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西军联盟所有兵力不到十三万,包括府州、麟州兵,五万五千人;种家军二千人;秦凤军三万五千人;巩州军一万人;熙河军二万人;而岷州军经过筛选,七千多人只剩下五千人算是合格。
如果现在就正式宣布对抗汴京,所有的军饷辎重便会断掉,这可是个大问题。粮食还好说,基本都是屯田所得,可军饷就没有来源了。
刘錡把李椿年叫来商议对策,李椿年道:“自从宋夏议和后,陕西两路的粮饷就开始有水分了,不过这也是惯例,有战事,边饷就给的及时给的足,无战事,则不仅给的少还扣欠。童贯离开后,带走了一批他收买的西军将领及其部属,没跟着他走的,粮饷就基本没什么了,即便还有,也不多。比如种师道那边,童贯不敢得罪太多,基本还有保障,折家杨家那边,本来也就是自给自足,下面不交,上面也不给,两不找。秦凤军就是典型的了,有仗打就有钱发,没仗打,就没钱拿。其他的厢兵、乡兵就别说了,都是地方政府解决。”
刘錡道:“你的意思是,现在本来就指望不上汴京给钱?”
李椿年点点头:“
如果正式宣布对抗汴京,那么就得派兵封锁陕西两路和其他路州的交界处。然后陕西两路各军州县的税赋收入全部上交西军联盟统一管理分配。不过,我们这边就得做好各种资源被切断的准备。”
刘錡想了想说:“这个问题倒不太大,陕西两路矿产丰富,可以自采。贸易方面,将来只能更加繁荣。现在汴京联金伐辽,辽国那边必会中断,海路通金也不畅通,马政还是需要西北这边。我们可以鼓励内地商户走私各类物品,抽取商税,并得到需要的资源。”
李椿年道:“既如此,说不得便要动兵西夏,拿下养马地才好。”
刘錡点头道:“前期可以互通商榷,待准备充分,时机到来,便可动手。”
李椿年沉默了一会,道:“陕西这边还是人才缺乏,将军应广为招揽才是!”
刘錡叹道:“的确如此,不知仲永(李椿年字)有何妙策?”
李椿年道:“除本地拔擢外,还需制订优厚政策,前往其他各路州延揽。”
刘錡点头道:“此事只能慢慢图之,急不来。”
刘錡心想,段景住或许可以办这事。这两年,段景住借着魏伯刍的关系,在江南各省、特别是沿海一带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俨然已是一方巨商。各省皆有他开办的各类店铺或者联络点。刘錡许他所有盈利不必上交,皆作为本金运营,确有必要时再行调用。
因此,段景住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开始参与海外贸易。为陕西在江南招揽些能干的寒门士子,问题应该不大。
李椿年刚走,癿秋来报,东京有人求见。
东京来人?刘錡以为是家里有人过来了,赶忙说道:“有请。”
来人三十多岁,仪表堂堂,刘錡却不认得。
见到刘錡,来人微微躬身,抱拳施礼道:“常同见过刘将军。”
刘錡还礼道:“刘錡有礼了!不知先生所为何来?”
常同看了一眼癿秋,刘錡摆手让癿秋下去,请常同入座。
常同道:“某在殿帅府主管机宜文字,今奉高殿帅之命,特来给将军送信。”
“哦?”原来是高俅派来的。刘錡问道:“敢问殿帅书信何在?”
常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刘錡道:“将军请看!”
高俅在信中说,童贯已于重和元年四月末,遣武义大夫马政及平海军卒呼庆,同高药师等过海至女真军前议事。
马政等人由登州渡海使金,向金太祖转达了宋朝“欲与通好,共行伐辽”的意向,双方开始正式接触。
联金伐辽之事已定,童贯必调西军北上,望刘錡做好准备。
刘錡对这些年号实在头疼的紧,看向常同正欲发问,常同笑道:“刘帅那边,高殿帅也派中书舍人吴时送去信件。这吴时因上书反对联金伐辽,已被贬职,去往刘帅军中任转运使。”
刘錡心道,这常同不错呀,知道我要问什么。问道:“那殿帅可还有什么事情交代?”
常同看了看门口,轻声道:“高殿帅之意,是让将军想办法不去北边。”
刘錡正等着常同下文,却见常同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言语。
刘錡想了想,问道:“殿帅呵护之意,本将感激不尽。只是,童太尉如下令调防,本将又如何拒绝得了?”
常同喝了一口茶,看着刘錡微微笑道:“宋夏议和又不是法。沟畦整齐划一,大小一致,当时就在想和李椿年的所谓“经界”之法很相象,果然今天见到了李椿年。
几人都为李椿年高兴,因为能得到官府如此大力支持,对这些有理想有抱负的底层士子来说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李椿年自然早已对刘錡死心塌地,自从被刘錡看重,委以重任,便从未干涉过他的工作,可以说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政策给政策。平时忙的脚不沾地,也没时间多想,这次无意中见到旧友,心情舒畅,酒后吐真言,对刘錡也说了很多心里话,大家都看得出来,李椿年对刘錡是真的存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思。
常同本以为,刘錡年纪轻轻便主政一方,无非是刘仲武抱上了高俅大腿,使刘錡得官家眷顾才有的机会。
现在看来,刘錡不仅精通战阵,对民政治理也不仅能做到知人善用,而且还能做到用之不疑!这是多少想干点实事的基层官员所向往的工作环境啊!难怪高俅如此看重刘錡,在各方面予以照顾,看来不仅仅是出于和刘仲武的私交啊!
王家三兄弟和李椿年一样,都是饱读诗书,心中颇有抱负之人,几人游历四方也是为了增长见识,了解民间疾苦。
历史上,这三兄弟在同一年得中进士,时称“一门三进士”,俱是高才!
王之道虽不是大哥,但在兄弟中间却是最为练达的,趁着酒劲就替其他两个兄弟做了主。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对着刘錡深深一揖道:“如刘将军不弃,我兄弟几人愿投入将军帐下,与仲永兄一起,同为将军效力,一展胸中所学!”
刘錡本就是海量,此时也没怎么喝,听王之道如此说,自然是大喜。
常同见状,心里也暗暗下了决心,高俅临走时,也交给他一个任务,便是实地考察刘錡,如有合适机会,便在刘錡帐下任职,做个幕僚。
常同心里清楚,这是高俅希望在刘錡身边插下钉子,
不过就常同而言,与其在殿帅府抄抄写写,不如到地方踏踏实实做些实事。
王之道几个愿意留下来,刘錡并不意外。可当常同也向刘錡表达了这个意思之后,刘錡就有些不太懂了,问道:“常先生不用回汴京向殿帅复命的吗?”
常同道:“某本就觉得文书抄写没甚意思,早就想辞官不做,这次也是高殿帅想让我出来看看,顺便送信与你,如不回去,便当我辞官了!”
刘錡点头道:“既如此,那便再好不过。”
酒足饭饱,刘錡派人把常同他们几个送回馆驿,又把李椿年送回军营,自己回到将府。
和妻儿温存了一会后,刘錡来到书房,深深的靠在椅子里,仔细的开始思考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
他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可能是因为自己知道历史的发展,知道某些必然性,所以才急不可耐的做出某些决定,现在看起来基础还没打牢啊!
虽说西军联盟是组建起来了,但也只是个空架子,自己虽多算是个组织者,并不是领导者。
比如正打算开展的整编,其实就有些想当然了。起码,府州、麟州两军就不会把兵交出来给刘錡统帅。就算是自己的老爹刘仲武手下的部队,也不是那么轻易的就会听自己指挥。剩下的也就是自己亲手训练的巩州、熙河两军,加上何灌交过来的岷州军,也就三万七千人。
想在西军联盟里有绝对的话语权,除了士卒精锐,起码在兵力上也要占绝对优势才行。
扩军!还是要扩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