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逃离命运的旋涡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时,姜玥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钥匙孔里凝结的冰碴硌得生疼,她呵出白雾,恍惚想起今早出门前,叶余科替她系围巾时,指腹擦过她耳垂的温度。
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混着茉莉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客厅沙发上,那个陌生女人正歪在叶余科肩头,修长指尖绕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行李箱拉杆在暖黄色地板上投下冷硬阴影,箱面还粘着
三亚凤凰国际机场
的托运标签。
这是谁
姜玥听见自己声音发颤,高跟鞋在玄关处进退维谷。
叶余科猛地起身,撞翻了茶几上的玻璃杯。透明液体在地毯上蜿蜒成河,像极了三年前他们婚礼上,他单膝跪地时,无名指折射的香槟光。姜玥,你听我解释......
话音未落,女人已经抓起羊绒披肩冲向阳台。她单薄的身影映在落地窗上,与远处写字楼的霓虹重叠成扭曲的剪影。王芬！
叶余科的嘶吼穿透空气,姜玥这才看清女人腕间晃动的银色手链
——
那是她去年生日送叶余科的,他说款式太娘转手卖掉了。
救命！
王芬半个身子探出防护栏,风衣下摆猎猎作响,叶余科,你选她还是我
姜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三个月前深夜急诊,叶余科握着她因妊娠剧吐脱水的手,说
我们的孩子会很幸福。此刻他却像头困兽般撞开姜玥,发胶的气味混着汗腥扑面而来。别碰她！
他的怒吼震得姜玥耳膜生疼,姜玥,松手！
我在救她！
姜玥的喉咙被委屈哽住。王芬突然发力,姜玥踉跄着跌坐在地,后腰撞上茶几棱角。剧痛中,她听见叶余科追着王芬冲进卧室的脚步声,还有那句像淬了毒的话：要是她出事,你拿命偿！
手机在地毯上滑出半米远,110
通话界面的蓝光忽明忽暗。姜玥蜷缩着捡起手机,听见自己机械地重复：亚新大梁府
803,有人要跳楼......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无数双嘲讽的眼睛。
离婚协议是在民政局门口签的。叶余科的钢笔尖划破纸张,墨迹晕开成模糊的
离
字。他的婚戒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早已摘下的位置留下苍白戒痕。姜玥盯着他后颈那颗朱砂痣,想起大学时自己曾踮脚亲吻那里,他笑着说
痒。
六个月后的同学会上,有人发了叶余科的结婚照。王芬戴着鸽子蛋钻戒,婚纱拖尾铺满整个教堂台阶。姜玥摸着隆起的小腹,删掉了对话框里打了又删的文字。孩子出生那天,产房外飘着细雨,她对着手机发送最后一条消息：孩子我送人了,希望你永远别出现。
癌细胞扩散的速度比预想更快。化疗第七次时,姜玥躺在病床上数点滴。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夏天,蝉鸣穿透教室窗户,阳光正好落在叶余科校服领口。那时她以为,命运馈赠的所有相遇,都是神明精心编织的浪漫。
距离高考还有
300
天,同学们要加油......
校园广播的电流声刺得耳膜发疼。姜玥猛地睁开眼,草稿纸上
叶余科
三个字墨迹未干。她望着窗外飘飞的柳絮,指尖抚过校服袖口的褶皱
——
布料带着洗衣粉的清香,是母亲今早刚熨烫的。
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姜玥抓起橡皮疯狂擦拭,碎屑簌簌落在模拟卷上。叶余科抱着作业本走进教室,目光扫过她时顿了顿：姜玥,数学错题本借我看看
钢笔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圈,姜玥抬头时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抱歉,我报了补习班,错题都整理给老师了。
她看着叶余科眼底闪过的诧异,想起前世此刻,自己正红着脸把笔记塞进他怀里。
放学铃声响起,姜玥故意磨蹭到教室空无一人。她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叶余科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走出校门。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她藏在墙后的脚尖。深呼吸后,姜玥掏出手机,按下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妈,我想转学。
深夜的台灯下,姜玥翻出前世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18
岁的自己写着
和叶余科考上同一所大学就是最浪漫的事。她拿起红笔,重重划掉所有
叶余科,笔尖刺破纸张的瞬间,仿佛听见命运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姜玥在新日记本上写下第一行字：这一次,我要为自己活。
2
同桌的抉择
暮色顺着教室后窗的玻璃漫进来,在姜玥的课桌上淌成暗金色的水洼。她第无数次将目光从数学卷子上挪开,盯着教室后排那个孤傲的身影
——
高宏正单手撑着下巴解竞赛题,铅笔在草稿纸上沙沙游走,像是在书写旁人看不懂的神秘咒语。
姜玥,来办公室一趟。
李雪华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惊得前排几个打瞌睡的男生猛地抬头。姜玥攥着校服衣角起身,余光瞥见叶余科投来的探究目光,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办公室里,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酸。李雪华翻着手中的家校联系本,眉头越皱越紧：你妈妈说你最近情绪波动大,想转学
她顿了顿,指尖叩了叩桌面,而且还点名要换同桌
姜玥咬住下唇,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痕迹。重生后的这半个月,她想尽办法避开叶余科,却被班主任和母亲的固执绊住脚步。此刻,她只能将早就编好的借口搬出来：老师,我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
她垂眸,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听说高宏同学成绩特别好,要是能和他坐一起,说不定能带动我进步......
高宏
李雪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锐利,你应该知道他的情况。
我知道！
姜玥急忙打断,声音不自觉拔高,就是因为他是年级第五,解题思路特别厉害,我才......
她突然放软声调,双手合十轻轻摇晃,老师拜托拜托,我真的想提高成绩。
李雪华盯着她看了许久,像是要把她眼底的慌乱看穿。窗外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混着少年们的笑闹声,却冲不散办公室里凝滞的空气。你先回教室吧。
李雪华最终叹了口气,我考虑考虑。
回到教室时,晚自习的预备铃刚好响起。姜玥刚坐下,就听见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她浑身僵硬地回头,正对上高宏居高临下的视线。他单手撑在她的课桌上,校服领口露出半截银色项链,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冷笑：听说你想当我的同桌
姜玥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前世她曾见过这个场景
——
高宏用同样的姿势羞辱被他气哭的前同桌。此刻,她强压下心底的厌恶,仰起脸露出灿烂的笑容：是啊,高同学这么厉害,要是能多教教我,我肯定能进步不少。
高宏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想和我坐
他俯身靠近,呼吸扫过她耳畔,先证明你配得上。
说完,他直起身子,甩下一张写满数学难题的纸,明天早自习前做完,错一道,就别痴心妄想。
姜玥捏着那张纸的手指微微发抖。她望着高宏转身离去的背影,后颈渗出细密的冷汗。前世的记忆纷至沓来
——
高宏的毒舌,他毫不掩饰的轻蔑,还有那些被他用成绩碾压得抬不起头的同桌们。但这一次,她别无选择。
夜色渐深,教室里的人陆续离开。姜玥咬着笔杆,目光死死盯着纸上的最后一道题。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高宏留下的那道题的阴影重叠在一起。她知道,这不仅是一道数学题,更是她改写命运的第一道关卡。
3
隐忍与抗争
月光将教室的玻璃窗切割成菱形格子,在姜玥摊开的草稿纸上投下交错的暗影。她的指尖被铅笔磨得发红,演算过程密密麻麻铺满三张纸,最后一道圆锥曲线题的答案却始终与高宏给的参考答案相差毫厘。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前世高宏嘲讽前同桌
笨得无可救药
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这么晚还不走
突然响起的男声惊得姜玥钢笔划破纸面。叶余科抱着篮球站在教室门口,额发被汗水浸得微卷,我记得你以前最怕黑。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心脏。前世的她确实总在晚自习后等着叶余科顺路送回家,此刻却只能攥紧被划破的草稿纸,挤出僵硬的笑：数学题没写完。
她刻意将
数学
二字咬得很重,余光瞥见叶余科握着篮球的手微微收紧。
直到走廊尽头的声控灯熄灭第三次,姜玥才终于解出那道题。她拖着发麻的双腿起身时,窗外的梧桐树影在夜风中扭曲成狰狞的爪牙。手机屏幕亮起,凌晨两点的时间刺得眼睛生疼,通讯录里
妈妈
的号码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
重生后她刻意疏远的母亲,此刻正在朋友圈转发
孩子叛逆期怎么办
的文章。
第二天早自习铃声响起前,姜玥将布满红痕的双手藏在课桌下,把写满答案的纸拍在高宏桌上。对方慢条斯理拆开纯黑校服袖口的纽扣,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卷面：第七题,辅助线画错了。
不可能！
姜玥脱口而出,声音在寂静的教室格外突兀。前排同学齐刷刷回头,她看见叶余科捏着英语单词本的手指骤然发白。高宏勾起唇角,抽出自己的草稿纸,同样的题目下是截然不同的解题思路,你在用三年后的竞赛解法,现在的你......
他故意拖长尾音,配不上当我的同桌。
姜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重生带来的优势在这一刻成了刺向自己的刀。她突然想起前世确诊癌症时,主治医师说的那句
癌细胞最擅长伪装成正常细胞——
此刻的高宏,何尝不是披着优等生外皮的刽子手
再给我一次机会。
姜玥强迫自己放软姿态,午休时,我把错题整理好给你看。
高宏的目光扫过她眼下的青黑,忽然伸手勾住她校服领口的蝴蝶结：听说你最近总躲着叶余科
这个名字让姜玥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猛地往后仰,后腰撞上桌角,疼得眼眶发红。高宏却似笑非笑收回手：午休去天台,带三杯冰美式,少放一颗冰,我就让你当一周试坐同桌。
教室后门突然传来桌椅碰撞声。姜玥转头,正对上叶余科阴沉的脸色。他攥着的英语本边缘被揉得发皱,目光在她和高宏之间来回游移。前世那些甜蜜的誓言与背叛的画面在脑海中交替闪现,姜玥咽下喉间的腥甜,对着高宏露出讨好的笑：好,我一定准时到。
午休时分的天台像个蒸笼。姜玥抱着三杯咖啡推开铁门时,高宏正倚着生锈的栏杆解竞赛题,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将她吞噬。为什么躲着叶余科
他头也不抬,笔尖点了点水泥地上的水渍,坐过来,这道题讲给你听。
姜玥的帆布鞋在发烫的地面上挪动。她知道,这是高宏的又一次试探。远处传来操场上体育课的喧闹声,却冲不散天台上凝滞的空气。当高宏的钢笔划过她手背,指着题目的指尖带着凉意时,她忽然想起前世化疗时,护士扎进血管的针头
——
都是刺痛,却都不得不忍。
记住,
高宏的声音混着冰美式的苦涩在耳边响起,想逃离什么,就得先学会直面比它更可怕的东西。
姜玥望着他校服上沾着的粉笔灰,突然分不清,眼前这个人究竟是新的枷锁,还是挣脱命运的钥匙。
姜玥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帆布鞋底在滚烫的水泥地上艰难挪动。高宏垂眸盯着草稿纸的侧脸镀着层刺目的光晕,钢笔在他指间灵活翻转,笔尖敲击纸面的嗒嗒声像是催命符。她将冰美式放在斑驳的铁栏杆上,杯壁沁出的水珠蜿蜒而下,在生锈的金属表面晕开深色痕迹。
手抖什么
高宏忽然抬头,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怕我把你和叶余科的事说出去
他修长的手指扣住冰美式杯身,冰块碰撞声清脆得近乎尖锐,听说你们小学就认识,初中还当过三年同桌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牛仔裤,姜玥想起前世第一次家长会,叶余科妈妈拉着她的手说
我们家余科就爱粘着小玥。此刻那些甜蜜回忆都成了扎向心脏的钢针,她强作镇定地扯出笑容：高同学消息真灵通,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
高宏突然倾身逼近,雪松混着咖啡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他昨天在走廊堵你,追问为什么删好友,也是过去式
姜玥后背重重撞上栏杆,生锈的金属硌得生疼,眼前晃动的是高宏校服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链,和叶余科红着眼眶质问
姜玥你是不是变心了
的模样重叠。
远处传来下课铃的嗡鸣,姜玥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高宏忽然直起身,指尖划过她耳际的碎发,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记住,试坐同桌第一条规矩
——
在我面前,不许分心。
他将草稿纸猛地推到她面前,圆珠笔圈出的几何题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白光,用初中知识解这道竞赛题,解出来,今晚放学我帮你跟李老师提换座位的事。
暮色渐浓时,姜玥的校服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她趴在天台的水泥桌上,草稿纸被风吹得哗哗作响。高宏倚着栏杆抽烟,白色烟雾在他指间缭绕,映得侧脸忽明忽暗。辅助线画错三次了。
他弹了弹烟灰,火星溅落在姜玥脚边,你做题的样子,和被我气哭的前同桌一模一样。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姜玥想起重生前在病房,护士说
化疗会让指甲脱落
时,她盯着自己因为握笔太久凹陷的指甲,突然将铅笔狠狠折断。此刻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笔：高宏,你为什么一定要刁难我
刁难
高宏轻笑出声,烟头在空中划出暗红弧线,我只是在验证,你究竟是真的想逃离,还是叶余科说的
——
他突然逼近,滚烫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欲擒故纵的把戏。
姜玥猛地抬头,额头撞上高宏的下巴。两人同时闷哼一声,高宏后退半步扶住栏杆,而她的目光却被他校服口袋露出的一角照片吸引
——
那是张泛黄的拍立得,上面是个扎马尾的女孩抱着奖杯,笑容灿烂得刺眼。
看够了
高宏冷着脸将照片塞回口袋,转身时带起的风掀翻了姜玥的草稿纸。他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明天早自习前交,错一个标点符号,就别再来烦我。
姜玥蹲下身捡拾散落的纸张,月光爬上她的后背。远处教学楼的灯光星星点点,像极了前世产房外彻夜未熄的长明灯。她握紧被风吹皱的草稿纸,指甲在掌心刻出月牙形的血痕
——
这一次,无论高宏藏着什么秘密,她都不会再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4
应对之策
深夜的台灯将姜玥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堆满草稿纸的书桌上晃动。她反复摩挲着高宏留下的那道几何题,铅笔尖在
初中知识
四个字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小孔。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却盖不住她脑海里高宏那句
欲擒故纵的把戏。
想从我这儿找突破口
姜玥对着空气冷笑,指甲在纸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高宏,你恐怕要失望了。
她突然想起重生前在婚姻里的委曲求全,那些被背叛的夜晚,自己也是这样攥着手机,在黑暗中无声流泪。
第二天清晨,姜玥提前半小时来到天台。高宏倚着栏杆,晨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手中的咖啡杯正冒着袅袅热气。这么早
他挑眉,目光扫过姜玥眼下的青黑,看来昨晚没睡好
姜玥将写满答案的草稿纸拍在栏杆上,纸张因晨风发出哗哗的声响。高同学,
她直视着高宏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与其关心我的睡眠,不如看看这道题。
高宏慢条斯理地放下咖啡杯,指尖划过纸面,突然停在某处：这里用了高中的三角函数公式,不算用初中知识解答。
他抬眸看向姜玥,眼中带着几分玩味,看来你还是不够聪明。
姜玥深吸一口气,从书包里掏出另一张纸：这是第二版答案,用的都是初中的相似三角形原理。
她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不过高同学似乎对我的私事更感兴趣比如和叶余科的关系
高宏的手指猛地收紧,咖啡杯在栏杆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只是好奇,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什么样的人,会突然想和人人避之不及的我做同桌。
因为你足够聪明,也足够冷酷。
姜玥突然上前半步,与高宏对视,这样的人,不会被感情左右,也不会被表象迷惑。我需要你这样的人做挡箭牌,仅此而已。
她的目光扫过高宏口袋里若隐若现的照片,就像你需要验证某些事情一样,我们各取所需。
高宏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有趣,姜玥,你比我想象中有意思多了。
他拿起咖啡杯轻抿一口,不过,这还不足以让我同意换座位。
那还需要什么
姜玥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刺破掌心。
陪我参加下周的数学竞赛。
高宏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姜玥耳畔,双人赛,赢了,我就帮你。
他直起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输了,你就告诉叶余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欲擒故纵。
姜玥望着高宏眼中闪烁的光芒,突然想起前世化疗时,自己在镜中看到的空洞眼神。那时的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而现在,她握紧拳头,露出一个决绝的笑容：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
竞赛结束后,你要告诉我,那张照片上的女孩是谁。
高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转身将咖啡杯重重摔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天台格外刺耳。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他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5
破局之路
姜玥攥着渗血的指尖,看着高宏消失在楼梯拐角。天台的风卷起她脚边的碎玻璃,在晨光里折射出冷冽的光。她低头凝视草稿纸上晕开的血渍,前世在产房签字放弃抢救的画面突然闪现在脑海
——
那时的她,连笔都握不稳。而此刻,眼前浮现的却是高一那年,高宏站在领奖台上接过奥数奖杯的模样,阳光落在他侧脸,镀着一层让她心跳漏拍的光晕。
这次必须赢。
她喃喃自语,从书包掏出创可贴贴住伤口。竞赛名单在教务处公示栏贴着,她记得前世叶余科正是在双人赛上与王芬初遇,而此刻那张名单上,高宏的搭档栏还是空白。从高一开始,她就默默关注着他的每一次获奖,那些藏在笔记本里的
高宏加油
小纸条,曾是她枯燥高中生活里最隐秘的浪漫。如今,这份好感早已和对未来的恐惧交织,让高宏成了她摆脱噩梦的唯一希望。
午休时分,姜玥避开叶余科常去的食堂,独自钻进学校机房。键盘敲击声在空荡的房间回响,她登录竞赛官网,调出近五年的真题。屏幕蓝光映着她紧蹙的眉,前世为了照顾生病的叶余科母亲,她错过了所有自我提升的机会,如今这些知识竟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而在这过程中,她总会不自觉想起高宏解题时行云流水的模样,那时她只敢远远观望,现在却不得不为了改写命运主动靠近。
在查资料
身后突然响起的男声让她猛地回头。高宏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魔方,每个面都拼出醒目的
败
字。他目光扫过电脑屏幕,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就凭这些基础题,你连初赛都过不了。
姜玥心跳加速,记忆里高宏总是这样高高在上,可此刻她却只能强装镇定。
姜玥合上笔记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高同学愿意分享竞赛笔记
她故意将椅子往后推,露出桌上摆着的奶茶
——
正是高宏常喝的那款冰美式。这份奶茶的选择,藏着她三年来默默观察的小心思。
高宏的视线落在奶茶杯上,指尖转动魔方的动作顿了顿。他突然大步上前,俯身撑住桌面,薄荷气息扑面而来：想让我教你
他的手指划过她手腕内侧的创可贴,用什么交换
姜玥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紧张得喉咙发紧,可想到前世的悲惨结局,她还是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
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姜玥深吸一口气,从书包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高二（3）班的集体照,她用红笔圈出了叶余科的脸,我要你在接下来的一个月,让叶余科彻底远离我。
她顿了顿,声音不自觉放软,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高宏直起身子,摩挲着照片轻笑出声：有意思,你和他有仇
他将照片折成两半,成交。但你要答应我,竞赛期间完全听我指挥。
从那以后,每天放学后,姜玥都会准时出现在学校的旧实验室。高宏总是比她早到,桌上摆着一杯冰美式和写满公式的草稿纸。过来。
他头也不抬,笔尖敲了敲桌上的一道函数题,用三种方法解这道题,限时半小时。
姜玥坐下,拿起笔却发现笔尖有些干涩。高宏瞥见她的小动作,随手丢过来一支崭新的钢笔：用这个。
钢笔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姜玥拿起笔,发现笔身还带着高宏手心的温度。
解题过程中,姜玥遇到了瓶颈,急得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高宏突然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这里的思路错了,试试换个角度。
他的手指点在草稿纸上,划过她写下的公式,姜玥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
有一次,姜玥在推导一道几何题时,不小心把墨水洒在了高宏的笔记上。她慌忙道歉,高宏却只是看了一眼,淡淡地说：没关系,我再整理一份。
说着,他拿起另一张纸,开始重新书写笔记,字迹工整而有力。姜玥偷偷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总是高高在上的男生,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近。
竞赛前一晚,高宏突然带她来到废弃的实验楼。月光从破损的玻璃窗漏进来,照亮满地的试卷。最后一道题。
他将泛黄的试卷拍在桌上,这是三年前被取消的赛题,解题关键在......
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你敢不敢用非常规解法
姜玥望着试卷上复杂的函数图像,想起这段时间与高宏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紧张、忐忑与心动交织的瞬间。她握紧笔,在草稿纸上写下第一个公式：有什么不敢
笔尖划破纸面的瞬间,她仿佛看见命运的齿轮开始重新转动,而高宏,或许会成为她人生新轨迹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6
暗流与挑战
**
晨光斜斜地洒进教室,姜玥刚把书包放进课桌,就听见背后传来桌椅挪动的声响。高宏单手撑在她的课桌上,校服领口微敞,露出一截银色项链,放学别走,带你去个地方。
他压低声音,灼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前排的叶余科猛地回头,手中的铅笔
啪
地折断。
放学后,高宏骑着摩托车出现在校门口。黑色头盔甩在姜玥怀里时,他挑眉轻笑：怕了
姜玥想起前世车祸时刺耳的刹车声,手指微微发颤。可当她跨上后座,感受到高宏后背传来的温度,又忍不住偷偷攥紧他的衣角。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叶余科看见,少年攥着书包带的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阴鸷。
这是哪儿
姜玥望着面前破旧的涂鸦墙,墙上色彩斑斓的图案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张扬。高宏从背包里掏出两罐喷漆,递了一罐给她：画你想摆脱的东西。
他率先按下喷头,黑色线条在墙上勾勒出扭曲的人脸。姜玥盯着手中的罐子,眼前浮现出叶余科冷漠的脸,颤抖着喷出第一笔。
画得不错。
高宏突然靠近,握住她的手调整角度。姜玥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而远处的树影后,叶余科正举着手机,将这一幕尽数拍下。
竞赛当天,考场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姜玥刚写完第一道大题,突然发现草稿纸上出现一行小字：你的笔有问题。
她抬头,看见高宏朝她微微点头。拧开笔帽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冷气
——
笔芯里藏着微型作弊器。
有人作弊！
监考老师的怒吼在考场炸开。姜玥的目光与叶余科对上,对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千钧一发之际,高宏猛地起身,将自己的笔摔在桌上：是我的,和她无关。
他看向姜玥的眼神里藏着安抚,答应教你赢,就不会食言。
混乱中,姜玥摸到口袋里的纸条,那是高宏昨晚塞给她的,上面写着：如果出事,按
B
方案。
她深吸一口气,举起手：老师,我知道真正的作弊者。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叶余科,有人想毁了这场比赛。
走出考场时,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高宏的手臂因为替她顶罪而被抓伤,血迹渗进校服袖口。为什么
姜玥哽咽着问。高宏揉了揉她的头发,难得露出温柔的神色：因为有人在我涂鸦时,偷偷在墙上画了只小兔子,很笨,但很可爱。
远处,叶余科撕碎了刚拍的照片,碎片随风飘向相反的方向。而姜玥知道,这场与命运的博弈,她已经赢了第一步。
7
情潮暗涌
秋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教室的玻璃窗,姜玥盯着作业本上晕开的墨迹,耳边却回响着前日竞赛结束后,高宏说的那句
很笨,但很可爱。他手臂上结痂的伤口,此刻仿佛化作千万只小蚂蚁,顺着她的心脏缓缓爬行。
姜玥,这道题你来讲。
李雪华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慌忙起身,撞得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余光瞥见后排高宏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解题的声音都跟着发颤。
放学后,姜玥故意磨磨蹭蹭收拾书包,等教室里只剩下她和高宏。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油墨与消毒水的气味,她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混着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怎么,想请我喝冰美式
高宏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魔方,每个面都拼成了姜黄色。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却让姜玥的手心沁出冷汗。
谢......
谢谢。
姜玥低着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那天的事......
小事。
高宏打断她,将一张折成纸飞机的竞赛答案拍在她桌上,倒是某人,最近总走神。
他突然凑近,薄荷气息混着雨丝扑面而来,在想叶余科
姜玥猛地抬头,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前世被叶余科背叛的痛苦、重生后与命运抗争的艰辛,此刻都化作眼底的酸涩。她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课桌：我只是......
只是在整理错题！
深夜的台灯下,姜玥对着镜子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脸颊。镜中人双颊绯红,眼底却藏着慌乱。姜玥,你给我清醒一点！
她对着镜子怒吼,爱情是最没用的情绪价值,男人这种东西,不要迷恋,赶紧收起你的花花肠子！
可话音刚落,高宏帮她解题时温热的呼吸、替她顶罪时坚定的眼神,又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
第二天,姜玥刻意躲着高宏。课间操时,她借口肚子疼溜进图书馆,却在转角撞见高宏倚着书架,手里捧着她遗落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的
高宏加油
小纸条被他捏在指尖。
解释一下
高宏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姜玥感觉血液瞬间涌上头顶,伸手去抢却被他轻松躲开。他将纸条凑近鼻尖轻嗅：原来从高一就开始关注我了
胡说！
姜玥急得眼眶发红,那是......
那是别人写的！
她转身想逃,却被高宏伸手拦住。他的影子将她笼罩,呼吸扫过她发烫的耳垂：姜玥,你这里......
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心口,藏不住事。
图书馆外的雨越下越大,姜玥望着玻璃窗上蜿蜒的雨痕,突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逃离命运的旋涡,还是一头扎进了另一场名为
高宏
的风暴。
8
心海迷航
图书馆外的雨幕愈发滂沱,姜玥望着高宏转身离去的背影,他校服后领还沾着她昨天解题时不小心蹭上的橡皮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那里还残留着方才被他拦住时,袖口掠过的雪松气息。
叮
——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班级群弹出的消息。姜玥滑动屏幕,一张照片赫然入目：高宏倚在篮球场边,替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拧开矿泉水瓶盖,阳光斜斜打在两人身上,像极了青春电影里的定格画面。她的手指突然变得冰凉,屏幕反光里,自己苍白的脸与照片中女生明媚的笑容形成刺眼对比。
深夜,姜玥蜷缩在书桌前,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冷硬的条纹。她翻开日记本,最新一页写着
逃离叶余科计划成功,可笔尖悬在空白处许久,终究没再落下一个字。抽屉深处,珍藏的奥数竞赛宣传单边缘早已起毛,那是高一那年,高宏作为获奖者在台上发言时,她偷偷从礼堂捡回来的。
虽然说,高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暗恋对象,
姜玥对着黑暗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是他估计有喜欢的人了......
记忆突然翻涌,想起竞赛那天高宏替她顶罪时,手臂上狰狞的伤口；想起他把每个面拼成姜黄色的魔方,说
和某人校服扣子一个颜色
时眼底的笑意。这些碎片在脑海里反复闪回,却又被那张篮球场的照片无情击碎。
姜玥摆脱你清醒一点！
她猛地将脸埋进臂弯,声音闷得发颤,整天想男人是没用的,最后说不定还是会落得一样的下场......
前世产房里的消毒水味、离婚协议上晕开的墨迹、病床上绝望的许愿,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颤抖着摸出手机,将高宏的对话框设为消息免打扰,却在点击确认的瞬间,鬼使神差地打开了两人的聊天记录。
窗外惊雷炸响,姜玥被吓得一抖。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昨天,高宏说：明天早餐请我喝冰美式,不然就把小纸条的事告诉全班。
此刻再看,那些带着玩笑意味的话语,像一根根细针,密密麻麻扎在心脏最柔软的角落。她咬着嘴唇删除聊天记录,屏幕亮起的
删除成功
提示,却没能让胸腔里翻涌的酸涩有丝毫消退。
晨光熹微时,姜玥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微笑。镜中人眼底的青黑被遮瑕膏勉强盖住,可每当想起高宏,嘴角的弧度就不受控制地垮下来。书包侧袋里,原本要送给高宏的冰美式优惠券被揉成一团,她深吸一口气,将它塞进了教学楼的垃圾桶。
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姜玥攥紧课本转身就走。擦肩而过的瞬间,高宏的声音带着疑惑追来：姜玥
她不敢回头,指甲在课本封面上刮出刺耳声响,心里默念着：别回头,别回头......
可身后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却让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喉咙。
9
破局之路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姜玥攥着课本的指节泛白,后颈的汗毛却因高宏急促的呼唤而竖起。姜玥！
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慌乱,像根羽毛轻轻撩拨着她紧绷的心弦。可当记忆中那张高宏为扎马尾女生拧瓶盖的画面闪过,她咬着牙加快脚步,高跟鞋在瓷砖地面敲出凌乱的节奏。
早自习的模拟卷......
高宏的手突然伸过来拦住她的去路,校服袖口滑落,露出手臂上还未完全消退的抓痕。姜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道疤痕吸引,想起竞赛当天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喉咙突然发紧。
不用了。
她别开脸,侧身绕过他,我自己能整理。
余光瞥见高宏怔在原地的身影,握着试卷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她却不敢再停留,生怕多看一眼就会动摇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
回到座位上,姜玥翻开课桌里的高考倒计时牌,鲜红的
30
天
刺痛双眼。她摸出藏在课本夹层的志愿填报指南,指尖轻轻抚过那些陌生城市的名字。再坚持一下,
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等高考结束,和叶余科报不一样的大学,就能改写命运了。
课间操时间,姜玥躲在图书馆的角落刷题。窗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习题集上,她却始终无法集中精力。手机突然震动,是班级群又弹出新消息。犹豫再三,她还是点开了
——
又是高宏的照片,这次是他和那个扎马尾女生并肩走在校园小道上,两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姜玥迅速关掉手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加油,姜玥,你是最棒的。
她对着空气轻声呢喃,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发颤。可当她再次低头看向习题集时,眼前浮现的却是高宏教她解竞赛题时,耐心又专注的侧脸；是他把拼好的姜黄色魔方塞进她书包时,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温柔。
高宏虽然小小利用了一下,
她咬着笔杆,在草稿纸上胡乱涂鸦,等结果出来之后要好好感谢一番。
可刚写下
感谢
二字,又狠狠用橡皮擦掉,碎屑簌簌落在志愿指南上,仿佛她摇摇欲坠的决心。
放学铃声响起,姜玥故意磨磨蹭蹭收拾书包。她看着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光,才背起书包朝校门口走去。远远地,她看见高宏倚在摩托车旁,手里转着那罐她熟悉的冰美式,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她心跳漏了一拍,慌忙转身躲进旁边的小卖部。
透过玻璃门,姜玥看着高宏在原地等了许久,最后失落地跨上摩托车离开。她的眼眶突然有些发酸,想起前世被叶余科背叛时,自己也是这样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这次不会了。
她抹了把脸,握紧书包带,我要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不一样的人生。
10
迷雾重重
距离高考还剩
25
天,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被太阳晒得微微卷曲。姜玥第无数次将目光从模拟卷上移开,悄悄瞥向教室后排
——
那里空荡荡的,高宏的座位已经三天没出现人了。
姜玥,你的快递。
课代表将一个牛皮纸袋扔在她桌上。拆开的瞬间,姜玥呼吸一滞：里面是整套最新的竞赛真题集,扉页上用钢笔写着
最后
30
天冲刺指南,字迹力透纸背,正是高宏的笔迹。她慌忙将纸袋塞进抽屉深处,却没注意到窗外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深夜的自习室,白炽灯嗡嗡作响。姜玥咬着笔头,盯着面前解不出的导数题发呆。突然,阴影笼罩下来,她浑身僵硬地抬头,正对上高宏布满血丝的眼睛。为什么躲着我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气,是因为那些照片
姜玥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机里那些高宏和扎马尾女生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她别开脸,强装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在专心备考。
专心备考
高宏冷笑一声,猛地拉开她的抽屉,翻出那本志愿填报指南。当他看到姜玥在所有院校后面都标注了
避开
X
市
时,指尖狠狠捏皱了纸张,连志愿都要躲着我姜玥,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是这样的！
姜玥急得眼眶发红,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前世的伤痛如潮水般涌来,她害怕重蹈覆辙,更害怕自己的感情只是一厢情愿。我只是......
只是想走自己的路。
高宏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抓起桌上的真题集,撕成两半。纸页纷飞中,他的声音带着姜玥从未听过的绝望：好,姜玥,你赢了。
转身离去时,他撞翻了旁边的椅子,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自习室里格外刺耳。
接下来的日子里,误会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姜玥在食堂撞见高宏和扎马尾女生面对面吃饭,女生笑着递给他一块蛋糕；体育课上,她又看到两人并肩站在树荫下,似乎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每一次
偶遇,都像一把利刃,在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又划下一道伤口。
高考前三天,班主任突然找到姜玥。高宏最近状态很不对,
李雪华皱着眉头,他甚至提出要放弃保送资格。你和他是竞赛搭档,能不能去劝劝他
姜玥的手猛地攥紧衣角。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她看见高宏正靠在走廊栏杆上抽烟,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记忆突然闪回竞赛那天,他挡在她身前说
答应教你赢,就不会食言
的模样。
我......
我试试吧。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可当她走到走廊,高宏却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来,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姜玥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风卷起她脚边撕碎的真题集残页,上面高宏的字迹被夕阳染成血色。远处的广播里传来高考注意事项的播报,而她的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迷茫。
11
拨开迷雾
高考前的最后一场模拟考,姜玥盯着空着的高宏座位,笔下的答题卡洇开墨渍。铃声响起时,她鬼使神差地翻开高宏的课桌,灰尘簌簌落下,露出一张泛黄的草稿纸
——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同一道题的七种解法,最下方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
姜玥易错点。
放学的人群涌散后,姜玥在校门口的奶茶店撞见了那个扎马尾女生。对方捧着两杯冰美式,看到她时眼睛一亮：你是姜玥吧等等！
女生追上来,将其中一杯塞到她手里,小宏总说这家店的冰美式能提神,让我带给你。
小宏
姜玥的手指紧紧攥住纸杯,你和高宏......
我是他表姐！
女生笑得爽朗,从包里掏出张照片,他小时候被狗追,哭着躲我身后的样子可怂了。
照片里穿蓝白校服的少年确实是高宏,只是眉眼间还带着青涩,此刻正挂在表姐脖子上抹眼泪。
姜玥的喉咙突然发紧。表姐翻着手机,调出一段聊天记录：那天你说想走自己的路,他就决定放弃保送,说要和你考同一座城市的大学。还非要我帮忙查各学校的录取分数线,熬了好几个通宵。
夜色渐浓,姜玥握着渐渐发凉的冰美式站在高宏家楼下。单元楼
602
的灯还亮着,她想起那些撕碎的真题集,想起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想起自己一次次的逃避。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班级群弹出消息
——
班主任发了高宏的退学申请。
姜玥几乎是冲进电梯的。当她气喘吁吁地拍响
602
的门,高宏打开门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他穿着随意的灰色家居服,下巴冒出青色胡茬,手里还握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
你要退学
姜玥的声音发颤。
高宏别开脸,想关门的手被她抵住：不是说没关系了
可我有关系！
姜玥突然喊道,眼眶通红,我看到你写的草稿纸,知道你为了我放弃保送,也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我害怕,我害怕重蹈覆辙,害怕你和叶余科一样......
房间陷入死寂。高宏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苦涩：所以你就宁可推开我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姜玥从高一到现在的所有试卷,每张错题旁都贴着便利贴,写着不同的解题思路。
我高一就注意到你了,
高宏的声音很轻,每次你偷偷看我领奖,假装路过我的座位,我都知道。
他的指尖划过姜玥发烫的脸颊,我只是嘴硬,不会说好听的话。
窗外忽然下起雨,雨点敲打着玻璃。姜玥望着高宏眼底的疲惫与温柔,想起重生以来所有的挣扎与倔强,终于伸手环住他的腰：我们一起高考,好不好
高宏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笨蛋,早就说好要教你赢的。
12
冲刺与危机
**
晨光透过教室窗帘的缝隙,在姜玥和高宏共同制定的复习计划表上投下斑驳光影。计划表用红蓝双色笔标注得密密麻麻,贴着
清华物理系
便利贴的高宏,在
姜玥专属答疑时间
旁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这道圆锥曲线题,试试参数方程解法。
高宏用铅笔敲了敲姜玥的草稿纸,薄荷气息混着咖啡味萦绕在她发间。姜玥故意板着脸推开他：上次是谁说我笨得无可救药
话虽如此,却不自觉往他身边挪了挪,将错题本摊开在两人中间。
课间操时间,操场上的广播声隐约传来。姜玥正低头背单词,忽然被高宏猛地拽进怀里。篮球擦着她的发梢飞过,砸在身后的课桌上发出巨响。叶余科倚在教室后门,手中转着篮球冷笑：姜玥,好久不见,这就把老同桌忘了
高宏起身时带翻了椅子,他挡在姜玥身前,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离她远点。
叶余科却突然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姜玥重生前的结婚照
——
照片里的她穿着婚纱,依偎在叶余科肩头。
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拼命吗
叶余科故意提高音量,周围同学的目光纷纷投来,因为她早就和别人结过婚,还生过孩子......
话音未落,高宏的拳头已经挥了过去,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别打了！
姜玥冲上前拽住高宏,却被叶余科恶意推搡。她重重摔在地上,膝盖擦破的血渗进校服裤。高宏红着眼扯开叶余科的衣领,被赶来的老师拉开时,还不忘回头确认姜玥：疼不疼
深夜的自习室,姜玥坐在课桌前处理伤口。高宏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她涂碘伏,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为什么不解释
他声音闷闷的,那些照片......
因为没必要。
姜玥伸手揉乱他的头发,我在意的,是现在陪在我身边的人。
她从书包里掏出两个护身符,上面歪歪扭扭绣着
金榜题名,这是我昨天去庙里求的,一人一个。
高宏盯着护身符上歪扭的针脚,突然笑出声。他将姜玥轻轻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等高考结束,我要带你去吃火锅,看电影,去海边......
把你错过的浪漫,都补回来。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远处的教学楼灯火通明,无数个和他们一样的学子正在为梦想拼搏。姜玥靠在高宏肩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再大的风浪都能闯过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叶余科站在自习室的阴影里,眼神阴鸷地盯着相拥的两人。他握紧手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之中......
13
危机四伏的高考前夜
蝉鸣声在六月的午后愈发聒噪,姜玥握着笔的手突然顿住。教室后排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几个女生交头接耳时投向她的目光带着打量与怀疑。高宏察觉到异样,伸手覆住她发凉的手背：别理他们。
可姜玥还是听见了飘来的只言片语
——听说她考试作弊被抓了警察都来了......
放学铃声响起的刹那,班主任李雪华面色凝重地出现在教室门口：姜玥,跟我去趟教务处。
走廊里,叶余科倚着栏杆,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姜玥攥紧书包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教务处桌上摆着一叠试卷,每道题的解题步骤都与高宏之前给她讲过的如出一辙,而试卷右上角赫然签着她的名字。
这些不是我写的！
姜玥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调出监控录像：画面里,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正在将试卷塞进姜玥的课桌。虽然戴着口罩,但姜玥一眼认出那是叶余科的表妹。
高宏不知何时冲了进来,他将姜玥护在身后,声音冷得像冰：有人故意栽赃,监控拍到了。
然而叶余科紧接着走进来,手中举着手机：同学们都看到姜玥和校外人员接触,谁知道她还有什么秘密
他刻意拖长尾音,比如......
她重生的事
姜玥感觉血液瞬间凝固。重生的秘密是她心底最深的恐惧,叶余科怎么会知道高宏猛地转身,眼神里满是震惊与心疼。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李雪华突然开口：我相信姜玥。
她调出另一段监控,画面中叶余科正将一叠现金递给表妹。
阴谋被揭穿的叶余科恼羞成怒,他突然冲向窗边,将姜玥的准考证撕成两半,纸片纷纷扬扬地飘向楼下。姜玥下意识要去捡,却被高宏一把拉住：别去！
话音未落,叶余科已经拽着她的手腕,作势要将她推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高宏挥拳砸向叶余科。两人在窗边扭打,姜玥趁机抢回撕碎的准考证。混乱中,高宏的额头撞上窗框,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但他仍死死护着姜玥：别怕,有我在。
警察到来时,叶余科被带走了。姜玥颤抖着将撕碎的准考证拼好,高宏用纸巾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我认识教育局的人,能补办。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坚定,我们说好了要一起高考。
深夜,姜玥在医院陪着缝针的高宏。消毒水的气味里,他忽然轻笑出声：你看,我们连共患难都经历过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等高考结束,我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认定的女孩。
姜玥靠在他肩头,听着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忽然觉得,再黑暗的阴谋,也抵不过两人相握的手传递的温度。
14
爱的告白
蝉鸣撕扯着七月的热浪,姜玥站在学校围墙外的老槐树下,望着高宏从教务处出来的身影。他手中的志愿填报单被风吹得簌簌作响,阳光掠过他眉骨时,在眼下投出一道温柔的阴影。
自从高考前那场闹剧,叶余科因恶意栽赃被记过,转学去了外地。姜玥终于不用再做噩梦,可梦醒后,心底却多了份更复杂的怅惘。她攥紧书包带,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痕迹
——
高宏额角的疤痕已经淡成浅浅的粉,可每次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胸腔里的心跳就会乱了节奏。
在等我
高宏的声音裹着热气传来,他晃了晃手中的冰美式,最后一杯,赏脸一起喝
姜玥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那里还留着她上次慌忙止血时蹭上的纸巾碎屑。
两人沿着护城河慢慢走着,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在青石板路上交缠成模糊的轮廓。姜玥数着高宏的脚步声,第七下时,她突然停住：高宏,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
声音刚出口,喉间泛起酸涩,像吞下了整个夏天的风。
高宏握着吸管的手猛地收紧,冰美式在杯壁撞出清脆的响。姜玥望着河面漂浮的落叶,继续往下说：从高一你拿奥数奖杯开始,从你总把冰美式喝得只剩冰块开始,从你在草稿纸上写‘姜玥易错点’开始......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发烫,这句话说出来舒服多了,我要的不是你的答案。
护城河的风突然卷起她的发梢,高宏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尖残留的凉意让她一颤。可我想给你答案。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你以为那些真题集、拼错的护身符,还有被撕碎的准考证......
他顿了顿,将冰美式塞进她手里,都是我顺手做的
姜玥抬眼,正对上他眼底翻涌的热浪。对岸传来小贩的叫卖声,远处商场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可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高宏微微泛红的耳尖。我也喜欢你,从你假装路过我座位,却总把橡皮擦丢在我脚边开始。
他突然笑了,露出那颗有点歪的虎牙,所以,现在可以收下我的答案了吗
冰美式的冷气顺着掌心漫上来,姜玥却觉得浑身发烫。她低头抿了口咖啡,尝到甜味才惊觉
——
这次,高宏放了双倍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