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我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脚下的地板忽然裂开。
黑暗像水一样涌来,把我整个吞没。
我知道,接下来的这一关,不考知识,不考意志,而是考——我敢不敢面对记忆里最脏、最痛的那一夜。
系统语音缓缓响起：
【当前关卡：第四题·复刻死亡之夜】
【你将被置入三年前母亲去世的时间节点,记忆记录将被实时唤醒】
【请在时限内找出导致母亲死亡的真正原因】
【失败,将永远失去真相知情权】
眼前一阵晕眩,再睁眼,我已经站在了那个熟悉到令我窒息的小屋前。
这是我家旧宅。
是母亲跳楼前住的地方。
我站在门口,手悬在门把手上五秒,没能握下去。
不是不敢,而是......我怕推开门,里面的我还活着。
门开了。
果然——
屋里那个缩在角落、沉默看书的小女孩,就是三年前的我。
十四岁的我,皮肤苍白,头发乱糟糟,穿着一件洗得发灰的校服外套。
而厨房里,传来锅铲敲打锅沿的声音。
我妈在做饭。
她还活着。
这一刻,我竟不想查真相了。
我只想......再多看她一眼。
南枝,今天想吃鸡蛋羹吗
是她的声音。
我藏在客厅角落,声音细微到几乎被忽略。
随便。
我听见那一刻她吸了口气,轻声叹了一下。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她每次的沉默里藏着多少压抑。
我只知道,她看上去一直很坚强,温柔,能做两个工作,还能在晚上陪我背题。
我从来没问过她一句：累不累
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情绪值偏移：主体进入压抑状态,请调整】
我的手指紧紧抠住门框,忍着那几乎要将整颗心撕裂的痛。
那一晚,是个暴雨夜。
电闪雷鸣,电视里播着重播的选秀节目,母亲手机屏幕闪了一下,她接起电话。
喂,林焱
我心口猛地一震。
——是林焱他真的打过来
我靠近了几步。
她的声音低到只有我听得见：
嗯......她今天情绪还算稳定。
我......我撑得住的。
你不要告诉她,她会内疚的。
嗯......我会留下信。
我彻底愣住。
我从没想过——原来她早就在准备离开。
可她为什么还做饭还叫我写作业还笑着陪我看题
她明知道自己撑不住了,还在撑。因为她怕我没准备好。
她走,不是冲动。
她是把所有爱都留给我之后,才决定的离开。
我感觉呼吸都快断了。
妈。
我忍不住开口。
声音刚落,屋里的母亲猛地抬头,像是听到了我存在。
谁
她看向我站立的方向。
这时,系统疯狂报警：
【警告！时间轴干扰过重！记忆偏移！目标与过去记忆体产生交互！】
我冲过去,扑进她怀里,像个疯子一样抱着她。
妈,我错了......我错了,我应该跟你说话,我应该问你累不累,我不该什么都不说......
她伸出手,轻轻摸我的头：你终于哭了。
我做了个梦,梦见你长大了,还活着,还......有人在听你说话。
我全身都在颤抖。
你不能死,妈,你不能走......你不是撑得住的吗
她的眼泪落在我额头上,冰冰的,却暖得像光。
对不起,我真的撑不住了。
系统倒计时最后一分钟响起：
【请立刻做出选择：是否唤醒死亡记忆,获取真相】
【是/否】
我看着母亲快要模糊的影像,像要碎掉的玻璃。
我知道,如果我选是,她会消失,我会知道她的死因。
如果我选否,她会继续活在这个假夜晚,我却再也不会知道真相。
我咬着牙,声音哑得不像人：我要真相。
她看着我,眼神温柔至极：你终于肯直面了啊,我的女孩。
她慢慢化成光。
光里,一张纸悄然飘落,上面写着：
【不是我想死,是有个人,要我死。】
我手指发颤地展开纸条,背后还有一句：
【他是你妈工作的教育系统高层,代号：502。】
【第四题完成】
【情绪稳定度：97%】
【开启隐藏通道：寻找502】
黑暗再次浮现,我被传送出记忆副本。
站在新考场门口,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沈南枝。
我用整整三年,才终于面对了这一夜。
而现在,我想知道,那个让我妈必须死的502,到底是谁。
我不只是要考上这个高考——
我要追到他,把真相放在亿万人面前,让这个系统,看清它到底制造了多少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