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死后我重生为首富家16岁病弱女儿。
系统说顶流哥哥五年后会为爱退圈,最后车祸瘫痪。
我抱着胃药敲开他房门:哥,吃点药…
他烦躁地摔碎杯子:别假惺惺关心我!
五年后他执意退圈那天,我放出嫂子劈腿铁证。
哥哥在阳台摇摇欲坠时,他影帝兄弟突然把我搂进怀里:
任务完成,该考虑我们的婚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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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猛地灌入肺叶,呛得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耳边是心电监护仪尖锐的蜂鸣和模糊的人声。意识像沉在深海里的一块锈铁,沉重又模糊。
醒了!星星醒了!医生!医生!
一个带着哭腔的、陌生的女人声音刺破了混沌。
刺目的白光终于聚焦。奢华的VIP病房,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带着一点甜味的香薰气息,彻底压过了消毒水的味道。这不是普通病房。我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掠过床边围着的几张焦灼而陌生的脸——保养得宜、眼圈通红的贵妇,神情肃穆却难掩关切的中年男人,还有穿着熨帖制服、垂手侍立的护工。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一个荒谬又恐怖的念头攫住了我。
星星宝贝认得妈妈吗还疼不疼
贵妇颤抖的手抚上我的额头,指尖冰凉。
喉咙干得像砂纸摩擦,我张了张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目光却死死定在对面墙壁悬挂的巨大液晶电视屏幕上。那里正在播放一场演唱会的重播片段,舞台中央光芒万丈的身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也烫穿了我混乱的记忆。
夏淮夜。
我的偶像。我短暂、灰暗的上一世里,唯一追逐过的光。为了攒钱去看他一场遥远的演唱会,我在快餐店打工到深夜,却在拿到工资、兴冲冲赶去抢票的路上,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飞……
记忆碎片如同高速旋转的玻璃渣,瞬间割裂了我的意识。剧烈的头痛让我蜷缩起来,大口喘息。
病人情绪激动!准备镇静剂!
医生急促的声音响起。
就在冰冷的针头即将刺入皮肤的刹那,一个毫无感情、如同金属摩擦的冰冷声音,直接在我混乱的脑海深处响起:
【检测到强烈求生意志与因果执念…绑定‘救赎系统’…宿主:夏淮星。身份确认:夏氏集团幼女,夏淮夜亲妹妹。核心任务:阻止夏淮夜因错误感情放弃事业,避免其五年后遭遇重大车祸导致瘫痪结局。任务成功奖励:生存权限永久开启。任务失败:宿主生命体征终止。】
夏淮星夏淮夜的…亲妹妹16岁
巨大的信息洪流彻底冲垮了我的认知堤坝。我,一个卑微的、连演唱会内场票都买不起的底层粉丝,死了。然后,在另一个时空,顶替了首富家那个传说中体弱多病、深居简出的小女儿夏淮星的身份,活了过来而且,这个身体已经16岁
系统…救赎…瘫痪…死亡威胁…
混乱、恐惧、还有一丝被命运戏弄的荒诞感交织在一起。就在镇静剂的药力如同冰冷潮水般涌上,即将吞噬我所有意识的最后一刻,我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再次投向屏幕。光芒中的夏淮夜,汗水浸湿了额发,对着台下万千尖叫的粉丝露出一个疲惫却依旧迷人的微笑。那笑容深处,是我前世隔着屏幕都未曾察觉的、一丝难以言喻的空洞。
五年…为爱放弃一切…车祸瘫痪…
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压过了镇静剂的效力,沿着我的脊椎窜遍全身。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另一种更深沉、更尖锐的东西——我的光,我追逐过的星辰,最终会在五年后,彻底黯淡、坠落、粉身碎骨。
不。
这个念头像野火一样在我重新陷入黑暗的意识里燃起。
绝对不行。
时间如同被稀释的糖浆,黏稠而缓慢地流淌。
16岁。本该是青春飞扬的年纪,这具身体却像易碎的琉璃。长期缠绵病榻带来的苍白和虚弱如影随形,稍微活动多一些就气喘吁吁,咳嗽是家常便饭。夏家父母——或者说,我这一世的父母——对我倾注了几乎令人窒息的爱与保护。昂贵精细的饮食,最顶尖的医疗团队随时候命,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定在庄园主楼和阳光最充沛的花园温室。他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具脆弱的躯壳。
我努力扮演着一个病弱内向的16岁少女。大部分时间安静地看书、画画,或者坐在窗边发呆。但平静的表象下是惊涛骇浪。系统的倒计时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距离夏淮夜命运节点:4年11个月28天】。
夏淮夜。这个我名义上的亲哥哥,实质上的任务目标,却是这个家里最难接近的存在。
他像一阵捉摸不定的风。偶尔回来,也是深夜带着一身酒气或疲惫,行色匆匆。巨大的庄园,他占据着视野最好也最僻静的东翼顶层。我们之间隔着长长的走廊、盘旋的楼梯和无数道无形的屏障。在为数不多的家庭聚餐上,他坐在长桌的另一端,英俊得如同雕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疏离地掠过所有人,包括我这个妹妹。他对我的态度,是彻底的漠视,仿佛我只是空气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唯一的交集可能是我发病时家庭医生匆忙赶来,他偶尔会从走廊经过,投来一瞥,但那眼神里也多是冷漠或不耐烦。
我尝试过,用16岁少女能做到的方式去靠近。
在他难得在家休息、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看剧本的一个下午,我端着一杯温水和一小碟保姆准备的精致点心,鼓起勇气走过去,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哥…吃点东西吗刚送来的。
他闻声,眼皮都没抬一下,修长的手指烦躁地翻过一页剧本,发出哗啦一声轻响。空气凝滞了几秒。就在我端着托盘的手微微发酸时,他终于侧过头,目光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像打量一件陌生的、碍事的摆设。然后,他伸出手,却不是接东西,而是极其随意地、带着点不耐烦地,挥开了我递过去的托盘!
啪嚓!
精致的骨瓷杯碟摔在光可鉴人的柚木地板上,瞬间粉碎!温水溅湿了我的裙摆和脚踝,点心滚落一地。
走开!别假惺惺关心我!
声音不高,却冷得像冰锥,直直刺穿我单薄的身体。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视线重新落回剧本上,仿佛刚才只是掸走了一只恼人的飞虫。
巨大的委屈和挫败感瞬间淹没了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眼眶发热。我死死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僵硬地弯下腰,沉默地收拾地上的狼藉。破碎的瓷片边缘锋利,不小心割破了指尖,渗出血珠,那刺痛感远不及心里的冰冷。
又一次,听说他拍戏胃病犯了,深夜回来。我让厨房温着养胃的汤药,自己端着,在保姆担忧的目光中,再次来到那道紧闭的房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板。
里面死寂一片。
我又敲了敲,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哥…吃点药吧…胃会舒服点…
这一次,门内传来了脚步声,带着沉重的拖沓感。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咔哒。
门锁轻响。门被拉开一条缝。夏淮夜站在门后的阴影里,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显然很不舒服,脸色苍白,眼下有浓重的青黑,一手捂着胃部,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病态的烦躁和戾气。他的眼神锐利地扫过我,落在我手中那碗冒着热气的药上,眉头紧锁,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谁让你来的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不耐烦,我说了别烦我!拿走!
他作势就要关门。
就在那扇沉重的门即将隔绝视线的瞬间,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我不能退!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前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那些在无数个深夜里对着海报、对着视频反复练习过的应援口号,那些饱含了我所有卑微憧憬的句子,冲破了我所有的理智和伪装,脱口而出:
夜光永远守护你!夏淮夜!你是最棒的!我们永远爱你!
声音是少女的清亮,却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带着破音和颤抖,但那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带着一种与16岁病弱少女身份格格不入的、近乎狂热的穿透力。
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保姆惊愕地捂住了嘴。正准备关门的夏淮夜,动作彻底僵住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重新拉开了门。高大的身影完全暴露在走廊明亮的灯光下。他微微俯身,那张足以让万千粉丝尖叫的俊脸凑近了我,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死死地钉在我脸上。那眼神太深,太复杂,像要穿透我苍白病弱的皮囊,看清里面藏着的灵魂。
时间仿佛凝固了。走廊里只剩下我压抑不住的、细碎而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他紧抿的唇线似乎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那只曾挥开我托盘的手,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迟疑,从我紧紧捧着的、微微颤抖的手中,接过了那碗温热的药碗。
指尖相触的瞬间,我感受到他手指的冰冷和细微的颤抖。
他没有再看我,也没有关门,只是端着那碗药,转身一步步走回了房间的阴影里。沉重的房门,这一次,只是虚掩着,留下了一条缝隙。
那道缝隙,像黑暗中的一道微光,终于被我撬开了。
那道被夏淮夜刻意留下的门缝,成了我生命里第一道真正意义上的光。它微弱,却足以让我窥见并挤进他那壁垒森严的世界一角。
他依旧不是个热情洋溢的兄长。沉默是他的底色,眉宇间时常凝结着驱不散的阴郁。但有些东西,确实不同了。他会允许我在他心情尚可的午后,安静地坐在他书房巨大的落地窗边看书或写作业,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他看他的剧本或处理工作邮件,我看我的书,彼此无言,却有种奇异的、互不打扰的平和。
偶尔,他会在我咳嗽得厉害时,皱着眉让保姆端来温水和止咳糖浆。或者,在我需要拿高处书柜的书时,他会面无表情地伸手,替我取下来。动作谈不上温柔,却带着一种默许的纵容。
我像一株努力汲取阳光的幼苗,小心翼翼地经营着这份来之不易的靠近。我知道他所有公开的行程安排。在他重要的颁奖礼直播前,我会发一条只有他可见的短信:哥,加油!你是最棒的!夜光永远守护你!
每一次,他从不回复,但后来,我偷偷发现,他助理整理他的随身物品时,从他西装内袋里掉出了一张被我折成星星、写着同样句子的、皱巴巴的小纸条。
他从不回应,却似乎都收着了。
时光在我小心翼翼的靠近和他无声的默许中悄然滑过。我从那个苍白病弱、与哥哥形同陌路的16岁少女,渐渐成长。身体在精心的调养下,虽然依旧单薄,脸色也常常带着病态的苍白,但至少不再动不动就咳得天昏地暗,有了些许属于18岁少女的生气。
那一年,夏淮夜接了一部大制作的都市剧,在市中心的高级酒店取景。我正好在附近做身体复查,结束后,在保镖的陪同下,顺路去剧组探班。
拍摄现场忙碌而嘈杂。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和化妆品的味道。我坐在休息区角落特意准备的椅子上,远远地看着拍摄中心。
夏淮夜穿着一身高定西装,正与一位明艳的女演员演一场激烈的对手戏。镜头前的他,气场强大,眼神锐利,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充满了张力。那是我从未在私下见过的夏淮夜——光芒万丈,掌控一切。
卡!非常好!淮夜这条情绪太到位了!导演兴奋地喊道。
片场瞬间活了过来。夏淮夜紧绷的状态松弛下来,接过助理递来的水,目光习惯性地扫向休息区。当看到角落里的我时,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眉头习惯性地蹙起,但很快又松开,朝我这边极轻微地点了下头。我立刻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米白色连衣裙、妆容清丽的年轻女演员,端着一杯冰咖啡,笑靥如花地朝夏淮夜走去。淮夜哥,辛苦了,喝点东西吧刚买的。声音甜美,姿态亲昵。
我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那张脸……是白薇!前世那个最终被媒体扒出脚踏几条船、导致夏淮夜万念俱灰退圈的女人!她竟然这么早就出现在哥哥身边了而且看这熟稔的姿态,显然不是第一次接触!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仿佛在耳边尖锐地响起:【关键人物‘白薇’出现。宿主警惕度提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尖冰凉,小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充满了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和防备。
哟,这位漂亮妹妹是谁呀淮夜家的
一个带着笑意的、略显慵懒的男声突然在我头顶响起,打破了那股几乎将我冻僵的寒意。
我猛地回神,下意识地抬头。
阳光有些晃眼。逆光里站着一个身形挺拔高大的年轻男人。他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和破洞牛仔裤,头发染着几缕张扬的银灰色,鼻梁高挺,唇角天然带着点上翘的弧度,一双桃花眼微微弯着,像盛着细碎的阳光,正饶有兴味地低头打量我。他手里也拿着一杯咖啡,姿态闲适,仿佛片场的喧嚣与他无关。他身上有种介于少年意气与初露锋芒之间的独特气质。
这张脸…辨识度太高了!温照野!那个后来横扫各大奖项的天才影帝!前世关于他的报道也铺天盖地,才华横溢,家世显赫,性格却以随性不羁著称。
温…温照野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还带着刚才因紧张而残留的微颤。
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我能准确叫出他的名字,随即笑意更深,带着点玩味:认识我看来你哥没少在你面前提我不过…他毫不客气地在我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长腿随意地舒展着,带来一阵清爽的柑橘混合淡淡烟草的气息(尽管他看起来还未成年),他肯定没说好话,对吧小美人儿
他冲我眨眨眼。
近距离看,他的五官更显冲击力,尤其那双眼睛,看人时专注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探究。我被他直白的称呼和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垂下眼,小声解释:我看过你演的《仲夏夜之梦》…演得很好。
这是实话,前世我也算是他的路人粉。
哦
温照野眼中的兴味更浓了,他侧过身,手肘撑在膝盖上,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点诱哄的意味,那你说说,是我演得好,还是你哥演得好
他指了指远处正在和导演讨论的夏淮夜。
这个问题太刁钻了!我瞬间卡壳,脸颊微微发热,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夏淮夜。温照野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又转回头看我,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发出愉悦的震动:逗你的。小美人儿还挺护短。
他伸出手,似乎想揉揉我的头发,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转而轻轻拍了拍我旁边的扶手,坐这儿多闷,走,带你去看看他们拍外景,比这棚里有意思多了。
他站起身,很自然地朝我伸出手。那手很大,骨节分明,掌心似乎带着阳光的温度。
我看着那只手,又看看远处被白薇殷勤围绕着的夏淮夜,犹豫了一下。哥哥那边…那个白薇…我心里警铃依旧大作。但温照野身上有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力量,他随意的姿态冲淡了我紧绷的神经。而且,待在这里,除了干着急,我什么也做不了。
最终,我把手放进了他宽大的掌心。他的手温暖而干燥,稳稳地包裹住我的,轻轻一带,就把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抓紧了,小美人儿,人多别走丢了。
他语调轻松,牵着我,像牵着一只易碎的瓷娃娃,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穿过嘈杂的人群,走向外面的拍摄场地。
他的手掌很暖,驱散了我指尖的冰凉。我被他拉着,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夏淮夜的方向。他正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听白薇说着什么,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有拒绝她的靠近。白薇脸上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心里沉甸甸的。温照野感觉到了我的迟疑,顺着我的目光也看了一眼,随即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心,语调依旧懒洋洋,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深意:放心,你哥精着呢,没那么容易被糖衣炮弹打晕。那女的…眼神不正。
他最后一句,声音压得极低。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暂时压下了我翻腾的不安。被他牵着走在喧嚣的片场,一种陌生的悸动悄然爬上心头。那一刻,除了周围的嘈杂,我仿佛还听到了另一种声音——命运的齿轮,在温照野牵起我手的那一刻,似乎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却注定无法逆转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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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班之后,温照野像一颗骤然闯入轨道的行星,以不容忽视的频率出现在我和夏淮夜的生活半径里。
他仿佛在夏家找到了某种奇特的乐趣。有时是带着新写的歌或游戏碟来找夏淮夜切磋(更多时候是夏淮夜嫌他吵),有时是打着探望小病友的旗号,拎着最新款的游戏机或限量版CD,堂而皇之地登门。夏淮夜对他这种自来熟且目的不明的行为,通常报以冷漠的皱眉和一句你很闲,却也无法真正将他拒之门外。毕竟,温照野是少数能无视他冷脸、还能把他从自闭状态里短暂拖出来的存在。
而对我,温照野的态度则始终带着一种介于兄弟妹妹和玩伴的亲昵。他不再叫我小美人儿,而是换成了专属的小星星,语气自然又亲昵。他会把那些难抢的演唱会门票塞给我,邀请我一起去看(虽然我的身体常常不允许)。他会在我被复杂的数学题难住时,一屁股坐到我旁边,扫一眼题目,用最轻松甚至有点歪理的方式讲解,逗得我哭笑不得。他甚至还试图教我玩滑板,结果我笨手笨脚差点摔跤,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捞进怀里,然后他笑得肆意张扬,而我心跳如鼓,脸颊绯红。
温照野!你能不能消停点!
夏淮夜通常会被我们这边的动静打断思路,忍无可忍地摔下剧本或摘下耳机,投来冰冷的眼刀。
哎呀,淮夜,年轻人要有活力嘛,你看星星气色都好多了。
温照野总能嬉皮笑脸地把话挡回去,顺手把刚扶稳的我往他身边又带了带。
我确实…不那么苍白了。温照野像一阵自由的风,吹散了我因任务和病弱身体而常年笼罩的阴霾。在他面前,我可以短暂地忘记系统的倒计时,忘记对白薇的警惕,忘记自己背负的沉重使命。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阳光般的暖意和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喜爱,那目光常常让我心跳加速,脸颊发烫。青春期的情愫,在他一次次张扬的笑容和有意无意的靠近中,悄然滋长。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白薇的存在,始终是我心头最尖锐的一根刺。她如同一株善于攀附的藤蔓,借着合作的机会和刻意的接近,一点点缠绕上夏淮夜这棵大树。探班之后,她出现的频率明显增加。有时是深夜打来的讨论剧本的电话,声音透过未关严的房门隐约传来;有时是各种节日或夏淮夜生日时,送到家里的、署名暧昧的礼物。夏淮夜的态度依旧不算热络,但也没有明确拒绝。他像一座孤岛,习惯了拒绝所有人的靠近,却似乎默许了白薇在他领海边缘的徘徊。这种默许,本身就足够危险。
我像个警惕的小哨兵,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捕捉着一切关于白薇的信息。佣人偶尔的闲聊成了我的情报源。系统的倒计时在脑海中冰冷地跳动着:【距离命运节点:1年7个月3天】。焦灼感日夜啃噬着我。
一个周末的午后,温照野又来了。这次他没找夏淮夜,而是径直溜达到正在玻璃花房里看书的我身边。他熟门熟路地拖了把藤椅坐下,长腿交叠,姿态闲适。阳光透过玻璃顶棚洒下,在他年轻俊朗的脸上跳跃。
小星星,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闲聊的随意,最近看你哥,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我心里咯噔一下,捏着书页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抬起眼看他:有吗哥哥…不一直都那样
21岁即将到来,我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温照野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像在审视一件有趣的谜题。他轻笑一声,没有追问,反而换了个话题:听说,那个叫白薇的女演员,最近跟你哥走得很近剧组里风言风语不少。
来了!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脸上。我几乎是立刻反驳,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她不好!她配不上哥哥!
这过于激烈的反应显然超出了温照野的预料。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随即被更深的探究取代。哦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离我更近了些,那带着柑橘清爽气息的热意拂过我的脸颊,为什么这么说小星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她
他的眼神太有穿透力,仿佛能看进我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他知道什么他察觉到了什么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我猛地低下头,避开了他洞悉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书页,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我就是感觉!她…她看哥哥的眼神…不纯粹!她…她肯定有别的目的!哥哥…哥哥会被她害惨的!
情急之下,我几乎喊出了心底最深的恐惧。
花房里一片寂静,只有阳光无声流淌。温照野久久没有说话。那股沉默的压力让我几乎窒息。我低着头,能感觉到他灼灼的视线依旧落在我头顶。
就在我快要承受不住,想要夺路而逃时,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落在了我的发顶。温照野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好了好了,感觉不好就不好。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甚至带着点笑意,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逼问只是我的错觉,我们小星星的直觉,向来准得吓人。放心,有我在呢。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力道很轻,你哥那人,看着冷,其实心软。不过…真要伤到他,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语气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锐气,我第一个不答应。
他最后那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一圈涟漪。我愕然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底。那里面没有质疑,没有深究,只有一种了然于心的安抚和…承诺他到底猜到了多少
温照野没有解释,只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行了,看书吧小不点儿,我去看看你哥又在哪个角落发霉。
他像来时一样,迈着随意的步子离开了花房。
我呆坐在原地,心绪翻腾。温照野的手掌似乎还残留在我发顶的温度。那句有我在呢和我第一个不答应,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暂时驱散了盘踞心头的恐惧阴云。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混杂着被理解的感激、被保护的安心,还有一种对未来的、微弱的希望。
时光的河流裹挟着平静的表象和汹涌的暗流,奔涌向前。我像一株努力汲取养分的小树,在夏家的温室和风雨中悄然成长到了21岁。长期的调养和年龄的增长,让我的体质终于有了相对稳定的改善。虽然依旧比常人单薄,容易疲倦,但至少摆脱了那种随时会破碎的脆弱感,有了些属于年轻女孩的生气。父母欣喜之余,开始鼓励我尝试一些远程课程,接触外面的世界。
与此同时,夏淮夜的事业如日中天,成为无可争议的顶流巨星。然而,光环之下,他与家里的关系却降到了冰点。导火索正是白薇。父母的强烈反对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激起了夏淮夜前所未有的叛逆。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言辞也越来越尖锐。
她是什么人一个工于心计、左右逢源的小演员!她看中的是你夏淮夜这个人,还是夏家的背景,你心里不清楚吗
父亲夏鸿煊的怒吼震得书房门都在颤抖。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懂我!她在我最难的时候陪着我!你们呢除了用你们的标准来评判、来干涉,你们给过我什么!
夏淮夜的声音同样激烈,带着被刺伤的痛楚和长久压抑的爆发。
淮夜!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爸说话我们是为你好!
母亲沈清婉带着哭腔的劝阻显得那么无力。
为我好从小到大,你们所谓的‘为我好’,就是把我塑造成你们想要的样子!现在连我喜欢谁都要管你们管得着吗!
摔门声惊天动地。
每一次争吵,都像一场小型地震。我躲在房间,听着那些充满火药味的言语交锋,心脏揪紧。夏淮夜眼中那种近乎偏执的孤勇和对理解的极度渴望,让我心惊肉跳。白薇在他心中,俨然成了对抗冰冷家庭、证明自我价值的唯一灯塔。这种情感,危险而致命。系统的倒计时在脑海中滴答作响,如同丧钟。
温照野成了这个家里唯一能短暂平息风暴的存在。他总能在夏淮夜摔门而出、或者父母气得脸色铁青时,恰到好处地出现。有时是把夏淮夜拖去飙车兜风散心;有时是陪着夏母插花聊天,用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和天生的亲和力,把母亲哄得暂时展颜。他像个高明的斡旋者。
他依旧常来。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我们之间的氛围也悄然变化。暧昧的情愫在每一次对视、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中滋长。他带来的礼物变成了小众但品味独特的香水、绝版的黑胶唱片,或者带着他签名的、我喜欢的作家的新书。他喜欢看我拆礼物时,眼中瞬间亮起的光彩。
小星星,这瓶香水的后调,像不像你上次弹的那首德彪西
他凑近我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温照野!你又偷听我弹琴!
我佯怒地推他,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当他高大的身影靠近,带来清爽的须后水气息,或是他那双含笑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我时,一种甜蜜的慌乱会席卷全身。我会下意识地别开脸,找借口去倒水,耳根却红得彻底。
他似乎乐此不疲,眼底的笑意带着洞悉一切的玩味和宠溺。偶尔在我试图逃离时,他会突然伸手,轻轻捏一下我的耳垂,动作亲昵又带着点不容抗拒的霸道:躲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那指尖的温热触感,能让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夏淮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对温照野的态度也变得更加微妙。有一次,温照野刚走,夏淮夜破天荒地主动走到在露台看夕阳的我身边,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
离温照野远点。
他突兀地开口,声音没什么温度。
我一怔,心猛地一跳,强作镇定地抬头:为什么他很好。
夏淮夜盯着我,眉头拧得很紧,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只吐出几个冷硬的字:他太招摇。心思不定。不适合你。
他的眼神锐利,带着一种兄长式的、不容置疑的保护欲,或者说…控制欲
我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栏杆,低声反驳:他对我很好…很认真…
认真
夏淮夜嗤笑一声,带着点嘲讽,他那个人,对谁不认真三分钟热度他那张脸,招惹了多少是非你不知道你身体刚好点,别被他带坏了!
他语气里的烦躁和不以为然刺痛了我。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分寸!我知道他是真心对我好!
我猛地抬起头,第一次在夏淮夜面前拔高了声音,带着一种被轻视的委屈和叛逆的倔强。
夏淮夜显然没料到我会顶撞他,愣了一下,眼神变得更加复杂难辨,有惊讶,有愠怒,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更深沉的、我读不懂的情绪。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冰冷的探针,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我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温照野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在一个高档会所的包厢,白薇正和一个陌生的、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姿态亲昵地耳语,脸上是面对夏淮夜时从未有过的、谄媚而世故的笑容。
照片下面,跟着一行简短的字:【小星星,你的直觉,从未出错。安心。等我消息。】后面还附带了一个摸猫头的表情包。
看着那行字和那个表情包,再想起夏淮夜刚才冰冷的态度,一股强烈的酸涩冲上鼻尖,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啪嗒一声,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张刺眼的照片。命运的节点,终于要到了吗
命运的巨轮终于碾过倒计时的终点,裹挟着毁灭的气息,轰然降临。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五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巨大的落地窗染成一片凄艳的金红。客厅里,电视正播放着娱乐新闻,女主播用甜美的嗓音播报着夏淮夜即将在月底举办出道十周年盛大演唱会的消息。母亲沈清婉坐在沙发上,心神不宁地翻着一本杂志。父亲夏鸿煊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眉头紧锁地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财经新闻。
我坐在餐厅的角落,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未完成的论文。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粘稠的潮水,从脚底蔓延上来,几乎要将我溺毙。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仿佛在酝酿一场毁灭性的风暴。21岁生日刚过不久,系统的警报在我脑海中无声地尖叫着。
死寂被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打破。
夏淮夜回来了。
他像一阵裹挟着寒流的风,猛地旋进客厅。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们。夕阳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孤绝而冰冷的剪影。他身上的低气压浓得如有实质,瞬间冻结了客厅里本就凝滞的空气。
母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担忧地看向他的背影:淮夜回来了厨房…
不用。
夏淮夜打断她,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山雨欲来的狂暴。他猛地转过身。
那一瞬间,客厅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
夏淮夜的脸色是一种骇人的惨白,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瞬间抽干。那双曾经在舞台上倾倒众生的眼眸,此刻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眼神空洞、绝望,深处翻涌着毁灭一切的疯狂火焰。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毫无血色的线,下颌线绷紧,整个人像一根被拉到极限、濒临断裂的弓弦。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来了!就是现在!系统的警报在我脑海中尖锐地拉响:【警告!目标人物命运节点已触发!紧急!紧急!】
爸,妈,
夏淮夜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生生挤出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冰冷和决绝,月底的十周年演唱会,取消。所有后续工作合约,终止。我宣布,从今天起,无限期退出娱乐圈。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客厅炸开!
你说什么!
夏鸿煊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平板电脑啪地一声掉在地毯上,他脸色铁青,手指颤抖地指着夏淮夜,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清婉手中的杂志掉在地上,她捂住嘴,眼泪瞬间涌出,声音破碎不堪:淮夜…你…你怎么能…那是你十年的心血啊!为了什么就为了那个女人!
为了什么
夏淮夜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引信,他猛地向前一步,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父母,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近乎癫狂的笑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尖啸,为了什么!为了证明我他妈不是你们手里的提线木偶!为了告诉你们,我夏淮夜的人生,我自己说了算!就算是个火坑,老子也乐意跳!你们管不着!
你混账!
夏鸿煊气得浑身发抖,抓起茶几上的一个水晶镇纸就要砸过去,被沈清婉哭喊着死死抱住。
为了她为了白薇那个贱人!
夏鸿煊怒吼着,额头上青筋暴跳,你知不知道她背着你都干了些什么!她就是个…
闭嘴!
夏淮夜厉声打断,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眼中是受伤的野兽般孤注一掷的凶狠,我不许你们污蔑她!你们懂什么!只有她懂我!只有她在我最难的时候站在我这边!你们呢!除了高高在上地指手画脚,你们给过我什么!
他的控诉如同淬毒的利箭。沈清婉瘫倒在沙发上,泣不成声。夏鸿煊脸色灰败,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客厅里只剩下夏淮夜粗重绝望的喘息,和母亲压抑不住的悲泣。
就是现在!
那股几乎将我冻僵的寒意被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驱散。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我迅速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解锁,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操作。那是温照野发给我的一段高清的视频监控录像,记录了白薇在另一个金主面前,对夏淮夜极尽轻蔑和利用的言辞和亲密姿态!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点开了播放键。同时,手指颤抖着,点开了客厅里连接着智能大屏电视的投屏功能。
下一秒,白薇那矫揉造作、此刻却冰冷恶毒到极点的脸孔和声音,被巨大的电视屏幕清晰地、毫无保留地放大,响彻在死寂的客厅里:
【…夏淮夜呵,不过就是个长得好看点的提款机罢了!真以为老娘爱他那副死气沉沉、全世界都欠他钱的鬼样子要不是看他夏家的背景和他那帮脑残粉的钱好赚,谁乐意伺候他那个大少爷脾气…】
【…深情别逗了!他现在为了我跟家里闹翻,连事业也都不要了,正好!等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找个机会踹了就是…】
【…对了,王总,您上次说的那个项目…只要您帮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画面里,她甚至主动依偎进那个大腹便便男人的怀里。
高清的画面,清晰的声音,每一个细节都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凿进夏淮夜的耳膜和眼球,凿进他刚刚为了爱情抛弃一切、孤注一掷的决绝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夏淮夜脸上那疯狂、绝望、孤勇交织的表情,如同被瞬间泼上浓硫酸的油画,在众人眼前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扭曲、崩解、剥落。他死死地瞪着巨大的屏幕,赤红的眼睛里,那翻涌的疯狂火焰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嗤地一声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茫然,和一种…缓慢浮现的、被彻底碾碎的死寂。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灵魂。
不…不可能…
他喃喃着,声音低哑破碎得不成调,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血沫,假的…这是合成的…薇薇她不会…
他猛地摇头,像要甩掉这可怕的景象,眼神却涣散得找不到焦点,巨大的冲击让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濒临崩溃的茫然。
假的
我看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心脏痛得像是被一只巨手捏碎,眼泪疯狂地涌出,声音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尖锐和清晰,像一把刀子,狠狠捅向他最后自欺欺人的堡垒:哥!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她根本不爱你!她一直在利用你!她跟那个王总说,你为她放弃事业正好!她等着榨干你就踹了你!这些画面,这些声音,难道也是假的吗!
你闭嘴!
夏淮夜像是被我的话彻底刺穿了心脏,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瞪向我,那眼神充满了被至亲背叛的痛楚和狂暴的毁灭欲,连你…连你也和他们一起…骗我!设计我!
他猛地转身,像一头彻底失控的狂兽,跌跌撞撞地冲向通往二楼露台的玻璃门!
淮夜!你要干什么!
夏鸿煊和沈清婉魂飞魄散,惊恐地尖叫起来。
拦住他!
我撕心裂肺地哭喊,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前世那场惨烈车祸的影像和系统冰冷的瘫痪警告如同噩梦般在眼前闪回!我顾不上身体的虚弱,拔腿就追了上去!
夏淮夜的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他一把拉开沉重的玻璃门,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他没有丝毫停顿,直冲向露台边缘那低矮的、象征性的雕花护栏!
哥——!
我用尽毕生的力气哭喊着,在他即将翻越护栏的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扑过去,死死抱住了他的一条腿!巨大的冲力带着我一起撞在冰冷的护栏上,肩膀传来剧痛,但我死也不肯松手!
放开我!滚开!
夏淮夜剧烈地挣扎着,像一头濒死的困兽,试图甩开我的钳制。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的手指被掰得生疼,身体被拖拽着,半边身子几乎悬空在露台外!十几层楼的高度,下方城市的霓虹如同地狱的鬼火,夜风呼啸着卷起我的头发和衣摆。
不要!哥!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死亡的恐惧和救他的执念让我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我死死抱着他的腿,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裤管里,仰起满是泪水的脸,对着他绝望嘶吼,喊出了那句如同魔咒般、只有我和他才懂的话:
夜光永远守护你!夏淮夜!你是最棒的!我们永远爱你!!
这句,是当年16岁的我,抱着胃药在他门外喊出的应援。
紧接着,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前世他宣布退圈时,在镜头前说的那句让我心碎欲绝的原话:‘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告别…但为了守护生命中最重要的光,我无怨无悔…’
哥!这就是你放弃一切要守护的光吗!这就是你无怨无悔的结局吗!你看看她!她配吗!
最后那句她配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夏淮夜濒临崩溃的意识上!
他挣扎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那双空洞、死寂、翻涌着毁灭火焰的赤红眼眸,对上了我布满泪水、充满恐惧和绝望、却又燃烧着不顾一切守护他的执念的眼睛。
时间仿佛凝固了。
露台冰冷的风呼啸着。楼下隐约传来父母惊恐绝望的哭喊和佣人慌乱的脚步声。
夏淮夜眼中的疯狂火焰,在那双泪眼的注视下,一点点地熄灭。空洞和死寂被一种更深的、如同深渊般的痛苦和茫然所取代。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紧绷到极限的弦,终于…断了。
支撑他的那股狂暴的力气瞬间消失。他像一座失去根基的山岳,轰然向后倒去,沉重的身躯砸在露台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淮夜!
哥!
夏鸿煊和沈清婉终于冲了上来,扑到夏淮夜身边。
我依旧死死抱着他的腿,浑身脱力,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和后怕席卷而来,只剩下压抑不住的、劫后余生的痛哭。
露台的玻璃门再次被猛地推开。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屋内的暖光和夜风的冷冽,旋风般冲了进来。是温照野!他显然来得极快,气息微促,那张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俊脸上,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焦灼和锐利如刀锋的怒意。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瘫倒在地、人事不省的夏淮夜,扫过哭成一团的夏家父母,最后,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跪坐在地上、抱着夏淮夜的腿、哭得浑身发抖、狼狈不堪的我。
他几步跨到我面前,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看一眼地上的夏淮夜。有力的手臂穿过我的膝弯和后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和令人心安的沉稳,将我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落入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带着淡淡须后水气息的味道瞬间将我包裹。温照野的胸膛宽阔而温暖,剧烈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到我的耳膜,擂鼓般敲打着我的惊魂未定。
没事了,星星,没事了。
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手臂收得更紧,将我冰冷颤抖的身体牢牢护在怀里,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风雨和恐惧,他死不了。有我在。
后面那句,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怒意,显然是针对地上那个不省心的兄弟。
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他温暖而有力的怀抱里,在他低沉而坚定的声音里,终于彻底崩溃。所有的恐惧、委屈、后怕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我死死攥住他胸前的衣襟,把脸深深埋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温照野没有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着我,下颌轻轻抵在我的发顶,像一座沉默而可靠的山。
家庭的医生和佣人慌乱地涌上露台,围着昏迷的夏淮夜忙碌。父母的哭泣和询问声模糊成背景噪音。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和他怀抱里令人沉溺的温暖与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压抑的抽噎。温照野微微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的笑意,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小星星,任务完成得…真漂亮。
他顿了顿,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带着点诱哄和不容置疑的霸道,说出了那句让我瞬间忘了哭泣、大脑一片空白的话:
现在,该考虑考虑我们的婚期了
一年后。
巨大的体育场如同沸腾的海洋。十万人的声浪汇聚成撼天动地的呼喊,整齐划一,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狂热:
夏淮夜!夏淮夜!夏淮夜!
舞台中央,聚光灯如同璀璨星河倾泻而下。夏淮夜站在那里。一身简约却充满设计感的黑色演出服,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形。一年前那场几乎将他彻底摧毁的风暴,仿佛在他身上淬炼出了某种更坚硬、更内敛的光芒。他脸上没有了昔日的阴郁和空茫,眼神沉静而专注,像打磨过的黑曜石,深邃地映着台下那片为他亮起的、浩瀚的星海。
汗水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滑落。他握着话筒,气息因为刚刚结束一首高强度的唱跳舞曲而微微不稳,但声音透过顶级的音响设备传遍全场,依旧带着掌控一切的沉稳力量:
谢谢…谢谢你们还在。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台下那片为他疯狂闪烁的灯牌海洋,眼底深处有动容的水光一闪而逝,过去的一年,像一场…漫长的噩梦。我曾经以为,我失去了一切,包括站在这里的资格和勇气。
台下的尖叫声瞬间变成了带着哭腔的、更大声的呼喊:我们永远在!夜光永相随!
夏淮夜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角牵起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历经劫波后的释然和一种新生的力量。是你们,还有…
他的目光,穿透炫目的舞台灯光,精准地投向舞台侧前方那个特殊的VIP席位。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那个位置视野绝佳。温照野就坐在我旁边,一身低调的深色休闲装,棒球帽檐压得有些低,遮住了他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他的一只手,从演唱会开始到现在,就一直自然地、霸道地握着我的手,十指紧扣,掌心温暖干燥。
夏淮夜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晃动的光影,我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目光里的温度,不再是冰冷或审视,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感激和温柔。
还有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家人。
夏淮夜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遍全场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郑重其事的温柔,尤其是我那个…总爱瞎操心、关键时刻胆子又大得吓人的妹妹。
巨大的屏幕上适时地切给了VIP席一个特写镜头!我瞬间暴露在十万人的目光和直播的镜头下!巨大的惊愕让我下意识地想抽回被温照野握住的手,却被他更紧地扣住。
哇——!
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起哄声和善意的笑声。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夏淮夜在台上看着我窘迫的样子,竟然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容轻松而明亮。
星星,
他对着话筒,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谢谢你…把哥哥,从悬崖边上,硬生生拽了回来。
他的声音有些哽,随即又恢复了明朗,没有你,就没有今晚站在这里的夏淮夜。
掌声、尖叫、口哨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体育场。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温照野侧过头,帽檐下的眼睛弯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宠溺,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看,我就说你是他的救世主。
我羞恼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换来他低沉愉悦的笑声。
夏淮夜在台上看着我们的小动作,挑了挑眉,随即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种好吧,该办正事了的调侃表情,目光却再次锁定了温照野的方向。
当然,拽我回来的,不止我家小星星。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玩味,旁边那位…帽子戴那么低,以为我就认不出你了温照野
镜头再次给到温照野特写!这一次,全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疯狂的尖叫和呐喊!影帝温照野竟然也在!还是和夏淮夜的妹妹一起!
温照野低咒了一声,无奈地笑着,终于抬手摘下了棒球帽。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完全暴露在镜头下,瞬间引发了新一轮的尖叫海啸。他大大方方地对着镜头和台下挥了挥手,另一只手依旧牢牢地握着我的,姿态宣告般自然。
行了,别装了。
夏淮夜在台上毫不客气地拆台,语气是熟稔的嫌弃,眼底却带着笑意,这一年,没少在背后‘帮’我吧虽然方式…挺欠揍的。
温照野对着舞台方向耸了耸肩,做了个你奈我何的表情,惹得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夏淮夜看着我们,笑容慢慢收敛,眼神变得无比认真。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积蓄某种力量,然后,对着话筒,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说道:
温照野,我最好的兄弟。还有…我最重要的妹妹,夏淮星。
他顿了顿,目光在我们紧紧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再抬起时,眼中是兄长般的欣慰和一种彻底的托付: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我这个做哥哥的,只想问一句——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温照野,问出了那个让全场瞬间死寂、随即又爆发出惊天动地尖叫的问题:
温照野!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正式求娶我妹妹!
轰——!
十万人的体育场彻底疯了!尖叫声、口哨声、起哄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我整个人彻底石化,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台上的夏淮夜,又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温照野。
温照野似乎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夏淮夜会在自己的十周年复出演唱会上,当着十万观众和直播镜头的面,搞这么一出逼婚戏码。但他眼中的惊愕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一种汹涌澎湃的、几乎要将他点燃的狂喜和势在必得的光芒所取代!
在全场山呼海啸般的起哄声和无数镜头疯狂的闪烁中,温照野猛地站起身!他松开了我的手,在我还处于极度震惊和茫然的状态下,在我面前,单膝跪了下去!
璀璨的舞台灯光流淌下来,勾勒出他英俊的侧脸轮廓,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盛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深情和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像落入了整片星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打开。
一枚设计极其独特而璀璨的钻戒静静地躺在黑色天鹅绒上,主钻是一颗罕见的深蓝色钻石,周围镶嵌着细密的、如同星屑般的白钻,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芒,如同将一片深邃的星空捧在了掌心。
他仰起头,目光炽热地锁住我,声音透过现场震耳欲聋的喧嚣,清晰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无比坚定地穿透而来:
夏淮星,
他叫我的全名,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从18岁在片场遇见你,我就知道,你这颗小星星,注定要砸进我的世界里。
我等这一天,等得够久了。
他举着那枚如同星空的戒指,笑容耀眼得盖过了全场所有的灯光,我的救世主小姐。现在,你愿不愿意…给我颁发一个任务一个…一辈子的那种
嫁给我,好不好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台下十万人的尖叫如同遥远的背景音。舞台上,夏淮夜抱着手臂,脸上带着看吧,我就知道的了然笑容。父母在亲友席上,母亲捂着嘴,泪光闪烁,父亲虽然依旧板着脸,但眼神是温和的。
我的视线模糊了,泪水汹涌而出。眼前闪过16岁重生时病房冰冷的灯光,闪过他18岁在片场逆光牵起我的手,闪过露台上他紧紧抱住颤抖的我说的有我在,闪过这一路走来的所有惊心动魄与温暖守护……
我看着他虔诚跪地的身影,看着他手中那枚如同他承诺般永恒的星空,看着他眼底那片只为我闪耀的星海。所有的言语都哽在喉咙里,只剩下疯狂点头的力气,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甜蜜和圆满。
好…
我哽咽着,声音细若蚊呐,却清晰地传递到他耳中。
温照野眼中瞬间爆发出足以照亮整个宇宙的狂喜光芒!他毫不犹豫地取出戒指,小心翼翼地、带着珍视万分的力道,将那片星空,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尺寸完美契合。
然后,他站起身,在十万人的见证下,在漫天飘落的金色彩带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一把将我拉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住!那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他温热的唇带着激动的颤抖,重重地印在我的发顶。
抓住了。
他在我耳边低语,气息灼热,我的小星星。
【叮!终极任务‘救赎夏淮夜’完成度:100%。宿主生存权限永久开启。附加奖励:绑定灵魂伴侣‘温照野’(状态:已激活)。祝福你们。】系统那冰冷的机械音,最后一次在脑海深处响起,尾音似乎带上了一丝人性化的、微不可察的笑意,随即彻底归于沉寂。
我埋在温照野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和我同频共振的、有力而安稳的心跳,看着无名指上那片璀璨的星空,再望向舞台上那个沐浴在光芒中、笑容释然而充满力量的身影。
眼泪依旧在流,嘴角却高高扬起。
我的光,终于挣脱了既定的轨道,重新闪耀于苍穹。
而我的星辰大海,此刻正将我紧紧拥在怀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