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凡尘困龙
凛冬,北风如刀,刮过青云镇破败的屋檐,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镇子西头,一间低矮简陋、墙皮剥落的土屋里,寒气比外面更甚。
君凌绝蜷缩在冰冷的土炕角落,身上裹着一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薄棉袄,依旧冻得嘴唇发紫。他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身形瘦削,脸色是常年营养不良的蜡黄,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沉静深邃,像寒潭古井,不起波澜。
咳咳……一阵压抑的咳嗽从隔壁传来,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体弱多病的母亲柳氏。
君凌绝眼神微动,迅速起身,动作麻利地拿起炕边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走到屋角一个用破瓦罐架着的小泥炉旁。炉火微弱,仅能勉强温着半罐浑浊的米汤。他小心翼翼地舀起小半碗,端到隔壁。
娘,喝点热汤。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柳氏靠在床头,面容憔悴,看着儿子冻得通红的手和碗里那点可怜的汤水,眼中满是心疼与愧疚：绝儿……咳咳……娘拖累你了。都怪娘这身子骨……
娘,别这么说。君凌绝打断她,将碗递到母亲嘴边,喝了暖暖身子,会好的。
看着母亲勉强喝下几口,君凌绝心中五味杂陈。青云镇,一个修真界边缘毫不起眼的小地方。在这里,力量就是一切。而他君凌绝,却是镇上出了名的废柴。
他的名字——凌绝,曾是父亲在他出生时满怀期望所取,寓意凌驾绝巅。然而命运弄人,他天生经脉细弱闭塞,根本无法引气入体,连最基础的炼气一层都无法踏入。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无法修炼,便是原罪。
父亲君战,一个曾在小范围内有些名气的散修,在他十岁那年外出寻找能改善他体质的灵药,从此一去不回,杳无音信。生活的重担和世人的白眼,便全压在了这对孤儿寡母身上。
废柴君！
看,那个扫把星又出来了！
他爹估计早死在外面了,留下个废物儿子拖累他娘！
真晦气,离他远点！
这些嘲讽、鄙夷、恶意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伴随着君凌绝的成长。他早已习惯沉默,习惯低头,习惯将所有的屈辱和不甘深深埋进心底最深处。那双沉静眼眸的背后,是无数次在无人处挥拳击打树干留下的伤痕,是无数次仰望星空时无声的呐喊。
他渴望力量,渴望改变！不是为了欺压他人,只是为了能护住母亲,能在这冰冷的世界,争得一丝尊严,能有机会去寻找父亲的下落！
绝儿,听说……镇东头的刘管事家,需要个劈柴担水的长工……柳氏喝完汤,气息稍顺,犹豫着开口,眼中带着希冀和无奈。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活路来源。
君凌绝沉默地点点头,替母亲掖好被角：娘,您歇着,我这就去。
他拿起门后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推开了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寒风瞬间灌入,他挺直了单薄的脊梁,迎着那些或鄙夷或漠然的目光,一步步走向镇东。
2
绝境逢生
刘管事家是青云镇数一数二的大户,据说和百里外的某个修真小家族有些沾亲带故。君凌绝的工作很简单,也极其繁重——在后院劈够足够府邸十天用的柴火。
冰冷的院子里,堆着小山般的硬木。君凌绝挽起破旧单薄的袖子,露出瘦骨嶙峋却因常年劳作而结实的手臂。他抡起沉重的柴刀,一下,又一下,机械而麻木地劈砍着。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鬓角,又在寒风中迅速冷却,带来刺骨的寒意。
嘿,废柴！手脚麻利点！没吃饭吗一个穿着厚实棉袄、趾高气扬的家丁靠在廊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吆五喝六。
君凌绝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这种程度的羞辱,早已激不起他心中半点涟漪。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每一次劈砍的力量运用上,试图在绝望的重复中,抓住一丝对身体掌控的感觉。他总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内部,似乎被一层厚厚的、冰冷坚硬的壳包裹着,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也锁住了他所有的可能。
日头渐渐西斜,寒意更重。柴火堆只减少了不到三分之一。君凌绝的体力消耗巨大,手臂酸麻,虎口早已震裂,渗出的鲜血染红了柴刀的木柄。他咬着牙,榨取着身体最后一丝力气。
就在他再次奋力举起柴刀,劈向一块异常坚硬的铁木疙瘩时——
咔嚓！
一声脆响,并非木头断裂,而是那把锈蚀严重的柴刀,竟从中崩断了！断裂的半截刀身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砸向君凌绝的胸口！
噗！
剧痛传来,君凌绝眼前一黑,整个人被砸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院墙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溅落在身前的地面和那半截断刀上。
废物！连把刀都拿不稳！弄坏了东西,你这辈子都赔不起！家丁的怒骂声尖锐刺耳。
胸骨仿佛碎裂般的疼痛,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君凌绝。他蜷缩在墙角,视线模糊,意识开始涣散。母亲担忧的面容,父亲模糊的背影,镇民们鄙夷的目光……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难道……真的就要这样结束了吗像一粒尘埃,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
**不！我不甘心！**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屈意志,如同沉睡的火山,在濒死的绝境中轰然爆发！那口喷在断刀上的鲜血,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联系,竟没有渗入泥土,反而诡异地被刀身吸收。那断刀之上,似乎有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古老符文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君凌绝感觉胸口被砸中的地方,那股撕裂般的剧痛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嗡——！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一种源自他灵魂深处的巨大轰鸣！
那层一直禁锢着他、隔绝着天地灵气的硬壳,在濒死的刺激和他不屈意志的冲击下,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刹那间,天地仿佛在他感知中变得截然不同！
冰冷的寒风不再是单纯的刺骨,他竟从中听到了细微的呼啸流转,感受到了一丝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冰凉之气。墙角顽强生长的一株枯草,其根茎深处,竟然也散发着一缕极其微弱的生机之气。整个世界,在他眼中仿佛从黑白变成了彩色,无数细小的、色彩各异的光点在空气中漂浮、流动！
天地灵气！这就是天地灵气！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震撼,瞬间冲散了身体的剧痛和濒死的绝望！他……他能感知到灵气了！那层该死的壳,破了！
3
混沌初开
喂！死了没有没死就起来干活！别装死！家丁不耐烦地走过来,抬脚就要踹。
就在脚尖即将触及君凌绝身体的刹那——
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带着混沌初开般古老苍茫气息的力量,骤然从君凌绝体内迸发出来！
嘭！
家丁感觉自己像是踢到了一块无形的铁板,一股沛然巨力反震回来,他怪叫一声,整个人被弹飞出去,摔了个四仰八叉,狼狈不堪。
哎呦！邪门了！家丁捂着生疼的脚踝和屁股,惊恐地看着墙角那个缓缓站起来的少年。
君凌绝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胸口的剧痛依旧,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暖流正自发地从碎裂的硬壳缝隙中涌出,流遍四肢百骸,迅速修复着伤势,带来前所未有的力量和舒畅感。那感觉,如同久旱的大地迎来了甘霖。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意念微动。
嗤！
一缕极其细微、近乎透明、却带着难以言喻沉重和包容气息的气流,如同顽皮的小蛇,出现在他的指尖,缠绕、跳跃！虽然微弱,却无比真实！
炼气一层！水到渠成！
困扰他十六年的枷锁,在生死边缘,轰然破碎！
你……你……家丁指着君凌绝指尖那缕微弱却真实的气流,如同见了鬼一般,脸色煞白,你……你引气了怎么可能！一个公认的废柴,怎么可能突然引气入体
君凌绝没有理会家丁的惊骇。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那些五颜六色的光点（灵气）如同受到无形的牵引,丝丝缕缕地透过皮肤,汇入他体内,融入那股暖流之中。虽然速度缓慢,但这感觉……如此美妙！
他闭上眼,内视己身。只见原本闭塞细弱的经脉,此刻被一种灰蒙蒙、仿佛蕴含了天地初开时原始能量的气流缓缓撑开、温养着。这股气流所过之处,不仅修复伤势,更在悄然强化着他的筋骨血肉。而在他的丹田深处,一片混沌般的雾气正在缓慢旋转,如同宇宙的雏形,散发出深邃、古老、包容万物的气息。
这就是我的力量这灰蒙蒙的气流……是什么属性为何感觉如此奇特
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名词,如同烙印般浮现在他脑海——**混沌道体**！
传说中,天地未分,混沌一片。混沌道体,便是能容纳、衍化万般属性灵气的无上体质！它初期修炼艰难,如同在混沌中开辟世界,需要海量资源,且进境缓慢,常被误认为废体。可一旦筑基成功,混沌初开,便能海纳百川,修炼任何属性的功法都事半功倍,潜力无穷！
原来……自己并非废柴！而是这万古罕见的混沌道体！是明珠蒙尘,潜龙在渊！
巨大的信息冲击着君凌绝的心神,狂喜之后,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父亲当年的离开,是否与此有关他是否知晓
赔你的柴刀钱。君凌绝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感。他从怀里摸出仅有的几个铜板——那是准备给母亲抓药的钱,扔在呆若木鸡的家丁面前。
工钱,我不要了。这份活,我不干了。说完,他不再看那家丁一眼,挺直了曾经习惯性佝偻的脊梁,大步流星地走出刘府后院。背影在夕阳余晖中,竟有了一丝渊渟岳峙的气度。
4
问道玄天
回到破败的家中,君凌绝第一时间将引气成功的消息告诉了母亲。柳氏喜极而泣,抱着儿子久久说不出话,多年的压抑和担忧在这一刻化作泪水。她知道,儿子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彻底改变了！
娘,我要离开青云镇。君凌绝扶着母亲坐下,眼神坚定,我需要更广阔的天地,需要修炼的资源,需要变得更强！我要找到爹的下落！我要让您过上好日子！
柳氏看着儿子眼中从未有过的神采,知道雏鹰终要离巢。她擦干眼泪,从床底一个破旧的木匣里,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物件。
绝儿,这是你爹当年离开时留下的,说……若有一天你能引气入体,便交给你。柳氏的声音带着追忆和一丝伤感。
君凌绝接过,剥开油布。里面是一枚非金非玉、触手温润的青色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两个古朴遒劲的大字——**玄天**！背面则是一座巍峨耸立于云端的仙山图案,气象万千。
玄天令君凌绝心中一震。玄天宗！那可是方圆万里之内,真正的修真巨擘！传说其山门位于九霄云海之上,门内高手如云,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圣地！父亲竟然有玄天令这令牌……难道是入门凭证
令牌入手微沉,一丝清凉的气息顺着手臂流入体内,竟让他丹田的混沌气流活跃了几分。这令牌,绝非凡品！
爹……您到底是什么人君凌绝握着令牌,只觉得父亲的失踪更加扑朔迷离。这令牌,是线索,也是责任。
娘,等我！君凌绝将令牌贴身收好,向母亲深深一拜,待我学有所成,必接您共享仙福！
安顿好母亲（将家中仅有的积蓄留下,并托付给一位还算忠厚的邻居照看）,君凌绝没有片刻停留。他换上一身干净的粗布衣服,背起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只有几块干粮和那枚改变命运的玄天令。
迎着初升的朝阳,少年踏上征途,身影在青云镇外蜿蜒的小路上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莽莽山林之中。他的目标,直指万里之外,那传说中的修真圣地——玄天宗！
5
登天阶前
一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炼气一层的修为,让君凌绝的体力、耐力远超凡人,但也仅此而已。途中遭遇过凶狠的野兽,也遇到过拦路打劫的宵小。每一次战斗,他都凭借着混沌灵气那奇特的包容性和坚韧特性,以及被苦难磨砺出的冷静和狠劲,险之又险地度过。
混沌道体的修炼果然艰难。他尝试按照最基础的引气法门吸纳灵气,速度却慢得令人发指。空气中驳杂的灵气涌入体内,大部分被那混沌丹田自行吸收、转化,真正能壮大他修为的,十不存一。一个月过去,他堪堪稳固了炼气一层,距离二层依旧遥遥无期。
必须尽快抵达玄天宗！只有大宗门的资源和功法,才能解决我修炼缓慢的问题！君凌绝更加坚定了信念。
三个月后,历经艰辛,君凌绝终于抵达了玄天宗山门所在的区域——云梦大泽边缘。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神震撼！
一片浩瀚无垠的云雾之海翻腾不息,笼罩了前方所有的视野。云雾深处,隐约可见无数奇峰突起,如利剑刺破苍穹,琼楼玉宇点缀其间,仙鹤灵禽穿梭飞舞。霞光万道,瑞气千条,浓郁的天地灵气形成肉眼可见的氤氲霞光,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让人心旷神怡,体内混沌气流都活跃了许多。
在那云雾之海的下方,一座高达千丈、气势磅礴的巨大白玉山门巍然耸立,上书三个蕴含无上道韵的古老篆文——**玄天宗**！
山门前,是一片广阔的白玉广场,此刻已是人山人海！来自四面八方的少年少女,或锦衣华服,或布衣简朴,个个眼神热切,气息强弱不一,从炼气一层到炼气七八层不等,足有上万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期待、兴奋的气息。
玄天宗十年一度的开山收徒大典,就在今日！
君凌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随着人流走向广场。他这身粗布衣裳和炼气一层的气息,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甚至引来不少鄙夷的目光。
哼,炼气一层也敢来玄天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估计是哪个穷乡僻壤来的,碰碰运气吧。
看那样子,第一关都过不了。
君凌绝充耳不闻,目光紧紧锁定山门前方。只见九位身着玄天宗制式青色道袍的修士凌空虚立,气息渊深如海,赫然都是筑基期以上的高手！为首一位面容清癯、长须飘然的老者,更是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金丹威压！
老者目光如电,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肃静！
老夫玄天宗外门长老,青松子！今日乃我玄天宗开山收徒大典！
欲入我玄天宗,需过三关！第一关：**登天阶**！
随着他话音落下,众人眼前景象陡然变幻！
只见从巨大的白玉山门之下,延伸出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石阶！这石阶非金非石,通体青灰色,古朴沧桑,每一阶都高达三尺,宽逾丈许,一直向上延伸,没入那浩瀚的云雾之海中,仿佛真的通向九霄云天！
一股磅礴、古老、沉重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广场！
此乃‘问道天阶’,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阶！蕴含天地威压,考验尔等心志、毅力、根骨！
日落之前,登临三千阶者,方有资格进入下一关！
登阶途中,不得借助外力法宝,不得攻击他人！违者,逐！
现在,开始！
青松子长老一声令下,如同点燃了引线！
冲啊！
三千阶！我必能行！
上万人如同决堤的洪流,争先恐后地涌向那仿佛通天之路的问道天阶！
6
混沌初鸣
人群如潮水般涌上石阶。
起初的几百阶,威压尚轻,众人还能健步如飞。但很快,随着高度攀升,那无形的压力开始显现。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肩头,双腿变得沉重,呼吸也变得急促。
哼,区区压力,何足道哉！一个炼气六层的锦衣少年傲然一笑,率先发力,身形如风般向上冲去,引得一片艳羡惊呼。
君凌绝混在人群中,不疾不徐。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鼓荡灵力硬抗,而是将意念沉入体内,仔细感受着那股弥漫石阶的天地威压。
这股压力,沉重、凝实,如同大地般厚重,却又带着一种洗涤心灵、拷问意志的奇异力量。当这股压力作用在他身上时,他丹田内那灰蒙蒙的混沌气流,竟自发地缓缓流转起来,如同磨盘,将这股压力一丝丝地吸纳、研磨、转化！
压力依旧存在,但似乎……被削弱了不,更确切地说,是这压力的一部分养分,被他的混沌道体吸收了！
君凌绝心中狂喜！这问道天阶的威压,对别人是考验,对他这混沌道体而言,竟隐隐有淬炼肉身、磨砺意志、甚至辅助修炼的效果！虽然极其微弱,但在这漫长攀登中积累起来,绝对不容小觑！
他调整呼吸,不再抗拒压力,反而尝试着主动引导一丝石阶的威压进入体内,让混沌气流去消化。脚步虽不快,却异常沉稳,一步一个脚印,坚定地向上攀登。
一千阶！
压力骤增！如同背负巨石！许多修为在炼气三层以下的少年,开始面色发白,汗如雨下,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甚至有人开始停下喘息。
两千阶！
威压如同实质的墙壁！空气都变得粘稠。炼气四层以下的少年,大部分已寸步难行,瘫坐在石阶上,满脸绝望。更多的人咬着牙,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身体摇摇欲坠。
君凌绝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额头上青筋隐现。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体内混沌气流在持续吸纳威压养分后,竟然比之前凝实了一丝！虽然修为提升微乎其微,但肉身的强度和韧性,在持续的重压和混沌气的滋养下,正悄然增强！
他超越了越来越多的人。那些曾经对他投以鄙夷目光的,此刻只能看着他沉稳的背影,艰难地向上攀登。
那小子……炼气一层怎么可能爬到两千阶以上
见鬼了！他看起来比我还轻松！
肯定是用了什么邪法！
议论声传入耳中,君凌绝置若罔闻。
两千五百阶！压力再次倍增！如同深陷泥沼！炼气五层以下的修士,几乎全部被淘汰,只剩下数百人还在苦苦支撑。
君凌绝的脚步也开始变得沉重。每一次抬腿,都感觉肌肉在哀鸣。混沌气流转化威压的速度,似乎有些跟不上压力增长的速度了。
他抬头望去,云雾缭绕,石阶依旧望不到尽头。日落尚早,但三千阶的目标,似乎还很遥远。
放弃吧,小子！炼气一层能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了！旁边一个炼气六层、脸色苍白的少年喘着粗气说道。
君凌绝没有回答,只是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放弃十六年的屈辱和等待,母亲的期盼,父亲的谜团,体内刚刚觉醒的混沌之力……他有什么资格放弃
混沌……包容万物,承载一切！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
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吸收转化威压,而是尝试着主动调动丹田内的混沌气流,使其如同水银般流淌全身,覆盖在皮肤、肌肉、骨骼之上。刹那间,他感觉身体仿佛披上了一层无形的、坚韧而包容的薄膜！
那磅礴的天地威压,在接触到这层混沌薄膜时,竟然如同泥牛入海,被极大地缓冲、分散了！作用在他身体上的压力,瞬间减轻了至少三成！
成了！君凌绝精神大振！混沌道体,不仅仅是容纳灵气,更能以其混沌包容的特性,化解外力！
他脚步陡然加快,在周围人如同见鬼般的目光中,身形变得轻盈起来,一步跨越两三阶石阶,迅速向上攀登！
两千七百阶！两千八百阶！两千九百阶！
当他一步踏上第**三千阶**石阶时,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包裹,隔绝了后续的威压。前方,云雾散开些许,露出一片小小的平台,已有数十人比他更早到达,正盘膝调息,个个气息不凡,至少都是炼气七层以上。
君凌绝的到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炼气一层
这……这怎么可能！
他作弊了吧
平台上响起一片难以置信的惊呼。
负责监督此处的几位玄天宗执事,目光也瞬间聚焦在君凌绝身上,充满了审视和惊疑。一个炼气一层,登上三千阶问道天阶这简直闻所未闻！
君凌绝无视那些目光,走到平台角落,盘膝坐下。他表面平静,内心却波澜起伏。混沌道体的初次展露锋芒,就引起了如此震动。这既是机遇,更是巨大的风险！他必须更加小心。
就在这时,那位一直凌空虚立、闭目养神的青松子长老,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那深邃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层层云雾,精准地落在了君凌绝身上。
君凌绝心头猛地一跳,感觉在那目光下,自己仿佛被彻底看穿！一股无形的压力,比天阶威压更甚,笼罩而来。
7
潜龙在渊
平台之上,气氛微妙。
数十名成功登顶三千阶的天才少年,目光复杂地聚焦在角落那个穿着粗布衣服、气息仅仅炼气一层的少年身上。震惊、疑惑、嫉妒、不屑……种种情绪交织。
几位玄天宗执事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执事上前一步,沉声问道：你,报上名来,出身何处
声音不大,却带着筑基修士特有的威压,让平台瞬间安静下来。
君凌绝站起身,不卑不亢,抱拳行礼：晚辈君凌绝,来自青云镇。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慌乱。
青云镇中年执事眉头微皱,显然没听过这个偏僻地方,炼气一层,你是如何登上这三千阶问道天阶的可有借助外力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君凌绝,仿佛要将他看穿。
此言一出,平台上不少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君凌绝心念电转。混沌道体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能暴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他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回禀执事,君凌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晚辈自幼体弱,无法引气,受尽白眼。十六年来,为生计所迫,每日劈柴担水,负重劳作,筋骨之力远超常人。今日登阶,晚辈并非倚仗灵力,而是凭借这十六年磨砺出的一身蛮力和……一股不甘之心！
他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刻骨铭心的坚韧：晚辈只想证明,即便起点再低,只要心志不灭,毅力不屈,亦能踏出一条路来！登阶途中,晚辈只觉压力如山,唯有一心向前,不敢懈怠,不知何为取巧。
这番话半真半假。筋骨之力强是真,混沌道体化解压力是假,但那不屈的意志和十六年的苦难,却是实打实的。他的眼神坦荡,语气诚恳,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沧桑感。
中年执事目光闪烁,强大的神识在君凌绝身上仔细扫过数遍。确实,这少年体内灵力微弱得可怜,刚刚踏入炼气一层不久,经脉也显得颇为细弱。但其筋骨之强健,气血之旺盛,远超同阶,甚至堪比一些炼体中期的修士！这绝非一朝一夕能练就的。
意志可嘉。中年执事眼中的审视稍缓,但并未完全释疑。炼气一层登顶三千阶,太过匪夷所思。他转头看向空中的青松子长老。
青松子长老的目光依旧落在君凌绝身上,古井无波。片刻后,他那平静的声音响起：根骨、心志、毅力,皆为问道之基。能登临三千阶,无论用何方法,皆是自身之能。既无违规使用外力,便算通过第一关。
此言一出,等于给君凌绝定了性。平台上的质疑声顿时小了下去,但那些天才少年眼中的轻视和嫉妒却并未减少。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的莽夫罢了。
君凌绝心中微松,对青松子长老遥遥一拜：谢长老明鉴。
青松子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但他的目光在君凌绝身上停留的那一瞬,君凌绝隐约感觉到,这位深不可测的金丹长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是混沌气流还是那枚玄天令
日落时分,第一关结束。成功登顶三千阶者,竟不足两百人！淘汰率之高,令人咋舌。
通过者,随执事前往‘问道台’,准备第二关——**灵根道碑**！中年执事朗声宣布。
众人精神一振,尤其是那些天才少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灵根,才是决定一个修士未来高度的根本！他们自信拥有上佳灵根,定能在此关大放异彩。
君凌绝心中却是一紧。混沌道体……会有灵根吗那混沌道碑,能测出什么
他握紧了怀中那枚温润的玄天令,随着人流,踏上通往更高处的云阶。云雾缭绕,前方是未知的考验,亦是潜龙腾渊的起点。
8
道碑惊变
问道台,位于云雾之上,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白玉广场,光滑如镜,倒映着天光云影。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块高达十丈、通体漆黑如墨的巨碑！碑身古朴,没有任何花纹雕饰,却散发着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邃气息,正是玄天宗测试灵根资质的至宝——**混沌道碑**！
传说此碑能感应天地间一切本源属性,不仅测出灵根种类,更能显现其纯度、潜力,甚至能引动一些特殊体质或血脉的异象。
两百名通过第一关的少年,在执事的指引下,肃立在道碑之前,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
青松子长老以及另外几位气息强大的长老,悬浮于道碑上空,目光如炬。
第二关,测灵根！一位负责主持此关的长老声音洪亮,念到名字者,上前将手掌按于道碑之上,全力运转灵力！道碑自会显现结果！
李元昊！
一个锦衣华服、气宇轩昂的少年应声而出,正是之前登天阶时一马当先的那位炼气六层天才。他面带自信微笑,走到道碑前,深吸一口气,手掌重重按在冰冷的碑身之上,体内灵力汹涌而出！
嗡！
道碑轻颤,碑身之上,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骤然亮起！光芒凝聚,化作一道凝实无比、宛如实质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达三丈高度！光柱之中,隐隐有锐利的庚金之气流转,锋芒毕露！
金系天灵根！纯度……九成二！好！好苗子！主持长老眼睛一亮,大声宣布。
天灵根！纯度九成二！我的天！
不愧是李家的天才！
未来金丹可期啊！
台下响起一片惊叹和羡慕之声。李元昊收回手掌,面带傲然,享受着众人的瞩目,目光扫过君凌绝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测试继续进行。
王雨柔！
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上前,手掌按落。道碑亮起柔和的蓝色光华,凝聚成一道近三丈高的水蓝色光柱,波光粼粼,充满灵动生机。
水系天灵根！纯度九成！
张烈！
火红光柱冲天,炽热狂暴！
火系天灵根！纯度八成七！
赵岩！
厚重的土黄色光柱,沉稳如山！
土系地灵根！纯度八成五！
天才不断涌现,各种属性的灵根光柱在混沌道碑上争奇斗艳,引起阵阵惊呼。天灵根（单一属性纯度八成以上）出现了七八个,地灵根（单一属性纯度七成以上或双属性优异）也有十多个。玄天宗长老们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终于——
君凌绝！
这个名字一出,原本有些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穿着粗布衣服、气息微弱的少年身上。好奇、戏谑、等着看笑话……种种目光交织。
李元昊更是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君凌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在万众瞩目下,一步步走向那巨大的黑色道碑。他能感觉到,高空中青松子长老的目光,似乎也变得更加专注。
走到道碑前,那深邃的黑色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进去。君凌绝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然后,坚定地按在了冰冷的碑身之上！
触手冰凉。
他闭上眼,全力运转体内那微弱的混沌气流,将其缓缓注入道碑之中。
一秒……两秒……三秒……
道碑毫无反应！依旧漆黑一片,死寂沉沉！
噗嗤……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果然！废柴就是废柴！
连灵根都没有比杂灵根还不如
我就说第一关是走了狗屎运吧！
丢人现眼,赶紧滚下来！
嘲笑声如同潮水般涌来,李元昊脸上的讥讽更是毫不掩饰。几位长老也皱起了眉头,青松子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难道……混沌道体不被道碑认可或者说,混沌……本身就不算灵根
君凌绝的心沉了下去。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承受更大的羞辱时——
异变陡生！
嗡——！！！
一声沉闷到极点、仿佛来自洪荒太古的嗡鸣,猛地从混沌道碑内部响起！整个问道台都随之剧烈震动起来！
紧接着,那沉寂的黑色碑身,骤然爆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光芒！
那不是单一的颜色！而是……混沌！灰蒙蒙、雾霭霭、仿佛天地未开时最原始、最本源的色彩！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吞噬一切、包容万物的苍茫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问道台！
啊！我的眼睛！
这是什么光
道碑怎么了！
台下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混沌光芒笼罩,只觉得心神剧震,仿佛置身于一片虚无的混沌之中,五感混乱,灵识都受到了强烈的压制！惊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更惊人的是,那混沌光芒并未凝聚成光柱,而是如同沸腾的开水,剧烈地翻滚、涌动起来！整个道碑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咆哮！碑身之上,无数从未显现过的、玄奥莫测的古老符文虚影疯狂闪烁、泯灭！
一股无法想象的、源自世界本源的浩瀚威压,从道碑上轰然爆发！
轰隆！
天空中的云雾被瞬间冲散！几位悬浮的长老猝不及防,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威压震得气血翻腾,身形不稳,骇然色变！青松子长老更是脸色剧变,眼中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芒,死死盯着那异变的道碑和碑前渺小的身影！
这……这是……
混沌气息！怎么可能！
道碑异动！前所未有！
长老们失声惊呼,声音都带着颤抖！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君凌绝,此刻感觉更是难以形容。当混沌光芒爆发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与眼前的道碑产生了一种血脉相连、灵魂共鸣的感觉！体内的混沌气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仿佛要破体而出,与道碑融为一体！那浩瀚的威压并未伤害他,反而让他感到一种如鱼得水的亲切感！
混沌……同源！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炸响！
混沌道碑的异动持续了足足十息,才缓缓平息。那弥漫的混沌光芒如同潮水般倒卷回碑身,古老符文隐去,道碑重新恢复了漆黑深邃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问道台上死一般的寂静,以及所有人脸上残留的惊骇与茫然,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惊天动地！
君凌绝缓缓收回手掌,脸色有些苍白,那是灵力瞬间被大量抽取的虚弱感。他抬头望向空中。
只见青松子长老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他面前,那双仿佛能洞穿虚空的眼眸,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探究,紧紧锁定着他,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君凌绝……你,很好！
随老夫来！
说罢,不等君凌绝反应,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将他包裹。青松子大袖一挥,卷起君凌绝,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瞬间消失在云雾深处,只留下满场惊疑不定、如同石化的众人,以及那块恢复了沉寂、却仿佛隐藏着惊天秘密的混沌道碑。
9
九霄问道
青松子长老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君凌绝只觉眼前景物飞速变幻,耳边风声呼啸,片刻之后,便已脚踏实地。
眼前是一座清幽雅致的洞府。洞府内陈设简单,仅一蒲团、一石案、一香炉,炉内青烟袅袅,散发出宁心静气的淡淡香气。洞府之外,是翻滚的云海,远处仙山隐现,霞光流淌。这里灵气之浓郁,远超问道台,吸一口都让人精神百倍。
坐。青松子指着蒲团对面的一个石凳,自己则盘膝坐在蒲团上。他收敛了所有威压,此刻看起来更像一位和蔼的长者,但眼神中的深邃,依旧让君凌绝感到压力。
君凌绝依言坐下,心中忐忑,不知这位深不可测的长老意欲何为。混沌道碑的异变,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君凌绝,青松子缓缓开口,声音平和,你可知,方才混沌道碑之异象,意味着什么
君凌绝摇头：弟子不知。他决定装傻到底。
青松子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看透：混沌道碑,乃我玄天宗开派祖师自混沌秘境中所得奇石炼制而成,能感应诸天万道本源。方才那混沌之光,那古老符文的显现,那源自本源的威压……皆指向一点——**混沌之力**！
他顿了顿,紧紧盯着君凌绝的眼睛：而你,君凌绝,一个炼气一层、来自偏僻小镇的少年,却引动了沉寂万载的混沌道碑！你的体质……绝非寻常！
君凌绝心头剧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果然被发现了端倪！他强自镇定,沉默不语。
不必紧张。青松子似乎看穿了他的恐惧,语气放缓,老夫并无恶意。混沌之力,乃天地之始,万道之源。拥有此等体质者,亘古罕见,一旦成长起来,前途不可限量！然,福祸相依,此体质亦会引来无穷觊觎。
我观你心志坚韧,身世清白（他显然已经用某种方法查探过青云镇）,根骨虽……奇特,却与混沌道碑共鸣,此乃天意,亦是我玄天宗之机缘！
青松子眼中闪过一丝灼热：君凌绝,老夫青松子,玄天宗内门长老,欲收你为亲传弟子！你可愿意
亲传弟子！君凌绝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玄天宗内门长老的亲传弟子！这地位,远超普通内门弟子,甚至比一些外门长老还要尊贵！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缘！
巨大的惊喜冲击着他,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牵扯到混沌道体这等惊天秘密。
长老厚爱,弟子惶恐。君凌绝起身,恭敬行礼,能拜入长老门下,是弟子天大的福分。只是……弟子修为低微,体质又……特殊,恐难当此大任。且弟子心中有一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说无妨。
弟子登天阶时,长老似乎……便已有所察觉君凌绝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青松子在登天阶时看他的那一眼,绝非寻常。
青松子抚须一笑：不错。登天阶乃宗门重器,其威压变化,皆在老夫感知之中。你登阶之时,体内有一股力量,竟能自发化解、甚至隐隐吸纳天阶威压,此等异状,老夫平生仅见。当时便已留意于你。混沌道碑之变,不过是印证了老夫的猜测罢了。
原来如此！君凌绝心中了然。在金丹大能面前,自己这点小动作,果然瞒不过去。
至于你修为低微……青松子话锋一转,眼中带着洞悉世事的智慧,混沌道体,乃无上道基,却也如混沌初开,万物未生,前期修炼自然艰难缓慢,需海量资源,需顶级功法引导。此非你之过,而是此体质必经之路。一旦筑基成功,混沌初开,便是潜龙腾渊,一飞冲天之时！
他手一翻,一枚非金非玉、散发着温润青光的令牌出现在掌心,正是君凌绝怀中的那枚玄天令！
此令,乃老夫当年赠与一位故友君战之物。他……是你父亲
君凌绝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声音都带着颤抖：长老……您认识我父亲他……他现在何处！
青松子看着君凌绝激动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和遗憾,轻叹一声：十七年前,你父亲君战,手持此令,求见老夫。他言及发现幼子体质有异,疑似传说中的‘绝灵废体’,却又隐隐感觉不凡,遍寻灵药无果,故来求教。老夫观你父心诚,且此令当年曾助老夫于危难,便答应为其查阅古籍,寻找线索。
老夫翻遍宗门古老典籍,耗时数月,终于在几卷残破的太古手札中,寻到关于‘混沌道体’的零星记载。此体质初期表现,与‘绝灵废体’几乎无异,极易混淆。老夫立刻将此发现告知你父。
青松子的声音低沉下来：你父得知后,欣喜若狂,言道要再去寻一味传说中的主药‘混沌青莲子’为你筑基奠基。他言说有一处秘境或有线索,便匆匆离去……自此,便再无音讯。
君凌绝如遭雷击,呆立当场。父亲……是为了他！为了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混沌青莲子,才失踪的！巨大的自责和担忧瞬间淹没了他的心神。
长老……我父亲他……君凌绝的声音带着哽咽。
青松子摇摇头：老夫也曾派人多方打探,那处秘境入口早已坍塌崩毁,空间乱流肆虐,生还希望……渺茫。他看着君凌绝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话锋一转,然,修真界玄奇莫测,万事皆有一线生机！你父心志坚韧,福缘深厚,未必没有生还之机！而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努力修炼！唯有变得足够强大,才有资格、有能力去探寻你父亲的踪迹,甚至……踏足那些绝地险境！
青松子的话如同重锤,敲在君凌绝心头。是啊！自怨自艾毫无用处！力量！他需要力量！前所未有的渴望在他心中燃烧！
弟子明白了！君凌绝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他撩起衣袍,对着青松子恭恭敬敬地行下大礼,师尊在上,请受弟子君凌绝一拜！
这一拜,拜的是传道授业之恩,更是拜那一线寻父的希望！
好！好！好！青松子连道三声好,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亲手将君凌绝扶起,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青松子座下第七位亲传弟子！
他取出一枚更加精致、闪烁着青玉光泽的令牌递给君凌绝：此乃内门亲传弟子令,持此令可自由出入为师洞府区域,享受内门顶级资源配额。你体质特殊,寻常功法于你无用,反而有害。
青松子又取出一枚散发着古老沧桑气息的青色玉简,郑重地交给君凌绝：此乃为师当年在一处上古遗迹中所得,名为《**混沌初解**》。此功法残缺不全,仅余炼气至筑基部分,且晦涩艰难,修炼凶险异常,非身具混沌特性者不可练,故一直束之高阁。今日,它终于等到了真正的主人！
君凌绝双手接过玉简,入手温润,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古老混沌意蕴,心中激动不已。专属功法！这是他踏上真正征途的关键钥匙！
谢师尊赐法！君凌绝再次拜谢。
你先在此洞府住下,熟悉功法,引气修炼。混沌道体修炼所需灵气远超常人,此地灵气尚可支撑你初期所需。待你引气入体,稳固根基后,为师再为你详细讲解。青松子叮嘱道,关于你体质之事,切记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对外便称你是意志坚韧,被为师破格收入门下即可。怀璧其罪,在你拥有自保之力前,必须谨守秘密！
弟子谨遵师命！君凌绝肃然应道。
青松子点点头,身影渐渐淡化,消失不见,只留下袅袅余音：潜龙在渊,腾必九天。君临绝,你的征途,始于这九霄云海,莫要让为师失望,更莫要辜负了你自己……和你父亲的期望！
洞府内,只剩下君凌绝一人。他握着那枚温润的《混沌初解》玉简,感受着周身浓郁的天地灵气,望向洞府外那浩瀚无垠、翻腾不息的云海仙山。
父亲的下落有了线索,虽然渺茫,但终归有了方向！
混沌道体得以确认,专属功法在手！
更拜入金丹大能门下,有了坚实的靠山和顶级的起点！
十六年的阴霾与屈辱,在这一刻被彻底扫清！
一股豪情壮志在胸中激荡。他走到洞府边缘,俯瞰下方苍茫云海,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波澜壮阔的征途。
修真界……我君凌绝,来了！
父亲,等我！
师尊,弟子定不负所望！
这九霄云巅,终有一日,将见证我君临绝顶！
少年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在洞府内回荡。他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将玉简贴于额头,心神沉入其中。晦涩古老的信息洪流涌入脑海,那是属于混沌的道与理！
云海之上,一轮明月升起,清辉洒落,为这刚刚开启的征途,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10
初解混沌
玉简的信息如同浩瀚星河涌入君凌绝的识海,古老、苍茫、晦涩难懂。《混沌初解》开篇并无具体行功路线,而是一篇阐述混沌大道的总纲：
**混沌者,万物之母,大道之始。无形无象,无始无终。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包罗万有,演化诸天……**
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沉重无比。君凌绝只觉得头痛欲裂,意识仿佛要被这宏大的信息撑爆。但他紧守心神,以自身混沌道体的本能去感悟,去契合。
渐渐地,那晦涩的文字在他意识中开始流动、分解、重组,化作一幅幅模糊却蕴含无尽奥妙的画面：天地未开,混沌如鸡子；盘古开天,清浊始分；地水火风奔涌,星辰万物衍生……
一种难以言喻的明悟在他心头升起。混沌,并非死寂,而是孕育一切的母体！包容、承载、衍化……这才是混沌的真谛！
随着对总纲的初步理解,后续的炼气篇功法才缓缓在他意识中清晰起来。
这功法与寻常引气法门截然不同！它并非引导单一属性的灵气入体,而是要求修炼者以自身为混沌原点,以意念为引,在丹田内形成一个微型的混沌旋涡！此旋涡如同磨盘,又如黑洞,需强行吸纳、碾碎、熔炼天地间一切属性的驳杂灵气,将其返本归元,转化为最原始的混沌母气！
霸道！凶险！艰难！
君凌绝尝试着按照功法描述,集中全部意念,沉入丹田。那片灰蒙蒙的混沌雾气缓缓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中心处,一个微不可察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小小旋涡雏形,正在艰难地形成。
轰！
就在旋涡雏形出现的刹那,洞府内原本平静流淌的浓郁灵气,仿佛受到了无形巨力的疯狂撕扯,化作五颜六色的狂暴洪流,争先恐后地朝着君凌绝的身体蜂拥而入！
呃啊！
君凌绝发出一声闷哼！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那些狂暴涌入的灵气,属性各异,金之锋锐、火之暴烈、水之阴寒、土之厚重……它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小刀在切割、在灼烧、在冰冻、在碾压！他脆弱的经脉瞬间被撑得鼓胀欲裂,布满细密的裂痕！
这哪里是修炼分明是酷刑！
给我……炼！君凌绝目眦欲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溢出血丝。他死死守住心神,疯狂催动丹田那个刚刚成型的微小混沌旋涡！
旋涡艰难地转动着,散发出微弱的吸力,拉扯着冲入体内的狂暴灵气。一丝丝驳杂的灵气被卷入旋涡中心,在灰蒙蒙的混沌气流疯狂碾磨、撕扯下,发出无声的哀鸣,最终被强行分解、融合,化作一丝丝更加精纯、更加凝练、带着混沌本源气息的灰色气流——混沌母气！
这一丝混沌母气诞生的瞬间,君凌绝感觉如同久旱逢甘霖！它迅速融入原本的混沌气流中,壮大着本源,同时分出一缕缕温和的力量,流转向那些受损的经脉。
混沌母气所过之处,狂暴灵气造成的破坏竟被快速修复！裂痕弥合,经脉在破坏与修复的循环中,竟然被拓宽了一丝,韧性也增强了一丝！
破坏！修复！新生！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却又伴随着新生的过程！每一次灵气的狂暴涌入都如同凌迟,每一次混沌旋涡的艰难炼化都耗尽心神,但每一次混沌母气的诞生和修复,又带来难以言喻的舒畅感和力量的提升！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淌下,混着血丝,浸透了衣衫。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下青筋暴起,如同虬龙。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坚定！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的混沌雾气,在缓慢而坚定地变得浓郁、凝实！那微小的混沌旋涡,在一次次炼化中,也似乎稳固了一丝,旋转的速度加快了一丝！
一夜煎熬。
当日出东方,第一缕晨曦透过云海,洒入洞府时。
君凌绝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随即内敛,如同古井深潭,却又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深邃和包容感。
他摊开手掌,心念微动。
嗤！
一缕比昨日凝练数倍、带着沉重混沌意蕴的灰色气流,如同实质的小蛇,灵活地在他指尖游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炼气一层,巅峰！
一夜之功,堪比寻常修士数月苦修！虽然过程如同地狱,但这效果,足以让任何人疯狂！
君凌绝感受着体内明显壮大的混沌气流和坚韧了许多的经脉,望向洞府外那轮喷薄而出的朝阳,嘴角勾起一抹坚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