乎、硬邦邦、被我当成上好炼器边角料的铁疙瘩天要亡我！上次偷摸顺走大长老蒲团里的灵棉絮补麻袋,被罚扫了三个月茅厕的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这次……
眼看宗主那凝聚着恐怖灵力的大手就要朝我天灵盖拍下,我吓得魂飞魄散,求生欲瞬间爆棚！电光火石间,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自己刚刚淘到的那把豁口破剑——豁口！那几道歪歪扭扭的豁口边缘,在穿透垃圾场上空污浊云层的惨淡天光下,竟诡异地闪烁着一丝极其内敛、却又令人无法忽视的寒芒！
来不及思考这诡异的现象了！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在宗主蒲扇般的大手即将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矮身,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攥住了宗主那只保养得宜、指甲修剪圆润的手腕！
宗主息怒！您看这个！我尖叫着,声音都变了调,另一只手则条件反射般,抄起那把豁口破剑的剑身,用那闪烁着寒芒的豁口边缘,对着宗主那根伸得笔直、用来控诉我的食指指甲盖,狠狠一划拉！
呲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摩擦声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顺畅感。那声音,像极了最上等的磨刀石划过精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宗主那只饱含灵力、蓄势待发的手掌,硬生生僵在了半空。他脸上的滔天怒火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和难以置信。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死死地钉在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上。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蹦迪,几乎要冲破喉咙。
只见他那根原本圆润、但边缘微微有些毛糙的指甲盖,此刻像是被施加了仙法。那一道豁口划过的地方,毛糙的边缘消失了,留下了一条无比光滑、圆润、甚至隐隐泛着一层健康光泽的弧线！那指甲盖,简直像被最顶级的玉匠精心打磨抛光过一般,在垃圾场浑浊的光线下,竟然透出一种温润内敛的光泽感,与他旁边几根指甲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空气死寂。只有垃圾场特有的、带着腐败甜腻的风,还在呜呜地吹着。
宗主脸上的表情精彩绝伦,如同打翻了调色盘。愤怒、惊愕、茫然、探究……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凝固成一种近乎呆滞的困惑。他死死盯着自己那根焕然一新的指甲盖,仿佛第一次认识它。他下意识地用拇指指腹,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在那光滑如镜的弧线上蹭了蹭。
一下,两下。
然后,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平日里洞悉世事、威严深邃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带着一种近乎梦幻般的恍惚,看向我手里那把依旧锈迹斑斑、豁口狰狞的破剑。
……再来一下他嘴唇翕动了几下,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心翼翼又充满渴求的试探。那语气,活像一个眼巴巴等着糖吃的孩子,哪里还有半分宗主的威严
我：……
我低头看看手里这把破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剑,再看看宗主那根闪闪发光、鹤立鸡群的指甲盖,以及他脸上那混合着震惊、迷茫和一丝丝……期待的表情。
呃……好、好的宗主！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哗啦啦地崩塌重组。我认命地再次举起那把豁口破剑,用那神奇的豁口边缘,对准了他另一根指甲的边缘……
*
*
*
小七！小七救命啊——！
一声带着哭腔的凄厉呼喊,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撕裂了玄天宗膳堂午后慵懒的宁静。我正埋头在一堆刚淘换回来的、散发着可疑酸味的废弃符纸和丹药瓶里挑挑拣拣,闻声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破瓶子扔出去。
抬头一看,膳堂门口,一个圆润的身影正以一种与其体型极不相称的敏捷速度,风风火火地朝我冲来,带起的风几乎掀翻了旁边几张空桌上的碗碟。正是宗门里以珠圆玉润著称的胖师姐,柳依依。她此刻跑得满脸通红,汗水顺着圆鼓鼓的脸颊往下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写满了天塌地陷般的惊恐。
依依师姐我赶紧放下手里的破瓶子,站起身。她这架势,活像后面有八百头妖兽在追。
柳依依一口气冲到我跟前,庞大的身躯带起的风差点把我掀个跟头。她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呜……小七！我、我完了！我好像……好像快死了！
啊我更懵了,师姐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就、就刚才！柳依依喘着粗气,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饿得慌,在那边翻你捡回来的东西,想看看有没有能垫肚子的……结果,结果……她猛地指向我脚边那个刚被我归类为疑似过期食品的破烂堆,声音拔高了八度,我就看到那个灰扑扑的小瓷瓶！上面标签都糊了,我以为……以为是啥好吃的糖豆……呜呜……我就倒了一颗出来吃了！
我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看去,心头咯噔一下。
那是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灰陶小瓶,瓶身布满裂纹,瓶口的软木塞早已腐朽发黑,瓶身上模糊的辟谷丹字样几乎被污垢覆盖。这正是我昨天在后山那片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古丹房遗址里刨出来的战利品之一,瓶底沉淀着一层可疑的灰色粉末,散发着一种陈年老灰混合着淡淡霉味的奇特气息。我当时掂量着,觉得这瓶子虽然破,但陶土质地还行,洗干净了装点零碎小玩意儿应该不错,就随手丢进了麻袋。至于里面的东西……过期一百年都算它年轻！
师姐！那东西不能吃啊！我头皮瞬间炸了,那是我从古丹房垃圾堆里刨出来的！都不知道放了几百年了！快吐出来！我急得去掰她的嘴。
吐……吐不出来了！呜哇——柳依依哭得更凶了,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我吃完就觉得……觉得肚子……肚子里像有几百只耗子在啃！咕噜噜地响！还……还一阵阵发冷！小七,我是不是中毒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没瘦下来,还没找到道侣啊呜呜呜……
她哭得惊天动地,巨大的悲伤和恐惧笼罩着她,引得膳堂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弟子纷纷侧目,议论纷纷。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想拉着她去药堂找长老救命,眼角余光却瞥见另一道身影。
一袭水绿色罗裙的林晚晴,如同弱柳扶风般,袅袅娜娜地从膳堂门口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快步走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柳依依身边,柔声细语地劝慰：依依,别哭了,快别哭了。你看你,哭得脸都花了。
她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拍着柳依依因哭泣而剧烈起伏的背脊,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姿态,那语气,活脱脱一个关心备至的知心好姐妹。
晚晴……柳依依看到好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哭得更加委屈,我……我吃了小七捡的过期丹药……我要死了……
哎呀,依依！林晚晴闻言,秀气的眉毛立刻蹙了起来,声音依旧柔柔的,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小七捡回来的东西,那都是……那都是些来历不明的破烂,怎么能随便往嘴里放呢她说着,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我脚边那堆破烂,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鄙夷,随即又转向柳依依,语气充满了同情和一种微妙的优越感,你看你,平时就是管不住嘴,总爱吃些零嘴儿。不过啊,胖点也没什么不好,看着多有福气呀！咱们修仙之人,何必在意那些世俗眼光心宽体胖才是福呢！别怕,就算真有点什么不舒服,忍忍就过去了,师姐陪着你。她一边安慰,一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柳依依肉乎乎、此刻正微微颤抖的胳膊,那动作,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带着点隐秘的掂量和审视。
柳依依还在哭,抽抽噎噎的,但林晚晴这番话,像是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她混乱的恐惧里。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柳依依的哭声猛地噎住了,她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脸上那因哭泣和恐惧而涨红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变得惨白如纸。紧接着,她庞大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呃……呃呃……她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肚子,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米般猛地弓起了腰！
依依！林晚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师姐！我惊呼着想要上前搀扶。
然而,预想中柳依依倒地抽搐、口吐白沫的恐怖景象并未出现。她只是弓着腰,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身体内部正在进行一场翻天覆地的剧变。一阵沉闷而急促的咕噜噜声,如同密集的鼓点般从她腹部清晰地传了出来,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万分的注视下,柳依依那身原本紧绷绷、将布料撑得快要裂开的鹅黄色弟子服,竟然……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下来！
不是错觉！
那圆润得几乎没有弧度的腰身,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向内收缩！手臂上原本鼓鼓囊囊的软肉,正迅速地变得紧致、平坦！那张圆盘似的、堆满了软肉的脸颊,仿佛冰雪消融般,颧骨、下颌线竟飞快地凸显出来！甚至连她一直引以为憾（虽然林晚晴总说有福气）的双下巴,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整个膳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一个大活人,一个以体型庞大著称的胖师姐,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像被抽掉了填充物一样,迅速地、剧烈地……瘦了下去！
咕噜噜……噗！
伴随着最后一声悠长而响亮的肠鸣,柳依依的颤抖终于停止了。她猛地直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她额前散落的碎发。
膳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柳依依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还没从刚才那阵剧烈的身体变化中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触到的,不再是熟悉的、软乎乎的肉感,而是紧致光滑的皮肤,以及……清晰的下颌骨线条。
她浑身一颤,猛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那身鹅黄色的弟子服,原本将她裹得像一只圆滚滚的粽子,此刻却松松垮垮地挂在了身上！腰间的束带松垮地垂着,空出了老大一圈！袖子长了一大截,裤腿也堆叠在了脚踝处！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衣服里空荡荡的,风一吹,凉飕飕的。
我……我……柳依依难以置信地喃喃着,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细颤抖。她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膳堂里那一张张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的呆滞面孔,最后,定格在离她最近的、一面用来分隔区域的巨大铜镜上。
镜子里,清晰地映照出一个完全陌生的身影。
纤细的腰肢,匀称的四肢,轮廓清晰的脸庞……镜中人眉目清秀,虽然因为刚才的折腾显得有些狼狈,汗水打湿了鬓角,脸色也有些苍白,但那分明是一个窈窕少女的模样！与之前那个圆润的柳依依判若两人！
啊——！！！
一声穿透云霄、饱含着狂喜、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尖叫,猛地从柳依依喉咙里爆发出来,震得整个膳堂都嗡嗡作响。
我瘦了！我真的瘦了！小七！你的丹药！你的过期丹药！她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激动得语无伦次,又蹦又跳,那身过于宽大的衣服随着她的动作滑稽地晃荡着,神药！简直是神药啊！我瘦了！呜呜呜……我终于瘦了！她喜极而泣,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是纯粹的、巨大的喜悦。
狂喜过后,柳依依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电,精准地射向站在她身后、此刻脸色煞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嫉妒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阴郁的林晚晴。
刚才那番安慰,每一个字,每一个带着优越感的动作,甚至那指尖戳在她胖胳膊上时微妙的触感,此刻都无比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回放、放大。那些她曾经觉得是贴心、为她好的话语,此刻听起来,字字句句都像是淬了毒的蜜糖！
心宽体胖才是福柳依依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清醒和锐利,她向前逼近一步,松垮的衣服让她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凛冽的气势,林晚晴,你以前总说,我这样胖胖的才可爱,才招人喜欢,才显得憨厚老实,不会抢了你的风头,对吧
林晚晴被她突如其来的质问和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有些发虚：依依,你……你怎么了瘦了是好事呀,我这不是替你高兴嘛……
替我高兴柳依依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讽刺,你是替我高兴,还是怕我瘦下来,抢了你‘外门第一美人’的名头怕我以后,不再傻乎乎地给你当陪衬了！
她指着林晚晴,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字字泣血般控诉：每次我多吃一口点心,你就说‘依依真可爱,多吃点才健康’！每次我试新衣服穿不进去,你就安慰我说‘胖点有福气,何必在意’！背地里呢你和赵师妹她们是怎么笑话我的说我像座会移动的肉山！说我腰带勒得再紧也挡不住三层下巴！说我这样的,这辈子都找不到道侣,只能给你当绿叶！林晚晴,你的心,是墨汁染的吗！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得整个膳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撕破脸惊呆了,目光在柳依依和林晚晴之间来回扫视。
林晚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当众揭穿,她脸上那层温婉柔弱的假面终于挂不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尖声道：柳依依！你胡说什么！你自己管不住嘴吃成那样,我好心安慰你,你倒来污蔑我不识好歹的东西！我看你是瘦疯了！
我疯了柳依依怒极反笑,她猛地一把扯开自己身上那件过于宽大的外袍,露出里面同样空荡荡的中衣,指着自己明显变得纤细的腰身,厉声道,看清楚！这就是你嘴里那个‘管不住嘴’的胖子！这就是你‘好心’安慰的结果！我现在告诉你,我瘦了！我柳依依,以后不会再当任何人的陪衬！更不会再吃你一口虚情假意的‘关心’！滚开！
她用力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林晚晴,力气之大,让猝不及防的林晚晴哎哟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狼狈地撞在了一张饭桌上,碗碟哗啦作响。
柳依依看都没再看她一眼,猛地转过身,一把抱住了还在发懵的我,力道之大,勒得我差点喘不过气。
小七！她把脸埋在我沾着泥点子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激动和哽咽,却无比清晰、无比坚定地宣告,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师妹！我柳依依唯一认定的好姐妹！以后我的零嘴儿,我的月例灵石,我的所有好东西,都分你一半！谁再敢说你捡破烂没出息,我第一个撕烂他的嘴！
我被她勒得直翻白眼,感受着她瘦削了不少却依然有力的拥抱,听着她掷地有声的宣言,再看看不远处被推得钗环歪斜、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发作的林晚晴……
嗯,这过期丹药的副作用……好像还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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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沉沉地泼洒在玄天宗后山那片终年弥漫着阴冷雾气的乱葬岗上。这里是宗门划定的低阶弟子试炼区域之一,埋骨无数,阴气森森,寻常弟子避之唯恐不及。只有一道孤高的身影,如同标枪般挺立在嶙峋的怪石之间,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剑气。
天才剑修,陆离师兄。
他一身玄衣几乎融于夜色,只有手中那柄名为孤鸿的长剑,在黯淡的月光下偶尔流转过一丝冷冽的幽光。他眉头紧锁,俊美却过于冷硬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太少了。整整两个时辰,才斩杀了三只不成气候的游魂野鬼。这效率,简直是对他陆离之名的侮辱！贡献点涨得比蜗牛爬还慢！这样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攒够换取那枚凝神玉魄的贡献点
就在他气息愈发冰冷,几乎要将周围本就稀薄的雾气冻成冰碴子时,一个鬼鬼祟祟、背着巨大麻袋的身影,吭哧吭哧地从乱葬岗外围的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陆……陆师兄我（沈小七）喘着粗气,把沉重的麻袋往地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打破了此地死寂的宁静。我抹了把额头的汗,脸上堆起十二分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凑近几步,这么巧,您也在……呃,加班
陆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周身寒气更重了几分,仿佛多看我一眼都嫌浪费时间。那意思很明显：识相的,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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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师兄别生气！我赶紧从麻袋里一阵翻找,掏出一沓皱巴巴、边缘还带着可疑焦痕的黄色符纸,献宝似的双手递到他面前,您看这个！我今天在藏经阁后墙根儿那堆废弃符灰里扒拉出来的！绝对是‘驱鬼符’的废稿,画废了的！虽然看着埋汰了点,但您想啊,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这玩意烧了,多少也能起点心理作用吓唬吓唬小鬼也是好的嘛！就当……就当废物利用了您试试万一……呃,有点用呢
我极力推销着,心里其实也直打鼓。这沓符箓,是我从那堆被烧得只剩下边角的废弃符稿里扒拉出来的,上面朱砂画的符文歪歪扭扭,关键部位都糊成了一团,灵气波动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别说驱鬼了,拿来当厕纸都嫌硬。
陆离终于有了反应。他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寒潭深水,没有任何情绪地落在我脸上,又扫过我手中那沓散发着霉味和焦糊味的废符。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空气凝固了几秒。
就在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准备讪讪地把手收回来,心里哀叹这单生意黄了的时候,陆离那只骨节分明、握惯了冰冷剑柄的手,却出乎意料地伸了过来。
他两根修长的手指,极其嫌弃地、只用指尖拈起了最上面那张画得最歪、糊得最厉害、霉斑也最多的废符。动作之轻,仿佛捏着的不是符纸,而是一条刚从臭水沟里捞出来的烂抹布。
然后,在我惊愕的注视下,他指尖极其随意地一搓。
嗤啦——
一道微弱的、带着浓郁霉味和焦糊味的青烟,从那符纸上袅袅升起。符纸瞬间化作一小撮灰烬,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
整个过程,陆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依旧,仿佛只是随手弹掉了一粒灰尘。
乱葬岗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死寂的沉默。
一秒,两秒……
呜……呜呜……
一阵极其细微、若有似无的啜泣声,如同游丝般,毫无征兆地飘荡在阴冷的夜风中。
我和陆离同时一怔。
紧接着,啜泣声由一个变成了两个,两个变成了四个……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四面八方,影影绰绰的雾气深处,开始传来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凄厉的尖啸、怨毒的诅咒、指甲刮擦石壁的刺耳噪音、骨头摩擦的咯咯声……
浓得化不开的阴气,如同实质的潮水般,猛地从地底、从乱石缝隙、从枯死的树干中汹涌而出！温度骤降,连呼出的气息都瞬间凝成了白雾！
吼——！
一声沉闷而充满恶意的咆哮,伴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猛地从陆离身后一块巨大的、布满苔藓的墓碑后面炸响！
一只浑身腐烂、蛆虫蠕动、只剩下半拉脑袋的腐尸鬼,猛地探出它枯槁的手臂,带着浓烈的尸臭,狠狠抓向陆离的后心！速度之快,远超寻常游魂！
陆离的反应堪称神速！在那鬼爪即将触碰到他衣袍的瞬间,他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诡异地向侧后方一旋,孤鸿剑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冷电！
嗤！
一声轻响。腐烂的手臂应声而断,污黑的液体喷溅而出,散发出更浓郁的恶臭。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断臂的腐尸鬼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与此同时,它的咆哮如同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一个穿着残破嫁衣、长发遮面、双脚离地的女鬼,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陆离左侧的枯树上,长长的、滴着血水的指甲直刺他的咽喉！
右侧,一个由无数惨白婴孩手臂纠缠而成的百臂鬼童,发出刺耳的尖笑,如同一个巨大的、蠕动的肉球,翻滚着朝他碾压而来！
前方,后方,甚至头顶上方！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形态各异、散发着浓烈怨气和恶意的鬼物,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从乱葬岗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阴影里钻了出来！它们的眼睛,闪烁着贪婪、疯狂的红光,死死地锁定在陆离身上！
眨眼之间,陆离就被汹涌的鬼潮彻底包围！那场面,简直像捅了马蜂窝！
我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直转筋,下意识地就想往麻袋后面躲。完了完了！闯大祸了！这哪是驱鬼符这分明是……招鬼符！还是超级加强版的！这威力也太离谱了吧！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鬼影重重即将把陆离淹没的瞬间——
铮——！
一声清越激昂、仿佛能斩断一切阴邪的剑鸣,如同九天龙吟,骤然响彻整个乱葬岗！
陆离动了！
他非但没有丝毫慌乱,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反而瞬间燃起了两簇炽热到骇人的火焰！那是一种……如同饿狼看到了满山肥羊、守财奴看到了金山银山般的极致兴奋！
来得好！
一声低沉的、压抑着狂喜的断喝从他口中迸发！
他手中的孤鸿剑,仿佛在这一刻彻底苏醒！不再是一道简单的剑光,而是骤然爆发出万千道！如同九天银河倒泄,又似寒夜惊雷乍破！凌厉无匹的剑气瞬间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绞杀一切的死亡之网！
剑网所过之处,鬼哭狼嚎！
那嫁衣女鬼的长指甲如同朽木般寸寸断裂,身体被纵横交错的剑气瞬间撕扯成飘散的黑烟！
百臂鬼童发出凄厉的惨叫,无数惨白的手臂在剑气中如同被投入绞肉机般纷纷炸裂、消融！
那只半拉脑袋的腐尸鬼,更是被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剑光直接贯穿了胸膛,污浊的躯体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嗤嗤作响地迅速汽化！
快！准！狠！
陆离的身影在鬼影重重中穿梭、闪烁,每一次移动都带起一片凄厉的鬼啸和爆散的黑烟。他的剑,不再是冰冷的武器,而成了收割贡献点的无上利器！每一道剑光亮起,都伴随着一只甚至数只鬼物的彻底湮灭！
效率之前的两个时辰简直就是个笑话！此刻的效率,简直是在坐火箭！
我躲在麻袋后面,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修罗场又如同割草无双般的景象。看着陆离师兄那张万年冰山脸上,竟然因为斩杀速度过快而微微泛起了红晕（激动的）,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纯粹的、对贡献点的狂热渴望……
呃……我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受到了剧烈冲击。
吼！一声更加暴戾、气息远超之前的咆哮,猛地从乱葬岗最深处传来！浓郁的阴气几乎凝成黑水！一道巨大的、由无数扭曲怨魂凝聚而成的黑影,如同小山般缓缓升起,猩红的双眼死死盯住了场中那道杀疯了的玄色身影！
陆离猛地停下剑势,豁然转头望向那巨大鬼影的方向,眼中非但没有惧色,那兴奋的光芒反而暴涨了十倍！
金丹期怨魂聚合体！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和颤抖,……好！很好！他握剑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下一秒,他猛地转过头,那双燃烧着炽热火焰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唰地一下精准地钉在了躲在麻袋后面瑟瑟发抖的我身上。
那眼神,灼热得几乎能将我点燃！
我被他看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麻袋。
沈小七！陆离的声音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微微变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斩钉截铁,这种符！有多少！给我来多少！现在！立刻！马上！
3
陆离师兄那句斩钉截铁的有多少来多少！,裹挟着乱葬岗浓郁的阴气和鬼物消散后的焦糊味,狠狠砸在我（沈小七）脸上。他那双平日里冷得像寒潭深渊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的火焰几乎能把我的破麻袋点着！
我抱着麻袋的手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师、师兄……冷静！这玩意儿它……它招鬼啊！
我试图唤醒他对正常驱鬼符的认知。
招鬼
陆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极其罕见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短暂、却又锋利无比的弧度,带着一种你懂什么的睥睨,效率！懂吗沈小七,这是效率！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那刚刚被巨大怨魂聚合体撞塌了一半的山壁,碎石还在簌簌往下掉,一个顶过去一百个！贡献点！懂吗凝神玉魄！懂吗！
他每吼一句,气势就拔高一分,那狂热劲儿,跟他平时冰山似的形象判若两人。
他一步跨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一股刚斩杀完鬼物的、混合着血腥和硝烟的凛冽气息,还有……对废符的极致渴望。少废话！符！拿来！
他言简意赅,手直接伸到了我鼻子底下,五指张开,掌心朝上,姿态强硬得不容拒绝。
我被他这土匪头子抢压寨夫人般的架势吓得一哆嗦,哪里还敢犹豫手忙脚乱地从麻袋深处掏出那沓皱巴巴、散发着浓烈霉味和焦糊味的废符箓,一股脑儿全塞进他手里,动作快得像是怕他反悔。
陆离一把抓过那沓废符,如同饿了三天的乞丐抢到了热乎肉包子。他那双骨节分明、握剑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然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激动颤抖！他极其迅速地将符箓揣进怀里最贴近心口的位置,那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的模样,仿佛揣着的不是一堆破烂,而是价值连城的绝世剑谱。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完成了某种神圣的交接仪式,周身的狂热稍稍收敛,但眼底那簇火焰依旧熊熊燃烧。他深深地、极其满意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座会移动的贡献点金矿。
很好。
他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随即猛地转身,玄色衣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他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半分对刚才那惊险场面的后怕,反而像打了鸡血一样,身形化作一道凌厉的黑色闪电,义无反顾地再次冲向乱葬岗深处那阴气最重、鬼哭狼嚎最响的区域！
那里,刚刚被他一剑劈散的怨魂聚合体,正蠕动着重新凝聚,散发出比之前更加暴戾、更加不祥的气息！隐隐的,似乎还有其他更凶戾的存在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正从沉睡中苏醒！
孤鸿剑感应到主人的战意,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长鸣,剑光暴涨！
陆离的身影瞬间被更浓重的鬼雾和更密集的鬼影淹没,紧接着,便是更加狂暴、更加密集的剑气撕裂声、鬼物凄厉的惨嚎声以及……陆离师兄那压抑着极度兴奋的低吼！
我抱着瞬间瘪下去一大块的麻袋,站在阴风阵阵的乱葬岗边缘,听着里面如同开了无双割草模式般的战斗声响,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嗯,这招鬼符的市场需求……好像有点过于旺盛了
*
*
*
一夜之间,玄天宗的天,变了。
如果说之前我沈小七在宗门里是行走的垃圾堆,是弟子们路过都要绕道三分的存在,那么现在,我大概升级成了……行走的宝藏库还是自带真香打脸特效的那种。
变化最直观的,当属膳堂。
以前,膳堂是我补充能量（主要是捡厨余垃圾）和躲避追打（主要是宗主）的重要据点,通常人迹罕至,只有柳依依师姐会无视我的垃圾光环凑过来分我半个馒头。但现在……
小七师妹！这边！看这边！
沈师姐！沈师姐留步！
七姐！亲姐！您赏个脸！
我刚背着瘪了不少的麻袋,拖着在乱葬岗蹲了一夜、沾满露水和草屑的疲惫身躯迈进膳堂门槛,就被眼前黑压压的人头吓了一跳。
往日空旷冷清的大堂,此刻竟挤满了人！而且全是眼熟的师兄弟师姐妹们！他们一个个眼睛放光,如同饿狼看见了肥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以及我身后那个破麻袋上。那眼神,比看食堂大师傅开荤菜窗口时还要炽热十倍！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尽头处,是膳堂最显眼的一张八仙桌。桌子被擦得锃亮,上面空空如也。而桌子旁边,柳依依师姐正叉着腰站着,如同一位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她身上不再是那件松垮垮的鹅黄弟子服,而是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剪裁合体的水蓝色劲装,将她瘦削后匀称修长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原本圆润的脸庞如今轮廓清晰,眉目英气,顾盼神飞。她往那儿一站,气场全开,直接把膳堂变成了她的点将台。
看到我进来,柳依依眼睛一亮,中气十足地吼道：都给我排好队！一个个来！谁再敢挤,别怪我柳依依的拳头不认人！
说着,她还示威性地扬了扬自己如今线条流畅、一看就蕴含着力量的小臂。
她这一嗓子,效果拔群。原本有些骚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规规矩矩地排起了长龙,只是那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的样子,活像一群等着投喂的雏鸟。
小七！快过来！
柳依依朝我招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亲昵。
我懵懵懂懂地走过去,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柳依依一把按在了那张特意空出来的、擦得能照出人影的八仙桌主位上。
师姐,这……这是干嘛
我屁股刚沾到板凳,就感觉无数道灼热的目光快把我后背烧穿了。
还能干嘛开张啊！
柳依依豪气干云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灰尘都跳了三跳（虽然桌子刚被擦过,但架不住我麻袋里漏出来的灰多）,你捡的那些宝贝疙瘩,放着也是放着,不如造福同门！师姐给你当掌柜！放心,有我柳依依在,没人敢赖账！更没人敢压价！
她话音未落,排在最前面一个猴急的瘦高个师兄就迫不及待地探过头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沈师姐！沈师姐您看看！我听说您昨天给柳师姐那个……那个仙丹还有吗就是吃了能……呃,变得特别精神的那个
他一边说,一边眼神不受控制地往柳依依那纤细的腰身上瞟,意思不言而喻。
对对对！沈师妹！我也要！我出双倍灵石！不,三倍！
后面一个体型比曾经的柳依依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师姐急得直跺脚,脸都憋红了。
还有我！沈师妹,我不要丹药,我就要陆离师兄用的那种符！招鬼的那种！多少钱一张您开个价！
一个剑修打扮的弟子挤到前面,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紧紧攥着一小袋灵石,哗啦作响。
符箓我要！我预订十张！不,二十张！
丹药！我要能变聪明的！听说藏经阁后墙根捡的废丹能开智
沈师妹！看看我这个！我拿这块下品灵石换你那把豁口修脚刀行不行宗主同款啊！
场面瞬间又有点失控,七嘴八舌,唾沫横飞,无数只手越过柳依依试图伸向我脚边的麻袋,目标明确——丹药瓶、符纸堆,甚至角落里那把豁口破剑都成了香饽饽！
都给我住手！
柳依依柳眉倒竖,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整个膳堂嗡嗡作响。她猛地踏前一步,瘦身后力量感十足的拳头砰一声砸在八仙桌上,那硬木桌面竟被她生生砸出了一个浅浅的拳印！
排队！懂不懂规矩！说了一个个来！再敢乱伸手,老娘让你们也尝尝瘦身前挨揍的滋味！
她眼神凌厉地扫过人群,如同护崽的母豹子。
刚才还乱哄哄的人群瞬间噤若寒蝉,伸出的手嗖地一下全缩了回去,老老实实排好队,只是眼神里的渴望更加热切了。
我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这魔幻现实主义的一幕：曾经视我如敝履的同门,此刻为了我麻袋里的破烂争得面红耳赤；曾经温和但带着点疏离的胖师姐,如今化身暴躁掌柜,武力值爆表,气场两米八,为我主持公道……
就在这时,膳堂门口的光线微微一暗。
一道水绿色的身影,袅袅娜娜地出现在门口。是林晚晴。
她依旧是那副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眼圈微微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目光怯怯地在闹哄哄的人群里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如众星捧月般坐在主位的我,以及旁边气势汹汹的柳依依身上。
她的眼神极其复杂,嫉妒、怨恨、不甘、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交织在一起。当看到柳依依那身崭新的、勾勒出曼妙曲线的劲装时,她眼底的嫉恨几乎要化为实质喷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好表情,脸上挤出那招牌式的、柔柔弱弱的笑容,迈着小碎步,试图穿过人群朝柳依依这边走来,声音又软又糯：依依……
然而,她刚挤出两个字,甚至还没来得及靠近柳依依三步之内——
滚！
一声冰冷彻骨、饱含着厌恶与决绝的怒斥,如同冰锥般狠狠砸在林晚晴脸上！
柳依依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依旧维持着维护秩序的姿势,但那个滚字,却清晰无比,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瞬间传遍了整个突然安静下来的膳堂。
林晚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那精心准备的柔弱表情寸寸龟裂,露出底下难堪的铁青。她拎着食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微微颤抖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僵在原地,承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或是同情、或是鄙夷、或是纯粹看热闹的目光。
柳依依这才缓缓转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极其轻蔑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地上的一滩污泥。
林晚晴,
柳依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淬过火的冷硬,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把戏。我柳依依以前眼瞎,拿你当姐妹,现在眼睛治好了。你的东西,脏。你的人,更脏。别在我面前晃悠,也别打搅我小七师妹做生意。否则……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带着十足威胁意味的弧度,活动了一下手腕,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咔吧声。
……我让你也尝尝,什么叫‘瘦身如风,揍人如龙’。
威胁！赤裸裸的武力威胁！
林晚晴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最后变成一片死灰。她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羞愤和难堪让她浑身都在发抖。最终,在满堂无声的注视和柳依依那毫不掩饰的厌恶目光下,她猛地一跺脚,眼泪夺眶而出,捂着脸,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膳堂,连那个精致的食盒都失手掉在了地上,精致的点心滚了一地,被几只路过的灵雀好奇地啄食着。
柳依依看都没看门口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掸掉了一粒尘埃。她转回头,脸上瞬间又换上了阳光灿烂的笑容,对着排在最前面的瘦高个师兄,声音洪亮：愣着干嘛说！要什么过期丹药还是招鬼符过期丹药分三种口味……哦不,分三种效果,你要哪种
瘦高个师兄被这变脸速度惊得一愣,随即狂喜：要……要柳师姐同款！瘦身的！
好嘞！
柳依依豪爽地一挥手,转头对我眨眨眼,小七！上货！过期辟谷丹同款,打包！
我：……
我看着柳依依瘦身后容光焕发、神采飞扬、战斗力爆表的样子,再看看地上那个被遗弃的、沾了灰的食盒……
嗯,这过期丹药的副作用……好像越来越好了
*
*
*
玄天宗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淘破烂狂潮。
我的小破院子,这个曾经连老鼠都嫌弃的角落,一夜之间成了整个宗门最炙手可热的风水宝地。门槛几乎被络绎不绝的弟子踏破,连带着我院子里那几棵歪脖子树都成了抢手的许愿树,上面挂满了写着各种诉求的红布条——求暴富丹、求招鬼符、求宗主同款美甲刀……
柳依依成了我最忠诚、最彪悍也最精明的销售总监。她凭借着瘦身后的超高人气（以及武力威慑）,硬是在我院门口开辟了一个临时破烂交易所,支起一张破桌子,挂起一块歪歪扭扭写着小七破烂,童叟无欺的木牌,开始了我玄天宗历史上绝无仅有的破烂拍卖会。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小七师妹亲自认证,云台峰垃圾场核心产区百年窖藏！过期丹药,品质保证,效果随机,买定离手！招鬼符箓,陆离师兄倾情代言,效率翻倍,贡献点拿到手软！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啊！
柳依依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响彻云霄,愣是把我这偏僻小院整出了坊市集头的热闹感。
弟子们挥舞着灵石袋,争先恐后。
我要那个！那个黑乎乎的药丸！像大力丸那个！
那张画得像鬼画符的废纸！对！就那张最破的！陆离师兄同款！
依依师姐！那个缺了口的破碗！我瞅着像聚宝盆！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柳依依则展现出惊人的管理天赋和砍价能力,一手收钱,一手交货,同时还能精准地认出试图浑水摸鱼、用劣质灵石冒充的奸商,并给予其瘦身警告。
什么一块下品灵石就想换我的‘招魂引’（她给招鬼符新取的名字）你当陆离师兄的贡献点是白捡的两块！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这丹药瓶子都裂了裂了好啊！裂了说明年代久远,药效沉淀！加价！不加下一个！
我坐在院子里的石磨上,看着柳依依舌战群儒、大杀四方,再看看麻袋里迅速减少的破烂和旁边堆积如小山般的各色灵石、灵材甚至还有几件品相不错的低阶法器（用来以物易物的）,感觉像是在做梦。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股无形的、温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如同水波般轻轻拂过喧嚣的人群。原本吵吵嚷嚷的弟子们瞬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敬畏地低下头,自觉地分开一条通道。
通道尽头,玄天宗宗主,云清子,正背着手,迈着方步,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他老人家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宽大的道袍纤尘不染。只是今日,他那只保养得宜的右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垂在身侧,几根手指微微张开。午后的阳光斜斜洒落,正好落在他那几片经过豁口破剑精心打磨过的指甲盖上。
温润,光滑,泛着一种极其内敛、却又无法忽视的玉质光泽。在一片灰扑扑的弟子服和乱糟糟的破烂交易所背景下,那几片指甲盖,简直像黑暗中的萤火虫,鲜明得刺眼！
所有弟子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不由自主地、齐刷刷地聚焦在宗主那几片熠熠生辉的指甲盖上。眼神里充满了惊叹、羡慕、以及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宗主仿佛浑然不觉自己成了焦点。他踱到我的小破桌前,目光极其自然地扫过桌上那些瓶瓶罐罐、破铜烂铁,最后落在我脸上。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种长辈特有的、看似随和实则高深莫测的微笑。
咳,小七啊。
弟子在！
我赶紧从石磨上跳下来,站直身体。
宗主捋了捋他那银白飘逸的胡须,动作优雅从容,目光却状似无意地再次掠过自己那几片闪亮的指甲,然后慢悠悠地、用一种探讨宗门大事般的严肃口吻,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那个……修脚刀,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眼神极其真诚地看向我,还有吗为师最近……嗯,足下略有不适。
……
整个小院,死一般的寂静。
连风都停了。
柳依依保持着收钱的姿势,僵在原地。
排队的弟子们保持着掏灵石的姿势,张大了嘴。
我：……
我艰难地转动着仿佛生锈的脖子,目光缓缓移向墙角——那把豁口狰狞、锈迹斑斑、曾经用来给宗主修过指甲、如今被柳依依嫌弃地丢在杂物堆里的破剑。
宗主的目光,也顺着我的视线,精准地、充满期待地,落到了那堆杂物上。
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洗礼下,我认命地走过去,弯腰,从一堆烂菜叶子和破瓦罐下面,把那把散发着铁锈和泥土气息的修脚刀给扒拉了出来。
我拎着它,走回宗主面前,双手奉上,声音干涩：宗主……您看这个……行吗
宗主云清子的眼睛,在看到那豁口边缘在阳光下依旧内敛闪烁的寒芒时,瞬间亮了！那眼神,跟陆离师兄看到招鬼符时简直如出一辙！他极其矜持、却又无比迅速地伸出手,一把将那把破剑接了过去,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
他仔细端详着剑身上的豁口,甚至用指腹小心翼翼地蹭了蹭那锋利的边缘,脸上露出了极其满意的、如同得到心爱玩具般的笑容。
嗯,不错,甚好。
他满意地点点头,将那把破剑珍而重之地拢入袖中,仿佛收起的是一件稀世珍宝。然后,他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脸上恢复了惯有的仙风道骨,对着我和蔼地点点头：小七有心了。嗯……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他老人家背着手,迈着比来时更加轻快、仿佛年轻了十岁的方步,心满意足、飘飘然地走了。留下满院子下巴掉了一地的弟子,以及我手中那几块他随手留下、当作修脚费的、灵气氤氲的上品灵石。
短暂的死寂后。
轰——！
整个院子彻底炸了！
宗主同款！我要宗主同款修脚刀！
小七师妹！还有没有类似的刮胡刀剃头刀剪鼻毛的也行啊！
我出十块上品灵石！先给我！
弟子们彻底疯了！他们看向墙角那堆杂物的眼神,如同饿狼看见了满汉全席！连柳依依都差点没按住场面！
我抱着瞬间被彻底掏空的麻袋,看着眼前这群为了破烂几乎要打起来的同门,再看看宗主消失的方向,以及袖子里那几块沉甸甸的上品灵石……
嗯,这宗门的风气……好像被我彻底带歪了
*
*
*
玄天宗破烂交易所的盛况,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出了宗门护山大阵,席卷了整个修真界。
起因是一块在坊间流传开的、据说是用留影石录下的模糊画面。
画面里：
背景是玄天宗那标志性的、略显破败的山门。
核心人物一：曾经以珠圆玉润闻名遐迩的柳依依,此刻身姿窈窕,顾盼生辉,正叉着腰,对着镜头（留影石）口沫横飞地推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小七师妹亲自认证,云台峰垃圾场核心产区百年窖藏！过期丹药,品质保证,效果随机,买定离手……
核心人物二：画面一闪,捕捉到玄天宗那位以冷傲孤高著称的天才剑修陆离,正一脸严肃地……蹲在乱葬岗边缘,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箓点燃。紧接着,便是鬼哭狼嚎、剑气纵横、贡献点刷刷上涨的壮观场面（画面因鬼气干扰而剧烈抖动）。
核心人物三（重磅炸弹）：画面最后,定格在玄天宗宗主云清子那张仙风道骨的脸上。他老人家正对着镜头（留影石持有者）,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炫耀意味地,展示着自己那只保养得宜的右手。几片打磨得温润如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指甲盖,成为了整个画面最耀眼的存在！他嘴角含笑,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此乃我玄天宗至宝！
这块留影石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修真界各大茶楼酒肆、坊市集会、甚至是一些正经的修真报刊上,头条瞬间被同一个话题屠版：
惊爆！倒数第一的玄天宗弟子竟靠这些神器逆袭！
过期丹药重塑仙肌玉骨废品符箓引鬼刷分神秘修脚刀成就宗主美甲！玄天宗秘宝大揭秘！
是道德的沦丧还是审美的扭曲修真界掀起捡破烂狂潮！
舆论彻底炸锅！
嘶——！假的吧过期丹药能减肥那玩意儿吃了不是拉肚子就是中毒！
招鬼符还效率翻倍陆离疯了还是留影石作假
噗！宗主的指甲……哈哈哈！不行了,我肚子疼！玄天宗这是穷疯了吗指甲盖当宝
楼上懂个屁！没看那光泽吗温润内敛,隐有宝光！那绝对是某种失传的炼体秘法！或者……是顶级灵器打磨的痕迹！
炼体秘法灵器打磨嘶……好像……有点道理
有道理个屁！我看就是哗众取宠！玄天宗万年吊车尾,想翻身想疯了！
可是……柳依依是真的瘦了啊！那留影石做不了假！还有陆离杀的鬼,数量也做不了假！
不管了！宁可信其有！兄弟们,组团去玄天宗淘宝啊！晚了就没了！
同去同去！万一捡到宗主同款美甲刀呢
质疑、嘲笑、震惊、好奇、狂热……各种声音甚嚣尘上。玄天宗这个在修真界几乎快要被遗忘的名字,以一种极其荒诞又极其醒目的方式,冲上了风口浪尖,牢牢霸占了修真界热搜第一的宝座！
无数道流光,驾驭着飞剑、葫芦、玉如意、甚至还有骑仙鹤的,从四面八方、各大宗门、各个散修聚集地,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目标极其一致地朝着玄天宗的方向,蜂拥而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此时,玄天宗内,后山垃圾场。
我,沈小七,正对着眼前这片被无数同门、甚至还有几个闻风而来的外门执事翻得底朝天、连耗子洞都被掏了三遍、干净得能照出人影的废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我的麻袋,空空如也,在风中轻轻晃荡。
远处山门外,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破空之声,越来越近。
我挠了挠沾着草屑的头发,扛起空空如也的麻袋,对着那片被彻底清场的垃圾场遗址,露出了一个既心酸又带着点莫名兴奋的微笑。
专业捡破烂,了解一下
我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看来……得开拓新业务区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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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山门前,人声鼎沸,灵光乱窜,活像一锅煮沸了的饺子汤。
飞剑、葫芦、玉如意、仙鹤、甚至还有骑着巨大癞蛤蟆的……五花八门的飞行法器挤满了天空,遮天蔽日,嗡嗡的议论声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击着玄天宗那本就有些年久失修的护山大阵光幕。
快看！那就是玄天宗！留影石里的山门！
我的天！这么多人不是说消息刚传开吗
废话！过期神丹！招鬼神符！宗主同款美甲刀！谁不想抢！
挤什么挤！前面的快让让！老子要第一个冲进去捡漏！
别挤了！山门快被挤塌了！玄天宗的人呢出来收门票啊！
护山大阵的光幕被无数道好奇、贪婪、急切的神念和灵力冲击得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守山弟子哪见过这阵仗早就吓得躲进了门房里,瑟瑟发抖地透过门缝往外张望,脸都白了。
就在这混乱即将达到顶点,几个脾气火爆的体修已经开始撸袖子准备强行破阵时——
吱呀——
那扇饱经风霜、漆皮剥落的巨大山门,缓缓地,向内拉开了一条缝。
所有的喧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瞬间停滞。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带着灼人的热度,聚焦在那道门缝上。
一个娇小的身影,慢悠悠地从门缝里踱了出来。
正是我,沈小七。
我肩膀上,依旧扛着那个标志性的、打满补丁的巨大麻袋。只是这一次,麻袋瘪瘪的,软趴趴地搭在我肩上,在无数道热切目光的注视下,显得格外……空荡。
我站在山门高高的门槛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片黑压压的、望不到边际的人头,以及天空中那些密密麻麻、几乎遮蔽了阳光的飞行法器。人真多啊,比后山垃圾场的苍蝇还多。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尘土味、各种法器的灵力波动味,还有……一种名为贪婪的亢奋气息。
我抬手,用小指掏了掏被吵得有点发痒的耳朵,然后清了清嗓子。
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这片诡异的寂静,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诸位道友,
我脸上挂起一个标准的、职业化的、带着三分憨厚七分精明的笑容,抬手拍了拍肩膀上那个空瘪的麻袋,欢迎光临玄天宗。专业捡破烂,了解一下
……
山门前,一片死寂。
短暂的沉默后,是更猛烈的爆发！
沈小七！沈道友！神丹！神丹还有吗我出高价！
招鬼符！我要陆离同款招鬼符！有多少要多少！
宗主同款美甲刀！不！修脚刀也行！我师尊脚气犯了急需！
沈仙子！看看我！我这有上好的灵材！换您一件宝贝！
声浪如同海啸般再次袭来,无数只手伸向我,无数个储物袋、灵石袋在空中挥舞,人群如同潮水般向前涌动,眼看就要冲垮山门！
安静！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股子彪悍的杀气,猛地炸响！
柳依依的身影,如同标枪般挺立在我身侧。她一身利落的劲装,勾勒出如今健美修长的身形,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筑基后期的强大威压,冷冷地扫视着下方躁动的人群。那眼神,如同在看一群不安分的鸡崽子。
想买东西
柳依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洪亮,可以！排好队！亮出你们的诚意（灵石）！再敢聒噪拥挤,扰了我小七师妹清静……
她缓缓抬起右手,握拳,指关节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咔吧声,……老娘免费送你们体验一下‘瘦身如风,揍人如龙’的玄天宗特色服务！
筑基后期的威压配合着她瘦身后更加凌厉的气势,以及那番凶名赫赫的威胁,瞬间起到了强大的震慑作用。前排几个试图往前冲的体修,被她眼神一扫,顿时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讪讪地缩了回去。人群的骚动虽然还在,但总算勉强维持住了队形,只是那眼神里的渴望和急切,几乎要把我融化。
我给了柳依依一个赞许的眼神。好姐妹,真给力！
咳咳,
我再次开口,脸上笑容不变,带着点无奈地摊了摊手,承蒙各位道友厚爱。不过嘛……
我拍了拍肩上那个空瘪的麻袋,实在不好意思,玄天宗库存有限,特别是后山那片……呃,‘核心产区’,已经被本门弟子,以及各位热情的外门执事,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彻底、干净、连耗子洞都掏了三遍地……清仓了。
轰——！
人群再次炸开锅！失望、愤怒、不甘的声浪几乎要将我淹没。
清仓了！
那我们大老远跑来喝西北风吗
玄天宗耍我们！
退钱！不对,退路费！
安静！
柳依依又是一声断喝,威压全开,硬生生压下了部分喧嚣。她冷冷道：嚷嚷什么小七师妹话还没说完！
我点点头,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神秘和诱惑,声音压低了几分,却用灵力清晰地送到每个人耳边：不过嘛……诸位道友远道而来,空手而归,实在不是我玄天宗的待客之道。
我顿了顿,看着下方无数双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睛,慢悠悠地补充道：‘核心产区’虽然暂时……休养生息。但这修真界之大,垃圾……咳咳,机缘处处有！我玄天宗后山范围广阔,人迹罕至之处尚多,说不定……
我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屏息凝神、充满期待的脸。
……说不定哪个犄角旮旯,还藏着那么一两件蒙尘的‘小惊喜’,等着有缘人呢
我笑容可掬,专业捡破烂,讲究的就是一个耐心、细心,外加一点点运气。诸位道友,何不亲自下场,体验一番‘淘金’的乐趣万一,捡到下一个‘宗主同款’呢
我这番话,如同在滚油里滴入冷水。
短暂的寂静后,是更加狂热的爆发！
淘！必须淘！
沈仙子说得对！机缘靠自己！
快！冲进后山！一寸寸地搜！
谁都别跟我抢！那片灌木丛是我的！
人群彻底疯狂了！什么排队,什么秩序,在亲自淘金的巨大诱惑面前,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黑压压的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嗷嗷叫着,争先恐后地绕过我和柳依依,朝着玄天宗后山的方向,汹涌而去！天空中盘旋的飞行法器也如同下饺子般纷纷降落,加入这场史无前例的垃圾淘金热。
一时间,玄天宗后山,这片曾经只有我沈小七流连忘返的圣地,迎来了它生命中最辉煌也最惨烈的时刻。
漫山遍野都是人！
树上挂着人,沟里趴着人,石头缝里抠着人！上到金丹真人,下到炼气小修,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宗门贵贱,此刻都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和架子,撅着屁股,瞪大眼睛,如同犁地一般,疯狂地翻找着每一寸土地！树枝、烂泥、碎石、甚至某种不可名状的动物排泄物……都成了他们眼中可能藏着神器的宝地！
啊！我找到了！一块亮晶晶的石头！
有人狂喜尖叫。
呸！就是块破琉璃渣子！滚开！
看我这个！这个瓦罐！造型古朴！定是上古遗物！
醒醒吧！那是膳堂昨天刚扔的咸菜缸！
让开让开！这片草皮是我的！我感觉下面有宝气！
争吵声、抢夺声、失望的叹息、偶尔的狂喜尖叫……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伴随着尘土飞扬,场面混乱得如同末日战场。
我和柳依依站在后山入口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眼前这魔幻而壮观的一幕。柳依依嘴角抽搐：小七,你这招……太损了。
她指了指几个为了争夺一块形状奇特的狗屎化石（）而差点打起来的修士。
我耸耸肩,一脸无辜：师姐,我这叫资源优化配置,激发市场活力。你看他们,捡得多开心劳动最光荣嘛！
我掂量着腰间几个沉甸甸的储物袋,里面装满了刚才指路费、咨询服务费以及各种自愿捐赠的灵石和材料,笑得见牙不见眼。
再说了,
我目光扫过那些撅着屁股、灰头土脸的身影,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不让他们亲自体验一下捡垃圾的‘乐趣’,他们怎么会明白,我沈小七能淘到宝,那纯粹是天赋异禀,外加和垃圾场气场相合呢
柳依依翻了个白眼,但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靠近后山那片废弃演武场的角落。那里因为位置偏僻,又堆满了废弃的石锁、断裂的木桩等杂物,暂时还没被汹涌的人潮完全覆盖。只有零星几个动作慢的散修,在那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翻找着。
我的目光,精准地落在演武场边缘,一张歪倒在地、缺了一条腿的破石桌上。那桌子不知道被风雨侵蚀了多少年,布满裂纹和青苔。而其中一条勉强支撑着桌面的桌腿下面,似乎垫着一块不起眼的、边缘残缺的灰黑色石板。
那石板……看起来平平无奇,跟后山随处可见的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但不知为何,就在我目光触及它的瞬间,我肩上那个一直软趴趴的空麻袋,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蠕动了一下
一种极其微弱、却又异常熟悉的共鸣感,顺着麻袋传递到我的指尖。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师姐,你看着点场子,我去那边……方便一下。
我随口对柳依依说了一句,不等她回答,便跳下石头,身影灵活地穿梭在疯狂寻宝的人群缝隙里,朝着那张破石桌走去。
几个散修看到我过来,眼神一亮,似乎想凑上来套近乎。我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到石桌旁。
蹲下身,无视了桌腿上厚厚的泥垢和青苔,我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连自己都不太明白的专注,轻轻拂开了垫在桌腿下那块石板表面的浮土和碎石。
石板入手冰凉粗糙,触感就是最普通的山岩。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暴力砸碎的。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没有任何纹路,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那几个散修伸长了脖子看过来,发现是这么一块破石头,顿时露出了失望和鄙夷的神色,摇摇头,继续去别处翻找了。
我却没有动。
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下,似乎有极其微弱、如同脉搏般跳动的……韵律与我肩上麻袋的蠕动频率,隐隐相合。
这感觉……
我鬼使神差地,调动起体内那微薄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炼气三层,聊胜于无。然后,将这点微末的灵力,小心翼翼地、如同涓涓细流般,注入了手中这块毫不起眼的灰黑色石板之中。
一秒,两秒……
石板毫无反应,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破破烂烂的模样。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正准备随手把它丢开。
就在我灵力即将撤回的刹那——
嗡！
石板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瞬间点燃了！
一道极其细微、却璀璨夺目的金色光丝,如同沉睡的巨龙睁开了眼睛,猛地从石板中心一道最深的裂纹中迸射而出！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道！
刺目的金光如同喷薄的岩浆,瞬间撕裂了石板灰扑扑的外表！无数玄奥复杂、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在石板表面疯狂游走、组合、变幻！一股古老、苍茫、浩瀚到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洪荒巨兽苏醒,轰然爆发！
轰隆隆——！！！
整个玄天宗后山,地动山摇！
以我手中的石板为中心,一道直径超过百丈、完全由纯粹金色符文构成的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巨剑,直刺苍穹！光柱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扭曲！一个巨大无比、散发着无尽岁月气息和磅礴灵压的旋涡状门户,在光柱顶端轰然成型！门户之内,隐隐可见山川河流、琼楼玉宇的虚影,更有仙音袅袅、瑞气千条透出！
上古秘境！真正的上古秘境入口！
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象,瞬间将整个后山疯狂淘金的喧嚣彻底镇压！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保持着各种滑稽的姿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和那扇宏伟得令人窒息的门户。时间仿佛凝固了。
下一秒。
我的老天爷啊！
上古秘境！是上古秘境出世了！
天大的机缘！冲啊！
快！入口在那里！在沈小七那里！
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狂热百倍、千倍的疯狂呐喊！无数道身影,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红着眼睛,爆发出最快的速度,不顾一切地朝着我——或者说朝着我手中那已然化作金色钥匙的石板——以及那扇光门,疯狂涌来！贪婪和欲望彻底淹没了理智,场面瞬间失控！
小七！
柳依依的惊呼声带着无比的焦急和担忧,她化作一道流光,拼命想冲过来保护我,但瞬间被汹涌的人潮淹没！
眼看我就要被这疯狂的人海彻底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肩上那个一直安安静静的空瘪麻袋,猛地无风自动！袋口骤然张开！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吸力,以我为中心轰然爆发！
如同一个无形的巨大漏斗！
那些冲在最前面、眼看就要抓到我的修士,无论是筑基还是金丹,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攫住了他们！他们身上的储物袋、储物戒指、甚至紧紧握在手里的法器、符箓、灵石……只要是身外之物,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瞬间脱手飞出,化作一道道流光,嗖嗖嗖地尽数被吸入了我那大张的麻袋口！
我的灵石！
我的飞剑！
不！我的法宝！
惊恐绝望的尖叫此起彼伏！那些失去了依仗的修士,如同下饺子般扑通扑通摔倒在地,被后面涌上的人踩得哭爹喊娘,瞬间乱成一团！这股诡异的吸力如同一个巨大的缓冲带,硬生生在汹涌的人潮和我之间,制造出了一片混乱的真空地带！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
我深吸一口气,在柳依依惊愕、无数人贪婪疯狂的目光注视下,猛地将手中那块散发着璀璨金光、符文流转的石板,狠狠地朝着那巨大的金色光门掷了过去！
去！
石板化作一道金色流星,精准地没入光门中心的漩涡！
嗡——！
光门猛地一震！旋涡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一个清晰、稳定、足以容纳数人并行的金色通道,轰然洞开！通道尽头,那方世界的山川河流、琼楼玉宇瞬间变得清晰无比,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天地灵气如同潮水般从中喷涌而出,冲刷着整个后山！
上古秘境,彻底开启！
入口稳定了！冲啊！
机缘是我的！
挡我者死！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歇斯底里的疯狂！人群再次不顾一切地朝着光门涌去！
然而。
一道娇小的身影,比所有人都快一步。
我,沈小七,在石板脱手的瞬间,就如同演练了千百遍一般,一个极其利落的翻身,稳稳地落在了那巨大金色光门入口的正下方。动作快如鬼魅,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
在所有人冲过来之前,我已经手脚麻利地从那个刚刚饱餐一顿、此刻微微鼓胀起来的麻袋里,掏出了几样东西：
一块歪歪扭扭写着秘境入口四个大字的破木牌,啪地一声插在脚边。
一张缺了条腿、用几块石头勉强垫平的破桌子,哐当一声摆好。
最后,哗啦一声,我从麻袋里倒出了一大堆……灰扑扑、散发着泥土和霉味的、打着补丁的布袋子,堆在桌子上。
然后,在无数道几乎要喷火、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荒谬感的视线聚焦下,我气沉丹田,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无比真诚、带着点小奸商特有狡黠的招牌笑容,对着汹涌而至、却被眼前景象惊得有些愣神的人潮,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响彻云霄的吆喝：
上古秘境！新鲜开启！门票大酬宾！
十块上品灵石一位！童叟无欺！先到先得！
附赠专业捡破烂神器——玄天宗特制垃圾袋一只！
机会难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专业捡破烂,包教包会,手把手带您秘境发家致富！
要进的赶紧！名额有限！过期不候啊——！
我的声音,在巨大的金色光门映衬下,在无数修士呆滞、石化、扭曲、最终化为一片空白的表情中,显得格外嘹亮,也格外……欠揍。
整个玄天宗后山,陷入了开天辟地以来最诡异的寂静。
只有那扇金色的光门,无声流转,吞吐着另一个世界的浩瀚灵气。
以及那个扛着麻袋、站在入口、笑容灿烂得像朵喇叭花的身影。
沈小七,专业捡破烂,了解一下
（正文完）
【番外小剧场·捡垃圾养你】
N年后。
修真界某顶级拍卖行,压轴拍品揭晓。
主持人声音激动到颤抖：……最后一件！上古秘境‘归墟’核心碎片！蕴含无上空间法则！起拍价——一千万极品灵石！
全场沸腾！
最高层包厢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按下天价竞拍钮。
旁边,一个娇小身影正埋头啃灵果,腮帮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嘟囔：败家爷们儿！那破石头垫桌脚挺好,花这冤枉钱干嘛
清冷矜贵的男人垂眸,指尖拂过她沾着果屑的嘴角,眼底是化不开的暖意：无妨。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悦耳,响彻寂静的拍卖场：
我家道侣……专业捡破烂养我。
啃果子的动作顿住。
全场死寂。
啃果子的某人：……
众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