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三点,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像死人的脸。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里攥着一张缴费单。
上面的数字让我窒息——八万。
母亲的手术费,八万。
口袋里只有三百块,那是我这个月所有的生活费。
陈默,你妈妈的情况不能再拖了。医生推了推眼镜,最多三天,必须手术。
我点头,嗓子像被砂纸磨过：我知道。
知道又能怎样
十八岁的我,除了一脑子的知识,一无所有。
走出医院,秋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路灯下,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个即将被处决的囚犯。
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响起机械的声音：
【检测到宿主陷入绝境,分数掌控系统激活】
【您可以精确控制任何考试的分数,包括自己和他人】
【每次使用需支付相应代价：寿命、记忆或身体机能】
【是否接受绑定】
我愣住了。
幻听还是真的
【倒计时10秒,过期作废】
管他是真是假,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接受！
瞬间,一股冰冷的能量涌遍全身,我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什么东西标记了。
【绑定成功】
【新手任务：在明天的月考中,将自己的分数控制在第二名】
【任务奖励：10万现金】
【任务代价：1年寿命】
一年寿命,换十万块。
我苦笑。
原来我的命,就值这个价。
但母亲的命,无价。
第二天,月考。
我坐在考场里,看着试卷上那些简单得可笑的题目。
以我的实力,闭着眼睛都能考第一。
但现在,我要故意考第二。
【请设定具体分数】
总分695,比第一名少5分。
【确认扣除1年寿命】
我闭上眼睛：确认。
一瞬间,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剧痛让我差点叫出声。
某种东西从我体内被抽离了。
青春,活力,还是别的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老了一岁。
在最好的年华里,我开始倒计时。
交卷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林雪坐在最后一排,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显然又是心脏不舒服。
这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孩,是我暗恋了三年的人。
可惜,她是赵天的未婚妻。
而赵天,正坐在第一排,自信满满。
有钱人的自信,我一辈子都学不会。
陈默。
林雪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回头：怎么了
你的脸色很差,没事吧
我摇头,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熬夜复习的。
她眼中闪过担忧,刚想说什么,赵天走了过来。
雪儿,走吧,司机在外面等着。
他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林雪被他拉走了,留下淡淡的茉莉花香。
而我,捂着隐隐作痛的心脏,知道这只是开始。
用命换分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2
成绩出来了。
赵天701分,年级第一。
我695分,年级第二。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至指定账户】
手机震动,银行短信：您的账户收到转账100000元。
我盯着那串数字,手在发抖。
这是我用一年生命换来的。
陈默,你退步了啊。
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以你的实力,不应该只考这个分数。
我低着头：最近状态不太好。
家里的情况我知道一些。他叹了口气,有困难要说,学校有助学金的。
助学金一个月几百块
母亲等不起了。
走出办公室,赵天靠在走廊上等我。
陈默,知道为什么你永远是第二吗
他掏出一张黑卡在我面前晃了晃。
因为有些东西,是你一辈子都买不起的。比如最好的补习班,最好的资料,还有——
他顿了顿,林雪。
我握紧拳头,指甲刺进掌心。
对了,听说你妈病了赵天笑得很欠揍,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借你钱,利息嘛,就按高利贷的标准。
不需要。
别这么倔。他拍拍我的肩膀,人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你这种人,就该跪着要饭。
我推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他的笑声,刺耳得像地狱里的恶鬼。
医院。
我把十万块递给医生：安排手术吧。
医生惊讶地看着我：这么快就凑齐了
嗯。
签手术同意书时,我的手还在抖。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虚弱。
失去一年寿命的代价,开始显现了。
原本充沛的体力在快速流失,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
默默。
母亲虚弱的声音传来。
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但眼神还是那么温柔。
这钱,哪来的
奖学金。我撒谎撒得很自然,学校看我成绩好,特批的。
她信了,眼角溢出泪水：我的儿子,真争气。
争气
如果她知道我在拿命换钱,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手术安排在三天后。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教室,发现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一瓶药。
是治疗疲劳的维生素。
字条上是林雪的字迹：好好休息。
我看向她的座位,她正低头做题,阳光洒在她身上,美得不真实。
赵天不在,估计又翘课了。
富二代的特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走过去：谢谢。
她抬头,脸红了一下：你最近看起来很累。
还好。
陈默。她咬着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
我笑了笑：你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还操心别人
她的脸更红了：我只是...只是觉得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帮助。
朋友。
这个词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心脏。
我没事。我转身要走。
等等。她拉住我的袖子,期中考试快到了,你会参加竞赛班的选拔吗
竞赛班,全省最顶级的培训,只收年级前三。
更重要的是,完全免费,还有高额奖金。
会。
那我们一起努力。她笑得很甜,我也想进竞赛班。
我知道她为什么想进。
不是为了奖金,而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只是一个靠家世的花瓶。
【新任务发布】
【帮助林雪进入竞赛班（年级前三）】
【奖励：50万现金】
【代价：3年寿命+部分记忆】
系统的声音响起,冰冷而诱人。
我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心如刀绞。
三年寿命加部分记忆,换她一个心愿。
值得吗
3
深夜,我坐在破旧的出租屋里,面前摊着林雪的所有考试卷子。
这是我从老师那里要来的,说是要研究学习方法。
其实是在分析她的弱点。
数学逻辑思维欠缺,物理力学部分薄弱,化学有机推断总出错。
以她现在的水平,进前十都困难,更别说前三了。
【是否接受任务】
系统在催促。
我闭上眼睛,想起她说一起努力时的笑容。
接受。
【任务接受,请在期中考试前完成】
【提醒：记忆删除为随机选取,可能包括重要记忆】
重要记忆
我苦笑。
对我这种人来说,什么记忆是不重要的
都是苦难。
第二天,我找到林雪。
我可以帮你补习。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真的吗
但有个条件。我认真地看着她,不要告诉赵天。
她咬着嘴唇,似乎在犹豫。
他不会同意的。我补充,你也知道他的性格。
最终,她点了头。
我们约在学校的旧图书馆,那里几乎没人去。
灰尘在夕阳中飞舞,像金色的雪花。
从基础开始。我翻开数学书,函数的本质是什么
她认真地看着我,眼神专注得让我心跳加速。
两个小时后,她终于理解了导数的概念。
原来是这样！她兴奋得像个孩子,老师讲了好多遍我都不懂,你一讲就明白了！
我笑了笑,汗水已经浸透衬衫。
失去一年寿命后,我的体力大不如前。
陈默,你还好吗她担忧地递过纸巾。
没事。
其实有事。
我能感觉到生命力在流失,像沙漏里的沙子。
但她的进步让我觉得值得。
一周后,赵天知道了。
听说你在给林雪补课
他把我堵在厕所里,身后跟着几个狗腿子。
是又怎样
你在找死。他一拳打在我肚子上。
我弯下腰,胃里翻江倒海。
以前这种程度的打击,我能轻松化解。
但现在,我虚弱得像个病人。
离她远点。他揪着我的衣领,否则我让你妈妈住不成院。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我笑了：你试试。
他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硬气。
你以为我不敢
你当然敢。我直视他的眼睛,但林雪会怎么看你
这句话击中了他的软肋。
他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衣服：陈默,别太得意。期中考试见真章。
他走了,留下我靠墙喘气。
肋骨隐隐作痛,可能裂了。
但我不能去医院,没钱,也没时间。
母亲的手术很成功,但后续治疗还需要钱。
而林雪的补习才刚刚开始。
【提醒：宿主身体机能下降30%,建议暂停任务】
闭嘴。
我擦掉嘴角的血,走向图书馆。
林雪已经在等我了。
看到我的样子,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摔了一跤。
她显然不信,眼圈红了：是赵天吗
我不说话。
对不起。她低下头,都是因为我...
跟你没关系。我打开物理书,今天学动量守恒。
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别哭。我叹了口气,哭花了妆,等下赵天该怀疑了。
她破涕为笑：我没化妆。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
她从来不化妆,素颜就美得让人心动。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睫毛的影子轻轻颤动。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用三年寿命换这样的时光,似乎也不亏。
哪怕代价是遗忘。
4
期中考试前一周,林雪的进步超出了我的预期。
她已经能独立解决大部分难题,思维也变得清晰敏捷。
陈默,我觉得自己真的可以进前三！
图书馆里,她兴奋地挥舞着刚做完的试卷。
98分,年级前五的水平。
我靠在椅子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疲惫：还不够,要稳进前三,你需要在考试时超常发挥。
我会努力的！她握紧拳头,像个准备战斗的小兽。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医院。
陈先生,您母亲的后续治疗费用...
我走到窗边接电话,声音很轻。
二十万。
后续治疗需要二十万。
挂断电话,我看着窗外发呆。
【检测到宿主有紧急需求】
【特殊任务：期中考试操控多人成绩】
【任务内容：将赵天成绩降至第十名以后,确保林雪进入前三】
【奖励：30万现金】
【代价：5年寿命】
五年。
我苦笑。
照这个速度,我活不过二十五岁。
陈默
林雪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和我的重叠在一起。
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转身要走,被她拉住了。
陈默。她的声音很轻,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愣住。
这段时间,你越来越虚弱。她的眼神担忧,而且,你看我的眼神...
她顿了顿,脸红了：像在看最后一眼。
最后一眼。
她说得没错。
每次看她,我都当做是最后一眼。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你想多了。我抽回手。
我不傻,陈默。她固执地看着我,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怎么说
说我在用命帮你实现梦想
说我每天都在倒计时
没什么。我笑了笑,可能是压力太大,等考完试就好了。
她显然不信,但没有追问。
只是静静地陪我站在窗边,看夕阳一点点沉下去。
陈默。
嗯
谢谢你。
我侧头看她,她的眼睛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忘记这段时光。
不会忘记。
可我会。
系统说了,记忆删除是随机的。
也许明天醒来,我就不记得她的笑容。
也许后天,我就忘了她的名字。
林雪。
嗯
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你...
不会的。她打断我,声音坚定,我不会让你忘记的。
她的手轻轻覆上我的手背,温暖得像一团火。
这一刻,我差点放弃任务。
但手机又响了。
是母亲的主治医生。
陈先生,您母亲的情况不太乐观,必须尽快开始后续治疗...
我闭上眼睛。
系统,接受特殊任务。
【任务接受】
【警告：该任务将严重透支宿主生命力】
【确认执行】
确认。
瞬间,心脏剧烈收缩,我差点跪下。
五年的生命力被强行抽离,那种感觉像是灵魂被撕裂。
陈默！
林雪扶住我,声音充满恐慌。
我靠在她肩膀上,闻到她发间的茉莉花香。
真想就这样死去。
死在她怀里,似乎也不错。
但我不能。
母亲还在等我,林雪的梦想还没实现。
我还不能死。
至少,现在还不能。
5
期中考试当天,我几乎是被同学扶进考场的。
陈默,你真的没事吗同桌担忧地看着我。
我摆摆手,坐在位置上。
考卷发下来,我先设定了自己的分数——680分,稳稳的第四名。
然后开始操控其他人。
赵天,我把他的分数设定为592分,刚好第十一名。
林雪,698分,第二名。
第一名给了班里另一个学霸,避免太过异常。
【分数设定完成】
【开始执行】
【代价扣除中...】
剧痛席卷全身,我咬着笔才没叫出声。
五年,整整五年的生命。
我能感觉到头发在变白,皮肤在失去弹性。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我知道,我的内脏正在加速衰老。
考试结束,我几乎是爬出考场的。
林雪在门口等我：怎么样
还行。我靠着墙,你呢
我感觉...感觉特别顺！她兴奋得跳起来,好多题目都是你给我讲过的类型！
看着她的笑容,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赵天从考场出来,脸色不太好看：该死,今天状态太差了。
他看到我们,皱起眉：林雪,走了。
你先走吧。林雪说,我还有事。
赵天的脸色更难看了,但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陈默,我扶你去医务室吧。
不用。我摇头,回家休息一下就好。
其实是不敢去。
医生一检查,肯定会发现异常。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却有着二十五岁的内脏。
怎么解释
回到家,我直接倒在床上。
手机响了,是银行的短信。
三十万到账。
我苦笑,又是血钱。
第二天,成绩出来了。
整个年级都炸了。
林雪,698分,年级第二！
赵天,592分,年级第十一！
这不可能！
赵天当场发飙,冲进教务处：我要求重新阅卷！
但结果不会改变。
系统操控的分数,连上帝都改不了。
林雪找到我,眼睛红红的：陈默,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她突然抱住我,然后迅速松开,脸红得像苹果。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没关系。我笑着摸摸她的头,恭喜你。
这都是你的功劳。她认真地看着我,没有你,我不可能进步这么快。
如果你知道真相,还会这么说吗
林雪！
赵天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你是不是作弊了
你说什么林雪愣住。
你怎么可能考这么高他红着眼睛,像头发怒的公牛,肯定是陈默帮你作弊了！
赵天,你够了！林雪第一次对他发火,你自己考不好,凭什么污蔑别人
我污蔑赵天冷笑,你们天天在一起『补习』,谁知道在干什么
啪！
林雪打了他一耳光。
全班都安静了。
赵天,我们结束了。她声音颤抖,但很坚定,婚约的事,我会让我爸去处理。
说完,她转身就走。
赵天呆立当场,似乎不敢相信。
他看向我,眼中的恨意几乎化为实质：陈默,你给我等着。
我不在意他的威胁。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倒是林雪的决定让我意外。
【新任务发布】
【帮助林雪获得哈佛医学院提前录取资格】
【奖励：100万现金+完整治疗方案】
【代价：剩余所有寿命】
剩余所有寿命。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能看到青筋暴起。
大概还有七年
不,也许更少。
但母亲的完整治疗方案...
这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而林雪的哈佛梦...
系统,这个任务的期限是多久
【高考前完成即可】
还有半年。
半年时间,去完成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用我剩下的所有生命。
6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疯狂的计划。
哈佛医学院的提前录取,需要的不仅仅是成绩。
还要有突出的科研成果,丰富的实践经验,以及...强大的推荐信。
我翻遍了所有资料,找到了一个机会。
省医学竞赛,冠军可以获得国家级专家的推荐信。
但林雪的生物基础太差了。
从今天开始,我们改学生物。我对她说。
可是我...她有些犹豫。
相信我。
她看着我的眼睛,最终点头。
我开始没日没夜地给她补课。
从细胞结构到基因工程,从人体解剖到病理分析。
每天十二个小时的高强度学习。
她很努力,但我的身体却在加速崩溃。
某天补课时,我突然吐血了。
鲜血洒在生物课本上,染红了心脏结构图。
陈默！
林雪吓坏了,手忙脚乱地给我擦血。
没事,老毛病了。我推开她的手。
什么老毛病会吐血她的眼泪掉下来,我们去医院！
不用。
陈默！她第一次对我发火,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我愣住。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她哭着说,你的身体越来越差,头发都白了好几根,你才十八岁啊！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
确实有几根白发,那是生命力流失的标志。
我带你去医院。她拉起我就走。
我甩开她的手：我说了不用！
为什么她固执地看着我,为什么不肯去医院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
真相
真相是我在用命换钱,换她的未来。
真相是我可能活不过今年。
真相是...我爱她。
因为去了也没用。我苦笑,有些病,治不好的。
她呆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什么病告诉我,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有办法的！
林雪。我轻轻抱住她,答应我,好好准备竞赛,好吗
她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能感觉到衬衫被泪水打湿,也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如果你死了,我考再好有什么用
你不会死的。我摸着她的头发,你会去哈佛,成为最好的医生,救很多很多人。
包括你自己。
我没说出最后一句话。
她的先天性心脏病,只有最顶级的医疗团队才能治愈。
而哈佛医学院,就有这样的团队。
这也是我拼命要送她去的原因。
不仅是为了她的梦想,更是为了她的生命。
赵天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带人堵我。
听说你吐血了他笑得很开心,报应啊。
我懒得理他,转身要走。
站住！他拦住我,林雪呢
不知道。
还装他冷笑,她现在天天跟着你,当我瞎吗
那又怎样
我警告你,离她远点。他威胁道,否则我让你妈妈...
我一拳打在他脸上。
力道不大,我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但足够让他流鼻血。
你敢打我他不敢置信。
再威胁我妈试试。我冷冷地看着他,我确实快死了,但拉个垫背的还是做得到。
也许是我眼中的决绝吓到了他,他后退了几步。
你...你有病吧！
对,我有病。我笑了,绝症。
我转身离开,留下他在原地发愣。
绝症。
某种程度上,这不是谎言。
用生命透支生命,不就是绝症吗
7
省医学竞赛的日子越来越近。
林雪的进步神速,已经能解答大学级别的生物题。
但我的情况越来越糟。
视力开始模糊,经常出现幻觉。
有时候,我会忘记一些事情。
比如昨天吃了什么,比如某个同学的名字。
系统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了。
记忆正在被随机删除。
陈默,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补课的间隙,林雪突然问。
我努力回想,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记得了。
她眼中闪过失落：是在高一开学典礼上,你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哦,原来是这样。
可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那时候你好意气风发。她轻声说,站在台上发光的样子,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发光
我苦笑。
现在的我,大概像个即将熄灭的蜡烛吧。
陈默。她突然握住我的手,竞赛结束后,我们去看海好吗
看海
我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还是点了头。
竞赛前一晚,我做了最后的押题。
二十道生物竞赛题,涵盖所有考点。
这是我翻遍十年真题总结出来的。
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她认真地点头。
林雪。
嗯
明天加油。
她笑了：你不陪我去吗
我...我妈妈要复查。我撒谎。
其实是我已经虚弱到无法出门了。
光是坐着说话,都要耗尽全力。
她似乎看出了什么,眼圈红了：陈默,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好。
她走后,我瘫在椅子上。
【提醒：宿主生命值仅剩72小时】
72小时。
三天。
够了,足够等到竞赛结果了。
第二天,我在家里等消息。
母亲的状态很好,治疗效果显著。
医生说,再有半年就能完全康复。
可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手机响了,是林雪。
陈默！我做到了！所有题目我都会！
她的声音兴奋得发抖。
特别是第十八题,就是你昨天押的原题！
我笑了,用尽力气说：恭喜。
陈默,你声音怎么这么虚弱
没事,可能信号不好。
你在家吗我马上过来！
不用...
电话已经挂断。
我挣扎着起身,想收拾一下。
不想让她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但刚站起来,眼前一黑,重重摔在地上。
【警告：生命值急剧下降】
【建议立即就医】
就医
还有意义吗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就是结局了吗
也好。
至少母亲得救了,林雪也能去哈佛了。
至于我...
本来就是个微不足道的人。
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吧。
除了...
陈默！陈默！
门被撞开,林雪冲进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我,她吓得脸都白了。
陈默,你怎么了坚持住,我叫救护车！
不用了。我抓住她的手,没用的。
什么没用！她哭着拨电话,你不能死,听到没有！
我看着她,想要记住她的样子。
可视线越来越模糊。
林雪。
我在,我在这里。
去哈佛之后,要好好的。
不去了！她摇头,我不去了,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笑了。
傻姑娘。
还有,你的心脏病,哈佛有最好的医生...
陈默！她抱住我,求求你,不要说这种话,你会没事的！
不会的。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
但能死在她怀里,似乎也不错。
陈默,你还记得吗她哭着说,你答应过我,要一起去看海的。
看海...
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8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躺在担架上,看着车顶的灯光飞速后退。
林雪握着我的手,一直在说话。
陈默,你要坚持住。
医生说了,你只是营养不良加过度疲劳。
等你好了,我们去看海,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营养不良
如果器官衰竭也算营养不良的话。
到了医院,一番检查后,医生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病人的情况很奇怪。医生对林雪说,他的器官衰竭程度,不像是十八岁的人。
那像多少岁
医生犹豫了一下：四十岁。
林雪愣住了。
四十岁。
我失去了二十多年的寿命。
但更奇怪的是,他的细胞活性还在快速下降。医生皱眉,就像...就像生命力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
抽走。
确实很贴切。
有办法治疗吗林雪问。
我们会尽力。医生叹气,但说实话,我从医二十年,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林雪回到病房,坐在我床边。
陈默,告诉我真相。她的声音很轻,求你了。
我看着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力气了。
【宿主生命值：24小时】
【任务进度：75%】
【提醒：林雪需获得竞赛冠军才能完成任务】
冠军...
结果还没出来。
如果她没拿到冠军,我就白死了。
陈默
林雪见我不说话,眼泪又掉下来。
你是为了我,对吗她哽咽着说,你的病,和帮我补习有关,对吗
聪明的女孩。
总是能猜到真相的一部分。
但不是全部。
我查过你的银行记录。她继续说,短短两个月,你账户进了一百多万。
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赚这么多钱
除非...除非你在用什么东西交换。
她看着我,眼中有恐惧,有心疼,还有...爱意。
是生命吗你在用生命换钱
我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声音。
但她看懂了。
为什么她哭着摇头,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救母亲。
为了救你。
为了...爱你。
但这些话,我都说不出来了。
【检测到宿主即将失去意识】
【是否开启最后留言功能】
【可以留下30秒音频】
最后留言...
开启。我在心里说。
一个录音界面出现在我眼前,只有我能看见。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想说的话。
然后,意识陷入黑暗。
林雪抱着我痛哭。
她不知道的是,在我的手机里,多了一段录音。
等她发现的时候,也许我已经不在了。
但至少,她会知道真相。
知道有个傻子,爱她爱到愿意用命去换。
病房外,母亲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她的手术很成功,恢复得也很好。
看着病床上的我,她老泪纵横。
傻孩子,你怎么不告诉妈妈...
赵天也来了。
他站在走廊里,脸色复杂。
原来真的是绝症...他喃喃自语。
也许直到现在,他才明白。
有些东西,钱买不到。
比如生命,比如真爱。
夜深了。
林雪依然守在床边,握着我的手。
陈默,你要答应我,要活下去。
我们还没去看海呢。
9
凌晨三点,生命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我的心跳越来越弱,呼吸越来越浅。
林雪慌忙叫医生,但医生们也束手无策。
准备...准备后事吧。主治医生叹息。
不！林雪摇头,一定还有办法的！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竞赛组委会。
林雪同学,恭喜你获得省医学竞赛冠军！
国家级专家评审团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
请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来领奖
冠军。
她真的做到了。
可创造奇迹的人,却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中...】
【100万现金已到账】
【母亲完整治疗方案已发送至邮箱】
【宿主生命值：10分钟】
十分钟。
这就是我剩下的全部了。
林雪挂断电话,扑到我身上。
陈默！我拿冠军了！你听到了吗
你醒醒啊,我们可以去哈佛了！
你不是说要陪我去看海吗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
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对不起...
不要道歉！她哭着摇头,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你不会变成这样。
不是你的错。
这是我的选择。
林雪...我用尽力气,手机...录音...
她愣了一下,拿起我的手机。
在录音文件里,她找到了那段音频。
林雪,当你听到这段话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虚弱但温柔。
有些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我爱你,从高一第一次见面就爱上了。
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你是天上的星星,而我只是地上的尘土。
直到我得到了系统,可以用生命换取金钱和帮助。
我知道这很蠢,但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母亲需要钱治病,而你...你需要去哈佛。
不只是为了你的梦想,更是为了治疗你的心脏病。
哈佛医学院有全世界最好的心脏专家。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替我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海。
还有,不要为我难过太久。
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能够爱你,更是我的福气。
即使只有短短几个月,也胜过别人的一辈子。
再见了,我爱的女孩。
愿你前程似锦,愿你一生平安。
录音结束。
病房里只剩下林雪的哭声。
她抱着我,泣不成声。
傻瓜...你这个傻瓜...
我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能在爱人怀里死去,也算是种幸福吧。
【生命值：1分钟】
最后一分钟了。
陈默。林雪擦干眼泪,凑到我耳边,我也爱你。
从你为我补习的第一天,我就爱上你了。
所以,你不能死。
我们说好要一起去看海的。
她吻上我的唇,咸咸的,都是泪水的味道。
这是初吻,也是永别之吻。
【生命值：10秒】
【9秒】
【8秒】
我闭上眼睛,感受她唇上的温度。
如果有来生...
【3秒】
【2秒】
【1秒】
【生命终结】
凌晨3点27分。
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我带着笑容,永远地睡去了。
而林雪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医院。
10
三年后。
波士顿,哈佛医学院。
林雪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
她已经是这里最优秀的学生,提前两年完成了本科课程。
桌上放着一张照片,是我们唯一的合影。
那是在图书馆补习时,她偷偷拍的。
照片里的我正在讲题,阳光洒在侧脸上。
学姐,马上要开组会了。学妹提醒。
好,马上来。
她轻轻抚摸照片,眼中有思念。
这三年,她拼命学习,不只是为了自己的梦想。
更是为了研究我的病。
那种诡异的生命力流失,一定有原因。
如果能找到原因,也许...也许能救更多的人。
对了学姐,你的心脏手术安排在下周。
我知道。
她的心脏病,终于要彻底治愈了。
正如我所愿。
下午,她来到海边。
波士顿的海,和国内不太一样。
但海还是海,蓝得一望无际。
陈默,我来看海了。
她对着大海说话,像个傻子。
哈佛很好,导师很好,同学也很好。
就是...少了你。
海风吹起她的长发,也吹干了眼角的泪。
你知道吗我查到了一些线索。
关于你的病,关于那个系统。
我怀疑,这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人有这种能力。
我会继续查下去的。
总有一天,我会弄清楚真相。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一撮灰。
那是我的骨灰,她偷偷带来的。
你不是想看海吗
现在,我带你来了。
她打开瓶子,让骨灰随风飘散。
灰烬洒入大海,像是回归了故乡。
陈默,下辈子...
换我来守护你,好吗
夕阳西下,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孤独,但坚强。
手机响了,是导师。
林雪,实验有新进展,速回。
她最后看了一眼大海,转身离开。
去完成我未竟的心愿。
去探索生命的奥秘。
去成为...最好的医生。
而在遥远的东方,我的母亲正在花园里浇花。
她的身体完全康复了,还开了一家小花店。
每天都有一束茉莉花,放在我的墓前。
那是林雪订的,风雨无阻。
墓碑上刻着一行字：
生命短暂,爱意永恒。
这是林雪写的墓志铭。
简单,却概括了我的一生。
故事到这里,似乎该结束了。
但其实,这只是开始。
因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另一个少年刚刚获得系统。
他面临着和我一样的选择：
用生命,换取所爱之人的未来。
而林雪的研究,也许能改变这一切。
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不会再有人像我一样。
为爱而死。
这就是我的故事。
一个用命换分的少年。
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但我不后悔。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因为——
爱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