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娘子,不要跑 > 第一章

1
洞房惊变
我娶了相府千金,传闻她温婉娴静。
新婚夜,她一拳挥来:狗官!强娶民女!
我躲开攻击冷笑:夫人,你爹用你抵债的。
她翻窗逃跑,我追到京城最火的青楼。
却见她正暴打调戏姑娘的醉汉:姑奶奶在此,谁敢造次!
老鸨感激涕零:如絮姑娘,多亏你护着姐妹们。
我挑眉走近:娘子,玩得挺花
突然花魁娇滴滴扑来:萧郎~你终于来看人家了~
转头看见花魁竟是我那五大三粗的副将。
他捏着嗓子:将军,奴家比您的新婚夫人温柔吧
屋顶突然炸裂,我那逃婚的娘子从天而降。
赵铁柱!你敢勾引我相公
将军府的新婚夜,红烛才燃了一寸,喜帕下的新娘子已经动了手。
狗官!强娶民女!看拳!一声娇叱,裹着凌厉的风声直冲我面门而来。
我脑袋下意识一偏,那拳头擦着鬓角过去,嘭地砸在雕花楠木的床柱上。红绸缠绕的柱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微的裂纹蛛网般蔓延开。
啧。我抬眼,看着眼前这个顶着温婉娴静、名动京城光环的相府千金柳如絮。凤冠霞帔依旧金光闪闪,可那张被脂粉精心描绘过的小脸,此刻涨得通红,杏眼里燃着两簇熊熊烈火,哪还有半分传说中低眉顺眼的影子活脱脱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野猫。
呵,我扯了扯嘴角,一丝冰凉的笑意浮上来,慢条斯理地拂了拂绣着金蟒的喜袍袖口,夫人,你这‘民女’的身份,怕是你爹柳相爷亲自盖章认证的。拿你抵了户部那八十万两的军饷亏空,白纸黑字,摁着手印的。我逼近一步,故意欣赏着她眼中瞬间掠过的错愕和羞愤,本将军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强娶这锅,我可不背。
放屁!柳如柳又惊又怒,胸脯剧烈起伏,头上的珠翠叮当作响,我爹他……她话没说完,眼神却飞快地往紧闭的雕花木门瞟了一下,随即猛地发力,整个人像条滑溜的鱼,转身就朝那扇紧闭的雕花木窗扑去。
动作倒是利落!显然是个练家子。
我岂能让她如愿身形一动,如影随形。可这女人狡猾得很,扑到窗边并未立刻开窗,反而抓起梳妆台上一个沉重的黄铜烛台,看也不看就朝我面门狠狠掷来!
烛台带着风声呼啸而至。我侧身躲过,哐啷一声巨响,烛台砸在门板上,门外立刻传来侍卫惊惶的询问:将军!
无事!我沉声喝道,再回头,那扇雕花木窗已被大力撞开,冷风灌入,红烛摇曳,只剩下一抹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火红的嫁衣衣角。
跑了我走到洞开的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将军府后院,远处高墙耸立。看来相府千金这温婉娴静的水分,比护城河还深。
备马!我对着门外冷声吩咐,顺手抄起挂在架子上的玄色外袍披上,系带时指尖触到袖袋里那张还带着墨香的抵债契约,冰冷的纸张却像烙铁一样烫手。柳承恩这老狐狸,塞个假货来抵债我倒要看看,这只会挠人的野猫,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追!天涯海角也得把这八十万两的活债给追回来!
马蹄踏碎京城的宁静夜色,我凭着多年沙场追踪的本能,一路追着那抹若有似无的、属于她身上独特脂粉和汗味混合的气息,竟直直冲到了城南最喧嚣的所在——揽月楼。巨大的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晃,脂粉香腻的甜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丝竹管弦与男女调笑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这地方我勒住缰绳,眉头拧紧。她逃婚,第一时间竟钻进了这销金窟
翻身下马,我沉着脸,玄色外袍在揽月楼通明的灯火下泛着冷硬的光泽。门口的龟公和护院被我的气势所慑,竟一时忘了阻拦。我径直踏入大堂,喧嚣声浪瞬间将我淹没。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满堂的莺莺燕燕、酒酣耳热的宾客。
没有那抹刺眼的红。
正待往二楼雅间搜寻,一阵异常激烈的骚动猛地从大堂西侧角落传来,伴随着男人杀猪般的嚎叫和一个清脆响亮的怒骂: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尊容!敢摸我姐妹姑奶奶的拳头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声音……我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只见角落那张梨花木的酒桌旁,几个醉醺醺、衣着华丽的纨绔子弟狼狈地跌坐在地,中间那个尤其肥硕的,正捂着一张迅速肿成猪头的脸哀嚎不止。而站在他们中间,正一脚踩在那猪头男胸口,一手叉腰,柳眉倒竖,气势汹汹如同护崽母狮的,不是我的新婚夫人柳如絮又是谁
她身上那身碍眼的火红嫁衣早已不见踪影,换了一身揽月楼里寻常婢女的素色粗布衣裙,头发也简单地挽了个髻,几缕发丝因为方才的打斗垂落在颊边,更添几分彪悍的生动。此刻她脚下用力,那猪头男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如絮姑娘!我的好姑娘!可多亏了你啊!一个浓妆艳抹、满头珠翠的老鸨扭着腰肢,带着哭腔扑过去,紧紧抓住柳如絮的胳膊,感激涕零,要不是你护着,小桃红今儿个可就被这腌臜货给糟蹋了!我的活菩萨哟……
被称作小桃红的姑娘躲在柳如絮身后,衣衫微乱,抽抽噎噎,满脸惊恐未消。
柳如絮拍了拍老鸨的手背,下巴一扬,带着一种江湖儿女的豪气:秦妈妈放心!有我在,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咱们揽月楼的姐妹!
好一副侠肝义胆!我站在几步开外,看着这荒诞至极的一幕,几乎要气笑了。相府千金,新婚夜逃婚,跑进青楼当起了护花使者还混得风生水起,被老鸨当成活菩萨
2
青楼风波
我分开前面几个看热闹的宾客,一步步走过去,靴子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周围的喧嚣似乎都因为这个突然闯入、气势凛然的玄衣男子而低了下去。
娘子,我在她身后站定,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带着冰碴子般的冷意,这洞房花烛夜,你倒是玩得挺花
柳如絮的背影猛地一僵。她踩在猪头男胸口的脚都忘了用力。她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括般,一寸寸地回过头来。
当看清我的脸时,那双刚刚还燃烧着正义之火的杏眼,瞬间瞪得溜圆,瞳孔深处清晰地炸开一片惊愕、心虚,随即是更浓烈的恼羞成怒。那表情,精彩得足以写满十本话本子。
萧……她张了张嘴,那个烈字还没吐出来。
变故陡生!
一股浓烈得能熏晕苍蝇的甜腻香风猛地袭来,紧接着,一个柔软丰腴、穿着大红薄纱裙的身影,像颗出膛的炮弹,带着娇滴滴能掐出水的哭腔,精准无比地扑向我的怀抱:
萧郎~~~我的萧郎啊!你终于舍得来看人家了~~~呜呜呜……奴家想你想得心都碎了!
这声音……这称呼……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我的脊椎。
我几乎是凭着战场上练就的本能,在那团大红炮弹即将撞入怀中的瞬间,猛地向后撤了一大步,同时闪电般出手,五指如铁钳般扣住了对方试图环抱我腰的手腕!
入手的感觉……坚硬、粗糙、骨节粗大……这绝对不是一个女子的手腕!
我惊疑不定地抬眼,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狠狠刺向这个胆大包天、自称奴家的花魁。
揽月楼最亮的灯火恰好打在那张浓墨重彩、涂了起码三斤白粉的脸上。柳叶眉画得又细又弯,胭脂涂得像猴屁股,烈焰红唇如同刚饮过血,满头珠翠在灯光下晃得人眼花。然而,再厚的粉也盖不住那过于方正的下颌骨轮廓,再弯的眉也压不住那两道浓黑剑眉的英气,再红的胭脂也修饰不了……那微微冒出的青色胡茬!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一片空白之后,是惊涛骇浪般的荒谬和震怒!
这张脸!这张在厚厚脂粉下扭曲变形、却依旧能辨认出几分熟悉轮廓的脸!
赵、铁、柱!三个字从我齿缝里挤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山雨欲来的暴怒。
眼前这个穿着大红薄纱裙、扭捏作态、企图扑进我怀里的花魁,赫然是我麾下那个能徒手掰断马脖子、一顿饭吃八个馒头、声如洪钟、满脸络腮胡茬的副将!赵铁柱!
被我死死扣住手腕的花魁,脸上那夸张的哀怨表情瞬间僵住,随即,一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属于赵铁柱那粗嘎的大嗓门,硬是被他捏着嗓子,挤成了尖锐又矫揉造作的假声:
哎哟~将军~您捏疼奴家了啦~他一边扭动粗壮的腰肢试图挣脱我的钳制,一边用那只没被我抓住的手翘起了兰花指,故作娇羞地朝我抛了个媚眼,那眼神里的促狭和恶作剧成功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将军~您瞧奴家这身段,这风情……可比您那新婚夜就翻墙跑路、只会动手动脚的‘夫人’,温柔可人多了吧
轰——!
我感觉自己脑子里的某根弦彻底崩断了!副将穿女装、扮花魁、还当众对我抛媚眼、捏着嗓子争风吃醋……这画面带来的冲击力,比被敌军十万铁骑围困还要恐怖百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扣着他手腕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骨节发出咯咯的轻响。
赵、铁、柱!我几乎是从喉咙深处低吼出来,每一个字都裹着冰渣和怒火,你他娘的……
话音未落,头顶猛地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喀啦啦脆响!像是有千斤巨石正在急速崩裂!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揽月楼那装饰华丽、绘着春宫图的巨大穹顶,毫无征兆地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断裂的木头、破碎的瓦片、簌簌落下的灰尘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3
花魁诡计
一道穿着素色粗布衣裙的矫健身影,裹挟着漫天碎屑和清冷的月光,如同天神降罚般轰然砸落!不偏不倚,正落在赵铁柱那张涂满白粉、惊愕万分的俏脸和我之间!
正是我那温柔娴静的夫人,柳如絮!
她落地轻盈无声,单膝点地,溅起一圈灰尘。此刻她脸上哪里还有半分面对老鸨时的侠气或面对我时的羞怒那双杏眼死死盯着赵铁柱,燃烧着足以焚毁整个揽月楼的熊熊怒火!那眼神,活脱脱就是捉奸在床、恨不得将奸夫生吞活剥!
赵!铁!柱!柳如絮的声音拔得又高又尖,几乎要刺破所有人的耳膜,带着雷霆万钧的愤怒和难以置信的控诉,你个杀千刀的!你敢勾引我相公!
整个揽月楼,死寂。
落针可闻。
前一秒还充斥着淫词艳曲、调笑喧哗的销金窟,此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连呼吸都凝滞了。满堂的宾客、姑娘、龟公、打手,包括那还在地上哀嚎的猪头男,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瞠目结舌地僵在原地,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大堂中央那匪夷所思、堪称惊悚的一幕上。
穿着粗布衣裙的逃婚新娘,柳眉倒竖,怒发冲冠,指着揽月楼头牌娇滴滴的花魁,声嘶力竭地控诉其勾引相公。
而被控诉的花魁……顶着厚如城墙的脂粉,穿着薄如蝉翼的暴露红纱裙,肌肉虬结的粗壮手臂被一身煞气的玄衣将军死死钳住,脸上那惊愕的表情在厚厚的白粉下显得格外诡异狰狞。
这画面太美,太震撼,太超乎想象,以至于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
柳如絮的指控如同惊雷,劈得赵铁柱外焦里嫩。他脸上那惊愕的表情瞬间被巨大的荒谬感取代,粗嘎的男声再也伪装不下去,脱口而出:啥玩意儿!嫂子你瞎说啥!谁勾引……
嫂子柳如絮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尖利得几乎要掀翻残留的屋顶,谁是你嫂子!你穿着这身骚狐狸皮,扑我相公怀里叫‘萧郎’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你嫂子!赵铁柱!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想当我相公的姘头!
噗——周围不知是谁先憋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喷笑,随即像点燃了引线,压抑的、古怪的嗤笑声如同瘟疫般在死寂的大堂里迅速蔓延开来。宾客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有震惊,有茫然,有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更多的是一种我是不是在做梦的恍惚。
赵铁柱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尽管厚厚的白粉努力遮掩,但那颜色还是顽强地透了出来。他急得直跺脚(穿着绣花鞋的脚),粗壮的手臂猛地一挣,竟然真的从我铁钳般的手掌中挣脱了出来。他挥舞着蒲扇般的大手,试图解释,声音因为激动更加粗嘎难听:
嫂子!你听我解释!将军他……
解释个屁!柳如絮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怒火彻底点燃了她的行动力。她目光如电,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瞬间锁定了目标——一根被震落在地、足有手臂粗的断裂房梁!
看打!一声清叱,柳如絮脚尖一挑,那根沉重的木梁如同轻巧的竹竿般被她稳稳抄在手中!没有丝毫犹豫,她抡圆了胳膊,带着破空的风声,那根凶器就朝着赵铁柱那张涂脂抹粉的脸狠狠砸了过去!动作迅猛,气势如虹,完全是战场上拼命的架势!
娘咧!赵铁柱魂飞魄散,怪叫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花魁形象,抱头鼠窜。他那庞大的身躯穿着碍事的红纱裙,动作却异常敏捷,连滚带爬地躲开这致命一击。
轰!
木梁狠狠砸在赵铁柱刚才站立的位置,一张上好的紫檀木八仙桌应声而碎,木屑纷飞,杯盘狼藉。巨大的声响震得整个揽月楼都晃了三晃。
反了!都反了天了!我额角的青筋突突狂跳,太阳穴针扎似的疼。新婚夜逃婚、青楼抓奸、副将扮花魁、还当众上演全武行……这每一桩每一件,都足以把我萧烈的脸面按在京城最污秽的泥地里反复摩擦!
怒火如同岩浆在胸腔里沸腾奔涌,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去他娘的相府千金!去他娘的副将!去他娘的八十万两!
都给老子住手!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受伤暴怒的雄狮,浑身煞气瞬间弥漫开来,压得离得近的几个宾客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我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冰冷的刀光如同实质的寒气,瞬间切割开弥漫的烟尘和混乱。刀尖直指那个还在追着赵铁柱打、一副不死不休模样的女人。
柳如絮!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带着血腥味,你再敢动一下,信不信老子……
4
屋顶炸裂
休了我柳如絮猛地停下追杀赵铁柱的脚步,霍然转身。她发髻早已散乱,几缕乌黑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素色的粗布衣裙沾染了灰尘和木屑,甚至还有几道被碎木划破的口子。可她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淬了火的寒星,毫无畏惧地迎上我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她甚至还挑衅般地扬了扬下巴,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悲愤又决绝的冷笑,好啊!求之不得!萧烈,你听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那清亮又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揽月楼死寂的废墟之上:
是我柳如絮!休了你!
休了你三个字,如同三道无形的惊雷,狠狠劈在揽月楼残存的梁柱上,震得整个空间嗡嗡作响,也劈得我脑仁一阵剧痛。
休夫!
我萧烈,堂堂辅国大将军,在边关浴血十年,刀下亡魂无数,令敌酋闻风丧胆的名号,今日竟在京城最下三滥的青楼里,被一个冒牌的新婚妻子,当着一众嫖客妓女龟公打手的面,公然叫嚣休夫!
荒谬!奇耻大辱!一股邪火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烧得我眼前发黑,握着刀柄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发出咯咯的响声。那柄饮过无数敌血的战刀,刀尖竟微微颤抖起来,刀身映着破碎穹顶漏下的惨淡月光和楼内摇曳的残烛,反射出我此刻扭曲狰狞的面容。
你、再、说、一、遍我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地狱里挤出来,裹挟着浓烈的血腥气和滔天的杀意。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温度骤降,离我稍近的几个看客脸色煞白,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连滚带爬地向后缩去。那被我踹飞的猪头男更是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赵铁柱也吓傻了,顶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花魁脸,张着嘴,连将军息怒都忘了喊。
风暴的中心,柳如絮却像是豁出去了。面对我足以吓退千军万马的恐怖气势,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踏了一小步!这一步踏在满地的碎木瓦砾上,发出清晰的声响。她下巴抬得更高,那双亮得惊人的杏眼毫无惧色地迎着我几乎要噬人的目光,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决绝。
再说十遍又如何她清亮的声音在死寂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颤抖,却又异常坚定,萧烈!你听着!这桩婚事,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是柳承恩那个老王八蛋……
够了!
我猛地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打断了她的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怒火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暴戾吞噬了我所有的思考能力。去他娘的冒牌货!去他娘的八十万两!去他娘的什么后果!
给老子拿下!我几乎是咆哮着下令,手中的刀猛地指向柳如絮,生死不论!
是!几个一直守在门口、被眼前混乱惊得目瞪口呆的亲兵如梦初醒,锵啷啷拔出腰刀,硬着头皮就朝柳如絮扑了过去。他们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动作迅猛,配合默契,瞬间封死了柳如絮的退路。
柳如絮瞳孔一缩,显然没料到我真的会直接下死命令。但她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脚尖一勾,挑起地上一块碎裂的厚实木板,当作盾牌挡在身前。
当!当!两声脆响,亲兵的刀狠狠劈在木板上,木屑飞溅。
将军!使不得啊!赵铁柱终于回过神,顶着那张花脸急得跳脚,粗嘎的声音都变了调,嫂子她……
闭嘴!我猛地扭头,刀锋般的目光剜向他,再废话,连你一起砍!赵铁柱被我眼中赤裸裸的杀意惊得瞬间噤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柳如絮靠着那块木板勉强挡下两刀,但第三刀角度刁钻,直奔她下盘!她猛地一个后仰铁板桥,险之又险地避开,腰肢柔韧得不可思议。但这一下也让她重心不稳,踉跄后退。
拿下!亲兵队长看准机会,厉喝一声,另外两人立刻从侧翼包抄,闪着寒光的刀尖直指柳如絮要害!
眼看刀锋就要及身!
千钧一发之际,柳如絮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她没有再退,反而借着踉跄的势头,猛地将手中残破的木板狠狠砸向正面扑来的亲兵队长,同时身体以左脚为轴,一个快到极致的旋身!
唰啦!
她身上那件本就破烂的素色粗布外衫,竟被她自己猛地撕裂!如同褪去了一层碍事的蝉蜕!
5
生死对决
外衫飞旋脱落的瞬间,露出了里面一身紧束的玄色劲装!那劲装不知是何材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微的光泽,紧紧包裹着她矫健而玲珑的身段,勾勒出流畅有力的线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扑上来的亲兵。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凝滞——
柳如絮旋身的力量未竭,整个人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释放!她借着旋转的离心力,右腿如同一条黑色的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划出一道凌厉无比的半弧!
嘭!嘭!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那两个试图从侧翼包抄她的亲兵,如同被狂奔的蛮牛撞上,惨叫着倒飞出去,狠狠砸在远处的墙壁上,软软滑落,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兔起鹘落,不过眨眼之间!
柳如絮稳稳落地,劲装勾勒出她紧绷的背脊线条,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她微微喘息,抬手随意地将散落在额前的一缕乱发别到耳后,动作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利落。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转过身,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再次看向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控诉,只剩下冰冷的战意和一丝……近乎挑衅的轻蔑
她扭了扭手腕,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足以点燃我所有怒火的弧度:
萧大将军,想拿我就凭这几个……呵。
那声轻蔑的呵,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我摇摇欲坠的理智。血液疯狂地冲上头顶,眼前的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猩红的血雾。暴怒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堤防,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撕碎她!撕碎这个胆敢如此藐视、如此践踏我尊严的女人!
找死!我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全身骨骼爆出一阵炒豆般的噼啪炸响。脚下猛地一跺!
轰!
脚下坚硬的青砖地应声炸开一个浅坑!碎石飞溅!借着这股狂暴的反冲之力,我整个人如同一头发狂的黑色凶兽,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朝着那玄色劲装的身影狂飙突进!手中冰冷的战刀不再是指向,而是化作了手臂的延伸,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直劈柳如絮的头颅!没有任何花哨,纯粹的、战场上用来劈开重甲、斩断马头的力量!
刀锋未至,那凌厉无匹的杀气已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柳如絮的面门!
柳如絮眼中那丝挑衅的轻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瞳孔骤然收缩,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暴怒、如此毫无保留地出手。生死关头,她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她没有选择硬接这开山裂石的一刀!那纤细的身体展现出不可思议的柔韧和爆发力,在刀锋及体的刹那,她猛地一个极限后仰,腰肢几乎弯折成一道拱桥!冰冷的刀锋带着死亡的气息,紧贴着她高挺的鼻尖呼啸而过,削断了几根飘起的发丝!
嗤啦!
刀锋劈空,狠狠斩在她身后一根支撑大堂的粗壮朱漆圆柱上!一人合抱的巨柱如同朽木,被硬生生劈进去近半尺深!木屑如同爆炸般激射!
柳如絮躲过致命一刀,后仰的身体借着腰腹力量猛地弹起,同时右腿如同毒蝎摆尾,带着凌厉的风声,狠辣无比地扫向我的下盘胫骨!这一脚又快又刁,完全是搏命的打法!
我刀势用老,新力未生,但沙场搏杀的本能早已融入骨髓。左脚不动如山,右腿膝盖闪电般提起,如同坚硬的攻城槌,精准无比地迎向她的脚踝!
嘭!
腿膝相撞,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巨大的力量反震回来,柳如絮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我也感觉膝盖一阵酸麻,心中更是惊怒交加——这女人的力量,绝非寻常!
6
亡命追逐
她倒飞的方向,恰好是那张被赵铁柱娇躯压塌一半的残破楼梯。只见她在空中一个灵巧的鹞子翻身,脚尖在断裂的楼梯扶手上轻轻一点,借力稳住身形,随即如同狸猫般窜上了二楼那摇摇欲坠的回廊边缘。
哪里走!我怒吼一声,拔刀从柱中抽出,提气纵身,如大鹏展翅,紧追而上!
二楼回廊早已被方才的震动和打斗破坏得不成样子,栏杆断裂,地板倾斜。柳如絮在残骸上如履平地,身形灵动异常。她不再一味奔逃,反而利用狭窄的地形和满地的障碍物与我周旋。
一块碎裂的门板被她一脚踢飞,旋转着砸向我面门!
我挥刀格开,木屑纷飞。
她抓起一把散落的筷子,灌注内力,如同暴雨梨花般激射而来!
刀光舞成一片银幕,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筷子纷纷被斩断弹飞。
萧烈!你就这点本事柳如絮的声音从一根半塌的柱子后传来,带着喘息和刻意的嘲讽,难怪要靠强娶民女来充军饷!
放屁!我怒火更炽,一刀狠狠劈向那根柱子!
柱子应声而断!柳如絮的身影却如同鬼魅般从倒塌的烟尘中闪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从断裂栏杆上抽出的、手臂长的尖锐木刺,如同毒蛇吐信,无声无息地刺向我肋下空门!
阴险!我心中一凛,回刀格挡已然不及!情急之下,左臂猛地一曲,用手臂外侧坚硬的护臂甲硬撼木刺!
咔嚓!
木刺应声而断!但尖锐的断茬依旧在我臂甲上划出一道刺耳的火星,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手臂发麻!
趁着我格挡的间隙,柳如絮身影一晃,竟再次拉开距离,朝着回廊尽头那扇通往后面庭院的小门冲去!
休想!我怒不可遏,提刀急追。今晚若让她再从这扇门跑了,我萧烈真就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两人一追一逃,如同两道纠缠的黑色旋风,在残破的二楼回廊上展开激烈的追逐战。刀光闪烁,拳脚相加,所过之处,栏杆粉碎,雕花木门化为齑粉,精美的纱幔被凌厉的劲气撕扯成漫天飞舞的破布。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的巨响,每一次闪避都惊险万分。
赵铁柱在楼下废墟中看得心惊肉跳,顶着那张糊掉的花脸,扯着破锣嗓子徒劳地喊:将军!嫂子!别打了!都是自己人啊!哎哟喂我的揽月楼啊……
没人理他。
柳如絮的韧性远超我的预料。她力量或许稍逊于我,但身法之灵活诡异,招式之刁钻狠辣,尤其是对环境的利用,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好几次眼看就要将她逼入死角,她总能利用一根断裂的房梁、一扇倾倒的屏风,甚至一片飘落的纱幔作为支点或掩护,险之又险地脱身。
这种滑不留手的感觉,让我憋屈得几乎要吐血!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
终于,在又一次用刀逼退她,将她暂时压制在一处相对开阔、没有太多障碍物的回廊转角时,我眼中戾气暴涨!不能再拖了!
给我下去!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全身肌肉贲张,所有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双臂,手中的战刀放弃了精妙的招式,化繁为简,凝聚成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性的力量!
力劈华山!刀锋撕裂空气,带着泰山压顶般的恐怖威势,朝着柳如絮当头斩落!这一刀,锁死了她所有闪避的空间,逼她硬接!
柳如絮眼中终于闪过一丝骇然!她深知这一刀蕴含的恐怖力量,硬接不死也残!生死一线间,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她没有举臂格挡,也没有试图卸力!反而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7
废墟对峙
只见她猛地矮身,身体几乎贴地!在刀锋即将及体的瞬间,她双掌灌注全身内力,狠狠地拍在了脚下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倾斜地板上!
轰——咔嚓!!!
惊天动地的巨响!
狂暴的掌力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支离破碎、全靠几根朽木勉强支撑的地板区域,瞬间彻底崩塌!
烟尘如同火山爆发般冲天而起!碎裂的木板、断裂的梁柱、破碎的瓦片……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崩塌的地板,朝着楼下大堂轰然坠落!
而我那凝聚了全身力量、势在必得的一刀,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脚下的彻底悬空,斩在了空处!狂暴的力量无处宣泄,反而带动着我整个人,随着崩塌的洪流,一起朝着楼下坠去!
混乱!极致的混乱!
巨大的烟尘蘑菇云般升腾而起,瞬间吞噬了二楼崩塌的区域,也笼罩了大半个一楼大堂。呛人的灰尘弥漫,几乎让人窒息。尖叫声、哭喊声、咳嗽声、重物落地的轰隆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如同末日降临。
我凭借着千锤百炼的平衡能力和对危险的直觉,在身体下坠的瞬间,强行扭转身形,双脚在几块较大的坠落物上连续借力,硬生生减缓了下坠的势头。最终咚的一声,重重落在一片狼藉的废墟边缘,震得气血翻涌,单膝跪地。
手中的刀拄着地面,支撑着身体。我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灰尘和血腥味。汗水混合着灰土从额角流下,糊住了视线,臂甲上被木刺划破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
该死的女人!我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穿透弥漫的烟尘,疯狂地搜寻着那个玄色的身影。
她在哪是摔死了还是……又跑了!
烟尘缓缓沉降,视野逐渐清晰。
就在距离我不到十步远的地方,崩塌的废墟形成了一个小山包。小山包的顶端,半截断裂的朱红梁木斜斜地插在那里。
柳如絮就站在那里。
她比我落地的位置似乎更靠近崩塌的中心,样子也狼狈到了极点。束发的带子早已不知去向,乌黑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沾满了灰土,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苍白的脸颊上。那身玄色劲装多处撕裂,手臂、肩膀甚至小腿处都隐隐透出血迹。她一手捂着胸口,微微喘息,显然刚才的强行爆发和坠落的冲击也让她受了些内伤。
然而,当我愤怒的目光撞上她的视线时,却看到了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疲惫。
那双杏眼在烟尘弥漫的昏暗中,如同被清水洗过的黑曜石,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那是一种……近乎纯粹的、兴奋的、甚至带着点酣畅淋漓的战意
仿佛刚才那场差点将整个揽月楼拆成平地的亡命搏杀,对她而言,不是劫难,而是一场久违的、让她热血沸腾的游戏。
夜风从未知之处灌入,带着刺骨的凉意,卷动着弥漫的烟尘。揽月楼那曾经华丽奢靡的穹顶,此刻如同一个被顽童撕开的巨大破布口袋,露出外面沉沉的、墨蓝色的夜空。一轮清冷的孤月悬在天际,吝啬地洒下几缕惨淡的光辉,恰好穿过破洞,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不偏不倚地打在废墟中央那两个人的身上。
我半跪在瓦砾堆边缘,玄色的外袍早已被灰尘染得灰白,臂甲上的刀痕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膝盖传来的钝痛和手臂的刺痛清晰地提醒着我这场闹剧的代价。胸腔里如同塞了一团烧红的炭火,每一次呼吸都灼痛着喉咙,那是滔天的怒火和被彻底愚弄的屈辱在燃烧。
而十步开外,废墟堆成的小山之巅,柳如絮站在那截断裂的朱红梁木旁。她身形单薄,劲装破损,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颊边,手臂和小腿上的血迹在月光下洇开暗色。可她站得笔直,背脊挺得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那双眼睛,在烟尘落定后,更是亮得惊人,仿佛将天上那点可怜的月光都吸了进去,闪烁着一种近乎野性的、劫后余生的……兴奋
她也在微微喘息,胸口起伏,捂着肋下的手微微颤抖,显然刚才的爆发和坠落的冲击并非全无代价。可那眼神,没有丝毫萎靡,反而像被点燃的星火,灼灼地、毫不退缩地迎着我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
8
天价账单
没有言语。废墟之下,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夜风穿过破洞的呜咽,远处隐隐传来的、压抑的呻吟和啜泣,还有……我们两人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在这空旷的、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残骸里,显得格外清晰。
时间仿佛凝固了。月光惨白,勾勒着我们两人僵硬的剪影。我手中的刀柄冰冷坚硬,硌着掌心。方才那劈山裂石般的暴怒,在她此刻这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注视下,竟诡异地凝滞了一瞬。胸腔里那团熊熊燃烧的邪火,似乎被这冰冷的月光和死寂的氛围浇了一下,虽然依旧灼烫,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失控地奔涌咆哮。
这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呜……我的楼啊……我的命根子啊……一个凄厉的、带着哭腔的哀嚎猛地从一堆倒塌的屏风后面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平衡。
是那个浓妆艳抹的老鸨,秦妈妈。她挣扎着从废墟里爬出来,头上的珠翠歪斜,满脸的脂粉被泪水和灰尘糊成了调色盘。她看着眼前这如同被天雷劈过的、曾经富丽堂皇的揽月楼,捶胸顿足,哭天抢地:完了……全完了啊!萧将军!柳姑娘!你们……你们这是要了我的老命啊!我这揽月楼……呜呜呜……
她的哭声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更多的声音从废墟各处传来。
哎哟……我的腿……
救命……压着我了……
水……给我水……
将军!嫂子!你们没事吧!赵铁柱那粗嘎焦急的声音也从一堆碎木头下面传来。他奋力推开压在身上的杂物,顶着那张彻底糊掉、白粉混着黑灰和血污、如同厉鬼般的花魁脸冒出头来,焦急地四处张望。当他看到废墟中央对峙的两人时,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被眼前的惨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废墟的角落里,之前被打晕的猪头男也被巨大的震动震醒,他茫然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如同地狱般的场景和废墟中央那两个煞神般的身影。他吓得浑身肥肉一哆嗦,两眼翻白,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呃……,再次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痛苦的呻吟,绝望的哭嚎,焦急的询问……如同一锅煮沸的杂烩,在这揽月楼的残骸里翻滚。
我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柳如絮。周围的嘈杂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她的眼神依旧亮得惊人,但此刻,那亮光里似乎又多了点别的东西。一丝极淡的……茫然或者是对眼前这片彻底失控的狼藉的……无措她捂着肋下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夜风卷起一片破碎的红纱,那是赵铁柱花魁裙的残骸,打着旋儿飘落在我们之间的瓦砾上。
我拄着刀,缓缓地、一寸寸地站直了身体。骨骼因为之前的剧烈动作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我盯着她,嘴唇动了动,那团被强行压下的怒火在胸腔里翻腾着,寻找着新的出口。最终,只化作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冷刺骨的低语,穿透了周围的嘈杂,清晰地砸向她:
八十万两……外加一座揽月楼……我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暴风雨前的死寂,柳如絮,这笔账,你打算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