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妻子和母亲说儿子吊儿郎当,把他送到孤岛上让他学独立。
我不同意,她们却怒骂:都是你这个当爹的没教好!
为了惩罚我,她们断了我的生活费。
等我终于攒够钱登岛,才发现儿子早就死去。
向她们求助,十几通电话都无人接听。
她们资助的贫困生却发了一条动态。
一张三人合影,一辆崭新的跑车,还有一台顶配新电脑。
【我觉得这样太张扬,妈妈和姐姐却说男孩不能没有车,真是无奈又幸福~】
我心灰意冷,平静地评论:
【以后你可以幸福一辈子。】
1
放下手机,我呆呆地抱着洲洲。
他的身子被野兽啃掉一半,破碎的内脏掉在不远处。
脸上也被咬得血肉模糊,可他的小手里还紧握着一只珠子。
那是出发前,他从我的发绳上摘下来的。
他说:想妈妈的时候我就摸摸它。
我低头蹭了蹭他的小脸。
当时他得多疼啊……
妈妈来找你了,洲洲……妈妈在……
刚刚平复却又一次崩溃,我紧紧抱着他残缺的身体放声大哭。
电话突然响起,刚接通,始终联系不上的邱文露就怒不可遏地训斥:
付行谦,你阴阳怪气地瞎评论什么那么多共同好友都看着,你让梓轩怎么回应
他以为你不高兴,一直在自责,你赶紧删了评论给他道歉!
我想说些什么,刚开口,嗓子却哽住。
那边传来卢梓轩的啜泣声。
邱文露立刻扔下电话去安慰,温柔的声音里满是心疼。
电话被接去,她沉声呵斥:
付行谦,我警告你,你再这么针对梓轩,我的家产以后一分都不会给你!
还有洲洲,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我没有这样的孙子!
我忍着心脏的闷痛,嘶哑出声:我知道了,请你告诉邱文露,我要跟她——
离婚。
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不过因为卢梓轩刚才叫了声妈妈,她就忙不迭回应。
我突然笑起来。
明明是我的妻子和母亲,却对卢梓轩极尽宠爱。
洲洲不过是撞了他一下,就被冠上吊儿郎当的名号,扔到这座小岛上自生自灭。
邱文露说是让他体会生活不易。
可我偷偷给洲洲带了电话手表,才知道他在岛上连饭都吃不上,也没有地方住。
他几次哭着发语音向我求助。
爸爸,我好害怕,这里有狼,它们会不会吃了我
岛上有个叔叔,他说可以给我一点吃的,妈妈会不会骂我
爸爸,我的胳膊好疼……爸爸,呜呜呜我害怕。
我掉进了山洞……左眼被扎瞎了,腿也动不了了,爸爸,我好疼,你救救我吧……
我焦急万分,卖了父亲留给我的玉佩,才凑够了钱登岛。
可他的电话手表再也没有传来消息。
如今,我终于找到他,却迟了……
2
邱文露买下这座岛后,安排了一个工作人员看守。
我抱着洲洲找到他,想让他帮忙将我们送回去。
可邱文露早就下了命令,不许他帮洲洲,更不可能帮我。
临走时,我看到他床头的电话手表,那是洲洲的。
我的胸口传来剧痛,猛然看向男人。
他的眼神逐渐阴沉淫邪。
在他走过来之前,我警惕地后退,跑了出去。
没走多远,电话再次响起。
一接通,邱文露大发雷霆:付行谦,你怎么还不删评论你非让梓轩被人议论是吗
还有,你竟然敢偷偷上岛!洲洲就是这么被你惯坏了,才敢欺负梓轩!
我看你们两个都得好好磨练一下,时间延长一周,你们给我在岛上好好反思!
如果是从前,听了这话我一定跟她大吵一架,控诉她的不公对待。
可现在,我抱着洲洲的残躯坐在海边,心里只剩荒芜。
洲洲已经……
不等我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妈妈又打来。
你发什么神经怎么还不给梓轩道歉
听说你上岛了你就是这么溺爱孩子的难怪洲洲那么任性!
你就是个害人精!害死两个人不够,还要害自己的儿子!
听着她的谩骂,我自嘲一笑。
娶邱文露之前,我一直是圈子里出名的谦谦公子。
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从小就大力培养。
后来我和邱文露结婚,人人都羡慕我们金童玉女。
结婚那年,我给老丈人和爸爸报了一个出国游旅行团。
可他们在外国遇到了恐怖袭击。
邱文露和妈妈认为是我害他们丧命,从此对我痛恨至极。
后来,她们资助了卢梓轩。
他长得跟老丈人和爸爸都有些像,两人对他爱屋及乌,对我和洲洲不理不睬。
我和洲洲的一年的生活费,甚至都比不上卢梓轩的一双鞋。
我时常因为这件事和她们吵架。
可每当这时,她们就会漠然地着看我歇斯底里得像个疯子,然后冷笑一声离开。
想到这里,我看向怀里的洲洲。
我要带他回家,不能让他就这么留在这座孤岛上。
听到那端许久没听到的苍老声音,我泪如雨下。
爷爷,您能不能帮帮我
不过半小时,爷爷派来的船就到达小岛。
安顿好洲洲,我才回了家。
可大门的密码换了,我的指纹也没法解锁。
给邱文露打去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我只能坐在门口等。
接连的劳累和打击让我昏昏睡去。
不知多久,一声惊呼将我惊醒。
姐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乞丐。
邱文露抱住卢梓轩轻声安抚两句,才皱眉看着我。
付行谦,你又搞什么把戏在这里装可怜
不删评论也就算了,你明知道梓轩有心脏病,还故意装神弄鬼吓他!赶紧道歉!
3
我无所谓地抬起头,哑着声音:对不起,卢先生。
邱文露愣了愣。
这时,卢梓轩小声开口:行谦哥哥,你不要这样,都怪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说着,他像是害怕一样,抖着身子缩到邱文露的身后。
邱文露顿时勃然大怒:道歉就道歉!你威胁谁呢
卢梓轩在她后边冲我笑了笑,眼中满是挑衅和得意。
我踉跄着起身,差点没站稳。
请问除了道歉,我多说了一句话吗哪个字威胁到他了
邱文露立刻搂着卢梓轩往后退一步,生怕我撞到他。
她沉默片刻,突然嗤笑一声:你还学会以退为进了。
别以为这样耍手段我就会原谅你偷偷上岛!洲洲必须多待一周!
我轻笑一声:洲洲已经死在了岛上,你不用再磨练他了。
邱文露愣住了。
卢梓轩眼珠转了转:行谦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咒自己的孩子呢多不吉利呀。
听了这话,邱文露脸色沉了沉。
付行谦,你就是这么当爹的难怪洲洲被你教成那个样子!
我不想再理会他们,径直上楼去,装了洲洲的遗物和自己的东西。
拎着箱子下楼时,邱文露冷笑一声:
怎么闹离家出走我告诉你,这招对我没用!
卢梓轩搂住她的肩膀。
行谦哥哥,你不会是要私奔吧我看到你跟一个女人见面,她还抱了你……呀!
他捂住嘴巴,一副说错话的模样。
邱文露勃然大怒,一脚把行李箱踹飞,洲洲的东西散落一地。
她一巴掌甩在我脸上,我昏昏沉沉地摔倒在地,她居高临下地说:
付行谦!你就这么朝三暮四有你这么不正经的爸爸,洲洲迟早要学坏!
我再也忍不住,恨恨地瞪着她,破口大骂:
邱文露!你是聋了吗洲洲死了!被你害死的!连个全尸都没有!
我突然的爆发让邱文露呆了呆。
姐姐,岛上工作人员都没汇报,洲洲怎么可能出事。
卢梓轩一副不赞同的模样看着我。
行谦哥哥,你再怎么闹脾气,也不该用孩子做工具啊。
幸好姐姐让洲洲去磨练,不然以后他也学着去害死别人,后悔都来不及。
我爬起来,用尽力气给了他一拳,泪流满面。
不等我说话,邱文露一脚踹上来,我重重摔倒在地。
她心疼地去查看卢梓轩的脸。
:严哥哥,我会不会毁容了
邱文露让保镖揪着我的衣领拎起来,接连几个巴掌扇在我脸上,又吩咐保镖对我拳打脚踢。
你害死我爸还不够又要害梓轩他的脸都肿了!
我脸颊火辣辣的疼,被打得浑身骨头都好似要裂开。
保镖一松手,我就瘫软着滑落在地。
邱文露怔愣在原地,声音颤抖:付行谦,我……
姐姐,我好痛!
她连忙去扶卢梓轩:梓轩,不怕,我带你去医院。
临走前,她又不甘心地踢我一脚。
你自己好好反省!回来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我呻吟一声,感觉到口中一股血腥,彻底失去了意识。
4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医院。
爷爷家里的保姆蒋阿姨见我醒来,激动地叫起来。
小小少爷,你可算醒了!
从她口中,我得知自己脾脏破裂刚刚做了手术。
爷爷他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蒋阿姨叹了口气:老爷子还是有心结,但你放心,他不会看着你被欺负的!
住院几天,邱文露没有打来一通电话,更没有看我。
出院后,我联系了入殓师修补好洲洲的遗体,给他办了葬礼。
我把地点发给了邱文露,可她没有回。
仪式举行到一半,邱文露和妈妈带着卢梓轩走进来。
看到棺材,卢梓轩惊呼道:行谦哥哥,洲洲那么小,你怎么能让他躺在棺材里
我漠然地对邱文露说:我的话你不信,现在看到人了,你该信了吧
她皱起眉,走到棺材边看了看,然后勃然大怒。
付行谦,梓轩说得对,你果然在骗人!
洲洲的遗体早就花了大价钱修复好,实在恢复不了的地方,也用他喜欢的玩偶盖住。
乍一看,确实很像生前的模样。
可但凡仔细打量,都会看出不同。
卢梓轩将她拉走,一副天真的模样。
行谦哥哥,你这样教唆洲洲演戏,不知道会折损小孩的寿命吗
而且,洲洲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你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药
你是洲洲的亲生父亲,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呢
我厉声呵斥:这里有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又充满恨意地瞪着邱文露。
你眼瞎了吗洲洲死了,你还要带着这个小白脸在这里闹,让他不得安宁!
啪!
妈妈一个耳光打过来。
我本就虚弱,踉跄着差点摔倒。
梓轩是我的干儿子!你有什么资格骂他
你这种诅咒自己孩子的人,才不配做我儿子!
以后我的全部家产也都会留给梓轩,现在你才是那个外人!
邱文露搂着红了眼楚楚可怜的卢梓轩,嫌恶地看我一眼。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让你继续教养洲洲,迟早会把他养成跟你一样的废人!
我要把洲洲带走,以后让梓轩来教她。
说着,她就要去棺材里抱洲洲。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飞奔几步撞开她,拦在棺材面前,撕心裂肺地怒吼:
你敢动他一下,我跟你们没完!
全场寂静,几人都被我的癫狂吓得愣住。
片刻后,卢梓轩一脸担忧地说:
行谦哥哥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了我们先把他绑起来吧,免得伤了大家。
邱文露立刻命令保镖将我按住。
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老老实实了。
我尖叫着挣扎,他们却将我的胳膊生生掰断。
我惨叫出声,胡乱地又踢又踹。
卢梓轩惊呼一声:姐姐,妈妈,行谦哥哥好像疯子!
邱文露立刻抱住他安慰,妈妈则是命令保镖堵住我的嘴。
他们从棺材里拿出一只玩偶,就要塞进我的嘴巴。
那是洲洲最爱的小熊猫!
我顿时泪流满面,用力咬住他们的手。
他们痛呼一声,左右开弓给了我两巴掌。
狗东西,力气还挺大!
本就没有恢复的脸高高肿起,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保镖狠狠踹我几脚,刚做了手术的肚子顿时剧痛起来。
这时,卢梓轩惊恐地叫出声:啊!姐姐,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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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保镖拖拽的动作一顿,让出一条路来。
邱文露走过来,声音有些颤抖。
付行谦,你这是……
我迷茫地躺在地上,这才感觉到脸旁的濡湿。
哦,原来是吐血了。
我忍着浑身的剧痛,平静地说:你的保镖把我打得脾脏破裂,你高兴吗
他怒目圆瞪,用力掐住我的脖子逐渐收紧。
付行谦!你有完没完现在又装上病了!
我却笑得疯狂:我跟着洲洲一起死了,你们……才满意吧……
邱文露怔忪地看着我。
卢梓轩插嘴道:行谦哥哥,你是不是嫉妒妈妈和姐姐宠爱我,才做出这样的事
闻言,邱文露猛然把我往地上一摔。
我的后脑重重磕在地上,忍不住闷哼出声。
头昏脑胀间,我胡乱地想,我是不是要死了
死了也好,我可以早点去陪爸爸和洲洲。
这时,礼堂的大门被推开。
爷爷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响起:你们都做了什么!
我的眼泪顿时簌簌落下。
有人飞奔过来给我处理伤口,蒋阿姨哽咽着轻声安慰我。
爷爷大步走过来,抬手就给邱文露和妈妈一人一耳光。
两人闷哼着站着,却没有反抗。
爷爷锐利的视线扫过卢梓轩,他瑟缩着往邱文露身后躲了躲。
你们身为行谦的妻子和母亲,竟然被一个小白脸耍得团团转!
你们去看看洲洲!他被野兽活活咬死,身子都只剩下一半!
要不是行谦找了人修补,现在你们看到的就只剩残肢了!
邱文露皱起眉:爷爷,您怎么也跟着他胡闹。
爷爷一棍子抽过去,怒不可遏地骂道:
你是瞎了吗孩子就在这里,你但凡仔细看一眼也知道事实了!
邱文露这才拧着眉过去,拿开几个玩偶,然后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
妈妈也凑上去看了一眼,震惊得差点没站稳,不忍地别过头。
爷爷冷哼一声:这会儿相信了
两人呆愣地立在那里,卢梓轩上前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尖叫着后退。
卢梓轩泪盈于睫,一副可怜模样:姐姐,妈妈,我有点害怕。
如果是从前,邱文露和妈妈早就上前安抚他。
可此时,两人皱着眉看向他,满脸不悦。
洲洲有什么可怕的
爷爷冷笑一声:做多了亏心事,当然怕。
说着,他让人把岛上的那个工作人员带进来。
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青青紫紫,显然已经被打过一顿。
6
他把洲洲死前的状况讲了一遍。
那小孩饿了好几天,被狼追着跑到我住的地方,我……我给他了点吃的,然后……
他瑟缩着肩膀,抖着身子说:我就是摸了几下,没做别的!
我泪流满面,大骂:畜牲!他才八岁!
邱文露和妈妈满脸震惊,旋即怒火中烧,上去对男人拳打脚踢。
王八蛋!你拿着我的钱还对我儿子下手!
畜牲!那么小的孩子你也敢动!
我的眼泪奔涌而出。
现在想起洲洲是个小孩子了。
当初非要送他上岛时,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打累了,男人已经奄奄一息。
爷爷递了个眼神,助理接着说:洲洲出去后,爬树吃果子摔断了胳膊。
血腥味引来了野兽,洲洲逃跑时掉进了山洞里……腿被摔断,左眼被树枝扎穿……
他有些不忍地停下,定了定神,才继续道:
然后被野兽活活咬死,吃掉了半边身子。
我躺在地上,即便早已猜到过程,却依然觉得胸口撕心裂肺的痛。
那时候,我的洲洲该多疼多怕啊……
邱文露又狠狠踹了那个工作人员一脚。
我让你注意他的动态!你干什么吃的
男人呻吟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是一位先生给我钱,让我不要管,我就……
蒋阿姨将我扶起来,我怒瞪着男人:是谁
他支支吾吾:我也不认识,她只给我打电话和转账,我只知道他姓卢。
众人的目光立刻都集中到卢梓轩身上。
他连忙摆手:姐姐,妈妈,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你们知道的,我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怎么会对洲洲做这样的事!
可这次谁也没有为他说话,只是沉默。
爷爷拿出男人的手机,让他给那个先生打电话。
下一秒,卢梓轩的手机响起。
他彻底慌了,带着哭腔说:姐姐,妈妈,我只是想好好磨练洲洲呀。
我只是想帮你们,你们知道我一向喜欢洲洲,我也是给了他好!
邱文露勃然大怒,冲上去一巴掌把他打得摔倒在地。
卢梓轩!我们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洲洲
说着,她又踹了一脚。
卢梓轩惨叫一声,求助地看向妈妈。
妈妈不忍心地低声劝道:他也是好心……
爷爷一棍子打过来:你被猪油蒙了心吗!你再敢求情,莫琨知道了都合不上眼!
一听到父亲的名字,妈妈立刻蔫了。
爷爷还在大骂。
莫琨遇到意外,我也很难过,但那是行谦的错吗
这些年,你把一个外人当宝贝宠,对自己的儿子不闻不问,你对得起莫琨吗
妈妈低着头,看向我的眼中逐渐带了后悔。
我闭上眼,泪水都干涸了。
这时,蒋阿姨开口:有些话,我不能再隐瞒了,洲洲生前曾经跟我说过一些事。
7
蒋阿姨说,卢梓轩时常趁我们不在,用针扎洲洲。
他还给洲洲的牛奶里下药,让洲洲拉肚子。
不光如此,洲洲三岁时,我曾经摔下楼差点死了。
那一次,洲洲看到卢梓轩在楼梯上放了什么东西。
邱文露难以置信地呢喃:他怎么不跟我说……
洲洲说妈妈不喜欢爸爸,如果他乱说话,妈妈会生气,爸爸又会难过。
邱文露跌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悔恨。
怎么会……我都做了什么……
她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号啕大哭。
我冷冷地看着,心里毫无波澜。
人都没了,她又这样惺惺作态干什么
转而想到洲洲这样懂事,心中好似被重击一般闷痛。
卢梓轩反应过来,尖叫着出声:洲洲诬陷我!我根本就没做过那些事!
如果是从前,邱文露和妈妈一定相信他的说辞。
可现在,邱文露一脚将她踹倒,疯狂地一拳接着一拳砸在他身上。
贱人!你还装!洲洲都死了你还要骗我们!
卢梓轩被打得蜷缩起身子哀嚎。
妈妈也加入进去,用尽全身力气一脚又一脚。
你竟然这么对待我的孙子!我还给你买车买房!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宠爱!
警察很快到来,将卢梓轩和那个工作人员带走。
众人要去做笔录,爷爷也将我送去医院。
上车前,邱文露跟过来,抓住我断掉的手:行谦,我晚一点去看你。
我的手使不上力气,只能让蒋阿姨帮忙推开她。
你不用来,我不想看见你,下次见就是离婚了。
邱文露惊慌失措地抓住车门:行谦,我是被卢梓轩骗了!我也是受害者啊!
没了洲洲,我们还会有其他孩子,你别跟我离婚!
我冷冷地别开视线,没有回应他。
当晚,邱文露还是来了医院。
她支走护工,想给我喂饭:多吃点,身体恢复得快,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瘦了。
我别开脸,召唤门外的保镖赶她出去。
卢梓轩害我摔下楼住院那一次,邱文露只来过一次医院,进来就怪我不小心。
我想让她多待一会儿,他却烦躁地说:
你明知道今天是梓轩的生日,还故意受伤,不就是想跟他争宠!
一个大老爷们儿,不惜用孩子做工具,你怎么这么冷血
我无奈,只能拜托她给我转到单人病房:洲洲在这里没法睡觉——
她却呵斥着打断我。
又拿孩子当借口!我挣钱就是让你这么挥霍的别人都能住普通病房,就你矫情!
可第二天,我就看到卢梓轩发的状态。
两人包机去了法国,只为在给卢梓轩过生日。
他得意地炫耀:【我说生日这天想吃法餐,姐姐竟然带我去了一趟法国。】
【我心疼钱,她却说只要我开心什么都值得。】
想到这里,我冷冷地说:我住院没有花你的钱,所以我不想让你待在这里。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不知是不是想起来那次自己对我说的话。
8
邱文露刚走,妈妈又来了医院。
她拎着自己炖的汤,小心翼翼地说:妈妈做了你最喜欢的鸡汤,你喝点吧。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我打开保温饭盒,把一整桶汤都倒进了水池。
她脸色沉了沉,却只说:你不想喝这个,那妈妈回去再给你炖一锅,你想喝什么
我嗤笑一声。
爸爸和老丈人去世后,我一直心情不好,因为邱文露和妈妈的经济限制,也吃不到什么有营养的东西。
摔下楼后,身体更是透支严重。
我给妈妈打电话,说想喝她炖的汤。
她却漠然地说:你已经成家了,就别痴心妄想,我忙得很,没工夫伺候你!
可那天晚上,卢梓轩发了一张跟她的合影。
她给他做了一桌子菜。
卢梓轩还给我发来消息:【行谦哥哥,妈妈非要给我做这么多菜,好无奈啊。】
【剩了好多呢,我给你打包一点送去医院吧】
隔了一会儿,他又发来消息。
【行谦哥哥,对不起,我给你发的消息不小心被妈妈看到了,她不让我给你送。】
【妈妈好过分,还说你是扫把星,把我都气哭了,结果她又来哄我。】
他言语间的幸灾乐祸都抑制不住。
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敢跟妈妈提这种要求。
没想到,如今她竟然主动给我炖汤。
可是我已经不需要了。
你走吧,我不想吃你做的东西,看着就恶心。
妈妈踉跄着后退一步,哀求道:行谦,妈妈不知道卢梓轩是这样的孩子——
我不耐烦地打断她:知不知道都不重要,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妈妈满脸悔恨,眼睛渐渐红起来。
行谦……
我不再理会她,转身躺回床上。
见她还不走,烦躁地招呼门口的保镖将他架了出去。
之后几天,我吩咐保镖们看好门口,坚决不让邱文露和妈妈进来。
她们每天都来,但只能站在门外看,我只装作看不到,专心养病。
蒋阿姨给我带来好消息。
卢梓轩被判了刑,邱文露和妈妈都动用了人脉,让他的刑罚尽可能加到最大。
老爷子也打了招呼,他在里边不会好过的。
我终于安心。
出院后,我给洲洲下葬,没有通知邱文露和妈妈,但她们都来了。
邱文露跪在墓碑前,忍了忍,还是落了泪。
洲洲,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
说着,她摸摸墓碑上的照片,泪如雨下。
对不起……儿子……妈妈的宝贝……
回去时,邱文露拽住我,眼睛通红,声音沙哑。
行谦,洲洲已经安息了,我们谈谈吧。
我甩开他的手:除了离婚,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
她慌乱地再次抓住我的肩膀,苦苦哀求道:
行谦,对不起,这些年我一直活在仇恨里,对你和洲洲不够关心。
我知道自己错了,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想好好弥补你。
洲洲也不会希望爸爸妈妈分开——
啪!
我的手颤抖着放下,死死瞪着他。
你太不了解我的儿子,洲洲只会希望他的爸爸以后都开开心心的!
跟你离婚,我才会开心,看到你,我永远都走不出去!
不要那么自私,用孩子做工具来挽留我。
邱文露的脸色苍白,不甘心地松开了手。
9
上幼儿园时,洲洲曾经染上了诺如病毒。
他从小身体就比其他孩子虚弱,那一次更是几乎去了半条命。
去医院时,他在后边一直呕吐。
我担心他呛了气管,赶紧停下车,给邱文露打去电话,想让她过来一趟。
可他却说:付行谦,你不要那么自私,用孩子当工具有意思吗
用伤害孩子的方式挽留一个女人,你真是个好爸爸!
我还要工作,别烦我!
那一次,直到洲洲出院,她也没有来看一次。
后来我才知道,电话的第二天,她就带着卢梓轩去了北海道玩。
那天之后,邱文露和妈妈几次到爷爷家找我,可我始终闭门不见。
她们来的次数多了,爷爷直接放出狼狗咬人。
后来,不知道媒体如何得知了这些事。
两家企业的股价狂跌,邱文露和妈妈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
甚至有激进的民众用烂菜叶和鸡蛋砸她们。
爷爷说给我听时,哈哈大笑大喊解气。
离婚冷静期结束那天,邱文露在停车场堵住我。
这段时间,她消瘦了许多,原本娇媚的脸如今瘦削得失了美感,满是疲惫。
行谦,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可我还是爱你的。
求求你,别跟我离婚好吗
说着,她用力抱住我。
行谦,求求你,不要扔下我,就算你不爱我了,也让我继续爱你可以吗
如果洲洲去世之前她能这样做,我一定会欣喜又心疼。
再多的不满也烟消云散。
可现在,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觉得可笑。
久久等不到我开口回应,她的脊背慢慢弯下去,嗓子里发出呜咽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行谦……
我毫不犹豫地绕过她,直奔办事大厅。
拿着离婚证出来,我终于露出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微笑。
邱文露小心翼翼地问:行谦,你能不能再跟我吃一顿饭
我摇摇头,看到有几个记者走过来,径直上车离去。
后视镜里,邱文露被记者围着往停车场走。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瓶水,狠狠砸在她身上,黄色的液体洒了他一头。
回去后,蒋阿姨告诉我,妈妈出了车祸,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我点点头,却并没有去看她。
离婚后,我过了几天安静的日子,直到邱文露喝多了来找我。
她醉醺醺地拍着院门,大声喊我。
行谦!我回来了!行谦,开开门,我回家了!
我在楼上冷眼看着,蒋阿姨一盆水泼出去,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蒋阿姨掐着腰破口大骂:小贱人,赶紧滚!别在这打扰行谦的清静!
她在这里也有房子,保安没法驱赶,我只得报了警。
可接下来几天,她天天都在院门口守着。
只要我出门,她就跟上来,也不说话,只是默默跟在身后。
半个月后,突然有一天她没来。
10
没多久,邱文露发来视频。
她登上了那座孤岛。
行谦,我不知道怎么能求得你的原谅。
我只能用同样的方式,让自己经历一遍跟洲洲一样的遭遇。
她在许多地方放了摄像机,每天都把视频发给我。
有时是饿得吃虫子和青蛙,有时是跟狼搏斗。
我本想删除好友。
可或许是不甘心,也或许我还恨着,看着她被野兽撕咬,我竟然心里一阵畅快。
她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短短几天,人就瘦了几圈,说话也变得虚弱。
最后的一段视频里,她喘着粗气说:
行谦,我昨天被一头熊盯上了,我可能回不去了。
如果我死了,你能原谅我吗
我没有回复。
这天之后,她再也没有发来消息。
爷爷知道后,派人带警察去岛上搜索,只找到了破碎的血肉和一小段骨架。
经过法医鉴定,那就是邱文露的尸体。
他们把录像设备也一起带回。
最后的视频里,邱文露被熊徒手撕扯成两半。
连警察都看得龇牙咧嘴,我却毫无波动,甚至笑了出来。
洲洲去世时,一定也是这样痛苦。
邱文露活该。
摄像机里还有一个视频,是邱文露录下的一段话。
行谦,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原谅我,这是我活该。
说着,她苦笑一声。
我三十多岁,竟然把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因为一场意外,就伤害你这么多年。
这段时间我经常在想,要是那时我没有把爸爸的死怪在你身上,我们会不会过得很幸福……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是我自己把一切搞砸了,对不起……我是个没担当的废物!
她猛扇了自己十几个巴掌。
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
我会以死谢罪的,行谦,以后你要好好过日子,没了我,你一定会幸福!
我把u盘带去了墓地,埋在了洲洲的墓碑旁边。
邱文露把所有资产都留给了我。
我请了职业经理人打理,又成立了儿童基金,专门资助那些被虐待的儿童。
蒋阿姨告诉我,经过几次抢救,妈妈转到了普通病房。
我正在准备出国手续,也没怎么在意。
在异国落地的第二天,蒋阿姨打来电话。
妈妈去世了。
家里的佣人说,她原本恢复得还不错,可是回家后,每天晚上都喝得烂醉。
喝醉后,就又哭又笑砸屋子里的东西,嘴里还呼唤着爸爸的名字,跟他道歉。
后来一天半夜,佣人被一声巨响吵醒。
出去一看才发现妈妈从三楼坠落。
救护车到达时,她已经没了呼吸。
她给我留了一封信,蒋阿姨拍照发给了我。
我没有点开看。
爷爷给我找了心理医生,我慢慢从洲洲的死里走了出来。
我学起了烘焙。
从前,洲洲总说自己想做个蛋糕师,我想替他实现愿望。
几年后,我回国开了一家蛋糕店。
洲洲生日那天,我带着自己做的蛋糕去了墓地。
他的墓碑下开了一朵小花,是他最喜欢的鹅黄色。
洲洲,爸爸交了一个女朋友,她是个很好的阿姨。
我们可能会结婚,你愿意再来当我的儿子吗
小花摇摆着,好像在点头。
几年后,妻子生下一个儿子。
爷爷在床边逗他,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声:
这小子跟洲洲一样,脖子上有块梅花胎记。
我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