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魔神,那人分明是不可战胜の魔神!”
“我们为什么要和这种家伙对战?”
“他真的是能被打败的吗?”
低低的呓语在倭军阵中弥漫开来,恐惧彻底压倒了士兵,包括信奉所谓武士道精神的武士。
任凭海部宗贞如何咆哮,甚至用马鞭狠狠抽打身边的家臣,高声喝骂。
哪怕抽得他们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也再无人敢上前,挑战那位无双の战将。
王三春勒马立于阵前,看着对面鸦雀无声的倭军,此刻他终于明白了。
“呸!”
他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哭笑不得道:
“他奶奶的......搞了半天,不是老子变强了,是这帮倭矬子太他娘的菜了!”
反观奉军这边,对王三春一刀一个小朋友的行为同样不满。
为何?
因为斩将乃是军中头等大功,不管是斗将斩将,还是乱战中取敌将首级,都是能影响接下来战争走向的。
按理来说,这种制度很合理,偏偏遇见了小日子这帮奇葩。
王三春一刀一个,跟卡bug似的连斩好几个将领了,若是再这么刷下去,怕是要刷成军中第一人了。
大家当然不乐意,总不能你王三春吃肉,我们连口汤都喝不得吧?
于是纷纷请战,连文载尹都悄悄摸了摸腰间佩剑。
我老文头也算是略懂君子六艺,对上这帮小矮子,未必不能也建一功!
高台之上,李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起初王三春轻松斩将,他还觉得有些荒诞好笑,但随着一个个倭将如同土鸡瓦狗般被轻易斩杀,他眼中那点笑意早已消失无踪。
海部宗贞这拙劣的拖延把戏,已经让他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那老贼在等什么?
无论他在等什么,都该结束了!
李彻不再看场中那如同闹剧般的斗将残局,抬起手制止一众将领:
“行了,一群残疾人,还抢着欺负他们,有没有点出息?”
随即看向一旁的传令官:“让王三春撤回来,全军出击!”
号令既出,令行禁止。
呜——呜——呜——!
雄浑的号声响彻,化作了撕裂战场的咆哮。
猩红的奉王战旗被掌旗官奋力向前挥动,奉军庞大的阵列,如同精密的齿轮般激活。
王三春调转马头回到阵列中,杨璇、薛卫等将领早已各自归位,策马奔向预设的指挥位置。
传令兵如同离弦之箭,在各级军官之间穿梭,指令被迅速传递到每一个方阵。
奉军使用的阵型很特别,并非传统的步兵方阵在前,弓箭在后,骑兵游击。
而是将火枪兵分割成一条线列有四排士兵的线列阵,步兵在火枪手后面,弓弩兵在更后面。
这其实是李彻以近代欧洲线列步兵为灵感,发明出来的独属于奉军的战法。
火枪是直射火力,放在最前方才能发挥出威力,四排士兵轮番放枪,能保证火力不停。
若是敌人想要近前破阵,则火枪兵退后,步兵顶上前,后方弓弩手同时用曲射火力打击敌人,骑兵则游离两翼寻找战机。
即便是火枪兵不慎被近身也不怕,十多斤重的火枪论起来就是锤,安上刺刀就是枪,训练有素的火枪手绝非待宰羔羊。
咚!咚咚!咚咚咚!
阵型逐渐摆开,而协调这庞大战争机器的,并非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叫。
而是一首激昂雄壮,且带着特定节奏的鼓点。
鼓手们奋力敲击着巨大的战鼓,奏响的正是《奉王破阵乐》!
每一个鼓点,都精准地对应着火枪手的装填、举枪、射击等动作。
整个火枪线列,如同一个被鼓点驱动的精密杀戮机器,踏着鼓点的节奏,坚定地向前推进。
距离不断接近。
线列阵旁,一名奉军军官手举指挥刀,听着鼓点发号施令:
“前进!预备——”
“第一排!放!”
砰!砰!砰!砰!
一阵震耳欲聋的齐射后,白烟瞬间弥漫。
密集的铅弹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扫向数百步开外,正在惊恐中试图结阵的倭军前排。
人仰马翻,血花四溅,倭军阵前瞬间倒下一片。
“第二排!上前!放!”
第一排火枪手迅速退后装填,第二排无缝衔接上前,举枪,瞄准,扣动扳机。
又是一轮致命的齐射,倭军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
惨叫声淹没在震天的枪声和鼓点中。
“第三排!上前!放!”
“第四排!上前!放!”
四排火枪手,在激昂的《奉王破阵乐》鼓点指挥下,轮番举枪上前,又轮番瞄准射击。
硝烟尚未散去,致命的铅弹便已再次呼啸而至,射击的间隙被压缩到极致,火力几乎连绵不绝。
倭军阵列的前沿,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一层层削去,血肉横飞,尸体堆积。
士兵们惊恐地挤作一团,盾牌在威力巨大的燧发枪面前如同纸糊,长矛根本够不到敌人。
倭军阵后海部宗贞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
足轻们如同被驱赶的羔羊,在奉军那连绵不绝的恐怖弹雨下徒劳地挣扎、倒下,整条防线都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每一轮齐射的枪声,都像是敲响在他心头的丧钟!
他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频频回头望向后方。
而那群巫女只是一味地跳舞,仿佛面前的战场和她们毫无关系。
海部宗贞心如死灰,满脸皆是绝望之色。
自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献上了珍贵的祭品,不惜将一切都赌在这上面。
所求之物,为何还不来?!
就在此时,一滴冰冷的水珠落下,海部宗贞的脸颊一凉。
他猛地一怔,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颊。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稀疏却冰冷的雨点,开始从铅灰色的天空中坠落。
砸在滚烫的铠甲上,砸在干燥的土地上,砸在弥漫的硝烟里,发出细微的‘嗤嗤’声。
海部宗贞猛然抬头望向阴沉的天空。
更多的雨点落下,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来了!终于来了!
他所求的,他所等的,他不惜一切代价换来的东西!
雨!
一场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