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书中不起眼的女配,却意外穿进这本惊悚恐怖小说。
当红衣女鬼从衣柜爬出,带着怨毒逼近时,我却反常地夸起她的头发;
当诡异小孩深夜递来吓人的虫子,我竟欣喜地当作礼物。
在这个本该人人自危的恐怖世界里,我这颗反骨,似乎让所有惊悚剧情都走向了奇怪的方向……那些本该索命的鬼怪,看我的眼神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
1
惊魂衣柜
意识回笼时,刺鼻的霉味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水味钻入鼻腔。
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而是印着诡异暗纹的深蓝色墙纸。
脑袋里轰然一声,零碎的记忆片段涌上来——我是林晚,刚看完一本叫《午夜凶楼》的恐怖小说,然后……好像是吐槽了句这女配死得也太冤,就失去了意识。
嘶……
我倒抽一口冷气,挣扎着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旧木床上,身上盖着的被子带着潮气。
环顾四周,昏暗的光线下,房间里的摆设陈旧又古怪:掉漆的梳妆台、蒙着灰的吊灯,还有……那扇紧闭的、木纹扭曲的衣柜。
心脏猛地一缩。
我想起来了,这是小说里女主角林薇刚搬进凶楼时住的房间,而接下来……
咔哒——
轻微的声响打断了我的思绪,像是老旧木门被从内部推开的声音。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投向那扇衣柜。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连窗外的风声都似乎停了。
我屏住呼吸,手心沁出冷汗。
小说里,第一个登场的恐怖角色,就是从这个衣柜里爬出来的红衣学姐。
她死于校园霸凌,怨气不散,每夜都会从衣柜里爬出,寻找替身。
吱呀——
衣柜门又被推开了一点,一条缝隙里透出惨白的光,紧接着,一缕乌黑的长发垂了下来,像黑色的瀑布,无声地拖在地上。
我的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身体却因为恐惧而僵硬。
按照剧情,我现在应该尖叫着逃跑,或者被吓得晕过去。
但不知怎么的,穿书的震惊和对剧情的熟悉感交织在一起,竟让我生出一种荒谬的冷静。
那头发……好像真的很顺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衣柜门被完全推开了。
一个穿着鲜红连衣裙的身影,缓缓地从狭小的衣柜里爬了出来。
她的头发完全遮住了脸,只能看到苍白的下巴和裸露的脚踝,皮肤白得像纸。
她爬得很慢,膝盖和手掌摩擦着地板,发出沙沙的声响,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节奏,一点点朝我逼近。
空气中的霉味似乎更浓了,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腐烂花朵的气味。
近了,更近了。
她已经爬到了床边,那双隐藏在黑发下的眼睛,似乎正透过发丝的缝隙,死死地盯着我。
我能感觉到那股刺骨的寒意,像是无数根冰针扎在皮肤上。
小说里描写过,这是怨气的温度,能瞬间冻结人的血液。
身体本能地想往后缩,但我鬼使神差地,竟然伸出了手。
在她即将扑上来的前一秒,我轻轻地、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温柔,掀开了她脸上的那缕长发。
指尖触碰到的发丝冰凉顺滑,像上好的丝绸。
学姐,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很真诚,你的头发……好顺滑好漂亮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那个红衣女鬼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她保持着爬行的姿势,头微微抬起,被我掀开的发丝下,露出了一小片光洁的额头和紧闭的眼睛。
整个房间里,只有我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她身上那件红裙偶尔摩擦地板的细微声响。
我看着她僵在那里的样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恐怖片里的鬼怪,也会被人突然夸奖吗
2
鬼影迷情
空气里的寒意似乎凝住了。
红衣女鬼维持着匍匐的姿势,额角的碎发被我指尖挑着,露出的皮肤在昏暗光线下泛着青白色,却没有想象中腐烂的痕迹。
她周身缭绕的怨气像突然被按了暂停键,那股阴冷的气息不再流动,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她身体的轻微僵硬——如果鬼怪也会僵硬的话。
我盯着她被掀开的发丝下那截光洁的额头,心里打鼓:难道夸错地方了小说里这学姐不是该直接掐我脖子吗
学、学姐
我试探着又唤了一声,指尖的发丝冰凉依旧,却没感受到任何攻击性。
她的头微微偏了偏,黑发间的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像是眼白
我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把那缕头发又掀开了些。
这一次,我看清了。
她的眼睛是闭着的,睫毛很长,垂在眼睑下,形成一小片阴影。
如果忽略她惨白的肤色和诡异的出场方式,这张脸其实……挺清秀的。
那个……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不是故意冒犯你,就是觉得你的发质真的很好,用的什么洗发水啊
话一出口我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在恐怖小说里跟女鬼讨论洗发水!
但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红衣女鬼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手。
她的手指细长,指甲泛着淡淡的青黑色,指尖几乎要碰到我的手腕。
我吓得浑身汗毛倒竖,以为她终于要动手了,结果她的手指却在半空中顿了顿,然后……轻轻抓住了我刚才掀开她头发的那只手。
她的手冷得像冰块,触感却意外地没有想象中粗糙。
我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把我的手拉到她的发顶,似乎……是让我继续摸
……我彻底懵了。
这剧情走向歪得离谱啊!
小说里的红衣学姐不是应该用长发把人勒死吗
怎么现在像只求抚摸的大型猫科动物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刮过一阵强风,哐当一声,半开的窗户被吹得猛地合上。
我和红衣女鬼同时一震,她抓着我的手猛地收紧,指尖的寒意几乎要渗入我的骨头。
但她的动作不是攻击,更像是……害怕
我借着窗户合上时透进的瞬间光亮,看清了她垂落的发丝间,那双终于睁开的眼睛。
眼白很多,瞳孔却很小,带着一种非人的浑浊,此刻正湿漉漉地盯着我,像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你……怕打雷我脱口而出。
记忆里小说提过,这学姐生前好像很怕打雷,死因也和雷雨夜有关。
她没有回答,只是抓着我的手更紧了些,身体微微发抖。
那身鲜红的连衣裙随着她的动作摩擦着地板,发出细碎的声响,原本恐怖的氛围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可怜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的恐惧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诞的同情。
这可是书里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啊!
怎么被我夸了句头发就变成这样了
别怕啊,我鬼使神差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就是风大,窗户响而已。
她似乎听不懂,只是把脸埋得更低,长发几乎完全遮住了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
但抓着我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往我这边靠了靠。
我看着她缩在床边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现在怎么办把她塞回衣柜里还是让她在床边待一晚上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细碎的、像是小孩子跑动的脚步声,顺着楼梯噔噔噔地往上爬。
红衣女鬼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抓着我的手也瞬间松开,身体往后一缩,竟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飞快地爬回了衣柜里!
砰!
衣柜门自行关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股若有似无的、混合着霉味和淡淡香水味的气息。
而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我的房门外。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很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节奏,像是用指甲在抠门。
我咽了口唾沫,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按照小说剧情,红衣学姐之后,下一个该出现的……是那个住在三楼的、喜欢玩虫子的诡异小孩。
3
虫影危机
门板被叩击的声响还在继续,笃笃笃的频率越来越快,像极了某种昆虫振翅的节奏。
我盯着那扇布满划痕的木门,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小说里写过,这个小孩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永远低着头,手里攥着各种蠕动的虫子,谁要是拒绝他的礼物,就会被缠上直到窒息。
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我下意识地往床角缩了缩。
但眼角余光瞥见紧闭的衣柜,想起刚才红衣学姐那湿漉漉的眼神,莫名觉得……好像这些鬼怪也没那么可怕
至少,当你不按套路出牌的时候。
吱呀——门把手动了。
我屏住呼吸,看着门缝里先探出一缕枯黄的头发,接着是一个小小的脑袋。
那孩子果然穿着蓝布褂子,领口和袖口磨得发亮,脸埋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一截瘦得皮包骨的脖颈。
他没说话,只是慢慢地走进来,光脚踩在地板上,没有一丝声音。
房间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他走到离床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缓缓地抬起手。
他的手掌很小,皮肤是一种病态的青灰色,而掌心正躺着一只……巨大的、通体乌黑的甲虫。
那甲虫的外壳油亮,六条腿还在不停地划动,触角微微颤动,看得我胃里一阵翻搅。
按照剧情,我现在应该尖叫着把虫子拍飞,然后被小孩怨毒的眼神诅咒。
但不知怎么的,刚才对红衣学姐的反骨劲儿还没过去,我看着那孩子低垂的脑袋,突然觉得他递虫子的姿势,有点像幼儿园小朋友献宝。
这……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惊喜,这是给姐姐的礼物吗
那孩子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埋在阴影里的脸似乎动了动,像是在抬头看我,但依旧看不清表情。
掌心的甲虫还在爬动,反射着昏暗的光。
哇,我咬着牙,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那冰凉的甲壳,姐姐好高兴啊!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特别的礼物呢。
我的手指刚碰到甲虫的触角,那孩子突然往前一送,把整只虫子塞进了我的手里。
甲虫的腿在我掌心划过,带来一阵酥麻又恶心的触感,我差点没忍住甩开,但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甚至还弯起嘴角,假装仔细观察:你看它多漂亮,黑得发亮呢,叫什么名字呀
沉默……
那孩子依旧低着头,可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像两根细针一样扎在我掌心的虫子上。
过了好几秒,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像是很久没说过话的声音:……阿黑。
阿黑
我重复了一遍,点点头,名字真好听。
说着,我小心翼翼地把甲虫托在掌心,假装很珍惜的样子,谢谢你呀,小弟弟。你怎么知道姐姐喜欢……嗯,这么特别的小动物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房间里只有甲虫爬行的细微声响,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那孩子突然往前迈了一步,离我更近了。
我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像是泥土和腐叶混合的味道。
他的头依旧低着,但我看到他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做什么。
我心里一紧,难道他要抢回虫子
还是……
没想到,他只是从蓝布褂子的口袋里,又掏出了一片干枯的叶子,然后极其小心地、一片一片地铺在我的被子上,像是在铺一张小床。
做完这一切,他才指了指我掌心的甲虫,又指了指叶子,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你是说,让阿黑待在这里吗我试探着问。
他猛地点了点头,动作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急切。
我看着被子上那几片歪歪扭扭的枯叶,又看看掌心还在爬动的甲虫,突然觉得这场景诡异得可笑。
一个穿进恐怖小说的女配,正跟一个递虫子的诡异小孩,讨论怎么安置一只甲虫
好啊,我把甲虫轻轻放在叶子上,看着它慢悠悠地爬动,那姐姐帮你照顾阿黑,好不好
那孩子又点了点头,这次他抬起了头。
昏暗的光线下,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极其瘦小的脸,颧骨很高,眼睛却大得吓人,瞳孔是一种近乎黑色的深棕色,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神里没有怨毒,反而带着一种……纯粹的、像是得到认可的欣喜。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很淡,却让他原本阴森的脸柔和了许多。
只是他的牙齿很小,尖尖的,像某种啮齿类动物的牙。
就在这时,衣柜方向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我和那孩子同时转头,只见衣柜门又开了一条缝,一缕乌黑的长发垂了出来,似乎是红衣学姐在偷看
那孩子看到衣柜的动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身体又开始微微发抖,像是很害怕的样子。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指了指甲虫,又指了指门口,然后松开手,转身就往门外跑。
他跑得很快,光脚踩在地板上依旧没有声音,转眼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里。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我和那只甲虫,以及……衣柜里可能还在偷看的红衣学姐。
我看着被子上的甲虫,又看了看衣柜,突然感到一阵头痛。
这剧情已经歪到姥姥家了,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
那个总在镜子里出现的梳头女人
还是楼梯间里永远数不清的台阶
更重要的是,这些鬼怪好像都不按套路出牌了,反而一个个变得……有点奇怪
我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用一片叶子把甲虫包起来,放到了窗台上。
刚转过身,衣柜门吱呀一声全开了。
红衣学姐又从里面爬了出来,这一次,她没有逼近我,而是慢慢爬到我脚边,然后抬起头,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似乎在……等什么
我愣了愣,试探着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学姐,你也想看阿黑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歪了歪头,长发在我指尖滑动,冰凉顺滑。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露了出来,透过窗户洒进一丝惨白的光,照亮了房间里诡异又沉默的一幕。
我看着脚边的红衣女鬼,又看了看窗台上的甲虫,突然觉得,这个恐怖小说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4
镜中幽魂
夜深入静,窗台上的甲虫阿黑不知何时钻进了枯叶堆里,只留下细微的窸窣声。
脚边的红衣学姐依旧维持着仰头看我的姿势,长发铺散在地板上,像一片流动的墨色池塘。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试探着往床边挪了挪,她的视线便亦步亦趋地跟过来,浑浊的眼睛里竟透出几分……黏人
那个……学姐,你要不要先回衣柜里待着
我指了指那扇还敞开着的木门,地板凉。
她没有反应,只是慢慢抬起手,枯瘦的手指指向房间角落的梳妆台。
那是张雕着缠枝花纹的旧家具,镜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在月光下泛着冷幽幽的光。
我心头一紧——小说里第三个登场的恐怖角色,正是那个总在镜子里梳头的女人!
她会引诱活人看向镜子,然后用头发把人拖进镜中世界。
学姐,你这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梳妆台那边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蒙灰的镜面上,灰尘竟像是被无形的手拂开,露出一小块清晰的区域。
紧接着,一缕乌黑的长发从镜面边缘垂落,像一条灵活的蛇,在梳妆台上蜿蜒爬行。
红衣学姐猛地抓住我的裤脚,身体微微发抖,似乎在提醒我什么。
但我盯着那缕头发,心里却冒出个更离谱的念头:这发量……也太让人羡慕了吧!
作为常年熬夜的现代社畜,我对浓密秀发的抵抗力基本为零。
那缕头发在梳妆台上盘成一个圈,接着,一只苍白的手从镜子里伸了出来。
手指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正握着一把同样古旧的木梳,唰唰地梳理着垂落的长发。
梳齿划过发丝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
按照剧情,我现在应该紧闭双眼,或者用布蒙上镜子。
但我的目光却被那把木梳吸引了——梳齿间没有掉落一根头发,这发质保养得也太好了!
那个……
我忍不住开口,朝着镜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用的护发素是不是特别好用
梳头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那只握着木梳的手悬在半空,镜面上的灰尘再次被搅动,露出更多镜面。
我看到镜子里映出一个模糊的背影,穿着素白的旗袍,乌黑的长发几乎垂到地面,像一匹光滑的绸缎。
她没有回头,只是握着木梳的手指慢慢收紧,指节泛白。
梳妆台下的抽屉哐当一声弹开,里面滚出几个小巧的陶罐,罐口还沾着深色的膏体——看样子像是古代的发膏。
你的头发……真的很柔顺。
我咽了口唾沫,强行压下心里的恐惧,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像在和闺蜜聊天,我要是有你这发量,做梦都能笑醒。
镜子里的背影似乎颤了一下。
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
由于镜面蒙着灰,她的脸显得有些模糊,但能看清轮廓很清秀,皮肤也是一样的苍白。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头长发,即便在昏暗光线下也闪着健康的光泽,发尾甚至还带着一丝自然的卷度。
她举起手中的木梳,对着我做了个梳头的动作,然后指了指我的头发。
你……想帮我梳头我愣住了。
小说里她不是该用头发勒人吗
怎么突然转行做Tony老师了
红衣学姐拽着我裤脚的手更紧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警告。
但我看着镜子里那双平静的眼睛,突然觉得她好像没有恶意。
鬼使神差地,我真的走了过去,在梳妆台旁的椅子上坐下。
身后传来头发摩擦空气的声音,带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拂过我的头顶,冰凉顺滑——是她的头发。
她竟然真的用自己的长发当梳子,轻轻梳理着我的头发。
唰……唰……
头发被理顺的感觉很舒服,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感。
我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我好像听到她在我耳边低语,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好久没梳过这么短的头发了……
我猛地睁开眼,镜子里的女人正低头看着我,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遗憾。
她的长发还缠绕在我的发丝间,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窗台上传来啪嗒一声响。
我和镜中的女人同时转头,只见那只甲虫阿黑不知怎么翻了个身,正徒劳地挥动着六条腿。
镜中的女人看到甲虫,梳理头发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她的长发突然像有生命般卷住我的手腕,将我往镜子方向拉了拉。
她指了指甲虫,又指了指镜子里的某个角落——那里似乎映出一个小小的、穿着蓝布褂子的身影,正蹲在墙角玩虫子
你是说……那个小孩也在镜子里我惊讶地问。
她点了点头,长发松开我的手腕,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在安抚。
然后,她对着镜子里的某个方向,用长发做了个赶走的动作,镜中的蓝布褂子身影立刻缩了缩,消失在阴影里。
我看着镜中女人的侧脸,又看看脚边紧张兮兮的红衣学姐,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这些鬼怪之间,难道还有地盘划分
而我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外来者,现在算什么
人形发膜鉴赏家
还是虫子托管员
梳妆台上的木梳突然自己动了一下,滚到我面前。
镜中的女人指了指木梳,又指了指我的头发,似乎在示意我收下。
给我的
我拿起木梳,入手温润,像是用了很久的老物件。
她再次点头,长发慢慢缩回镜子里,最后只剩下一缕在镜面上轻轻拂动,像是在挥手告别。
镜面的灰尘重新覆盖上去,恢复了最初的模糊。
房间里只剩下我、脚边的松了口气的红衣学姐,和窗台上还在努力翻身的甲虫。
我握着那把木梳,突然觉得手里沉甸甸的。
这恐怖小说的画风,好像已经彻底跑偏成鬼怪养成记了。
下一个该出现的,是不是那个总在楼梯间数台阶的老爷爷
他要是让我帮着数台阶,我是该数呢,还是该夸他腿脚好
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看向红衣学姐:学姐,你说……咱们今晚能睡个安稳觉吗
她歪了歪头,突然伸出手,指了指我的床,又指了指衣柜,然后自己慢慢爬回了衣柜里,咔哒一声关上了门,只留下一缕长发卡在门缝里,像是……留了个门帘
我:……
行吧,至少今晚不用和女鬼同床共枕了。
我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帮阿黑翻了个身,看着它重新爬进枯叶堆里。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房间的一角,也照亮了我手中那把泛着微光的木梳。
也许,在这个歪到离谱的恐怖世界里,不做正常人,反而能活得更久一点
5
台阶谜影
夜更深了,月光被云层遮去大半,房间里只剩下衣柜门缝漏出的一丝微光——红衣学姐的长发还挂在那里,像根黑色的书签。
我把那把木梳放在床头柜上,刚准备躺回床上,楼下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拐杖声。
那声音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踩在楼梯的边缘,伴随着苍老的咳嗽声,一……二……三……
我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小说里那个总在楼梯间数台阶的老爷爷!
据说他生前是个数学老师,死后执念不散,会强迫每个路过的人跟他一起数台阶,一旦数错,就会被他的拐杖敲碎头骨。
拐杖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二楼楼梯口。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看向紧闭的房门。
按照剧情,他接下来会敲门,然后让我帮他数台阶。
但现在……我看着床头柜上的木梳,又想起镜中女人的长发和小孩的甲虫,突然觉得这套路或许能再歪一点
叩叩叩——
敲门声准时响起,苍老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一种黏腻的沙哑:小姑娘……你能帮我数个数吗
红衣学姐在衣柜里似乎也听到了动静,门缝里的长发轻轻颤动了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戴一顶旧毡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手里拄着一根枣木拐杖,杖头雕着模糊的兽头,正一下下敲着地板,发出笃笃的声响。
老爷爷,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乖巧,您要数什么呀
他缓缓抬起头,帽檐下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眼白上布满了血丝,像是很久没睡过觉。
他咧开嘴,露出稀疏的黄牙,笑了笑:楼梯……这楼里的台阶,你跟我一起数,好不好
说完,他不等我回答,就转身朝楼梯口走去,拐杖声再次响起:一……二……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红衣学姐似乎不放心,衣柜里传来轻微的响动,门缝里的长发嗖地缩了回去,紧接着,我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跟在我身后——她竟然也悄悄跟出来了
楼梯间里没有灯,只有拐角窗户透进的一点月光,把台阶照得发白。
老爷爷走在前面,每走一步就数一个数,拐杖声和数数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说不出的诡异。
……十七……十八……十九……
他数到十九级台阶时,突然停住了,转过身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闪着一丝异样的光,小姑娘,你说……这层楼到三层,一共有多少级台阶
小说里写过,这里是关键陷阱!
正常楼梯到三层应该是二十级台阶,但老爷爷会故意漏掉一级,如果你跟着他数到十九就回答十九,他就会用拐杖敲你的头!
我看着他手里的枣木拐杖,又看了看他身后阴影里,似乎正缩着个穿蓝布褂子的小身影——那个送虫子的小孩竟然也在
他正蹲在台阶上,手里好像又在摆弄什么东西。
嗯……
我假装认真地想了想,突然指着老爷爷的拐杖说,爷爷,您的拐杖雕刻得真好看!是自己做的吗
老爷爷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夸他的拐杖。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拐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啊这……是以前学生送的……
哇,您以前是老师吧
我趁热打铁,往前凑了一步,能教出送这么漂亮拐杖的学生,您一定是个好老师!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握拐杖的手松了松,杖头差点碰到地面。
帽檐下的脸似乎抽动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楼梯间里的寒气似乎都淡了一些。
好老师……
他喃喃自语,可我……我算错了一道题……
算错题目很正常呀,我赶紧接话,谁还没算错过呢我以前数学也不好,经常被老师骂,但老师还是会耐心教我。
我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他握着拐杖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像是在用力回忆什么。
而蹲在台阶上的小孩,此刻正把一只绿色的螳螂放在台阶上,看着它慢慢爬动,好像对我们的对话毫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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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
老爷爷突然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那道题……是关于台阶的……我少算了一级……害那个孩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模糊的呜咽声。
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佝偻着背,双手抱头,蹲在了台阶上。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随便夸两句,竟然触发了老爷爷的回忆杀
就在这时,我身后的红衣学姐突然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
我回头一看,她正指着楼梯拐角的窗户,眼神里带着一丝焦急。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窗台上不知何时放着一个小小的陶罐,里面好像插着几根……头发
是镜中那个女人的发膏罐!
小孩也看到了陶罐,他立刻爬起来,把那只绿色螳螂小心翼翼地放进陶罐旁边的小盒子里,然后指了指老爷爷,又指了指陶罐,像是在示意什么。
我突然明白了。
这些鬼怪……似乎都被各自的执念困住了。
红衣学姐困于被霸凌的恐惧,小孩困于无人理解的孤独,镜中女人困于对长发的执念,而老爷爷……困于那道算错的台阶题。
爷爷,我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拐杖,轻轻递到他面前,那道题就算错了也没关系呀,现在重新算一遍好不好
他抬起头,脸上布满了泪痕(虽然我不知道鬼会不会流泪),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又看了看拐杖,慢慢伸出手接了过去。
来,我站起身,扶着他的胳膊,我们一起数台阶,从这里到三层,慢慢数。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我站了起来。拐杖再次点地,一……二……三……
这一次,他数得很慢,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我扶着他,红衣学姐在我们身后跟着,小孩抱着他的螳螂盒子蹲在台阶上看着我们,窗台上的发膏罐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十九……二十。
数到第二十级台阶时,老爷爷的声音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着三楼的楼梯口,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光。
二十……
他喃喃道,原来……是二十级……
说完,他身上的中山装突然开始变得透明,像烟雾一样慢慢消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那笑容很温和,不再有之前的阴冷。
谢谢你,小姑娘……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楼梯间的阴影里。
地上只剩下那根枣木拐杖,杖头的兽头雕刻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润。
我捡起拐杖,突然觉得手里一轻。
楼梯间的寒气彻底散去了,只剩下窗外的风声和小孩摆弄盒子的细微声响。
红衣学姐走到我身边,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指了指楼下,又指了指我的房间,似乎在催我回去。
小孩也抱着他的螳螂盒子,站起身,朝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跑下了楼,光脚踩在台阶上依旧没有声音。
我看着空荡荡的楼梯间,又看了看手里的拐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异样。
这些本该吃人的鬼怪,在被解开执念后,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走吧,学姐,我叹了口气,转身朝房间走去,希望今晚真的能睡个好觉。
红衣学姐跟在我身后,长长的头发拖在楼梯上,却没有了之前的诡异,反而像一条安静的影子。
回到房间,我把拐杖靠在床头柜旁,和那把木梳放在一起。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又出来了,洒下柔和的光。
衣柜门咔哒一声开了,红衣学姐爬了进去,这一次,她没有把头发留在门缝里。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和自己的心跳,突然想到:下一个该出现的,是不是那个总在午夜敲碗的厨娘她要是让我尝她做的黑暗料理,我是该夸好吃,还是该建议她改进菜谱
这恐怖小说,真是越来越像鬼怪心理疏导课了。
6
午夜厨娘
夜雾不知何时漫了上来,隔着窗户看月亮,像蒙着层湿漉漉的纱。
我刚闭上眼准备入睡,楼下突然传来咚—哐—的碰撞声,紧接着是瓷器摩擦灶台的刺耳声响,伴随着有节奏的敲碗声:当啷、当啷……
这声音!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
小说里那个总在午夜厨房徘徊的厨娘!
她生前是这栋楼的厨子,因厨艺太烂被主人家辞退,怨气郁结而死,死后便总在夜里炮制黑暗料理,强迫活人试吃,若是敢说不好吃,就会被拖进灶台里烧成灰烬
敲碗声越来越响,还夹杂着锅铲刮铁锅的滋啦声,油烟味顺着门缝钻进来——那味道极其复杂,像是烂菜叶混着烧焦的毛发,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甜腻,熏得我胃里直犯恶心。
红衣学姐在衣柜里不安地动了动,门缝里再次透出微光。
我摸黑走到门边,刚想从猫眼里看看,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走廊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白雾,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一个系着油垢围裙的身影,正背对着我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个豁了口的瓷碗,用筷子有节奏地敲着碗沿:当啷、当啷……小姑娘,饿不饿呀……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指甲刮过玻璃,尾音拖得老长:……尝尝我新做的‘翡翠白玉汤’呀……
我看着她围裙上凝固的黑色污渍,想起小说里描写她做的菜里有蟑螂腿和老鼠尾巴,头皮一阵发麻。
但转念又想到老爷爷消失前的释然,和镜中女人递来的木梳,心一横:要不……再反骨一次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充满期待:阿姨,您在做什么好吃的呀闻着就好香!
敲碗声猛地停了。
白雾中的身影僵了一下,缓缓转过身。
她的脸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下巴上沾着的不明褐色酱汁,手里的瓷碗还在滴着绿色的汤汁,落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竟腐蚀出一小片焦黑。
……你说……香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往前挪了一步,白雾随之翻涌,露出她手里端着的一个豁口大铁锅。
锅里飘着几块青黑色的菜叶,上面还浮着几根卷曲的毛发,汤汁表面凝着一层油光,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吐出来,但还是强行挤出笑容:是呀!闻起来就很……特别!您这‘翡翠白玉汤’里加了什么秘方呀
厨娘的身体晃了晃,手里的铁锅差点掉在地上。
她抬起头,阴影中终于露出半张脸——那是张被油烫伤过的脸,皮肤坑坑洼洼,一只眼睛浑浊发白,另一只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
秘方……
她喃喃着,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嘴角,他们都说我做得难吃……说我是毒药……
怎么会呢!
我赶紧接话,往前凑了一步,假装仔细观察锅里的汤,您看这菜叶,绿得多么别致!这汤汁,浓稠得恰到好处!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我边说边在心里疯狂道歉:对不住了厨娘,我睁眼说瞎话的功力也就到这了。
她那双发亮的眼睛突然湿润了,油垢围裙下的手指紧紧攥着锅铲,指节泛白。
用了心……
她重复着这三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颤抖,我当年……就是想给主人家做顿好的……想证明我不是只会烧糊……
白雾不知何时淡了些,我看到楼梯拐角处,那个穿蓝布褂子的小孩正抱着盒子蹲在那里,盒子里的螳螂似乎也被这味道熏得一动不动。
而楼梯上方,一缕乌黑的长发正从扶手上垂下来——红衣学姐躲在楼上偷看
厨娘突然把铁锅往我面前一送,绿色的汤汁溅到我脚边,地板嘶地又被腐蚀了一小块。
你……你尝尝!
她的声音带着急切,那只浑浊的眼睛也努力睁大,要是……要是你觉得好吃,我就……
我看着那锅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汤,心脏狂跳。

这一口下去怕不是要当场去世!
但看着她那双充满期待又带着惶恐的眼睛,我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学做饭时,手忙脚乱炒出一盘焦黑的鸡蛋,却被室友笑着夸有创意的情景。
那个……阿姨,我咽了口唾沫,指着锅边一块稍微正常点的菜叶,我能不能……先尝尝这块‘翡翠’看起来火候掌握得特别好!
她愣了愣,随即手忙脚乱地用锅铲把那块菜叶舀起来,递到我面前。
那东西凑近了看,才发现是片被煮得发烂的卷心菜,上面还沾着半只……呃,疑似花椒的东西。
我闭着眼,牙一咬,心一横,张开嘴——
等等!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楼梯上方传来。我猛地睁眼,只见镜中那个穿素白旗袍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上,她的长发垂到二楼,正用一缕头发卷着个小陶罐,轻轻放到我手里。
是她的发膏罐
不对,罐子上贴着张褪色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三个字:去味粉。
厨娘看到女人,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似乎很怕她。
而女人只是对我摇了摇长发,指了指我手里的陶罐,又指了指那块菜叶。
我瞬间明白了!
她是让我撒点去味粉!
我赶紧打开陶罐,里面是白色的粉末,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薄荷味。
我偷偷在那块菜叶上撒了一点,然后深吸一口气,一口咬了下去——
出乎意料,除了一点软烂的口感和若有似无的薄荷味,竟然没有想象中的恶臭!
看来这去味粉是真·神器!
怎么样!
厨娘紧张地盯着我,两只眼睛都瞪得溜圆。
我努力咀嚼着,咽下那口卷心菜,然后露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好吃!真的好吃!您看这口感,软烂适中,还有股特别的清香!
这次不是瞎话,薄荷味确实挺清香的。
厨娘呆呆地看着我,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用围裙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发出呜呜的哭声,那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却不再诡异,反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委屈。
有人说我做得好吃了……
她哽咽着,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说好吃了……
她身上的油垢围裙开始像老爷爷的中山装一样慢慢变淡,脸上的烫伤疤痕也逐渐消退,露出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容。
她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感激,然后化作一缕带着薄荷味的白烟,消散在白雾中。
地上只剩下那口豁了口的铁锅,里面的翡翠白玉汤也随之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薄荷香。
我手里还攥着那个去味粉陶罐,楼梯上的女人对我轻轻挥了挥长发,身影渐渐隐入阴影。
拐角处的小孩抱着盒子跑过来,指了指我手里的陶罐,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红衣学姐也从楼上下来了,她走到我身边,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指了指房间,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似乎怕还有别的鬼怪出现。
我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又看了看手里的陶罐和拐杖,突然觉得有点累,但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这些被困在执念里的鬼魂,好像真的只是需要一句理解和肯定
走吧,我对红衣学姐笑了笑,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她歪了歪头,似乎没太理解,但还是跟着我往房间走。
小孩也跟在我们身后,一直把我们送到房门口,才抱着盒子跑开。
回到房间,我把陶罐和木梳、拐杖放在一起,突然发现床头柜上多了片新鲜的叶子——是小孩放的,叶子上还趴着一只亮晶晶的、翅膀像宝石一样的甲虫,大概是他新送的礼物。
窗外的雾气不知何时散了,月亮清亮地挂在天上。
衣柜门咔哒一声开了,红衣学姐爬进去时,特意把头发收得干干净净,不再留门缝。
房间里终于彻底安静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却在想:小说里的主要鬼怪好像都遇到了,接下来还会有谁难道是那个传说中住在地下室的……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是个反骨女配了。
就算来个更吓人的,大不了……再夸一顿
想着想着,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恐怖小说,真是越来越离谱,却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7
凶灵之源
以为能安稳到天亮,床底却突然传来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像有人用指甲在抠木板。
我刚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借着窗外月光往床底一瞥——黑漆漆的缝隙里,似乎有团灰扑扑的影子在蠕动,还伴随着微弱的、类似老鼠啃食的声响。
红衣学姐在衣柜里咔哒动了一下,门缝里透出的微光都跟着颤了颤。
我想起小说里最压轴的恐怖设定:这栋楼的地下室里锁着凶灵之源,一个被所有鬼魂敬畏的存在,据说它才是让整栋楼变成凶楼的罪魁祸首。
难道……它找上门了
床底的摩擦声越来越响,突然噗地一声,一团灰蒙蒙的东西从床底滚了出来——竟是个沾满尘土的布娃娃!
娃娃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纽扣,其中一颗已经脱落,露出空洞的眼窝,身上穿着破烂的红裙子,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在地板上蠕动。
……我愣住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凶灵之源
怎么看都像个被遗弃的旧玩具。
布娃娃滚到我脚边,用唯一一颗纽扣眼睛盯着我,身上的红裙子突然自己立了起来,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撑着。
紧接着,一个极其稚嫩、却又沙哑得不像人声的声音从娃娃嘴里冒出来:……我的眼睛……你看到我的眼睛了吗……
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
红衣学姐在衣柜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非常害怕,门缝里的光都暗了下去。
我看着布娃娃空洞的眼窝,突然想起小说里零碎的线索:这栋楼以前是个孤儿院,很多孩子离奇失踪,而这个布娃娃,是某个失踪孩子最爱的玩具,据说它吸收了太多怨气,才成了凶灵的载体。
你的眼睛……是那颗掉了的纽扣吗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看着布娃娃,是不是掉在哪里了
布娃娃猛地跳了一下,红裙子剧烈抖动,像是在发怒:是他们!是那些大孩子!他们抢走了我的眼睛!把它扔到了地下室!
它的声音越来越尖利,房间里的温度骤降,窗户玻璃上瞬间结满了白霜。
我冻得打了个寒颤,却看到布娃娃身上的红裙子缝补处,露出几缕熟悉的乌黑长发——是红衣学姐的头发
难道她以前也和这布娃娃有关
别生气呀,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地下室在哪里我帮你找眼睛好不好
布娃娃愣住了,抖动的红裙子慢慢停下。
那颗唯一的纽扣眼睛在月光下闪了闪,似乎充满了怀疑:……你帮我人类……都怕我……
不怕不怕,我想起小孩的甲虫和厨娘的汤,胆子也大了起来,你看,你的红裙子多漂亮,和我学姐的衣服颜色一样呢!
我故意指了指衣柜,她也很喜欢你的裙子哦。
衣柜里的红衣学姐似乎听懂了,门缝里的光轻轻闪了闪,像是在附和。
布娃娃那颗纽扣眼睛转向衣柜,迟疑了一下,身上的红裙子竟慢慢瘪了下去,恢复了布娃娃的形状,只是依旧用空洞的眼窝盯着我:……地下室……在楼梯下面……
它滚到前面,用脑袋指着房门,示意我跟上。
我咬了咬牙,捡起床头柜上的木梳——万一遇到危险,这东西好歹能当武器
红衣学姐大概是担心我,衣柜门吱呀全开,她竟爬出来跟在我身后,长发垂地,像条保护我的毯子。
跟着布娃娃走到楼梯下,果然看到一个被蛛网覆盖的暗门。
布娃娃用脑袋撞了撞门板,门咿呀一声开了,一股混杂着泥土和铁锈的腥气扑面而来。
地下室里漆黑一片,只有布娃娃身上的红裙子在微光中像一点血渍。
我的眼睛……就在下面……布娃娃的声音带着哭腔,率先滚了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木梳,跟着它走进地下室。
红衣学姐紧紧跟在我身后,她的长发竟然发出了微弱的荧光,照亮了脚下的路。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墙角堆着破旧的婴儿床和生锈的玩具,中间的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纽扣,像一片黑色的海洋。
布娃娃滚进纽扣堆里,焦急地翻找着:我的眼睛……我漂亮的黑纽扣……
我蹲下身帮它找,手指触到冰凉的纽扣,突然发现其中一颗纽扣特别光滑,上面还刻着细小的花纹。
布娃娃看到那颗纽扣,猛地扑了上去,用身体紧紧压住:找到了!是我的眼睛!
就在它戴上纽扣眼睛的瞬间,地下室里的腥气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布娃娃身上的红裙子变得崭新,原本破烂的地方都被细密的针脚缝补好了——那针脚和红衣学姐裙子上的缝补痕迹一模一样!
布娃娃抬起头,两颗纽扣眼睛亮晶晶的,不再有之前的怨毒,反而像真正的孩子一样充满喜悦。
它看着我,又看了看红衣学姐,突然张开双臂(虽然只是布娃娃的胳膊),扑到我怀里:谢谢你……大姐姐……
它的身体很轻,却让我心里一暖。
红衣学姐走到我身边,轻轻用长发碰了碰布娃娃的脑袋,像是在安抚。
地下室的墙壁上突然浮现出模糊的光影,像是播放老电影——我看到一群孩子在玩耍,其中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正抱着这个布娃娃笑得开心,旁边站着穿红裙子的学姐,正帮她缝补娃娃的衣服……
原来,这才是执念的根源。
不是仇恨,而是被遗忘的陪伴和失去的温暖。
布娃娃在我怀里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颗发光的纽扣,轻轻落在我掌心。
地下室的光影也随之消失,恢复了平静。
红衣学姐的长发收回,不再发光,但眼神里多了一丝柔和。
我们回到房间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窗台上,小孩送的宝石甲虫正对着晨光张开翅膀,床头柜上的拐杖、木梳和陶罐都闪着温润的光。
衣柜里,红衣学姐爬进去前,特意用长发卷来一片干净的叶子,放在我枕边,像是道晚安。
我躺在床上,看着掌心那颗发光的纽扣,突然明白:这栋凶楼里的惊悚,从来都不是鬼怪本身,而是无人倾听的孤独和无法释怀的遗憾。
当我不再把它们当作恐怖剧情的NPC,而是试着理解和回应时,那些扭曲的执念,竟也能化作温柔的光。
也许,我穿进的不是恐怖小说,而是一本……需要换个角度阅读的暖心故事
窗外的鸟鸣声渐渐响起,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照亮了地板上最后一点残留的白雾。
我握着那颗纽扣,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这次,应该真的能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