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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6.
我拧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男子。
我想挣脱他的怀抱,可是他紧紧地把我从悬崖边抱走。
他一手打着伞,一手抱着我,孔武有力。
我戒备地看向他沉默不语。
他看出了我眼中的戒备,轻笑一声:「我叫傅星河,是我引你寻巫婆的,当日也如这般天气,你还记得吗」
这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万千记忆,寻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回忆。
当初我背着迟策闻确实有一男子帮了我,只不过当时急着救迟策闻并没有清楚看清那男子的脸。
「原来是您帮了我,谢谢。」
他看看我这个样子说:「何必以死为结局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样死了不就成全了那坏人」
我扯嘴笑了,一口腥甜瞬间涌上喉间。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抱歉,弄脏了你的衣裳。」
傅星河抬起手轻轻地擦拭掉我嘴角的血。
他炙热的胸膛让我不禁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我也躺在别的男人胸膛感受磅礴的爱意,可如今成了笑话。
我闭上眼,浑身冷的发颤,汲取他身上的暖意。
我沉默了许久才在他的注视下开了口:「能否再引我去见见巫婆」
7.
几个时辰后,傅星河便驾马车带我找巫婆。
巫婆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傅星河是如何知道巫婆行踪在哪里的。
但是他胸有陈竹的样子让我相信他。
路过一家首饰店时,我要求独自一人进店打算买点东西给巫婆。
进到一个首饰店看上了一支异域特色的发簪,谁知却遇见了迟策闻和舒慕悦。
舒慕悦看见我有些吃惊:「顾曦月,你怎么也在这里我还以为你......」
迟策闻也有些意外,死死地看着我。
我装作看不见,让掌柜把簪子给我包起来。
舒慕悦却拦住掌柜,趾高气昂:「这支簪子我要了。」
掌柜犯了难,「这......」
迟策闻大手一挥,「我出双倍的钱。」
掌柜立刻喜笑颜开把簪子包起来,「那这簪子就给这位夫人了。」
看来我才我刚离开迟府一天不到,迟策闻就迫不及待地立舒慕悦做正房夫人。
我皱眉,磋磨着衣袖,并不想与他们有过多纠缠,我还要去寻巫婆。
刚迈腿想走就看见傅星河走到我身旁,整个人矜贵不已。
「阿月,你想要哪只簪子」
我摇摇头。
他却温润笑着对掌柜说:「掌柜,这只簪子我要了。」
迟策闻看见我和傅星河站在一块儿,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眼神却迸发出愤怒。
「果然是荡妇,离了男人便不行了。
「这男人看着寒酸的不行,你确定要跟他」
我想反驳,傅星河却拉住了我的手,对着掌柜说:「这位镖师买的所有东西我点天灯,跟到底。」
迟策闻双眼气的猩红,紧绷着脸庞皮笑肉不笑。
「就你呵,你以为有人会信你这个穷鬼的话」
我暗中摁了摁傅星河的手心,对他使了眼色,示意他没必要这样。
傅星河只是淡淡地笑着,拿出了一锭金子,「你信吗」
迟策闻只是个镖师,就算这些年积攒下了钱财也经不起如此挥霍。
掌柜瞪大双眼,立刻把簪子双手奉给傅星河。
迟策闻脸色涨的通红,舒慕悦投来了怨恨的目光。
我面无表情没施舍给迟策闻一点目光。
这似乎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他竟然直接抓着我的手腕,恶狠狠地质问:「孩子死了才多久,你就给他找了爹」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臂,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你不配提起我儿子。」
傅星河挡在我面前护住我,「迟镖师,你的好日子马上就到头了。」
说罢便搂着我离开了,「阿月,你可还好」
我强撑的坚持在傅星河的一句关切下轰然崩塌。
钻心刺骨的疼痛让我奄奄一息地倒在傅星河的怀里。
「我要解蛊,我不能死。」
8.
我的意识混沌,等到回笼时,我才发现面前一张丰腴明艳的脸离我咫尺之遥。
她就是巫婆。
与传言的恐怖巫婆不同,她长得美艳动人,最喜各种稀奇首饰。
我立刻跪地:「求您帮我解蛊。」
「若是我要拿你二十年阳寿做报酬呢」
我毫不犹豫的说:「没问题。」
她抱臂,声音婉转:「开始吧。」
我有一瞬的愣怔,没想到巫婆这么好说话。
巫婆刺破了我的十个指尖,割伤了两只手腕。
我疼的咬着傅星河的胳膊,血腥味蔓延在口腔中。
最后一针刺在了我的心头。
巫婆说需以我的心头血为引。
剧痛来袭的瞬间,像是有蛊虫在撕扯蠕动。
许久,一阵冷风吹来,身上的冷汗让我浑身一颤。
解蛊结束了。
傅星河带我下山,刚行至郊外,我就看见迟策闻持剑青筋暴起策马奔来。
「你这贱人,到底对我下了什么毒!」
他捂着胸口,表情扭曲不已。
看来解蛊时,迟策闻也会承受巨大的痛苦。
等到他看清楚我虚弱的样子和脖子上密密麻麻的蛊纹时,呼吸一滞。
「你竟然敢以性命给我下蛊,你想杀了我!」
9.
他拔出剑,寒光刺眼。
却没发现他袖口飘落出的一张平安符。
正是我为他走镖平安,跪求佛祖一个月求来的。
傅星河抽出佩剑,拧眉冷啐:「好一个不明真相的镖师。
「当初要是没有她为你种下同心蛊你早就死了。
「如今却倒打一耙,恩将仇报。」
我突然咳血,黑色的血溅到了那张平安符上。
迟策闻拿剑的手不稳了。
他大声反驳:「你在胡说什么明明是郎中把我救了回来。」
傅星河慌忙给我擦血顺背,语气冷的瘆人:「你试试被砍成重伤后让郎中救你呢
「你可能还不知道。这同心蛊一旦种下,你若变心,阿月必死!
「为了解蛊她又要遭受非人的疼痛。」
当啷一声,迟策闻的剑掉了。
「解蛊......」他与我对视,喉头滚动,「解了又怎样我没给你休书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人。
「跟我回家。」
我盯着掉落在地上那柄剑,上面刻着的「闻月」二字正是我和迟策闻恩爱时一笔一划刻上的。
我想笑,胸腔却震得疼。
「回家我还有家吗
「你救我一命,我也还你一命。
「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扯起的嘴角拉着我的筋,蛊纹狰狞可怖。
傅星河带我离开时,我看见迟策闻跪趴在地上身子颤抖。
我想起那年大雪纷飞之时,我想摘红梅却够不到。
迟策闻亲自跪趴在地上让我踩着他的背去摘红梅。
只不过今日他的头埋得更低,更无尊严。
10.
迟策闻回家翻找儿子刻的木雕时,正巧听见了舒慕悦与婢女的谈话。
「夫人,这木雕您留着干什么啊」
舒慕悦嗓音不似那般悦耳,反而狠毒:
「当纪念品啊。
「我下毒那天正好看见那孩子在刻这个木雕,我给他送点心时他还笑着谢谢我。
「他当时中毒后那副扭曲伸着手求我救他的表情我到现在还能记得清清楚楚,有意思。」
迟策闻只觉得天旋地转,太阳穴像是被人砸了一拳嗡嗡作响。
他回想起儿子的音容笑貌,回想起自己荒唐可笑的行为便想进去一剑捅死里面那贱人。
婢女疑惑道:「可是这木雕不是下了诅咒吗留着不吉利啊。」
舒慕悦冷冷地摩挲着木雕,「我是骗迟策闻的,谁知道他会那么笨,竟然信了我。」
迟策闻悔不当初,自己竟然听信外人的谣言。
他手里拿着的剑已经被紧握的发颤。
舒慕悦话锋一转,「过几日你再去库房搬点财宝回寨子里。
「这个镖师迟策闻穷死了,我又看上了那天那个贱人身边站着的男人。」
迟策闻的胃里冒出了火焰,根本没想到娇滴滴的舒慕悦竟然会背叛自己。
他踹开门,一剑将婢女捅死。
然后将剑架在舒慕悦的脖子上,「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敢挑拨我和阿月的关系!
「杀我儿,辱我妻,你该死!」
舒慕悦被吓得花容失色,顿时一股尿骚味弥漫出来。
「策闻,你不能杀我啊,我爹爹为了救你都没了命啊。」
迟策闻说:「那就下去告诉你爹,你们都该死,为我妻儿赎罪吧。」
说完,他手臂一挥砍去了舒慕悦四肢,将她剩下的身子埋在土里,只剩人头留在地面上,任凭下人踩踏。
傅星河跟我说这些时,我正依偎在他的怀里看着雨打芭蕉。
「哦对了,迟策闻因为走镖贪污被抄家,现在露宿街头。」
11.
我听后没有任何表情,手上的毛笔继续写着什么。
我也是这段时日才知道傅星河是傅家商号的二公子。
早些年被送在村子里养着,10岁才被接回傅家培养。
而他归家那天正好遇见背着迟策闻找巫婆的我。
我问他为何会认识巫婆,他沉默不语。
我又问他为何要救我,他说因为爱。
我笑骂他我与他仅仅一面之缘,如何谈得上爱
他又沉默了,只是用指尖绘着我的眉眼。
当我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丫鬟的声音传来。
「夫人,有人求见。」
「什么人找我」
丫鬟回答道:「是个乞丐,怎么赶都赶不走。」
我与傅星河对视一眼,拿起我刚写完的那页纸,在他的搀扶下走出了大门。
迟策闻衣衫褴褛,披头散发。
「阿月,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他踉跄着要拉住我,却被傅星河一脚踢开。
我将那页纸扔在他面前,「你认错人了,我是傅府当家主母。」
他拿起那页纸看了一会后突然暴喝,「和离不可能!你永远只能是我迟家的人!」
傅星河将我往怀里带了带,「威震一方的镖师竟然会落魄至此,真是活该啊。」
迟策闻不理会傅星河,
忽的跪在地上,膝盖磕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阿月,你回家和我看看孩子好不好」
我蹙眉,惊得咳嗽起来:「他不是被你......」
他慌忙解释:「我怎么会如此混蛋,定不会将自己亲生儿子暴尸荒野。
「孩子的尸骨还在祖坟里,我当初只不过是吓吓你。」
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的脸连续扇了十几巴掌,仍不解恨抽出脸一剑刺进他的肩膀。
「我要把儿子接回来,迁坟,你迟家不配留住我儿。」
我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用脚踩着那纸和离书拧了两下,「迟策闻,那婚约书,该烧了。」
12.
我消瘦的脸庞撑不起汹涌的愤怒。
脖子上的蛊纹越来越淡,而我的身子却越来越差。
赶走迟策闻后我几乎瘫软在傅星河怀里。
几日后,便有大把大把的药材送进我房中。
傅星河为我请了许多名医都医不好我落下的病根。
他日夜为我操劳,眼底的乌青我看的一清二楚。
「我去请巫婆,她一定有办法。」
我拉住他的手,「我命数已定,不必折腾。」
他却拍拍我的手,柔情似水地说:「放心,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他又去找了巫婆。
巫婆来的时候十分不情愿,噘着嘴抱怨:「我净给你们办事了。」
我微笑着拿出我当初买的簪子,「当初买给你的谢礼,忘了给你了。」
巫婆翻了个白眼还是收下了。
我以为她是给我压制病根,没成想却是同我和傅星河种下同心蛊。
蛊虫种下的瞬间,我的疼痛减轻不少。
而傅星河却猛的呕了一口血昏厥了过去。
我急得泪水一滴滴打在手上。
「怎么回事不是治病吗,为何要下蛊」
巫婆擦擦手,「是这小子要求的,不过别担心,他过一会就醒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解蛊那日傅星河献出了许多心头血,巫婆才答应帮我。
他不是认识巫婆,而是为我给迟策闻治病提前找到了巫婆。
他对我的爱蓄谋已久,可是久到多久之前我仍不知。
大雨纷飞,如今已是寒冬。
迟策闻几日内三番五次求见我一概不理,专心照顾昏迷的傅星河。
「夫人,那人晕倒了。」
我厌烦地叹了口气:「那就让他在雪地里躺着。」
这时,傅星河手指动了动有了醒来的迹象。
我欣喜万分。
「星河,快醒来吧,你知道我有多想和你说说话吗」
傅星河还是闭着眼,没再有动静。
我心情又淤塞起来,站起身要去街上亲自拿药。
出了大门就看见了迟策闻怀里搂着带血的背篓蜷缩在雪地里。
我命人将他打醒赶走。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去,迟策闻立刻就醒了。
他颤颤巍巍地抖着身子,身子上满是血淋淋的伤口。
看到我后,眼睛瞬间有了光彩。
「阿月,我听人说你重病,特地去山上采的雪莲。」
他将血背篓捧到我面前,里面放着一朵纯洁无暇的雪莲。
见我不为所动,他立刻把背篓放在地上,「对,太脏了,你别碰,让下人给你拿进去。
「一定要与丹药一块服用才能压制住蛊......」
我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话。
「迟策闻,我们已经没有瓜葛。我现在的夫君叫傅星河。
「滚开,这里不欢迎你。」
说这话时我内心毫无波澜。
迟策闻的笑脸僵住了,垂头不敢看我。
他嘴角嚅嗫了几下,最终没再说话,一瘸一拐走进风雪里。
我盯着他的背影看时,身上突然被人披了一件大氅。
「回家吧,外面冷。」
我惊喜回头,看到了让我惊喜万分的脸。
「星河,你醒了!」
他抚摸我的头发,给我戴上了一根木钗。
「我要早就想亲手为你戴上这根钗子了。」
我与他相视一笑,钻进他的怀抱,寒冷的风雪已经不足为惧。
13.
当天夜里,丫鬟呈上来一个小香囊,说是门外乞丐留下的,那人已经冻僵死在了风雪里。
我认出了这香囊,是我当初亲手给迟策闻缝制的。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被血浸染了边角,已经褪色了的婚书。
我将婚书点燃,眼中倒映着燃烧的火焰。
我与迟尽燃的同心蛊虽然解了,可是心底的伤疤却要一生来治愈。
幸运的是,治愈我的人来得很及时。
14.
我认识阿月的时候才9岁。
是不被傅家待见的私生子,只能养在乡下村里。
我因为瘦小常常受到同村小孩的欺负。
而我也习惯了。
可是阿月的出现让我的人生发生了改变。
她就像婆婆经常用的绣花针,无所畏惧地刺破所有阻碍,在我的生命里绣下一针一线。
她一把把我从这些打我的小流氓里拽了出来。
我们狂奔,他们在后面狂追。
我俩不敢慢一丝一毫,直到跑出了很远,直到跑上山顶我们才停了下来。
她喘着气,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我告诉你,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向我展示了自己的拳头,威风极了。
我直点头,表示赞成。
直到太阳快落山了,我们才敢回家。
可是第二天我去找她时,她的婆娘把她锁在屋子里不让出来了。
此后每天我都会去看阿月,可是一直被关在房中。
我也悄悄透过门缝找她,却被她婆娘臭骂一顿。
而她整整一年都没有出来过。
我亲手给他刻了一只木簪,却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
10岁的时候我被傅家接走了。
临走之前我给她写了一封信,写的虽然不好看,却包含了我的真心实意。
我在这个时候就承诺我长大了要来娶她。
我把信塞在了门缝里,也不知道她看没看到。
傅家家规森严,我16岁时才有机会回来找阿月。
可那时我却看到她打扮妖艳坐在自家屋里接客。
我当时脑子对她没有丝毫的嫌弃,有的只是心疼和愤怒。
因为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哀戚。
我想帮她逃出来,我想带她离开这里。
可是我没有能力,家仆强制把我带走。
我回家和爹娘提出要娶阿月时,换来的是长达两天两夜的毒打。
而那只木簪在我手里刻得越发精致。
可我也没放弃,在18岁这年,我接管了傅家商号。
我欣喜若狂,因为我终于有能力娶我心爱的姑娘了。
可是我去晚了,她早已成了别人的新娘。
我借酒消愁,默默关心着她。
若不能娶她,我便祝福她。
她被人羞辱那日我也在,正当我上前想要阻止那人时,迟策闻先我一步冲了上去,他被砍成重伤。
看着阿月心急如焚,痛苦不已的样子我心疼了。
托遍关系,寻遍千山万水才找到了巫婆。
我在阿月背着迟策闻寻巫婆的路上设计了偶遇。
天知道阿月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时我有多激动,有多开心。
我带着她找到了巫婆。
可是她的眼里只有迟策闻,连我默默地走了也不知道。
当我在塞外处理生意时得知她儿子被毒杀,她夫君虐打她。
我立刻启程从塞外归来。
可是我还是晚了,没能阻止她进一步受伤。
可我还是庆幸我救了想要寻死的她。
我把她告诉我的那句话告诉了她。
不过我很伤心,阿月竟然对我没有一点印象。
但是我想我是幸运的。
我们经历了波折,熬过了岁月,最终依然相爱了。
我给我深爱的姑娘带上了我亲手刻的木簪。
她爱上了我该说是命运缘分呐,还是多亏了我的努力呢
阿月说是因为我对她的爱之深。
虽然种下了同心蛊,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有什么用呢
有用!
这可是我一直想干的事情。
她变心,我就会死!
这样我就可以绑着阿月永远只爱我啦!
问君归期未有期,星河岁月终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