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宇跪着求我替他顶罪时,手上戴着我们攒钱买的婚戒。
晚晚,等我接管顾氏就娶你。
三年牢狱,我等到他大婚的新闻。
新娘是我的闺蜜,他无名指上戴着百万钻戒。
法庭直播时我放出录音:是你教唆我挪用公款。
他当众扯碎我的认罪书:贱人竟敢诬陷我!
旁听席突然站起西装革履的男人:
补充一点,顾氏的资金窟窿远不止三千万。
新娘的咖啡泼向顾承宇:废物!我的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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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冰冷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合拢,明亮的阳光让林晚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五月的阳光,阔别三年,再次洒在她的身上,带着一股股的暖意,她抬起手,想要遮挡这过于旺盛的光明,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缓缓的抬起有些沉重的头,看见了那个曾经朝思暮想的人。
就在监狱大门对面,公交站牌上,一张巨大到近乎荒诞的婚纱照海报,牢牢地钉在那里,刺眼得灼人。
海报边缘被风雨侵蚀得有些卷曲,但画面中心那两张笑容洋溢的脸,却清晰得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林晚的眼底。
顾承宇,苏晚晚。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头发精心打理过,每一根发丝都透着昂贵的矜贵。他微微侧头,看着身边穿着曳地奢华婚纱的女人,眼神专注,唇角的笑意温柔得能溺死人。
苏晚晚,她曾经最好的闺蜜,依偎在他怀里,笑容明媚,如同最昂贵的珠宝在聚光灯下折射出的光,晃得林晚一阵眩晕。
海报下方,一行巨大的烫金字体嚣张地宣告着他们的幸福:恭贺顾承宇先生、苏晚晚小姐新婚誌喜,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
林晚的指甲猛地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痛感。这痛感,却像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她深埋在记忆废墟下的某个画面。
三年前那个冰冷的夜晚,空气里弥漫着绝望和廉价消毒水的味道。警察的敲门声像催命的鼓点,沉重地砸在出租屋单薄的门板上。
顾承宇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惨白如纸,那双总是盛满柔情蜜意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溺水般的恐惧。
他死死攥着她的手,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跪在她面前,昂贵的西装裤沾满了地上的灰尘,膝盖抵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地,身体筛糠般抖着。
晚晚,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血沫,那笔钱…那三千万…是我爸给我最后的考验!
我挪用了,只是想周转几天…可、可谁知道项目突然暴雷!窟窿填不上了!
冰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林晚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三千万她眼前发黑,巨大的数字像沉重的磨盘压垮了她的思维。
她只是一个刚毕业不久、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小职员,三千万那是一个她连想象都无法触及的天文数字!
警察…警察马上就到!顾承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恐惧让他英俊的五官扭曲变形,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他们会查到的!晚晚,我会死的!
我爸会打死我!顾家就完了!我…我完了!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狼狈得哪里还有半分顾家少爷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影子
林晚浑身冰冷,血液仿佛凝固了。她看着这个她深爱的、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看着他此刻的狼狈不堪,看着他眼中赤裸裸的、巨大的恐惧,大脑一片空白。
不…不行…她本能地摇头,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承宇…这是犯罪…会坐牢的…
我知道!我知道!顾承宇猛地抬起头,急切地打断她,眼神里迸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求生欲。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更加用力地摇晃着她的手,晚晚!你听我说!你不一样!
你只是个小职员,没人会注意你!你帮我顶下来,就说是你做的!你权限低,动机可以是…是报复公司,或者…或者想给我买礼物一时昏了头!随便什么理由都行!
林晚的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让她顶罪替他去坐牢这个恐怖的想法让她眼前一阵的眩晕。
三年!最多三年!顾承宇急切地竖起三根手指,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只要三年!等我…等我彻底接管了顾氏,等我爸的气消了,等我站稳脚跟!我立刻把你捞出来!我发誓!到时候,我们就结婚!风风光光地结婚!让所有人都羡慕你!
他慌乱地在西装口袋里摸索着,动作因为恐惧而显得笨拙不堪。终于,他掏出了一个深蓝色的小绒布盒子。
他颤抖着手指打开盒盖,一枚小小的、素净的铂金戒指躺在里面,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微弱的、朴素的光。
他一把抓起那枚戒指,不由分说地、几乎是粗鲁地套在了林晚左手的无名指上。冰凉的金属触感瞬间包裹了她的手指。
你看!婚戒!他捧起她的手,将戴着戒指的手指紧紧贴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眼神炽热得烫人,带着孤注一掷的蛊惑。
晚晚,这是我的承诺!我们的婚戒!我顾承宇对天发誓,此生非你不娶!等我!等我三年!
他手上的温度,他急促的心跳,透过那枚小小的戒指,清晰地传递到林晚冰凉的指尖。
那枚戒指,是他们省吃俭用,挤了整整一年公交、啃了无数顿泡面才攒够钱买下的。它承载着她对未来的全部憧憬和卑微的幸福。
警察的敲门声越来越急,如同重锤擂在鼓膜上,宣告着末日的临近。
顾承宇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只剩下纯粹的、野兽般的恐惧和哀求。他死死盯着她,嘴唇无声地开合,做着救我的口型。
那一刻,林晚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圈冰冷的金属,看着眼前这个她爱入骨髓的男人濒临崩溃的脸,心里那道名为理智的堤坝,轰然坍塌。
她闭上眼,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汹涌地滑落脸颊。再睁开眼时,里面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
好。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我认。
……
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将林晚从那个冰冷绝望的夜晚硬生生拽回眼前刺目的阳光下。她用力咽下喉咙里的腥甜,抬手狠狠抹掉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冰凉湿意。
海报上,顾承宇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瑕。林晚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棱,缓缓移向他揽着苏晚晚腰身的手。
那只曾戴着他们省吃俭用买下的素圈铂金戒、曾紧紧握住她的手、曾捧着她的脸发誓非她不娶的手,此刻,正亲密地搭在苏晚晚纤细的腰肢上。
而那只骨节分明、保养得宜的左手上,无名指的位置,赫然戴着一枚戒指。
但那早已不是她记忆中那枚朴素、温润的铂金圈。
那是一枚巨大到近乎夸张的钻石戒指。主钻像一颗凝固的星辰,在阳光下肆无忌惮地折射着冰冷刺眼的光芒,周围簇拥着无数细密的碎钻,组成华丽繁复的图案,像一条盘踞的、吐着信子的毒蛇,牢牢地缠绕在象征着婚姻的手指上。
那种光芒,带着赤裸裸的炫耀和财富的碾压感,与她无名指上那枚早已黯淡无光、甚至因三年劳作而有些变形的素圈铂金戒,形成了最残酷、最辛辣的讽刺。
百万钻戒。
林晚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触碰到口袋里那个硬硬的、小小的东西——那枚她出狱时唯一带走、如今已变得黯淡的铂金戒指。
冰冷的金属触感,却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指尖,一直烫进心底那片早已冰封的荒原。
海报上那两张幸福洋溢的笑脸,像两个巨大的嘲讽符号,悬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阳光依旧刺眼,空气里尘土和青草的味道变得浑浊不堪。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笑,从林晚干裂的唇缝里溢出来,消散在燥热的空气里,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巨幅海报,眼神空洞,却又像是燃尽了所有温度的死灰,只剩下冰冷的余烬。
她转过身,拖着那个轻飘飘的、装着全部家当的旧帆布袋,一步一步,朝着与那刺眼幸福相反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踩在回忆的玻璃渣上,寂静无声。
……
一个月后。市中级法院,刑事审判庭。
巨大的国徽高悬,庄严肃穆。深棕色的审判席、公诉席、辩护席一字排开,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旁听席上座无虚席,记者们手中的长枪短炮早已架好,镜头焦点无一例外,都对准了被告席上那个瘦削的身影——林晚。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露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三年的牢狱生涯在她身上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身形单薄得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片。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隔绝了外界所有或好奇、或鄙夷、或怜悯的目光。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只有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顾承宇坐在前排旁听席的正中央。他穿着一身高级定制的深灰色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每一根都显得是那么的完美。
他微微侧着头,下颌线绷得很紧,眼神锐利如鹰隼,隔着不远的距离,死死地钉在被告席上的林晚身上。那目光里没有半分旧情,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全局的压迫感。
他放在扶手上的左手,那枚价值不菲的钻戒在法庭肃穆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冷光。
他的新婚妻子,苏晚晚,穿着一身香奈儿最新款的套裙,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坐在他旁边。
她微微蹙着眉,保养得宜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顾承宇的手臂上,指尖却微微收紧,泄露着内心的紧张,她的目光偶尔扫过林晚,带着一种混杂着优越感和不易察觉的警惕。
……综上证据表明,被告人林晚,利用其担任顾氏集团财务部助理会计的职务便利,在长达一年的时间内,通过伪造凭证、虚增支出等手段,累计挪用公司资金人民币三千万元,数额特别巨大,其行为已触犯刑法第二百七十二条之规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挪用资金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公诉人沉稳有力的声音在肃静的法庭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清晰而又有力,重重砸在旁听席上,引来一阵压抑的骚动。记者们的快门声此起彼伏,记录着被告席上那个沉默女人此刻的罪状。
辩护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站起身,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审判长,公诉人。我的当事人林晚,在案发后认罪态度良好,主动交代犯罪事实,并表达了强烈的悔罪意愿。
其挪用资金的行为,虽造成严重后果,但考虑其年轻识浅,一时糊涂,且其本人也深受牢狱之苦三年,付出了巨大代价。恳请法庭念其初犯,给予最大限度的宽宥,从轻处罚……
律师的声音在空旷的法庭里显得有些单薄。旁听席上,顾承宇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是一个混合着轻蔑与满意的弧度。苏晚晚紧绷的身体似乎也放松了一些,搭在顾承宇臂上的手指微微松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这不过是一场走过场的最终宣判时——
一直低垂着头,如同哑巴般的林晚,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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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动作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旁听席的私语瞬间消失,记者们的镜头瞬间聚焦,连审判席上威严的法官都微微抬起了视线。
林晚的目光,没有看审判长,没有看公诉人,甚至没有看她的辩护律师。她的视线,越过人群,笔直地、毫无偏差地落在了旁听席前排的顾承宇脸上。
那眼神,不再是麻木,不再是空洞。里面翻涌着一种沉淀了三年、淬炼了三年、压抑到极致的恨意和疯狂,冰冷刺骨,锐利如刀,仿佛要将顾承宇那张虚伪完美的面具生生剜下来!
顾承宇脸上的那丝轻松和掌控感瞬间凝固了。他放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那枚硕大的钻戒硌得掌心生疼。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缓缓缠上他的心脏。
林晚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个扭曲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弧度。她看着顾承宇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看着他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惊疑和慌乱,心中那口憋了三年的浊气,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深吸一口气,那动作牵动了单薄的身体,让她看起来更加脆弱,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然后,她用一种清晰得足以穿透法庭每一个角落、平静得令人心悸的声音开口:
审判长,公诉人。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稳定,每一个字都敲在寂静的空气里,关于指控我挪用顾氏集团三千万资金一事,我认罪。
旁听席上响起一阵轻微的、意料之中的叹息。顾承宇紧绷的身体似乎松懈了一瞬。
但林晚的话锋,在下一秒,陡然一转,如同平地惊雷:
但是,她微微提高了音量,目光依旧死死锁住顾承宇,一字一顿,这笔钱,并非是我主动挪用。
法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预感到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即将发生。
林晚的声音在死寂中继续响起,冰冷而清晰:是顾承宇,顾氏集团当时的总经理助理,现在的执行总裁——是他,亲手将伪造好的转账指令和需要我签字的空白凭证交给我,是他,亲口教我如何修改系统记录,如何规避内部审计流程!
轰——!
如同一颗炸弹在法庭中央爆开!短暂的死寂后,是巨大的哗然!
什么!
顾承宇!
天啊!这反转……
记者们疯了似的按着快门,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眼的白光,记录着这爆炸性的一幕。旁听席彻底炸开了锅,惊呼声、议论声如同沸腾的潮水,几乎要掀翻法庭的屋顶。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林晚身上,齐刷刷地转向了旁听席前排,那个脸色骤然铁青的男人!
顾承宇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倒了旁边的公文包,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英俊的面孔此刻扭曲得可怕,额头青筋暴跳,那双总是带着从容笑意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被当众揭穿的惊怒和难以置信的狂怒!
你胡说八道!林晚!他指着被告席,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利破音,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优雅风度,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你坐牢坐傻了是不是竟敢当庭诬陷我!
他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打理的发型也散乱了几缕垂在额前,显得狼狈不堪。
他旁边的苏晚晚,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精心描绘的红唇微微张开,震惊地看着失控的丈夫,又看看被告席上那个眼神冰冷如铁的林晚,搭在他臂上的手瞬间冰凉。
肃静!旁听人员保持肃静!审判长重重地敲击法槌,威严的声音带着怒意,试图压制这失控的场面。法警立刻上前一步,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旁听席。
林晚对顾承宇的咆哮和全场的混乱置若罔闻。她的眼神,直直盯在顾承宇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上,她的唇角缓缓勾起。
诬陷她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顾承宇,你敢对着国徽发誓,那三千万,不是你为了填补你私人投资的窟窿,亲手挪用的吗你敢发誓,不是你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地求我,说只有我能帮你,求我替你顶下这个罪名吗
你放屁!顾承宇彻底失态,他猛地推开试图安抚他的苏晚晚,几步冲到护栏边,对着被告席目眦欲裂地嘶吼,唾沫星子几乎喷溅出来。
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空口白牙就想栽赃我你以为法庭是你泄私愤的地方吗你这个坐牢坐疯了的女人!
证据林晚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近乎残忍的快意。她慢慢抬起手,伸向自己洗得发白的衬衫口袋。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跟随着她的动作,法庭里只剩下心脏狂跳的声音和顾承宇粗重的喘息。
林晚的手,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了两样东西。
左手,是一个极其普通、甚至有些磨损的黑色旧款U盘,毫不起眼。
而她的右手,捏着的,赫然是一枚小小的、素净的铂金戒指!
那戒指在法庭明亮的灯光下,依旧显得黯淡无光,戒圈甚至有些细微的变形,与顾承宇手上那枚光芒四射的巨钻形成了天壤之别。
证据,就在这里。林晚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她缓缓举起那枚素圈戒指,目光却依旧锁着顾承宇,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顾承宇,你还认得它吗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锋,穿透法庭压抑的空气,直直刺向顾承宇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
三年前那个晚上,就在警察快要破门而入的时候,你跪在地上,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求我。
林晚的声音冰冷、平直,没有任何起伏,却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狠狠扎进顾承宇的心脏。
你把它,这枚我们一起省吃俭用、攒了一年才买下的铂金戒指,亲手、用力地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她微微抬高捏着戒指的手,让那枚朴素得甚至有些寒酸的戒指暴露在法庭刺目的灯光和无数聚焦的镜头下。
你用它,用‘结婚’这个最甜蜜的谎言,堵住了我的嘴,捆住了我的手,把我推进了暗无天日的牢狱!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了三年的血泪控诉,在寂静的法庭里激起回响,你当时怎么说的顾承宇‘晚晚,等我三年!等我接管顾氏,立刻风风光光娶你!’
她猛地将捏着戒指的手指向旁听席上脸色煞白的苏晚晚,指向她无名指上那枚刺眼夺目的巨钻!
结果呢林晚的声音因极致的讽刺而微微发颤,眼中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
三年!我等来了什么我等来了你和我的‘好闺蜜’苏晚晚大婚的喜讯!等来了你手上这枚价值百万、象征着你们‘真爱’的钻石戒指!
你用它,骗我替你顶下三千万的罪!转头就用沾着我血泪的钱,买了更大的钻戒去娶别的女人!林晚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顾承宇,最终落在他铁青的脸上。
顾承宇,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你告诉我——这枚当初你亲手给我戴上的‘婚戒’,是假的吗!
哗——!
旁听席彻底沸腾了!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天啊!婚戒!
用假婚戒骗人顶罪!
太不是东西了!
快拍!快拍那个戒指!
记者们的长焦镜头疯狂地对准林晚手中那枚小小的铂金戒,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目的白。无数道鄙夷、震惊、探究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狠狠刺向旁听席前排。
顾承宇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混合了惊怒、恐慌和被当众扒皮的羞愤的酱紫色。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林晚的每一句话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脸上。
他张着嘴,想反驳,想怒斥,想否认一切,但在那枚冰冷的、他亲手送出的戒指面前,在无数道审判般的目光下,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涔涔。
苏晚晚的脸色也彻底变了。她看着林晚手中那枚刺眼的旧戒指,又看看顾承宇手上那枚她引以为傲的钻戒,再听着周围汹涌的议论声,一股巨大的羞辱感和被欺骗的愤怒猛地冲上头顶!
她精心维持的优雅面具瞬间碎裂,猛地转头,用一种几乎要吃人的眼神狠狠剜向顾承宇!搭在他臂上的手,指甲隔着昂贵的西装布料,狠狠地掐进了他的皮肉里!
肃静!肃静!审判长面色严峻,再次重重敲响法槌,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晚,被告人林晚!你当庭指控顾承宇教唆犯罪,并出示此枚戒指,是否还有其他实质性证据提交法庭提醒你,作伪证、诬告陷害,将承担更严重的法律后果!
林晚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般的恨意。她收回指向苏晚晚的手,目光转向审判席,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审判长,我有证据。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她缓缓抬起左手,那只拿着旧U盘的手。
这只U盘里,她的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顾承宇储存着一段录音。是三年前那个晚上,就在那间出租屋里,顾承宇亲口教唆我、哀求我替他顶罪的完整对话!
嗡——!
法庭再次陷入一片死寂!这一次,是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住了林晚手中那个小小的黑色U盘!录音!如果这是真的……那将是铁证!足以将顾承宇彻底钉死的铁证!
顾承宇如遭雷击!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人般的灰白!他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个U盘,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如果不是苏晚晚下意识地扶了他一把,他几乎要瘫倒在地!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晚上……那个混乱绝望的晚上……她怎么可能录音!
不!假的!一定是假的!她伪造的!顾承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嘶喊起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审判长!她在诬陷!她伪造证据!她……
是不是伪造,法庭自有公断。公诉人站起身,神情无比严肃,他看向审判长,审判长,鉴于被告人当庭提出新的重大指控和关键证据,且涉及案外人员教唆犯罪,我请求当庭播放此录音证据,并依法传唤相关人员顾承宇到被告席接受讯问!
审判长目光锐利如电,扫过面无人色的顾承宇,又看向神情坚定、毫无退缩的林晚,沉吟片刻,重重敲下法槌:
准予公诉人请求!法警,将物证U盘呈递技术处,当庭播放!传唤旁听人员顾承宇,到被告席接受法庭调查!
是!
两名身材高大的法警立刻行动,一人走向林晚取U盘,另一人则大步走向旁听席前排,目标明确——顾承宇!
不!你们不能!我是顾氏总裁!我没有犯罪!顾承宇彻底慌了,他试图后退,却被身后的座椅挡住,他挥舞着手臂,像一头濒死的困兽,徒劳地挣扎着,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林晚!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他的挣扎在训练有素的法警面前显得如此无力。两名法警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地架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从旁听席上强硬地拖了出来。
他昂贵的西装被扯得皱巴巴,精心打理的发型彻底散乱,脸上再无半分精英总裁的从容,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狼狈和恐惧。
承宇!苏晚晚惊叫一声,想要上前,却被法警冰冷的眼神制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新婚丈夫,像个真正的罪犯一样,被拖向那个象征着耻辱的被告席。
她站在旁听席上,身体微微发抖,看着顾承宇被按在被告席的椅子上,看着他失魂落魄、面如死灰的侧脸,再看向证人席上那个眼神冰冷如复仇女神的林晚,一股巨大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全身。
她精心算计得来的豪门婚姻,她引以为傲的顾太太身份,在这一刻,似乎都摇摇欲坠,即将被那枚小小的U盘和那个出狱的女人彻底摧毁。
法庭技术人员迅速将U盘连接好,调试设备。扩音器里传来几声电流的轻微滋啦声,在这死寂的、落针可闻的法庭里,被无限放大,如同悬在每个人心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记者们的镜头死死对准了播放设备,旁听席上的每一双眼睛都瞪得老大。审判席上的法官们神情凝重。公诉人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顾承宇。
顾承宇瘫坐在被告席的椅子上,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完了……全完了……那个晚上……那个他以为万无一失的晚上……他亲手埋下的炸弹,即将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林晚站在证人席上,背脊挺得笔直。她看着顾承宇那副彻底崩溃的模样,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大仇将报的平静。
三年暗无天日的煎熬,无数个被悔恨啃噬的夜晚,终于在这一刻,看到了尽头的光——那光,是复仇的火焰点燃的。
滋啦……
电流杂音过后,一个带着巨大恐慌、年轻而熟悉的男声,猛地从法庭四周的扩音器里炸响,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晚晚!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那三千万…那三千万是我挪的!我爸会打死我的!顾家就完了!晚晚!你帮我顶下来!就说是你做的!你只是个小职员,没人会深究!求你了晚晚!你帮我认下来!】
【三年!最多三年!等我…等我彻底接管顾氏,站稳脚跟!我立刻把你捞出来!风风光光娶你!我发誓!我顾承宇对天发誓,此生非你不娶!】
【你看!婚戒!我们的婚戒!晚晚,这是我的承诺!等我!等我三年!】
顾承宇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绝望、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蛊惑!正是三年前那个夜晚,在出租屋里,他跪在林晚面前,亲手编织的致命谎言!
啊——!!!顾承宇猛地抱住了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绝望的嘶嚎!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下去,蜷缩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那录音里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他完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他的地位,他的名誉,他的一切,都随着这录音的公之于众,彻底崩塌了!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录音播放完后的死寂。
是苏晚晚。她手中那个精致的、装着咖啡的骨瓷杯,从她颤抖的指尖滑落,重重地砸在旁听席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深褐色的咖啡液溅得到处都是,染脏了她昂贵的香奈儿裙摆,也像她此刻崩溃的心境。
她精心描画的脸庞扭曲着,所有的优雅、所有的算计、所有身为顾太太的骄傲,都在那赤裸裸的录音面前,被撕得粉碎!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此刻燃烧着被欺骗的狂怒和一种被当众羞辱的极致疯狂!
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狮,完全不顾形象,猛地扑向被法警按住、瘫软在地的顾承宇!
顾承宇!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废物!苏晚晚的尖叫划破法庭凝滞的空气,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崩溃,你他妈挪用了三千万!用假戒指骗那个蠢女人替你顶罪!那我的钱呢!我苏家的钱呢!
她扑到顾承宇面前,双手疯狂地揪住他散乱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衣领,拼命地摇晃撕扯,长长的指甲在他脸上、脖子上划出血痕,声音尖利得刺破耳膜:
你说那是你爸给你的启动资金!你说那是为了我们未来的投资!你说绝对安全!顾承宇!你他妈把我和我家的钱都填了那个窟窿!是不是!你说啊!你这个畜生!骗子!还我的钱!把苏家的钱还给我!
顾承宇如同破布娃娃般被她撕扯摇晃着,脸上被抓出的血痕火辣辣地疼,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眼神空洞地望着法庭高高的穹顶,只有嘴唇在无意识地翕动,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巨大的打击和恐惧,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神智。
旁听席一片哗然!记者们简直要疯了,镜头贪婪地对准了这戏剧性的一幕——新娘当庭暴打新郎!豪门丑闻!惊天骗局!所有的元素都齐了!
肃静!法警!立刻维持秩序!审判长脸色铁青,厉声喝道。
几名法警迅速冲上去,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状若疯癫的苏晚晚从顾承宇身上拉开。苏晚晚被两个法警架着,还在拼命挣扎,头发散乱,妆容糊成一团,昂贵的套裙上沾满了咖啡渍和灰尘。
她死死瞪着地上如同烂泥的顾承宇,眼神怨毒得像要将他生吞活剥,嘴里依旧不停地咒骂着:废物!还钱!顾承宇!你不得好死!
林晚站在证人席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场由她亲手点燃的、彻底失控的闹剧。看着顾承宇像一滩烂泥瘫在地上,看着苏晚晚歇斯底里、面目全非。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也没有一丝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深不见底的平静。
就在这时,旁听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穿着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气质沉稳冷峻的男人,缓缓站起了身。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与周围的混乱喧嚣格格不入。他的目光锐利如鹰,越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审判席上。
他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瞬间压下了法庭的嘈杂:
审判长,公诉人。作为本案的补充调查方代表,我有必要提供一项最新查证的信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男人无视瘫在地上的顾承宇和尖叫的苏晚晚,无视所有惊疑的目光,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子弹,射向顾承宇:
经查,顾承宇在担任顾氏集团总经理助理及执行总裁期间,通过林晚之手挪用的资金,并非公诉方指控的三千万元整。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顾承宇骤然僵硬的背影,然后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补充道:
其实际造成的顾氏集团资金窟窿,远不止于此。初步核算,涉及金额巨大,且存在更为复杂的利益输送链条。具体数额及证据链,我方已提交至检察机关。
轰——!
如果说之前的录音是炸弹,那么此刻这个西装男人的话,就是一颗彻底摧毁一切的核弹!
远不止三千万!
还有更多!
天啊!顾氏完了!
旁听席彻底疯了!记者们几乎要冲破法警的阻拦!这反转一个接一个,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刚刚被法警强行压制、还在喘着粗气的苏晚晚,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地一僵!她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咒骂和挣扎都戛然而止。
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说话的西装男人,然后又慢慢移向地上如同一滩死肉的顾承宇。
远…远不止三千万她喃喃地重复着,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濒临彻底崩溃的茫然。下一秒,那茫然被一种毁天灭地的狂怒彻底吞噬!
顾!承!宇!苏晚晚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她不知从哪里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猛地挣脱了架着她的法警!她像一头发狂的母兽,完全不顾一切地再次扑向地上的顾承宇!
这一次,她的目标明确。
她抄起旁边另一个旁听者桌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满满一杯,滚烫的褐色液体!
你这个该下地狱的骗子!把我的钱还给我!!!
伴随着这声泣血般的嘶吼,苏晚晚用尽全身力气,将整杯滚烫的咖啡,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泼在了顾承宇的脸上!
啊——!!!
顾承宇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滚烫的液体瞬间灼伤了他的皮肤,剧烈的疼痛让他像被扔进油锅的虾米一样猛地蜷缩弹跳起来!
咖啡顺着他狼狈的脸颊、脖子、流进他昂贵的西装里,留下大片大片的污渍,伴随着他痛苦到扭曲的哀嚎。
整个法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极度混乱的漩涡中心。法警们奋力维持秩序,审判长的法槌敲得震天响,记者们疯狂地拍摄着这百年难遇的场面,旁听席上惊呼声、议论声、甚至幸灾乐祸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在这片极致的喧嚣与混乱之中,林晚静静地站着。
她的目光,平静地掠过捂着脸在地上痛苦翻滚哀嚎的顾承宇,掠过状若疯魔、被法警再次死死按住的苏晚晚,掠过旁听席上那个引爆了最后一颗炸弹、此刻正神情冷峻地看着这一切的西装男人……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法庭那扇巨大的、象征着公正的国徽之上。
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正好有一束,斜斜地打在那枚国徽上,反射出庄严肃穆的金光。
林晚微微仰起头,感受着那束光落在自己脸上的温度。很暖。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廉价咖啡和顾承宇身上昂贵古龙水混合的、令人作呕的味道,但更多的,是一种名为自由的、阔别已久的清新。
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手,伸向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黯淡的铂金戒指。
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凉的戒圈,感受着上面细微的变形痕迹。三年牢狱的沉重,三年的恨意,仿佛都随着这个微小的动作,开始松动,剥离。
然后,她的手指微微用力。
那枚承载了太多谎言、痛苦和不堪的戒指,被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褪了下来。
冰冷的金属圈静静地躺在她摊开的掌心,在法庭混乱的光线下,依旧黯淡无光,像一个被彻底抛弃的、丑陋的过去。
林晚垂眸,看着掌心的戒指,看了很久。
最终,她缓缓地合拢了手指,将那枚戒指,连同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一起紧紧攥在了手心。
她没有再看任何人,也没有再看这满场的狼藉。她只是挺直了背脊,转过身,面向审判席上那位威严的法官。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历经劫波后的、近乎冷酷的平静,和眼底深处,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如释重负的微光。
审判长,她的声音清晰地响起,穿透了法庭的嘈杂,平静得如同深潭,我的陈述和证据提交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