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嫡女重生:侯府娇宠 > 第29章 从容应对

腊月廿三,小年。
靖远将军府的飞檐上,冰棱如水晶剑戟般垂落,正午的阳光穿透其间,在暖阁的窗玻璃上切割出冷冽的菱形光斑。姜婉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指尖缠绕着金丝菊的花茎,正给璃月编花环。鹅黄色的花瓣落在赤金翟衣上,与裙摆处若隐若现的稻穗暗纹相映成趣。
“姑娘,镇南王府的吴表姑到了。”丫鬟的通报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姜婉手中的花茎猛地一颤。昨日清晨,陆景渊的黑马踏碎薄冰奔赴边塞,此刻吴表姑的突然到访,恰似冬日里的一场急雪,来得猝不及防。她抬眼望向铜镜,见自己鬓边的珍珠坠子轻轻晃动,遂深吸一口气,将编到一半的花环搁在漆盘里。
“快请表姑到暖阁。”她起身时,翟衣上的金线在炉火映照下泛出暖光,恰好掩住眼底的暗涌。
吴表姑跨进暖阁时,墨绿织锦袄上的金线麒麟纹随步伐起伏,腰间的麒麟玉佩“当啷”撞在酸枝木桌沿,惊得璃月怀里的三花猫“喵”地窜到桌底。她扫过桌上未完成的花环,目光最终落在姜婉腕间的鸳鸯玉镯上,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姜姑娘好兴致。”她在主位坐下,任由丫鬟接过猩红斗篷,“年赏可发完了?我听闻扫落叶的周妈妈膝下有个小孙子,可曾漏了?”
“表姑心细如发。”姜婉福身行礼,翟衣下摆扫过青砖,“名册上三十六人,周妈妈领了两斤灶糖,她孙子的糖葫芦还是晚辈亲手包的芝麻馅。”她抬手示意丫鬟奉茶,琥珀色的糖霜杏仁在白瓷盏中堆成小丘,“新制的糖霜裹了桂花蜜,表姑尝尝?”
吴表姑接过茶盏,指尖划过釉面暗纹:“陆家规矩苛严,年赏若漏了人,下人们能把舌根嚼烂。”她忽然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倒是听说你让厨房用糙米熬粥?精米养人还是糙米养人,你且说说看。”
姜婉从袖中取出袖珍账本,牛皮封面上的碎锦兰草纹是她昨夜亲手拼缝:“糙米养脾,精米养味。”她翻开账本,朱红批注在泛黄的宣纸上格外醒目,“去年今日,府中倒掉精米三百斤,今年用糙米熬粥,省下的粮食换了六十双冬袜,给仆役们巡夜时穿。”
吴表姑挑眉,佛珠在指间拨得飞快,发出细碎的“哒哒”声:“年夜饭的‘将军过桥’,需用二十种食材,你敢改?”
“祖宗规矩自然不敢动。”姜婉轻笑,转身从案头取过釉里红腌菜坛子,“只是让厨子把鱼骨熬成浓汤,菜叶腌成脆笋,昨日送去城西粥厂,正巧救了三十七个难民的急。”
暖阁内骤然静了静,唯有红泥小火炉中炭块爆裂的“噼啪”声。吴表姑盯着账本上的朱笔批语,忽然起身踱步,停在陆景渊的军功架前。她指尖抚过那面褪色的军旗,旗角的“靖”字绣线已微微发白。
“漠北苦寒。”她忽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景渊这一去,怕是要啃三个月风沙。你在府中烤火吃蜜橘,可曾想过他枕着刀鞘入眠的滋味?”
姜婉望向墙上的《漠北地形图》,指尖轻轻落在陆景渊用朱砂圈出的军屯点上,仿佛能触到他握笔时的温度:“表姑可知,我每日申时便让晒场支起十口大缸?”她从袖中取出油纸包,里面的糖霜杏仁还带着暖阁的温度,“世子临走前说想吃这个,我备了二十斤,明日随军需一同出发,到漠北时想必还脆着。”
吴表姑猛地转身,烛火在她眼中跳动,映出年轻时在镇南王府晒场上腌肉脯的自己。那时她也是这样,顶着日头给丈夫准备行粮,指甲缝里全是盐粒。她喉间一紧,却仍冷声道:“若他三年五载回不来,你守得住这空房?”
“他若不回,我便等。”姜婉摸出贴身的平安符,锦缎上的“平安”二字被掌心的汗渍洇得发白,“就像表姑等表姑父那样,等至雪染青丝,等至铁树开花。”
吴表姑眼眶骤然发热,急忙别过脸去,却看见璃月举着迷你账册跌跌撞撞跑来,发间的金丝菊花环歪得几乎坠地:“表姑看!嫂嫂教我写‘哥哥’啦!”
账册上的“哥哥”二字扭成两道蚯蚓,末尾还画了只圆头圆脑的猫,尾巴卷成个问号。吴表姑看着孩子仰起的小脸,忽然轻笑出声,眼角的皱纹里溢出暖意:“哀家明日回南方,今日来,是想瞧瞧你这侯府嫡女,是不是只懂风花雪月。”她从袖中掏出个红漆锦盒,盒盖上的并蒂莲纹已有些褪色,“这是镇南王府的冻疮膏,给景渊带着,他左脚后跟年年生冻疮。”
姜婉接过锦盒,指腹触到盒底凸起的“平安”二字,与自己的平安符正好凑成一对:“表姑放心,我每日都会写信叮嘱世子涂抹。”
吴表姑走到门槛处忽然驻足,从袖中抽出姜婉送的绣帕,帕角的碎锦补丁在火光下像朵倔强的小花开在雪地里:“姜姑娘,哀家活了五十年,见过太多攀高枝的女子。”她顿了顿,声音忽然轻得像炉烟,“你这‘碎锦补’倒像你的人,看着零碎,实则经纬分明,挑不出半分错处。”
是夜,姜婉坐在窗前,狼毫在宣纸上落下工整的小楷。窗外的雪不知何时下了起来,窗玻璃上的雾气凝成冰花,宛如一幅幅微型山水。绿萝捧着蜜橘进来,竹篮里的橘子还带着表姑府中的香气。
“姑娘,表姑留的蜜橘分了,下人们都说比往年的甜。”绿萝将暖炉往姜婉身边挪了挪,“小厨房的张婶说,这蜜橘泡蜂蜜水能治咳嗽。”
“甜就多吃些。”姜婉轻笑,笔尖在“冻疮膏”三字上顿了顿,“替我在信里加句:表姑的心意,比蜜橘还暖,比炭火还烫。”她望向窗外的星河,想起吴表姑转身时微颤的肩膀,忽然明白,深宅里的女子们总爱用尖刻做盔甲,却在看见相似的灵魂时,悄悄递出温热的炭火。
靖远将军府外,吴表姑的马车碾过雪地,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她摸着披风里缝着的绣帕,帕角的碎锦补丁硌着掌心,却让她想起姜婉编花环时专注的眼神。
“到了南方,给姜姑娘寄些蜀绣线。”她对丫鬟道,哈出的白气在车窗上凝成霜,“就说……就说她的‘碎锦补’若拿去卖,能顶得上苏绣半幅画。”丫鬟点头应下时,她忽然看见车窗外掠过的侯府角楼,姜婉的身影正映在窗纸上,像株在风雪中亭亭玉立的梅。
姜婉吹灭烛火,任由月光铺满信笺。远处更夫的梆子声穿过雪幕,惊飞了檐角的雀鸟。她摸着锦盒里的冻疮膏,忽然轻笑——有些试探是冰雪,有些认可却是炭火,而她与陆景渊的故事,正如这冬夜里的星子,虽相隔万里,却终能在彼此的眼眸中,照见最温暖的光。
雪越下越大,暖阁的窗纸上,冰花正悄悄织成一片锦绣山河。姜婉裹紧披风,听见自己心跳如鼓——那是期待,是笃定,更是深宅里最动人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