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黄毛皮衣眉钉纹身,一样没少,看来这么多年张国庆始终没把儿子教好。
我们之间尴尬的就像多年未见的远房亲戚,在我的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听说小孩都喜欢吃肯德基,但点餐时儿子却格外唯唯诺诺,半天吐不出一个词。
我要一个全家桶,还有蛋卷冰淇淋！哥哥你喜欢吃吗女儿大大方方问他。
他紧咬嘴唇跑回座位坐下,没有回答。
看见他这样,让我隐隐有些慨叹心疼,毕竟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见他吃饱放松些许后,我问起了他的近况,他踟躇半天才哭哭哒哒开口：
妈,求你救救爸！
了解后才知道,原来当年王青青流产后就疯了,被王青青他爸带回了老家。
张国庆因为这事也没分得房子,失意之际染上了赌博,我给他寄过去养儿子的钱也都霍霍光了。
儿子读到初中就辍学来了羊城打工。
今年张国庆被迫下岗后,也学起我来羊城做生意,生意没做成还欠了别人钱,
现在还不上钱,人还被押着不能走。
我本不想管这事,可儿子是担保人,始终狠不下心让儿子也受蹉跎。
到了地方,张国庆鼻青脸肿抬头看见我就要喊人,
我快步冲过去,狠狠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不让他开口讲一句,
你特么就是畜生！连你儿子你都要连累！
大腹便便镶金牙的男人夹着公文包走进来,
想好了终于找人来还钱了哎,怎么是你啊简厂长,这事闹得,早说你们认识我不就给他宽限几天了。
原来是欠了财哥的钱,张国庆惹谁不好惹这个地头蛇。
财哥毕恭毕敬给我端上茶水,恭维的样子又胜从前几分。
张国庆完全没了以前见我的嚣张气焰,捂着脸向我爬过来拽住我的裤脚,
红梅,不,简厂长,简总,求你救救我行吗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让儿子去找你,你就看在我好歹养了儿子这么多年的份上,求求你了！
我用力一脚踹开他,看他这模样回想起当年,没忍住补了一脚又一脚,
就像当年他踹我那样。
儿子没有阻拦我,反而咚地跪下,
妈,我知道从前是我不对,你对我那么好我还那样,我是白眼狼不懂得感恩,但我们母子一场,今天你帮了我和爸,就算你要我给你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我从包里掏出一沓钱,甩到张国庆脸上,
你再敢指使你儿子给你担保,我会让你体验到比现在更绝望的滋味。
张国庆疯了一样,听不到我说的话只捧着钱呵呵傻笑。
我拉住儿子的手往门外走,却怎么都拉不动。
他低着头顿在原地不肯走。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仍要像从前一样不选我吗
他泪如雨下,咬紧牙关摇头道：
从前是我不想,现在是我想,但我不配。
我问他,那年在火车站,他朝我喊了句什么。
他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