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收购当天,妻子带整个销售团队去酒店给初恋庆生。
>前世我强拉她回公司,害她初恋醉后摔成植物人。
>她照顾初恋三年,在我庆功宴上毒杀我：你嫉妒他！还剽窃他的创意！
>再睁眼,董事会电话狂响：三亿收购案！快叫你老婆回来！
>我晃着红酒杯微笑：叫她不如叫救护车。
>这次我全程直播初恋出轨视频,看她发疯推人下楼。
>当警察带走她时,我亮出专利证书：我的创意他偷的草稿还在保险柜。
---
董事会办公室的空气,像是凝固的、粘稠的油脂,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华灯初上,霓虹流淌,勾勒出钢铁森林冰冷而繁华的轮廓。窗内,长条会议桌两侧,一张张平时或威严或精明的面孔,此刻都绷得死紧,被屏幕幽蓝的光映得如同鬼魅。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每一个微小的波动,都牵扯着所有人的神经末梢,带来一阵无声的抽痛。
风暴的中心,是那个刺眼的代号：秃鹫基金。
三亿收购价。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明光科技这块招牌上,滋滋作响,冒着屈辱的焦烟。
林总监人呢她的销售团队呢都他妈死哪去了！
董事长赵明德猛地一拍桌子,昂贵的红木桌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头发花白,此刻根根似乎都要倒竖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坐在角落的我,那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程旭！你是她丈夫！立刻！马上！给她打电话！让她带着她的人,十分钟之内给我滚回来！大客户部的王总,电话都快把我的手机打爆了！没有核心销售数据支撑,没有她团队那些铁杆客户资源背书,我们拿什么跟‘秃鹫’谈！拿什么稳住股价！
他吼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我的太阳穴。
嗡——
剧烈的耳鸣瞬间炸开,盖过了赵明德后续的咆哮。眼前奢华的会议室景象如同劣质的油画被泼上了溶剂,开始扭曲、溶解、褪色。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清晰到令人窒息的画面：
震耳欲聋的庆功宴音乐。水晶吊灯折射着迷离的光。香槟塔流淌着金色的泡沫。人群簇拥着我,掌声、恭维声潮水般涌来。十年心血,天穹系统横空出世,公司市值火箭般蹿升十倍！我的名字被写在财经头条,被刻在时代广场的巨幕上……巨大的喜悦和疲惫交织着,几乎将我淹没。
然后,一只冰凉的手,我的妻子林薇的手,递来一杯香槟。她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圣洁的微笑,眼底却是一片死寂的寒潭。
阿旭,辛苦了,喝一杯吧。
我毫无防备,仰头饮尽。液体滑入喉咙的瞬间,世界就开始天旋地转。意识被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撕裂、抽离。最后残存的感知,是被拖拽的冰冷地面,消毒水混合着腐朽气息的窒息味道,还有…一盏惨白、毫无生气的顶灯。
……就因为你嫉妒我初恋,故意把事情闹大,还把我叫走害得他无人照顾摔成了植物人！
林薇的声音,冰冷、怨毒、带着刻骨的恨意,从遥远的地狱传来,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剧毒。
而且这个产品是你剽窃了他的创意,凭什么所有人都在夸你
陪他一起死吧。
视野彻底黑暗前,我模糊地看到旁边病床上,那个躺了三年、依靠仪器维持着虚假生命体征的身影——周扬。林薇的初恋。她守了他三年,以泪洗面的三年。原来,所有的泪水,都不是悔恨,而是对我、对这个世界的滔天恨意汇成的毒河！
程旭！你聋了吗！打电话！
赵明德近乎咆哮的声音再次刺破耳鸣,将我从那冰冷的死亡回溯中硬生生拽回。
会议桌尽头,巨大的显示屏上,明光科技的股价线,正像一条被斩断七寸的毒蛇,疯狂地向下俯冲、挣扎,留下触目惊心的绿色残影。每一次跳动,都代表着数以百万计的财富蒸发,代表着公司距离被秃鹫彻底撕碎又近了一步。
前世,就是这一刻。巨大的恐慌和责任像巨石压垮了我。我抓起车钥匙,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冲出会议室,油门踩进发动机舱,在晚高峰的车流里疯狂穿梭、咒骂、按喇叭,用近乎自杀的速度冲到那个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
我闯进包厢,在一片惊愕、尴尬、甚至愤怒的目光中,粗暴地拽起林薇的手腕,无视她妆容精致的脸上瞬间腾起的羞愤和愠怒,嘶吼着：公司要完了！跟我回去！
然后,几乎是生拉硬拽,把同样慌乱的销售团队塞进车里,一路狂飙回公司。
那一晚,我们守住了最关键的大客户资源,稳住了岌岌可危的防线,暂时击退了秃鹫的第一次扑击。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疲惫的欢呼声响起时,我瘫在椅子上,只感到劫后余生的虚脱。
然后,手机响了。是医院冰冷的通知。
周扬,那个被我遗忘在酒店包厢里的男人,在无人陪伴的醉意中,失足从三楼安全楼梯摔下,后脑着地,当场昏迷。诊断结果：重度颅脑损伤,植物生存状态。
那一刻的寒意,比前世死亡时更甚。它预示了之后三年噩梦的开始,预示了林薇眼中那越来越深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恨意,最终导向了庆功宴上那杯甜蜜的毒酒。
程旭！
赵明德的声音已经嘶哑,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这是命令！立刻联系林薇！
所有的目光,焦灼的、愤怒的、哀求的、幸灾乐祸的,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我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肺叶里充盈着这间豪华会议室里昂贵的雪茄和焦虑汗水混合的浑浊空气。前世临死前那消毒水混合着腐朽的气息,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恨意,仿佛还残留在鼻腔深处。
再睁眼时,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已被一片死寂的冰原覆盖。
我抬起头,迎向赵明德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在脸上拉开了一道冰冷的裂痕。
打电话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会议室里压抑的嗡嗡议论声,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董事长,您觉得,现在打给她,有意义吗
赵明德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怒火更炽：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意义她是营销总监！她的团队掌握着核心客户资源！没有他们,我们拿什么去跟‘秃鹫’谈条件拿什么去安抚王总！
核心客户资源
我轻轻重复了一遍,指尖在冰凉的红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单调的笃、笃声,像倒计时的秒针。或许吧。但您有没有想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林薇,为什么会带着整个销售团队的核心骨干,集体‘失踪’集体出现在帝豪酒店顶层的‘云顶’宴会厅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最后落回赵明德身上,声音里淬着冰碴：今天,是她的初恋情人,周扬的生日。一个与我们明光科技,毫无关系的男人的生日。
轰——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生日！
在这种时候林总监她疯了！
周扬那个搞风投的
怪不得！我说怎么都联系不上小张他们！
惊愕、难以置信、愤怒、被愚弄的羞耻感,在股东和高管们脸上迅速蔓延、交织。赵明德的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嘴唇哆嗦着,指着我的手都在颤抖：你…你胡说！林薇她…她怎么可能…
我是不是胡说,您大可以派人去帝豪‘云顶’看看。
我平静地截断他的话,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彻底抽离了这场即将倾覆的漩涡。我甚至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那支开了没动过的依云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叫她回来
我放下水瓶,看着赵明德,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死水,我看,不如直接叫救护车吧。省得等会儿手忙脚乱。
程旭！你混蛋！
赵明德彻底失控,抓起桌上的文件夹就朝我砸来。文件夹擦着我的肩膀飞过,纸张散落一地。
反了！都反了天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像破旧的风箱,保安！给我把这个…
董事长！
坐在赵明德旁边,一直沉默观察的首席财务官陈老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向暴怒的赵明德：程总监的话,虽然难听,但未必不是事实。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林总监那边的具体情况,以及…我们该如何应对‘秃鹫’的下一步。内部混乱,只会让敌人看笑话。
陈老是公司元老,德高望重,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赵明德的一部分怒火。老董事长喘着粗气,颓然坐回主位,眼神空洞地看着屏幕上那条还在缓缓下沉的绿色死亡线,喃喃道：那…那你说怎么办没有销售数据,没有客户支持…我们…我们拿什么谈
会议室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电脑主机低沉的嗡鸣。绝望像浓稠的墨汁,再次开始无声地浸染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达到顶点时,我放在桌面上的私人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嗡嗡嗡——
屏幕亮起,来电显示的名字,刺眼地跳动着：林薇。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个小小的屏幕上,然后又齐刷刷地射向我,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名字跳动了几秒,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食指,平静而决绝地,划向了红色的拒接图标。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你！
赵明德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腾地冒起,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
手机安静了不到三秒。
嗡嗡嗡——
林薇的名字,再次固执地亮起,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狂。
我依旧没接。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一瞬,这次,我点开了另一个图标——一个非常小众但功能强大的远程监控APP。前世,出于某种难以言喻的占有欲和不安,我在周扬那辆骚包的保时捷跑车里,极其隐蔽地安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这个秘密,连林薇都不知道。它像个阴暗的窥视者,忠实地记录着车内发生的一切,而我却从未真正去查看过那些记录。直到死亡降临,这个秘密也随之被埋葬。
现在,它成了我手中第一把复仇的钥匙。
APP界面瞬间连接成功。屏幕中央,跳出一个需要输入密码的提示框。我指尖翻飞,输入一串复杂的字符。
程旭！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赵明德忍无可忍地咆哮。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将手机屏幕微微倾斜,确保摄像头能捕捉到画面。然后,在APP成功登录的瞬间,我点下了那个至关重要的按钮——实时监控。
手机屏幕的画面骤然清晰！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双包裹在昂贵丝袜里的修长小腿,穿着林薇最爱的CL红底高跟鞋,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交叠着搭在副驾驶放倒的座椅上。镜头微微上移,是深色的真皮座椅靠背。再往上…
画面猛地定格在车内的后视镜上！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后座纠缠的两个人影！
女人一头精心打理过的栗色卷发凌乱地散落在深色的皮座上,正是我的妻子,林薇！她昂贵的香奈儿套装外套早已不知所踪,真丝衬衫的扣子被扯开了几颗,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她的脸颊酡红,眼神迷离,带着一种放纵的媚态,双手紧紧环抱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的脖子！
而那个男人,穿着骚包的亮紫色丝绒衬衫,领口大开,露出脖颈上一条粗俗的金链子,正是今晚的寿星——周扬！他正埋首在林薇的颈窝里,贪婪地啃噬着,一只手更是肆无忌惮地探进了她敞开的衬衫下摆！
画面高清得连林薇迷醉喘息时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周扬脖子上兴奋鼓起的青筋都纤毫毕现！狭窄的车厢内,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情欲蒸腾的粘腻气息！
轰——！！！
整个会议室,如同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时间仿佛凝固。空气被瞬间抽干,变成了一种坚硬、冰冷、足以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固体。每一张脸,赵明德、陈老、其他所有股东和高管,都像是被施了石化魔法,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出眼眶,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形成一个滑稽而惊骇的O形。
屏幕上那活色生香的、不堪入目的画面,像一道裹挟着地狱业火的闪电,劈开了所有的伪装、体面、和最后一丝侥幸！
林薇！他们寄予厚望、掌握公司核心销售命脉的营销总监！她所谓的紧急事务,竟然是在公司生死存亡之际,在五星级酒店的停车场里,在初恋情人的豪车后座上,上演着如此激情四射、忘乎所以的戏码！
赵明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如同刷了一层劣质的白垩。他死死盯着我手机屏幕上那晃动的、令人作呕的画面,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若不是双手死死撑住桌面,恐怕会直接瘫倒在地。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一条濒死的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眼神里,不再是愤怒,而是被彻底摧毁信仰后的巨大空洞和茫然。
其他股东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惊愕、难以置信、被愚弄的狂怒、还有浓得化不开的鄙夷和恶心,在他们脸上如同走马灯般飞速变幻。有人猛地别开脸,仿佛多看一眼都是玷污；有人则死死盯着屏幕,脸上肌肉扭曲,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死寂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无耻！下贱！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股东猛地拍案而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屏幕的手指颤巍巍,我…我赵某人在商海沉浮几十年,从没见过如此不知廉耻、不顾大局的混账东西！
公司的生死存亡,在她眼里,还不如一个野男人的生日趴体不如一场车震！
另一个脾气火爆的副总也站了起来,额头青筋暴跳,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调,林薇！她怎么敢！她把我们所有人当什么了！把明光当什么了！她的偷情垫脚石吗！
报警！立刻报警！把他们抓起来！
有人嘶吼着。
抓个屁！丢人现眼还没丢够吗！
陈老厉声喝止,他脸色铁青,但眼神却异常锐利,猛地转向我,程总监！关掉它！立刻关掉！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满室的喧嚣。
我迎着他凌厉的目光,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监控画面瞬间消失。
会议室里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纸张被无意识揉搓的窸窣声,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深海。
程旭…
赵明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砂纸摩擦着朽木。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残留的震惊,有被背叛的痛楚,有深深的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你…你什么时候…装的这个
重要吗
我淡淡地反问,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嗒,像是为这场不堪的闹剧盖棺定论。重要的是,您现在还觉得,把她叫回来,能解决什么问题还是说,您指望用她刚刚在别人车里‘奋战’过的状态,去安抚我们的大客户王总
我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扎进每个人刚刚被撕裂的伤口里。
赵明德的身体又是一晃,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他颓然跌坐回椅子里,双手痛苦地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着。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那条还在无情下跌的股价线,发出无声的嘲讽。
data-fanqie-type=pay_tag>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秘书小杨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平板电脑,声音带着哭腔：董…董事长！王总！大客户部的王总！他…他发飙了！开了视频会议！说要…说要立刻连线！否则…否则就终止所有合作！转向‘秃鹫’！
什么！
赵明德猛地抬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惊恐。
小杨手忙脚乱地操作着会议系统。巨大的主屏幕上,视频连线窗口瞬间弹出。一个穿着考究唐装、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画面中央,正是我们公司最大的命脉客户——王振山,王总！
他身后是灯火通明、极具科技感的办公室,背景墙上巨大的振山集团LOGO透着沉甸甸的分量。此刻,这位商界大佬脸上没有丝毫惯常的客套笑意,只有一片山雨欲来的阴沉。
赵董,
王振山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压得整个会议室喘不过气,三个亿的收购案,压得贵公司股价跳水,人心惶惶。我理解。但你们承诺今晚八点前给我的核心销售数据支撑和未来三个月的排他性合作保障方案呢林总监人呢她的团队呢我打了十几个电话,全部关机！你们明光科技,就是这么对待战略合作伙伴的
他的目光如冰冷的探照灯,扫过屏幕上每一个如坐针毡的明光高层：还是说,你们内部已经乱成一锅粥,连最基本的契约精神都喂了狗如果是这样,‘秃鹫’那边开出的条件,似乎更值得我认真考虑考虑。
王总！王总您息怒！
赵明德几乎是扑到了摄像头前,佝偻着腰,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无伦次地解释,误会！都是误会！林总监她…她临时有点急事…我们正在全力联系！方案和数据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请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就一点！
急事
王振山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毫不掩饰的讥诮,比稳住公司命脉,比兑现给最大客户的承诺还急赵董,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我最后问一遍,林薇,到底在哪里在干什么如果她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贵公司今晚不能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交代…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冰冷的视线扫过面无人色的赵明德：那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明天一早,我会亲自去和‘秃鹫’基金的负责人喝早茶。你们,好自为之。
视频窗口暗了下去。
赵明德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木雕。会议室里一片死寂,绝望如同实质的冰水,淹没了每一个人。王振山最后那句好自为之,像丧钟般在每个人心头回荡。
完了…全完了…
一个年轻的副总承受不住压力,捂着脸低声啜泣起来。
就在这山穷水尽、万念俱灰的顶点,我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稳定、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声响,瞬间吸引了所有濒临崩溃的目光。
董事长,
我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切开了会议室里粘稠的绝望,既然王总想要交代,想要数据,想要方案…
我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惊愕、茫然、带着最后一丝本能怀疑的脸,那么,就由我来给。
你
赵明德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又像是看着一个突然跳出来说疯话的陌生人,程旭,技术研发是你的领域,销售数据、客户关系、合作方案…这些你怎么…
我怎么懂
我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那弧度冰冷而锐利,或许,我一直都懂。只是以前,有人挡在前面,我懒得伸手罢了。
我不再看他,径直走向会议室的主控电脑。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我坐了下来,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没有看任何资料,没有任何迟疑,流畅得如同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屏幕上,一个全新的文件被打开。
标题赫然是：【天穹系统——面向振山集团的核心销售数据支撑与深度排他性合作保障方案（V1.0）】！
这…
陈老第一个凑了过来,当他看清屏幕上迅速生成的内容时,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上面罗列的数据维度之精准、对未来市场趋势的判断之犀利、针对振山集团痛点的解决方案之狠辣、以及那份排他性保障条款中蕴含的惊人魄力和对明光自身利益的巧妙维护…每一项,都远超林薇团队平时提交的那些中规中矩、甚至有些敷衍的报告！
这绝不是临时抱佛脚的产物！这分明是早已成竹在胸、酝酿已久的雷霆一击！
数据…这些核心销售数据,连林总监那边都没有完全掌握最新的…
一个销售部的副总监失声惊呼。
我没有回答,指尖在键盘上飞舞的速度更快。一份份清晰明了的图表、一条条直击要害的分析、一个个大胆而极具诱惑力的合作提案,如同行云流水般呈现在屏幕上。我甚至调出了几个只有最高权限才能查看的数据库后台,提取出最新、最真实、也最震撼的市场反馈数据,直接整合进方案中！
天穹…
赵明德喃喃念着方案标题上的名字,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程旭！这…这是你主导的那个秘密项目！那个传说中颠覆性的AI算法集成系统！它…它已经成型了而且…而且你把它融进了给王总的方案里！
不错。
我头也不抬,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天穹’的核心,在于对海量、多维、动态市场数据的实时分析、精准预测和自我迭代优化能力。它不仅能提供最真实的销售数据支撑,更能为王总这样的合作伙伴,量身定制最优的市场切入路径、风险规避模型和利润最大化方案。排他性合作不,这将是共生性的战略捆绑。
我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一份结构严谨、逻辑清晰、数据翔实、充满前瞻性和强大说服力的方案,完整地呈现在巨大的主屏幕上。
这…这简直是…
陈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激动,是震撼,更是绝处逢生的狂喜,神来之笔！程总监！不…程总！这方案,足以让王总改变主意！甚至…甚至能成为我们反制‘秃鹫’的最强底牌！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从冰窟跃升到了沸腾的临界点！所有人都被屏幕上那份堪称完美的方案震住了！那上面流淌的,不仅仅是数据和文字,更是生的希望！是反败为胜的号角！
快！快发给王总！
赵明德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颓唐绝望,整个人像是瞬间年轻了十岁。
我点点头,手指轻点,将方案加密发送。同时,我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王振山的私人号码——这个号码,还是前世一次极其偶然的技术交流中,这位大佬赏识我的能力,私下留给我的。前世我从未动用过,这一世,成了关键。
电话几乎是秒通。
王总,方案收到了吧
我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我是程旭,明光科技技术研发总监。这份方案的核心数据模型和预测算法,基于我们秘密研发三年的‘天穹’系统。我相信,它能解答您所有的疑虑,并展示我们明光与振山集团共同开创未来的最大诚意。至于林总监…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冰冷和遗憾：很遗憾,她因个人严重失职,已暂时无法代表明光科技。她的所有工作权限,即刻起由我全面接管。后续的内部调查和处理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向您通报。明光的信誉和承诺,不会因个别人的行为而蒙尘。现在,请您审阅方案。我,代表明光,在线等候您的意见。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几秒钟后,王振山低沉的声音终于传来,听不出喜怒,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寒：方案,我看到了。程总监,你藏得很深啊。‘天穹’…有点意思。数据…很扎实。给我十分钟。
电话挂断。
十分钟！
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会议室里没人说话,没人走动,甚至没人敢大声呼吸。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个代表王振山的头像,又时不时地瞟向我。赵明德双手合十放在鼻子前,不停地祈祷着什么。陈老则紧紧盯着屏幕上的股价图。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终于,王振山的头像再次亮起！视频连线请求弹出！
赵明德几乎是扑过去接通。
屏幕上,王振山的身影再次出现。这一次,他脸上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些,眼神锐利依旧,但多了几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赏
程总监,
他直接看向我,完全无视了旁边紧张得快要窒息的赵明德,方案我看了。数据支撑,够硬。排他性保障,够狠。尤其是‘天穹’系统展现出的预测能力和定制化解决方案…
他微微颔首,超出了我的预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屏幕：林薇的事,是你们的耻辱。但我王振山,看的是公司的实力和未来。‘天穹’,让我看到了实力。你程旭今晚的表现,让我看到了明光还有未来。那份排他性深度合作协议,我原则上同意。具体细节,明天上午九点,振山集团总部,我的办公室详谈。希望到时候,坐在我对面的,是你程旭。
视频再次暗下。
呼——！！！
巨大的、如释重负的呼气声在会议室里同时响起！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带着颤抖的欢呼和掌声！
成了！成了啊！
王总答应了！我们保住了！
程总监！不！程总！你是明光的救星啊！
赵明德激动得老泪纵横,冲过来紧紧抓住我的肩膀,语无伦次：程旭！好样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能行！从今天起,你就是公司的常务副总裁！全权负责‘天穹’项目和对振山集团的所有合作！林薇…林薇那个贱人！她…她…
巨大的喜悦和劫后余生的激动,让这位老人在极短的时间内经历了地狱到天堂的落差,情绪彻底失控,对林薇的称呼也变成了最直接的咒骂。
我平静地抽出肩膀,没有理会他的激动,只是拿起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那个监控APP的界面。我点开一个功能选项,选择了同步推流至关联设备。
然后,我将手机屏幕,平静地转向了帝豪酒店云顶宴会厅的方向。
帝豪酒店,云顶宴会厅。
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水晶吊灯折射着迷离梦幻的光,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槟、精致甜点和高级香水的混合气息。轻柔的爵士乐流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今晚的主角周扬,一身骚包的亮紫色丝绒衬衫,领口依旧敞开着,露出那条刺眼的金链子。他端着酒杯,被一群以明光销售团队为核心的男男女女簇拥在中央,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放纵的红光。他正口沫横飞地吹嘘着某个即将改变行业格局的天才构想,引来周围一片或真心或假意的奉承。
周哥这眼光,绝了！这项目要是成了,绝对独角兽！
是啊是啊,跟着周哥混,准没错！
周哥生日快乐！以后多多提携兄弟们啊！
林薇就站在周扬身边,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笑容,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入口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和心不在焉。程旭没接电话…董事会那边…秃鹫…一个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神。但周扬的手臂有意无意地搭在她的腰上,那带着暗示性的温度和力道,又让她强行压下不安,维持着表面的风光。
薇薇,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周扬凑近她耳边,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压低的声音暧昧又带着掌控欲,还在想公司那点破事放心,有我在,天塌不下来。等‘秃鹫’收拾了明光那个烂摊子,我给你安排个更好的位置。今晚…就好好放松,嗯
他的手,不着痕迹地在林薇腰后暧昧地摩挲了一下。
林薇身体微微一僵,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混合着羞赧和一种病态的、被需要的满足感。她刚想说什么。
突然！
宴会厅里轻柔的背景音乐戛然而止！
紧接着,悬挂在宴会厅四周墙壁上的巨大液晶屏幕,以及中央那个用于播放生日祝福的巨大LED屏,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的画面,让整个喧闹奢华的宴会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高清！超高清！
画面里,是深色的保时捷真皮座椅内饰。镜头聚焦在后视镜上。镜子里,清晰地映出后座纠缠的两个人影！
女人,栗色卷发凌乱,昂贵的真丝衬衫被扯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脸颊酡红,眼神迷离,双手紧紧环抱着男人的脖子——正是今晚的女主人,林薇！
男人,亮紫色丝绒衬衫,领口大开,金链子晃眼,埋首在林薇颈窝里贪婪啃噬,一只手肆无忌惮地探进她敞开的衬衫下摆——正是今晚的寿星,周扬！
画面高清得令人发指！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林薇迷醉的喘息似乎要穿透屏幕,周扬脖子上兴奋鼓起的青筋都清晰可见！那狭窄车厢内蒸腾的、令人作呕的情欲气息,仿佛透过屏幕弥漫到了整个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所有的谈笑风生、所有的奉承谄媚、所有的衣香鬓影,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数百道目光,如同数百道冰冷的探照灯,齐刷刷地聚焦在那巨大的、不断循环播放的、无声却比惊雷更炸裂的画面上！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然后,如同冰面碎裂——
嗡的一声,巨大的声浪猛地炸开！
我的天啊！！！
那是…林总监！周扬！
他们在车里…我的妈呀！这也太劲爆了吧！
林总监不是结婚了吗她老公…好像是明光的技术总监程旭
卧槽！公司都要被收购了,她带我们翘班来给姘头过生日,原来是为了在停车场玩车震！
呕…真他妈恶心！
拍下来！快拍下来！世纪大瓜啊！
惊骇！鄙夷！厌恶！幸灾乐祸！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宴会厅。手机拍照的闪光灯瞬间连成一片,快门声此起彼伏,像无数只恶毒的虫子在啃噬着什么。
林薇脸上的血色,在画面亮起的瞬间就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得像一张劣质的宣纸。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大到极致,瞳孔因为极致的惊恐和羞辱而剧烈收缩着,里面映满了屏幕上她自己那副放荡不堪的模样！她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彻底冻结！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
不…不…不是的！假的！这是假的！
她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疯狂地挥舞着手臂,想要挡住那巨大的屏幕,想要捂住周围那些鄙夷的、嘲弄的目光,关掉！快关掉！这是陷害！是程旭！一定是程旭那个混蛋搞的鬼！关掉啊！！！
她歇斯底里地扑向离她最近的一个屏幕控制面板,手指疯狂地在上面乱按乱戳,状若疯魔。
而站在她身边的周扬,脸上的得意和放纵在画面出现的瞬间就凝固了,然后迅速扭曲成一种混合着惊愕、恐慌和被当众扒光的羞愤！尤其当他看到屏幕上自己那副急色贪婪的丑态被放大到整个宴会厅时,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头顶！
操！
他低吼一声,脸色涨红如同猪肝,一把推开身边还在尖叫着乱按的林薇,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周围那些举着手机拍摄的人,色厉内荏地咆哮：看什么看！拍什么拍！都他妈给我删了！谁再拍老子弄死谁！这是AI换脸！是有人故意整我！关掉！服务员！保安！死哪去了！给我把电源拔了！！
他一边咆哮,一边也冲向控制面板,粗暴地推搡着挡路的人。
混乱！极致的混乱！
就在这尖叫、咒骂、推搡、闪光灯乱闪的漩涡中心,林薇被周扬那狠狠一推,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高跟鞋一崴,差点摔倒。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周围无数道冰冷、鄙夷、如同看垃圾一样的目光。那些目光,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心脏,刺穿了她所有精心维持的体面和伪装！
极致的羞辱如同岩浆般在血管里奔涌,瞬间冲垮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周扬！
林薇猛地转过头,死死盯住那个正在粗暴推搡服务员、试图去拔电源插头的男人。她的眼神不再是惊恐和哀求,而是变成了被背叛、被抛弃、被当众羞辱后燃烧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火焰！
是你！是你害我！是你勾引我！是你让我在所有人面前丢尽了脸！！
她尖啸着,声音嘶哑如同夜枭,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绝望和恨意,我为了你放弃了公司！放弃了前途！放弃了家庭！你居然推我！你这个混蛋！人渣！畜生！！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林薇像一头彻底被激怒的母兽,完全失去了理智。她猛地抓起旁边餐桌上一个沉重的、用来盛放冰镇香槟的银质冰桶！那冰桶里还残留着冰块融化的冰水！
去死吧！！！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沉重的银冰桶高高举起,朝着背对着她、正弯腰去够插头的周扬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咚！！！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在瞬间死寂的宴会厅里炸开！
银冰桶沉重而冰冷的棱角,精准地、毫无保留地撞击在周扬毫无防备的后脑勺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冰桶瞬间变形！
周扬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瞳孔瞬间涣散。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就像一根被砍断的木桩,直挺挺地、面朝下地,重重砸在光洁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殷红的鲜血,如同一条蜿蜒的小蛇,迅速地从他浓密的头发里渗出,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触目惊心！
哐当！
变形的银冰桶从林薇脱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时间,再次被冻结。
宴会厅里,数百人,如同被集体石化。所有的尖叫、咒骂、议论、快门声,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那滩在璀璨灯光下迅速扩大的、刺目的鲜红。
林薇站在原地,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双手还保持着向下砸落的姿势。她低头看着地上那个一动不动、身下不断渗出鲜血的男人,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不知是冰水还是鲜血的液体…那双疯狂燃烧的眼睛里,火焰瞬间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恐惧和茫然。
我…我…
她嘴唇哆嗦着,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杀…杀人了！
终于,有人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
快报警啊！！！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按住她！别让她跑了！
巨大的声浪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加混乱和恐慌！人群尖叫着后退,有人掏出手机报警,有人试图上前查看周扬的情况,几个反应快的男服务生则冲上前,死死按住了还在剧烈颤抖、似乎已经吓傻了的林薇。
警笛的锐鸣由远及近,划破了帝豪酒店顶楼的奢靡夜空,也像冰冷的钢针,刺破了明光科技总部会议室里劫后余生的短暂欢腾。
巨大的主屏幕上,正实时播放着云顶宴会厅的混乱画面——警灯闪烁的红蓝光芒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映照着人们惊惶失措的脸。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分开人群,走向被两名服务生死死按住、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如同死鱼的林薇。而画面一角,医护人员正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头部被纱布简单包裹、鲜血依旧在渗出的周扬抬上担架。那刺目的红,在璀璨的水晶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整个会议室,再次陷入一片死寂。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窒息,而是被巨大变故冲击后的、带着浓烈荒诞感的沉默。
赵明德脸上的狂喜尚未完全褪去,此刻又僵硬地凝固,混合着惊愕、后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董事长,
我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目光扫过屏幕上被警察带走的林薇,销售部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我建议,立刻启动应急程序,由陈老暂代营销总监职务,稳定团队,处理善后。同时,对外发布声明,明确林薇的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并即刻解除其一切职务,配合警方调查。至于‘天穹’项目与振山集团的合作,必须立刻推进,不容有失。
我的话条理清晰,冷酷得不带一丝个人情绪,仿佛屏幕上那个被警察拖走的女人,与我毫无瓜葛。
赵明德猛地回过神,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有感激,有震撼,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好！好！就按程总说的办！陈老,辛苦你立刻去销售部坐镇！公关部！立刻起草声明！快！
会议室再次高效运转起来,但气氛却与之前的绝望或狂喜截然不同,弥漫着一种沉重而肃穆的基调。每个人看向我的目光,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尊重和…一丝小心翼翼。
三天后,市中心医院,VIP重症监护室外。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走廊空旷而冰冷,只有仪器单调的滴答声规律地回响,像在宣告着生命的流逝。厚重的隔离玻璃后面,周扬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头部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张苍白肿胀、毫无生气的脸。床边的心电监护仪上,绿色的线条微弱而缓慢地起伏着,每一次波动都显得异常艰难。
医生摘下口罩,对着玻璃外站着的几个人摇了摇头,语气沉重而公式化：重度颅脑损伤,广泛脑出血伴随脑干功能严重受损。手术虽然清除了部分血肿,但…脑功能恢复的可能性…极其渺茫。目前判定为持续性植物生存状态。通俗点讲,就是植物人。而且,根据损伤程度和位置,苏醒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站在最前面的,是周扬的母亲,一个保养得宜但此刻面容憔悴、眼神怨毒的中年贵妇。她死死盯着玻璃窗内毫无知觉的儿子,身体因为极致的悲愤而剧烈颤抖着。旁边站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的律师模样的人,表情严肃。
植物人…植物人…
周母喃喃着,猛地转过头,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向站在角落阴影里的林薇,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毒妇！是你害了我儿子！是你把他砸成这样的！你怎么不去死啊！！
她的声音尖利凄厉,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刻骨的恨意。
林薇穿着一身素净得近乎简陋的衣服,脸色比医院的墙壁还要苍白。三天时间,她仿佛苍老了十岁,眼窝深陷,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起皮。她站在阴影里,身体微微佝偻着,像一株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枯草。周母的咒骂如同鞭子抽打在她身上,她却只是木然地承受着,眼神空洞地望着玻璃窗内的周扬,里面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烬。
她身边站着一位女警,面无表情,履行着监视的职责。
周母的律师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递过一份文件,声音冰冷：林女士,这是周扬先生名下的财产清单。包括他持有的‘扬帆资本’股份、多处房产、车辆、存款以及各类投资。鉴于周先生目前完全丧失民事行为能力,其法定监护人周夫人,要求您立刻签署这份财产放弃声明,并承诺不再以任何形式接近、骚扰周先生及其家人。否则,我们将以故意伤害罪追加民事诉讼,要求您赔偿周先生未来所有医疗费用、护理费用以及精神损失费,初步估算不少于八千万。
律师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林薇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财产…放弃声明八千万赔偿
林薇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被巨大现实砸中的茫然和恐慌。她下意识地看向玻璃窗内那个植物人,又看了看律师手中那叠冰冷的文件,最后,目光落在了周母那张写满怨恨和贪婪的脸上。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扬…扬帆资本…那里面有我的…我的投资…还有…还有他答应过我的…
声音微弱,带着一丝绝望的挣扎。
你的投资
周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刻地打断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林薇的鼻子上,你有证据吗合同呢转账记录呢空口白牙就想分我儿子的钱做梦！签了它！否则,你就等着在监狱里蹲到死吧！贱人！
林薇被这赤裸裸的威胁和侮辱逼得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那巨大的冰冷感似乎刺穿了她的麻木,一种被彻底榨干、抛弃、坠入深渊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看着律师手中那支笔,看着那份象征着彻底一无所有的声明,看着玻璃窗内那个她付出一切、最终却将她推入地狱的男人…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皮鞋敲击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晰而富有节奏的回响,打破了这里的压抑和哭嚎。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我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步履从容地走来。身后跟着两名提着公文箱、神情肃穆的助理。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路过一个无关紧要的场所。
周母看到我,脸上的怨毒瞬间被一种刻意的、带着讨好意味的悲戚取代,她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带着哭腔：程总…程总您来了！您看看…看看我儿子被她害成什么样了…这个狠毒的女人啊…
我脚步未停,甚至没有看周母一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隔离窗内的周扬,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废弃物。
我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墙角的林薇身上。
她的反应远比周母剧烈。在看清我的瞬间,她那死寂空洞的眼睛猛地睁大,里面爆发出一种混合着极致的恐惧、怨毒、和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疯狂光芒！
程旭！！
林薇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猛地挣脱了女警下意识的阻拦,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踉跄着朝我扑来！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沾着污渍的手指弯曲如钩,直直抓向我的脸！
是你！是你害了周扬！是你害了我！你嫉妒他！你故意放那个视频！你设计我！你这个魔鬼！伪君子！剽窃犯！！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的脸上,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撕裂,‘天穹’！‘天穹’系统是你的！哈哈哈！放屁！那是周扬的创意！是你！是你程旭！卑鄙无耻地剽窃了他的心血！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偷！强盗！你不得好死！！！
她的指控如同毒液般喷射而出,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周母和律师都愣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又看向我。
女警迅速上前,再次死死按住情绪彻底失控的林薇。
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林薇那沾着污垢、指甲断裂的手指,离我的脸颊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天堑。她的尖叫和咒骂,像一阵污浊的风,吹过我的耳畔,却没有在我眼中激起一丝涟漪。
等她歇斯底里的指控终于因为力竭而稍微停顿,只剩下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时,我才缓缓抬起手。
没有理会她,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我的目光,平静地转向了周母和她的律师。
身后的助理立刻上前一步,动作利落地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箱。
一份装订精美、封面印着国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知识产权局字样的文件被取了出来。助理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到我手中。
我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文件,没有翻开。只是用两根手指,夹着文件的扉页,平静地将印有清晰专利名称、专利号、以及最关键的——专利权人姓名程旭的那一页,展示在周母、律师、以及被按在地上、依旧死死瞪着我的林薇眼前。
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天穹’系统核心算法框架及商业应用模型,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林薇粗重的喘息和仪器的滴答声,专利申请受理日期：三年前,7月15日。授权公告日期：一年前,3月10日。专利权人：程旭。
我的目光,终于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林薇那张因震惊、恐惧、绝望而彻底扭曲的脸上,如同看着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至于周扬先生…
我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目光扫过隔离窗内那个植物人,语气淡漠得如同在谈论天气,他电脑加密硬盘的D盘根目录下,那个名为‘废稿-待完善’的文件夹里,存着一个修改日期为一年半前的、极其粗糙的、只有不到五百字的所谓‘构想’文档。里面的内容,与我三年前提交的专利申请书里的部分描述,存在高度‘借鉴’关系。律师函,明天会送到周夫人的手上。关于剽窃未遂及商业间谍行为的追责,我的法务团队会全权跟进。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心电监护仪那微弱而规律的滴答声,像在为某个彻底坍塌的世界敲响最后的丧钟。
周母脸上的悲戚和讨好彻底僵住,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和恐慌取代,她死死盯着我手中的专利证书,又猛地看向隔离窗内的儿子,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而林薇…
她脸上的疯狂、怨毒、指控,在看清那份专利证书上程旭两个字的瞬间,如同被泼上了强酸,迅速地扭曲、溶解、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致的茫然和空洞。
她像是听不懂我的话,又像是每一个字都化作了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上。
剽窃…周扬…废稿…一年半前…三年前…专利申请…
这些词语在她混乱、濒临崩溃的大脑中疯狂地碰撞、重组。
她为了周扬,放弃了家庭,放弃了责任,在关键时刻背叛了公司,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沦为笑柄,失手将他砸成了植物人…她付出了一切,名誉、婚姻、自由、未来…她以为她守护的是天才,是真爱,是值得她飞蛾扑火的光…
结果,那光,竟是从她最恨的人那里偷来的一簇微弱的、随时会熄灭的火苗
她一直认定的、支撑着她所有恨意和疯狂的真相——程旭因嫉妒剽窃了周扬的创意——在这一刻,被这份冰冷的专利证书和她从未知晓的废稿文件夹,彻底击得粉碎！露出了下面更加不堪、更加令人作呕的真相！
她以为自己是殉道者,结果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欺骗、被利用、最终亲手毁掉自己一切的、彻头彻尾的笑话！
嗬…嗬…
林薇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神彻底涣散了,失去了所有焦点。她呆呆地望着隔离窗内那个植物人,又茫然地看向我手中那份专利证书,最后,目光空洞地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没有眼泪,没有尖叫。
只有一片死寂的、彻底崩毁后的虚无。
她像一具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灵魂的空壳,软软地瘫倒在女警的臂弯里,连挣扎的力气都彻底消失了。那双曾经漂亮、如今只剩下灰烬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熄灭了。
三个月后,明光科技总部,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最繁华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如同倒映在地面的星河。办公室内宽敞明亮,线条冷硬而极具现代感,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木香气。
我站在窗前,手中端着一杯纯净水,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深色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带,眼神沉静,带着一种历经风暴洗礼后的内敛锋芒。身后宽大的办公桌上,摊开着几份文件,最上面一份的标题清晰可见：【关于天穹系统全球首发及战略合作签约仪式最终方案】。
门被轻轻敲响。
进。
助理小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表情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程总,都处理好了。林薇的案子,故意伤害致人重伤,证据确凿,加上她精神鉴定结果排除了完全丧失辨认能力,法院一审判决：有期徒刑十年。
他的声音顿了顿,补充道：周家那边,收到我们法务部的律师函和证据后,主动撤回了之前对林薇提出的巨额民事赔偿要求,并表示不再追究。周扬…被转去城郊一家私立疗养院,费用由周家承担。他母亲…似乎彻底放弃了。
十年。疗养院。放弃。
这几个词轻飘飘地落下,为那场荒诞而惨烈的闹剧画上了最终的句点。
我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知道了。
另外,
小陈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在我桌上,这是您要的,关于‘天穹’系统核心算法模块在北美数据中心部署的最终报告,以及…您个人名下所有资产的季度汇总。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程总,庆功宴…真的不需要特别安排吗董事会那边,还有王总他们,都希望…
不必了。
我打断他,声音平淡,按原计划,明晚的内部技术庆功宴照常。对外,保持低调。
是。
小陈不再多言,恭敬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再次恢复宁静。我走到办公桌前,目光落在桌角一个不起眼的银色保险柜上。输入密码,柜门无声滑开。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张微微泛黄的纸,上面是几行潦草的手写公式和结构图——那是天穹最原始的、灵感迸发的雏形,诞生于无数个孤灯奋战的深夜。旁边,静静地躺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已经失效的汽车监控设备接收器。
我的指尖拂过那张承载着前世今生所有重量的草稿纸,冰冷的触感沿着神经蔓延。
三个月前,当天穹系统在振山集团的王振山面前,以碾压性的数据预测能力和量身定制的解决方案,彻底征服这位大佬,签下那份足以让整个业界震动的深度排他合作协议时,明光科技的股价便开始了奇迹般的V型反转。
而今天,随着天穹系统在全球顶级科技峰会上首次亮相,以其颠覆性的AI集成架构和近乎恐怖的实时分析预测能力,引爆了整个行业！明光科技的股价,如同坐上了火箭,一路冲破历史最高点,并且在持续不断的利好消息刺激下,轻松突破了前世十倍市值的巅峰,并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曾经盘旋在头顶的秃鹫基金,早已被这耀眼的光芒灼伤,悄无声息地收拢了爪牙,消失得无影无踪。董事会里那些曾经质疑、摇摆的面孔,如今只剩下绝对的服从和敬畏。
桌上内线电话的指示灯无声地闪烁起来,发出柔和的红光,打破了沉思。
我按下免提。
程总,
秘书冷静的声音传来,林薇女士…在押送前往女子监狱途中,情绪突然崩溃,强烈要求…要求最后见您一面。她说…有关于…关于周扬的重要事情,必须亲口告诉您。
重要事情关于周扬
我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纯净水。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
告诉她,
我的声音透过话筒,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我和她的恩怨,在她举起冰桶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了结。让她安心服刑。至于周扬…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那璀璨的、象征着无尽财富和权力的城市灯火,他这辈子,都只能躺在疗养院的床上,安静地做他的植物人了。这结局,挺好。
说完,我不等秘书回应,直接切断了通话。
恩怨已清。
夜色已深。我没有开灯,任由窗外流动的霓虹将办公室映照得光影迷离。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如同巨兽般匍匐、吞吐着无尽欲望和财富的城市。
玻璃窗上,清晰地映出我的身影。深色的西装融入夜色,只有领口的线条和沉静的侧脸轮廓被城市的灯火勾勒出来。
我端起手中的水杯,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极其缓慢地、近乎无声地举了举杯。
嘴角,一丝冰冷而锋锐的弧度,悄然浮现。
再无人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