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交卷铃声像一道赦免令,我长长吁出一口气,笔从汗湿的指间滑落,在桌面上滚了半圈。又熬过一年,林晓宇,如果这次……
噗嗤——
一声闷响,像熟透的西瓜被猛然踩爆。
我猛地抬头,讲台上的监考老师A,前一秒还在慢条斯理地宣布考试结束,请放下笔,下一秒,他的脑袋就像一颗被
重锤砸烂的西瓜,红的白的,喷溅得满黑板都是。离得近的几个同学,脸上、卷子上,瞬间被温热的液体糊了一层。
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腥臊,直冲鼻腔。
啊——！
尖叫声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教室里炸开了锅。椅子被撞翻的声音,哭喊声,桌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成一片。几个胆大的男生冲向教室门,却像是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砰砰作响,门纹丝不动。窗户,也一样,原本透明的玻璃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雾,无论怎么拍打都毫无反应。
跑不出去！门打不开！
怎么回事救命啊！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这是什么人间疾苦plus版高考附赠惊悚大逃杀
突然,黑板上,原本被脑浆和血液糊住的地方,那些污秽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一行猩红的大字缓缓浮现：
欢迎来到审判考场。第一堂,国文,附加题。
紧接着,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教室里回荡：本次审判,源于亡者林晓宇的怨念。
林晓宇！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一滞。愧疚感如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我淹没。
黑板上的血字再次蠕动,新的内容出现：
第一题：请在五分钟内,找出林晓宇的‘朋友’。指认正确,进入下一题。不指认或指认错误,随机抹杀一人。
朋友
林晓宇的朋友是谁
快想啊！五分钟！
考生们像一群无头苍蝇,恐惧在他们脸上刻下狰狞的纹路。有人抱头痛哭,有人语无伦次地祈祷,有人开始神经质地打量身边的每一个人。
是……是李莉吧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颤抖着指向角落里一个面色苍白的女生,我……我经常看到她和林晓宇一起吃饭,还给他带过早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李莉身上。
李莉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摇头：不！不是我！我们只是……只是普通同学！真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地辩解着。
就是你！别装了！你想害死我们吗一个尖嘴猴腮的男生厉声喝道,他似乎想通过指责别人来掩饰自己的恐惧。
对！肯定是你！
快承认吧！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附和,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我看着李莉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知道李莉,她是个文静内向的女孩,平时确实和林晓宇走得比较近,但那更像是一种默默的关心。
我……我真的不是……李莉的声音越来越小,被淹没在众人的指责声中。
倒计时在黑板上以血红的数字跳动着：00:10,00:09……
时间快到了！
就指认她！那个带头的男生几乎是吼出来的。
李莉的眼神从祈求变成绝望,最后是死寂。
00:00。
时间到。
没有预兆,没有声响。李莉就像一个被无形巨手攥住的娃娃,身体猛地向内一瘪,然后嘭的一声轻响,像个被戳破的气球,原地炸开,化作一滩模糊的血肉。
空气中,血腥味更浓了。
前排一个女生当场呕吐出来。
黑板上,血字再次浮现,带着一丝嘲讽：错误。她是唯一真心待他的人。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唯一的真心朋友,被我们亲手送上了绝路。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我真的会谢。
绝望像病毒一样迅速在每个人心底蔓延。
就在这时,黑板上的血字再次变化：提示：真正的‘朋友’,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选择了袖手旁观。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那个雨夜,林晓宇浑身湿透地来找我,说他被高年级的人堵了,让我帮忙……而我,因为害怕惹麻烦,因为第二天就是重要的模拟考,我……我拒绝了他。
袖手旁观。
原来,这道题的答案,是我。
第2章
黑板上那句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选择了袖手旁观,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
是我。
那晚的雨声,林晓宇湿透的头发,他带着哭腔的求助,还有我因为恐惧和自私说出的拒绝……一幕幕在我脑海里炸开。
我就是那个朋友。
这个认知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咽喉,让我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
袖手旁观这范围可就大了去了！
谁没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犹豫过
这他妈怎么找
教室里的恐慌比之前更甚,因为这个描述太模糊,几乎可以套在任何人头上。
每个人都开始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人,眼神里充满了猜忌和恐惧,仿佛下一秒,身边的人就会变成择人而噬的凶兽。
我的手心全是冷汗,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都他妈别吵了！
一声暴喝打断了混乱。
是李虎,我们班的校霸,人高马大,一脸横肉,平时最喜欢仗着体格欺负人。
他虽然不是直接霸凌林晓宇的那伙人,但起哄架秧子,落井下石的事儿没少干。
此刻,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通红的眼睛扫视着我们,试图从这群惊弓之鸟中揪出一个替罪羊。
都给老子好好想！谁他妈见过林晓宇被人欺负,自己却躲了的！
李虎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我想起有一次,在教学楼的拐角,体育委员王强带着几个人把林晓宇堵在那里。
王强是霸凌林晓宇的主力,那天他一脚踹在林晓宇肚子上,林晓宇疼得蜷缩在地上,像只受伤的小虾米。
而我,当时正好路过。
我看到了林晓宇投向我的,那带着一丝微弱希望的眼神。
可我……我只是飞快地低下头,加快脚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从他们身边溜走了。
王强那伙人我惹不起。
我怕了。
袖手旁观。
这四个字,现在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我的头顶。
承认吗
李莉炸成一摊血肉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我不想死。
求生的本能让我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李虎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来回逡巡,像在挑选猎物。
教室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妈的,没人承认是吧李虎狞笑一声,随手抓住离他最近的一个瘦弱男生,你说！你看到谁了
那男生吓得快哭了,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废物！
李虎一把将他推开。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丝尖锐和幸灾乐祸。
我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的来源——是陈亮,一个平时戴着眼镜,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的男生。
此刻,他正指着我,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我看到过！有一次林晓宇被王强他们在厕所门口打,张默就在旁边看着！他看了一眼就走了！
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目光,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齐刷刷地刺向我。
恐惧,羞耻,愤怒,还有一丝被背叛的冰冷,瞬间将我淹没。
李虎那张狰狞的脸在我眼前放大,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呵,原来是你小子啊,张默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不……不是我！你胡说！
我嘶吼着,声音却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显得苍白无力。
是不是你,很快就知道了。
李虎狞笑着,一把抓向我的衣领。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板上的血字突然再次蠕动起来,新的内容浮现：指认需‘真凶’主动承认,或拿出‘确凿证据’。倒计时开始：05:00。
与此同时,刚刚还一脸得意的陈亮,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我们惊恐地看过去,只见陈亮捂着脸,指缝间渗出鲜红的血液。
紧接着,他的眼睛、鼻子、耳朵,甚至嘴巴,都开始往外流血！
七窍流血！
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那声音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听得人毛骨悚然。
救……救我……
他伸出手,徒劳地抓向空气,声音含糊不清。
几秒钟后,他的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彻底不动了,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只有那汩汩流出的鲜血,证明他曾经是个活人。
教室里一片死寂。
告密,也不是安全的。
这狗屁规则,还真他妈公正啊
我看着陈亮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胃里一阵翻腾,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尽管这庆幸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李虎抓向我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亮的尸体,又看看黑板,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
确凿证据……
他喃喃自语,眼神闪烁不定。
五分钟的倒计时,在血红的数字下,无情地跳动着。
我的生路,似乎又多了一线。
但这一线生机,是建立在另一个人的惨死之上。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幸运,还是更深的绝望。
第3章
我死死盯着陈亮那张扭曲的脸,胃里翻江倒海。
他圆睁的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天花板,七窍流出的血已经开始凝固,在他青紫色的脸上蜿蜒出可怖的纹路。
更诡异的是,他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脖颈上,竟然凭空浮现出一条条青紫色的瘀痕,像是被人用棍棒狠狠抽打过一样,甚
至还有几处皮肤破裂,渗着血丝。
这……这是林晓宇被打时的伤！
黑板上的血字适时地更新：诬告者,将体验林晓宇的部分痛苦。
冰冷的字迹,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扎进每个人的心脏。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李虎那只伸向我的手,还僵在半空,他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着,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一丝……困惑
五分钟的倒计时,像催命的钟摆,在每个人的心头滴答作响。
不是我！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恐惧而尖利,却也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绝,林晓宇被王强他们打得最惨的那
次,我在医务室！你们可以去查记录！
这是半真半假的话。
那天我确实去了医务室,但不是因为受伤,而是找借口逃避了体育课,恰好躲过了那场发生在体育器材室后面的霸凌。
我只是远远地瞥到了一眼,便吓得跑开了。
我的话音刚落,教室后排一个染着黄毛,身材壮硕的男生——王强,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眼神躲闪,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李虎,都从我身上移开,齐刷刷地钉在了王强身上。
黑板上的血字再次蠕动,擦掉了之前的倒计时和提示,浮现出新的内容：请王强同学,复述你对林晓宇做过最得意的一
件事。细节必须真实,否则,你知道后果。
王强浑身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
我……我没有……他声音发虚,眼神飘忽不定,我就是……就是课间跟他闹着玩,推了他几下……
话音未落,王强突然啊的一声惨叫起来,整个人像被高压电击中一般,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又重重摔倒在地。
他捂着自己的右臂,痛苦地翻滚着,额头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我们惊恐地看到,他捂住的右臂校服袖子,竟然冒起了一缕青烟,发出一股焦糊味！
紧接着,那块布料像是被什么东西烧穿了,露出里面一小块被烫得发红起泡的皮肤,赫然是一个烟头大小的烫伤！
我说！我说！王强终于崩溃了,涕泪横流,声音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扭曲变形,是……是我干的！林晓宇那个废物,
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他一边抽搐,一边断断续续地讲述,脸上交织着恐惧和一种病态的炫耀：
有一次……有一次体育课,我和赵峰……赵峰也一起的！
他急切地想拉个垫背的,我们把他堵在男厕所最里面的隔间……嘿,那小子怂得跟条狗一样,求我们饶了他……
王强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得意,仿佛在回忆什么光荣事迹。
我们先把他踹倒,对着他肚子和脸……嘿嘿,专挑监控拍不到的地方下手。
他越哭,我们打得越起劲……赵峰还……还把他按在地上,逼他……王强说到这里,突然卡住了,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和更深的恐惧,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的细节。
黑板上的血字没有变化,但王强手臂上的烫伤处,那水泡似乎又鼓胀了几分,颜色也变得更加触目惊心。
啊——！王强再次惨叫,我说！我们逼他……逼他吃了……吃了从便池里捞出来的……纸……
他说完这个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感到一阵阵反胃,那种令人作呕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一些女生已经别过头去,不忍再看。一直沉默的李雪,那个扎着马尾辫,平时看起来很文静的女生,此刻紧紧抿着嘴
唇,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明显的不忍。
黑板上的血字终于有了变化：供述部分属实。王强,暂时安全。
王强如蒙大赦,瘫软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紧接着,教室角落里那个平时锁着的杂物柜,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柜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只手,不,是一把明晃晃的美工刀,从柜门缝隙里掉了出来,哐啷一声砸在地上,刀刃上还沾着暗红色的、疑似血
迹的东西。
伴随着美工刀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黑板上,新的血字浮现,冰冷而残酷：找到赵峰,让他为林晓宇刻下‘道歉’。工具已备好。
我的目光死死盯在那把美工刀上,一股寒意从脚底板蹿上天灵盖。
刻下道歉用这把刀
这狗屁游戏,是要我们自相残杀吗
真是个体贴入微的游戏啊,连工具都准备好了。
我几乎能想象到,赵峰那个平日里和王强狼狈为奸,同样以欺凌弱小为乐的家伙,在听到这个指令后,会是怎样一副惊
恐的表情。
而我们,又要如何找到他,并让他完成这个血腥的道歉
教室里的气氛,比刚才更加压抑,更加绝望。
第4章
黑板上的血字如同催命符,每一个笔画都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找到赵峰,让他为林晓宇刻下‘道歉’。工具已备好。
赵峰
我猛地扭头,在混乱的人群中搜索。角落里,一个瘦高的身影正瑟瑟发抖,脸色比墙壁还白,正是赵峰。
他平日里跟在王强屁股后面作威作福,此刻却像只受惊的兔子,眼神惊恐地扫视着四周,显然也看到了黑板上的指令。
他想跑！
几乎在念头闪过的瞬间,赵峰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就想往教室后门冲。
抓住他！
一声嘶吼,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暂时安全的王强。
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手臂上的烫伤似乎不再疼痛,脸上因恐惧而扭曲的肌肉此刻因为新的目标而显得格外狰狞。
他一把抓起地上那把闪着寒光的美工刀,眼神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别让他跑了！
李虎,王强的另一个狗腿子,立刻响应,带着几个平日里就跟他们混在一起的男生,饿狼般扑了过去。
教室里顿时乱作一团。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女生的尖叫和男生的怒吼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刺耳的噪音。
赵峰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狭小的空间里乱窜,绝望地试图躲避。
嘿,往哪儿跑！
王强狞笑着,挥舞着美工刀,像个经验丰富的屠夫,一步步将赵峰逼向角落。
我注意到,就在王强拿起美工刀,教室陷入追逐的混乱时,讲台斜上方,那个平时毫不起眼的监控摄像头,红色的指示
灯,不正常地快速闪烁了几下,幽幽地,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是错觉吗还是……林晓宇在看着
别这样！王强！你们会把他弄死的！
李雪突然冲了出来,挡在王强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她平日里文静的脸庞此刻涨得通红,眼中满是焦急和不忍。
滚开！
李虎一把将李雪粗暴地推开,她踉跄几步,撞在课桌上,发出一声闷哼。
再无人敢上前。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赵峰被王强和李虎按倒在地。
王强骑在赵峰身上,手中的美工刀高高举起,刀刃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王强,你他妈疯了！
赵峰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身体剧烈地挣扎着,我错了！我给林晓宇道歉！我磕头！别
用那个……别……
道歉
王强嘿嘿冷笑,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晚了！现在,是‘刻’下道歉！
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混杂了恐惧、解脱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快感的扭曲。
他也是受害者,但此刻,他又是施暴者。这狗屁游戏,正在把我们一个个都变成怪物。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一些女生已经捂住了眼睛,发出了压抑的呜咽。
嗤啦——
美工刀划破皮肉的声音,细微却清晰得可怕。
啊啊啊啊——！
赵峰的惨叫撕心裂肺,在死寂的教室里回荡,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剜着每个人的神经。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
我强迫自己别过头,却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那边。
王强像是疯了一样,一刀一刀地在赵峰的背上、手臂上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王强停了下来,气喘吁吁,满手鲜血。
他站起身,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满足。
地上的赵峰,已经成了一个血人,进气少出气多,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深可见骨,模糊的血肉中,隐约能辨认出歪歪扭
扭的道和歉两个字。
黑板上的血字再次蠕动起来：‘道歉’缺乏诚意,但勉强合格。赵峰,可自行了断,或等待‘惊喜’。
自行了断惊喜
赵峰眼神涣散地看着黑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目光投向教
室角落——那里,似乎还散落着之前那个爆头女生的些许碎肉残骸。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怪响,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猛地伸出手,抓向王强扔在地上的那把美工刀。
他要干什么！有人失声惊呼。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赵峰颤抖着举起美工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脸上是一种解脱般的疯狂笑容。
噗——
刀锋没入,血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溅红了周围的地面。
赵峰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软了下去,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教室里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一直站在墙角,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监考老师B——那个姓刘的女老师,此刻脸色惨白如纸,身体
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任何人,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并非一无所知。
果然,黑板上的血字再次蠕动变换,最终定格成一行更加触目惊心的话：干得不错。现在,轮到‘帮凶’了。
刘老师,当年林晓宇的求助信,你撕掉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唰！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我的,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刘老师身上！
刘老师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语无伦次地哭喊：不……不是我！我
什么都不知道！别找我！那封信……我……我以为是恶作剧……
求助信
我脑中轰然一响！
我想起来了！大概一年前,我有一次路过刘老师的办公室,无意中看到林晓宇哭着从里面跑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团被揉得皱巴巴的纸,而刘老师则站在办公桌后,一脸不耐烦地整理着桌面上的东西。
当时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学生被老师训斥,并没有太在意。
难道……那团废纸,就是林晓宇的求助信被她撕掉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黑板上的血字冷酷无情：看来你需要一点‘帮助’来回忆。
话音刚落,啪嗒一声,教室里所有的灯光,瞬间全部熄灭！
眼前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讲台上那块诡异的黑板,依旧散发着幽幽的、令人心悸的红光,如同地狱的入口。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刘老师的方向传来,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无法言喻的恐惧,仿佛正被厉鬼撕扯。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
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啪！
灯光猛地再次亮起,刺得我眼睛一阵发痛。
众人惊魂未定地望向刘老师的方向。
她还跪在原地,姿势没有变。
但是,她的双手,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她的双眼暴突,布满了血丝,舌头不受控制地伸了出
来,脸上是紫红色的、狰狞的掐痕,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皮肉之中,渗出丝丝血迹。
她在……自杀
不！她的表情,充满了不情愿和极度的恐惧,那是一种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的绝望！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似乎在与那股力量抗争,但徒劳无功。
咔嚓。
一声轻微却清晰可闻的骨裂声,在死寂的教室里响起。
刘老师的身体猛地一软,像个被抽掉线的木偶,瘫倒在地,彻底没了声息。
黑板上的字迹,变得更加鲜艳,仿佛用刘老师的血重新书写过一般：和稀泥,也是罪。
下一个,是谁冷漠地看着他走向死亡,却连一句安慰都没有张默,你还记得林晓宇跳楼前,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张默
是我！
我如遭雷击,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蹿上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冷僵硬。
林晓宇跳楼前……最后一句话……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瘦弱孤独的背影。那是林晓宇跳楼的前一天,在教学楼的走廊里,他遇到了我。
他的眼神空洞得吓人,像一潭死水,声音干涩沙哑,轻轻地问我：张默,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当时的我,只觉得他情绪有些低落,或许又受了什么欺负,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便敷衍地嗯了一声,就匆匆走开
了。
我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原来,我也在名单之上！
而且,听这语气,我似乎还是林晓宇特别关注的对象！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攫住了我的心脏,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黑板上,那行针对我的血字旁边,缓缓浮现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林晓宇。他咧着嘴,露出一抹无比诡异的微笑,那笑容看得我头皮发麻。
而在照片的右下角,用鲜红的、仿佛还未干涸的血液,写着一个小小的日期——
XX月XX日。
那是……今天！
是我的生日！
这他妈的是巧合,还是林晓宇……为我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
第5章
我的生日,竟然成了催命符！
那张林晓宇咧嘴微笑的照片,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进我的瞳孔。
照片右下角那鲜红的日期,XX月XX日,每一个笔画都仿佛在嘲笑着我的愚蠢和即将到来的厄运。
张默……
他……
周围的同学看我的眼神瞬间变了,恐惧、怀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疏远。仿佛我就是那个带来灾厄的源头。
我喉咙发干,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窒息般的疼痛。
黑板上的血字再次蠕动起来,刘老师的血迹似乎还未干透,新的字迹在其上缓缓浮现,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张默,上前。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们来玩个游戏。
重现你与林晓宇最后一次对话的场景。
说出他当时真正想对你说的话,或者,他内心最渴望的是什么。机会,只有一次。答对了,有奖励。答错了……你知道后果。
生日礼物这他妈的是催命符！
我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重现我怎么重现当时我敷衍了他,我甚至没正眼看他！
张默,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想啊！李雪焦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我……我语无伦次,大脑一片空白。
别怕,她压低声音,想想细节,他当时的样子,语气,周围的环境。一定有什么被你忽略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蹭蹭！一个粗犷的声音打破了暂时的安静,是李虎,他身材魁梧,此刻却一脸不耐烦和恐惧。
张默,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林晓宇跳楼,是不是跟你脱不了干系别他妈连累我们！
李虎你胡说什么！另一个女生王芳芳反驳道,现在是内讧的时候吗
我胡说刘老师刚死！现在又轮到他！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们这些‘冷漠的旁观者’了
我看他就是个灾星！李虎的声音带着颤抖,显然也是怕到了极点,只是用愤怒来掩饰。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灾星是啊,在他们眼里,我恐怕已经是和林晓宇一样的不祥之人了。
我的目光再次落回黑板,那张林晓宇诡异微笑的照片,仿佛在催促我。
呼……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教学楼的走廊……傍晚……昏黄的灯光……
林晓宇就站在那里,背对着夕阳的余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影中。他比平时更瘦,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张默,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他的声音……对了,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又像是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
的……颤抖
我当时怎么回答的
嗯。
一个字,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却压垮了他最后一根稻草。
我记得,他说完那句话,眼神空洞得吓人,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好像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他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
绝望不,不止。
求救是的,一定是求救！
我猛地抬起头,望向黑板,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他当时……他当时不是在问我会不会记得他！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他是在求救！他希望有人能拉他一把！他想说的是,‘我好难受,我撑不下去了,帮帮我！’他渴望被看见,被理解！
他希望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能真正地关心他,而不是敷衍！
我说完,教室里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黑板上的血字开始变化。
之前针对我的那些字迹,连同林晓宇那张诡异的照片,都像被无形的海绵吸走一般,迅速淡化,消失。
随后,新的血字浮现出来,简洁明了：答对了。
我浑身一松,几乎虚脱般地靠在了墙上。冷汗已经浸透了我的后背。
紧接着,啪嗒一声轻响,一张微微泛黄的纸片,从黑板的某个缝隙中飘落下来,正好落在讲台中央。
那是一张……日记残页
李雪离得最近,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拿起那张纸片。
上面写了什么王芳芳紧张地问。
李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举起那张纸片,声音有些干涩：是林晓宇的日记……上面写着……
她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那个长舌妇,她以为躲在人群里,我就找不到她了吗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
在我心上。很快,她的舌头就会尝到应有的滋味。’
长舌妇散播谣言
我的脑海中轰的一声,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陈婷婷！
几乎在我喊出名字的同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
一个戴着眼镜,平时文文静静的女生,此刻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她就是陈婷婷。我记得,当初关于林晓宇家庭不幸、性格孤僻甚至有些变态的谣言,最早就是从她嘴里添油加醋传出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陈婷婷。
黑板上,幽幽的红光再次亮起,林晓宇那张咧嘴微笑的照片,又一次浮现出来,只是这一次,他的笑容似乎咧得更大
了,几乎要裂到耳根。
照片下方,一行新的血字缓缓成型,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毒：
下一个,品尝绝望的,就是你,陈婷婷。
第6章
那行血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陈婷婷,那个平日里戴着眼镜,说话细声细气的女生,此刻成了风暴的中心。
不……不是我……她哆哆嗦嗦地开口,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试图从牙缝里挤出辩解,我……我只是……听别人说的……
她一边说,一边惊恐地向后缩,眼神慌乱地在人群中扫视,像是在寻找替罪羊,又像是在乞求谁能站出来为她说句话。
可惜,此刻的教室,除了恐惧,再无他物。每个人都恨不得离她远一点,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黑板上的血字没有给她太多辩解的时间,林晓宇那张咧到耳根的笑脸旁,新的任务浮现出来,字迹更加猩红,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
陈婷婷,当众朗读你曾编造的,关于林晓宇的所有谣言。每一个字,都要清晰。
如若不然,代替你的舌头品尝滋味的,将是你的眼睛。
这话一出,陈婷婷啊的一声尖叫,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仿佛那双看不见的手已经伸向了她的眼眶。
不！我不要！我什么都没说！是她们！是她们逼我说的！
她开始胡乱指责,手指在人群中颤抖地划过,点到谁,谁就脸色一白,赶紧摇头。
够了！我吼了一声。不是因为正义感爆棚,而是因为这歇斯底里的哭闹让我头皮发麻。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这鬼东西,或者说林晓宇的怨念,不喜欢拖延。
日记上写得很清楚,‘那个长舌妇’。我指了指李雪手中的日记残页,它认定了你。
李雪会意,将那张泛黄的纸片举高了一些,尽管上面的字迹除了她,我们都看不清,但那份来自死者的指控,分量足
够。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个人影,速度极快,目标直指李雪手中的日记残页。
是李虎！那个体育生,块头大,平时就横行霸道。
妈的,装神弄鬼！他低吼一声,蒲扇般的大手已经快要碰到纸片。
李雪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
我离得不远,几乎是本能反应,一个箭步上前,手臂格挡在李雪身前,同时手肘狠狠向上一顶。
嘭！
李虎闷哼一声,手腕被我格开,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个看起来文弱的书呆子会突然出手,而且力气还不小。
张默,你他妈找死！李虎的脸因为疼痛和愤怒而扭曲,另一只拳头带着风声就朝我面门砸来。
我侧身躲过,险之又险。这混蛋是真下死手。
李虎,你想干什么销毁证据吗李雪在我身后厉声质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愤怒。
证据这他妈就是一张破纸！李虎怒吼,还想再上。
够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陈亮,那个之前被冤枉偷东西的男生。
他默默地站到了我的侧前方,挡在了李虎和我之间,虽然身形不如李虎壮硕,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李虎,你想一个人独吞线索,还是想害死大家陈亮的话,让李虎的动作一滞。
周围的同学也纷纷投来不善的目光。在这种环境下,任何可能危害集体生存的行为,都会被无限放大。
李虎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他大概也清楚,现在犯众怒不是什么好事。
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扫过陈亮和李雪,最终还是不甘地退了回去,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咧着。
我松了口气,后背微微有些汗湿。刚才那一下,纯粹是肾上腺素飙升。
谢谢。我对陈亮低声道。
陈亮只是点了点头,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已经快要崩溃的陈婷婷。
黑板上的血字似乎因为这场小小的冲突而变得更加鲜艳,林晓宇照片上的笑容也愈发诡异。
陈婷婷,时间不多了。冰冷的声音,似乎直接从黑板里传了出来,在教室里回荡。
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陈婷婷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她慢慢放下捂着眼睛的手,眼神空洞,像是认命了一般。
我说……我说……她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颤抖的声音在回荡。
林晓宇……他……他爸妈离婚了,他妈跟人跑了,不要他了……
他……他性格孤僻,不合群,肯定心理有问题……
我……我还听说……他偷偷在家里养一些……一些恶心的虫子……说不定……还虐待小动物……
她每说一句,脸色就苍白一分。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涩,仿佛那些话语本身就带着毒性,正在侵蚀她的声带。
我注意到,随着她开始坦白,黑板上林晓宇的照片,那双眼睛似乎微微眯了起来,嘴角咧开的弧度也越来越大,透着
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还有……还有人说他……他偷看女生换衣服……陈婷婷的声音已经细若游丝,身体也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够了吗我已经说了……我都说了……她带着哭腔哀求。
黑板上的血字没有回应。
突然,陈婷婷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啊……我的舌头……好痛！好痛！她含糊不清地叫喊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自己的脸颊肉里。
有……有钉子……好多钉子在扎我的舌头！
她开始疯狂地摇头,试图甩掉那不存在的痛苦,口水混合着细微的血丝从她指缝间溢出。
救命……救命啊！
她的尖叫声刺破了教室的死寂。同学们惊恐地看着她,纷纷后退,给她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陈婷婷的眼睛越睁越大,瞳孔却在缩小,里面倒映着我们看不见的恐怖景象。
她开始胡乱抓挠,撕扯自己的衣服,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长舌妇……长舌妇……哈哈哈哈……你的舌头……尝尝滋味……她时而发出凄厉的尖叫,时而又发出林晓宇那种沙
哑的、带着怨毒的笑声,仿佛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操纵的木偶。
不……不要过来……林晓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向了教室的窗户,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最后的疯狂和一丝……解脱
窗户,是被木条和铁丝网封死的。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她尖叫着,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猛地冲向窗户。
砰！
沉闷的撞击声。
她整个人撞在了封死的窗户上,又被弹了回来,摔倒在地。
但她没有放弃,挣扎着爬起来,再次冲向窗户。
就在她即将再次撞上窗户的瞬间——
噗！
一声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爆裂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陈婷婷的身体僵在了窗前,她的脑袋……像一个被重锤砸烂的西瓜,红的、白的,瞬间炸开,喷溅在冰冷的玻璃和粗糙的木条上。
无头的身体晃了晃,然后扑通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教室。
呕吐声此起彼伏。
几个女生当场就瘫软在地,男生们也大多脸色惨白,胃里翻江倒海。
我死死地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血腥的场面,但那股铁锈般的甜腥气却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
黑板上,林晓宇的照片笑容依旧,只是那笑容,此刻看来更加狰狞可怖。
照片下方的血字缓缓隐去,没有新的指示,也没有答对了的字样。
教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压抑的啜泣和粗重的喘息。
恐惧,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们所有人牢牢困住。
过了许久,李雪才颤抖着开口：她……她死了……
废话。我心里吐槽了一句,但嘴上却说不出话来。
下一个……会是谁王芳芳带着哭腔问,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没有人回答。
人群开始骚动,一些人惊恐地看着彼此,眼神中充满了猜忌和不信任。刚刚陈婷婷胡乱攀咬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都……都怪她！如果不是她乱说话,林晓宇怎么会……一个男生颤声说道,却又不敢把话说完。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另一个声音反驳,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怎么出去门窗都封死了！
混乱之中,我注意到陈亮默默地走到了我和李雪的身边。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其他人多了一丝镇定。
张默,他看向我,刚才……谢谢。
我摇了摇头：不用。
现在怎么办李雪看向我,她的声音也有些发飘,但至少还保持着理智。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的不适感,目光扫过教室里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
看来,我们得主动找出林晓宇的下一个‘目标’,或者完成他未了的心愿。
我说,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教室里却异常清晰。
我们一个角落里传来质疑的声音,凭什么听你的
是李虎,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眼神不善。
就凭他刚才救了李雪,也差点被你打了。陈亮冷冷地回了一句。
李虎被噎了一下,没再说话,但眼神中的敌意更浓了。
一些原本犹豫的目光,在我和陈亮、李雪之间逡巡。
经历过陈婷婷的惨死,大家对于出头鸟和领头羊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
至少,我们三个人,暂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脆弱的同盟。而陈亮,这个曾经被诬陷的男生,因为我的正确答案洗
脱了嫌疑,又因为我刚才的出手,此刻眼神中,已经有了些许信任的微光。
这该死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7章
我们三人的同盟刚有那么点雏形,黑板上的血字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表演它的渐变色艺术。
刚刚隐去的字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重新描摹,猩红的液体再次渗出,扭曲着汇聚成新的句子。
他的哭喊无人听晓,他的伤痛无人看见。
旧日学楼,三层拐角,被遗忘的角落,藏着他最后的祈愿。找到它,或者,成为下一个祭奠。
三层拐角,被遗忘的角落我脑中迅速勾勒学校的平面图。
心理咨询室！李雪和陈亮几乎同时低呼出声。
我点了点头。学校确实有个心理咨询室,设在旧教学楼三楼最偏僻的角落,据说因为太晦气,早几年就废弃了。
林晓宇的求助证据,会在那里吗
我们……要去吗李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
Sebab的颤抖,但眼神却看向我,似乎在等我做决定。
不然呢等着林晓宇随机抽取下一位幸运观众我扯了扯嘴角,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但效果显然不佳。
那股血腥味依旧顽固地盘旋在鼻尖,提醒着我们陈婷婷的下场。
我去。陈亮言简意赅,目光却坚定。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复杂,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算我一个。李雪咬了咬下唇。
我看了看他们,又扫了一眼教室里其他人。大部分人依旧沉浸在恐惧和茫然中,窃窃私语,眼神闪躲。
李虎和他那几个跟班则聚在一旁,目光不善地盯着我们,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走吧,速战速决。我说着,率先朝教室后门走去。
那扇门,之前明明是锁死的,此刻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一道缝隙,仿佛在邀请我们。
一股陈腐的霉味从门缝里涌出,混合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走了出去。身后的教室里,骚动声更大了些。
走廊里空荡荡的,声控灯因为我们刻意的轻手轻脚而保持着沉默,只有窗外阴沉天色透进来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前路的
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静谧,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李雪突然停下脚步,紧张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呜……呜……
一阵若有似无的哭泣声,像是从墙壁的缝隙里渗出来,又像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空灵而幽怨。
是……是林晓宇吗李雪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别自己吓自己,可能是风声。陈亮安慰道,但他握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紧张。
我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这栋教学楼,处处透着诡异。
果然,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哟,这不是张默大英雄吗找到什么好东西了,打算吃独食啊李虎那令人反感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带着
几分戏谑和贪婪。
他带着三四个男生,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们后面,像一群鬣狗盯上了受伤的猎物。
关你屁事。我头也没回。现在不是和他们起冲突的时候。
脾气还挺大。李虎嗤笑一声,我劝你们最好识相点,找到了‘生机’,大家一起分享,不然……哼哼。
他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陈婷婷的死,显然没能让他们学会敬畏,反而更激发了他们骨子里的劣根性——在
绝境中,不是团结,而是抢夺。
我们没理会他们,径直爬上了三楼。
楼梯间的灰尘更厚,踩上去会留下清晰的脚印。空气中那股霉味也愈发浓重,几乎让人窒息。
三楼的走廊比楼下更暗,尽头处,一扇半掩的木门上,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牌子——心理咨询室。
门板上布满了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抓挠过。
我推开门,一股更浓烈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我们连连咳嗽。
咨询室不大,光线昏暗。
一张蒙着白布的沙发,一个积满灰尘的办公桌,几个倒塌的书架,散落一地的纸张和文件夹。
墙壁上贴着一些早已褪色的心理学挂图,其中一张情绪脸谱上,那个微笑的表情被人用红色的笔狠狠地划花了,显
得格外狰狞。
分头找。我说。
李雪负责检查办公桌,陈亮则走向那些散落的文件夹,我则开始翻看那些倒塌的书架。
吱呀——
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声响。
我猛地回头,只见李虎他们也跟了进来,几个人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看来这里就是藏宝地了。李虎搓着手,目光在不大的房间里逡巡,找到了什么,乖乖交出来。
这里的东西,恐怕不是你们想要的‘宝藏’。陈亮冷冷地说,手里拿着一本像是日记本的东西。
我没理会李虎的挑衅,注意力被书架底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
那里有一个被踩扁的纸箱,箱子边缘露出一角深蓝色的文件夹。
我拨开压在上面的杂物,抽出那个文件夹。
封面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三个字——林晓宇。
心跳,漏了一拍。
我迅速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打印的表格和一些手写的记录。
初步诊断：重度抑郁,伴随焦虑症状。一行加粗的字眼赫然在目。
下面是林晓宇的咨询记录,密密麻麻,字迹潦草,记录着他一次次的求助,一次次的崩溃。
……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黑洞,没有人能拉我一把……
……他们都觉得我是怪物,刘老师也说我只是想太多……
……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刘老师！又是刘老师！那个已经死去的班主任！
其中一张纸上,还附带着一张转诊建议单,建议林晓宇去专业精神病院接受系统治疗,但下方家长签字和班主任
签字处,都是空白。
原来,他真的求救过,只是所有人都选择了漠视。这哪里是什么求助证据,这分明是一份绝望的遗书！
找到了！李雪突然叫道,她从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这里面……好像有东西！
拿来！李虎眼睛一亮,立刻伸手去抢。
陈亮一步上前挡在李雪面前：李虎,你别太过分！
过分李虎狞笑,老子就是要活下去！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凭什么比我们多机会
他身后的几个男生也蠢蠢欲动,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李虎在推搡中,脚下踩空了一块松动的地板！
咔嚓——
地板应声断裂,李虎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掉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咨询室的死寂。
我们都惊呆了。地板下方,竟然是一个黑漆漆的空洞,深不见底,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救……救我！李虎的声音从洞里传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张默！救我！我不想死！
他的一只手扒着洞口的边缘,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试图抓住什么。
我看着他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救,还是不救
这个不久前还想置我们于死地的人,此刻却在向我乞求生机。
第8章
头顶的灯管闪烁了一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是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伴奏。
李虎的声音从洞底传来,带着哭腔,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张默！陈亮！救我！拉我一把！我给你们磕头了！
腐臭味更浓了,几乎凝成实质,糊在我的鼻腔里。
我想动,身体却像灌了铅。救他那个前一秒还想把我们推向深渊的人
我们……李雪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忍和询问。
就在这时,咨询室那块落满灰尘的旧黑板上,粉笔字迹无声无息地浮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写下：
李虎（起哄者,帮凶）的罪行。
任务：让他体验林晓宇被孤立无援的滋味——所有人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无视他的求救。计时开始。
黑板下方,一行鲜红的倒计时突兀地出现：[00:05:00]。
五分钟。
所有人都必须无视他的求救。
我的心沉了下去。这规则,简直就是把刀递给我们,逼我们亲手了结他。
看到了吗陈亮的声音冷得像冰,这是‘规则’。
他瞥了一眼洞口,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下面哀嚎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陈亮,那是一条人命！李雪忍不住喊道,带着一丝哀求,我们不能……
人命陈亮猛地转向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压抑许久的怨愤,当初他们诬陷我的时候,谁把我当人看了
林晓宇绝望求救的时候,谁又把他当人看了现在轮到他李虎了,凭什么就要网开一面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李雪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沉默了,脸色苍白。
救命啊！张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李虎的哭喊声越来越凄厉,他扒着洞口边缘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
而充血,指甲缝里渗出了血丝,我再也不敢了！放我出去,我给你们当牛做马！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胃里一阵翻腾。
林晓宇的诊断报告还被我捏在手里,那些潦草的字迹仿佛带着无声的控诉。
孤立无援……原来是这种感觉……李虎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平静,然后又猛地拔高,变成了
歇斯底里的尖叫：不！我不要！我不想体验！林晓宇！你放过我！放过我！
他像是在跟另一个人对话,又像是在跟空气搏斗。
洞穴边缘,他那只手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从下面狠狠拽了一下。
啊！有东西！有东西在拉我！救我！张默！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只手,连同他最后半句话,一起消失在了洞口。
死寂。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呼吸声,还有黑板上倒计时无情跳动的滴答声,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
[00:02:37]
[00:02:36]
……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去看那个黑洞洞的洞口。腐臭味中,似乎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终于,倒计时归零。
[00:00:00]
黑板上的字迹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几秒后,新的粉笔字再次浮现：
主要帮凶已清除。现在,轮到最后的审判。
第9章
冰凉粗糙的绳索磨得我手心生疼,但这疼痛却无比真实,像一剂强心针扎进我几乎麻痹的神经。
张默！用力！别往下看！陈亮的声音带着嘶吼,从上方传来,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
我哪里还敢往下看,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及黑暗中林晓宇那双空洞的眼睛,几乎要将我整个灵魂都吸进去。
拉！我们拉住你了！李雪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一股巨大的拉力从绳子上传来,我的身体终于止住了下坠的趋势,开始缓慢地向上攀升。
手臂上的肌肉酸痛得几乎要炸开,汗水混着污泥糊了我一脸,模糊了我的视线。
休想就这么轻易地逃走,张默。
林晓宇的声音又一次幽幽响起,仿佛就在我耳边。
我心中一凛,脚下那股吸力骤然增强,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要把我重新拽回那无尽的黑暗。
啊！我惊叫一声,感觉身体又向下滑了一小截。
稳住！张默！抓住！李虎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的世界……很精彩吧林晓宇轻笑着,那笑声在空旷的黑暗中回荡,带着戏谑,你不是要理解我吗
怎么,这么快就受不了了
闭嘴！我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吼给林晓宇,还是吼给自己鼓劲。
那股腐臭味再次浓烈起来,直冲鼻腔,熏得我头晕眼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咬紧牙关,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指甲几乎要嵌进绳索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上去！我必须上去！
不能再回到那个鬼地方了！
你以为……这样就算理解了吗林晓宇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只是在逃避！就像当年一样！
当年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林晓宇被围在中间,那些嘲讽,那些推搡……而我,就站在不远处,像个懦夫一样,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不……不是的……我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我后悔了……林晓宇,我真的后悔了！
后悔他嗤笑,你的后悔,能换回什么
绳子猛地向下一沉！
小心！上面传来惊呼。
我感觉自己像个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破布娃娃,全靠着这一根绳索和上面微弱的拉力维系着。
我要你记住这种感觉,张默。林晓宇的声音冰冷刺骨,记住这种无助,这种绝望。记住你曾经……也是帮凶。
我不是！我只是……我只是害怕！我终于喊出了深藏心底的恐惧。
害怕林晓宇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别人欺负我的时候,我就不害怕吗我向你们求助的时候,你们谁理我了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涩得厉害。
突然,上方传来陈亮的一声大喝：妈的,跟他废什么话！张默,想想我们！想想你还能出来！给老子使劲！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绳索上传来,我的身体猛地向上窜了一大截！
光线,越来越清晰了。
洞口的轮廓也越来越分明。
陈亮、李雪,甚至还有李虎,他们几个人的脸都因为用力而涨得通红,汗水浸湿了他们的头发,表情却异常专注。
就差一点了！张默,加油！李雪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力量。
林晓宇的声音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震慑住了,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不……你不能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还没有完全理解我……
理解你大爷！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破口大骂,老子现在只想活着！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用牙齿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双臂爆发出最后的力气,配合着上面的拉力,奋力向上攀爬。
黏稠的黑暗被我甩在身后,那股腐臭味也渐渐淡了下去。
终于,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紧接着是另一只,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猛地从黑暗中拽了出来！
噗通！
我重重地摔在坚实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虽然依旧带着霉味但至少没有那股腐臭的空
气。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照进来,有些刺眼,却让我感到无比的安心。
咳……咳咳……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感觉肺都快咳出来了。
张默！你怎么样陈亮扶起我,焦急地检查着我的情况。
李雪已经哭成了泪人,一边捶打着我的胳膊一边骂：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混蛋！
李虎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看向刚才那个洞口——那只是教室地面上一块颜色略深的区域,此刻已经恢复了平整,仿佛
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但手心火辣辣的疼痛,和身上沾染的、若有似无的腐臭气息,都在提醒我,那不是梦。
林晓宇……我喃喃道。
别提那个鬼东西了！陈亮心有余悸地打断我,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我点点头,正要站起来,耳边却又一次响起了林晓宇那冰冷而戏谑的声音,轻得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张默。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我浑身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第10章
那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精准地扎进我的耳膜,然后顺着神经一路向下,直抵我那刚刚回暖了一丁点的心脏。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张默。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林晓宇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空荡荡的教室里,除了我们四个,哪还有第五个人！阳光依旧从破窗户斜射进来,将空气中的尘埃照得纤
毫毕现,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人毛骨悚然。
谁谁在说话陈亮警惕地环顾四周,李雪也吓得往他身后缩了缩。
他们没听见
这个念头让我遍体生寒。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戏谑,却又无比清晰,仿佛就在我耳边吹气。
张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李雪担忧地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
周围的景象开始轻微地晃动,像是隔着一层水汽看世界。
陈亮和李雪的脸在我眼前逐渐模糊,他们的声音也变得遥远起来。
喂！张默！你小子别吓我！陈亮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他伸出手似乎想摇晃我。
但他的手穿过了我的肩膀,不,是我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草！我低骂一声,眼前的教室迅速扭曲、变形,像一块被揉捏的橡皮泥。
那股熟悉的腐臭味再次浓烈起来,盖过了空气中原本的霉味。
完了,芭比Q了。这林晓宇,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将我彻底吞没。
再次睁开眼,刺眼的白炽灯光让我眯了眯眼。
周围是熟悉的喧闹声,课桌椅摩擦地面的刺耳声,还有男生们肆无忌惮的哄笑。
我愣住了。
这不是……我们以前的教室吗
墙上贴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角落里堆着落满灰尘的扫帚和簸箕,黑板上还留着值日生没擦干净的数学公式。
一切都和我记忆中的初中一模一样。
嘿,看那傻X！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
我循声望去,心脏猛地一缩。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围在一个角落,其中一个黄毛小子,正一脚踹在一个瘦弱的男孩腿弯处。
男孩踉跄一下,怀里抱着的书本散落一地。
林晓宇！
那个时候的林晓宇,比后来更加瘦小,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长得几乎遮住了眼睛。
哟,这不是林大学霸吗怎么,又来给我们送温暖了黄毛嬉皮笑脸地捡起一本练习册,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念着上
面的名字,林——晓——宇——
周围的男生发出哄堂大笑。
我站在人群外围,手脚冰凉。
这一幕,我记得。这是无数次霸凌中的一次,也是我无数次选择袖手旁观中的一次。
把书还给我……林晓宇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压抑的颤抖。
还给你可以啊,黄毛把练习册举过头顶,跳起来拿啊！给我们表演个猴子捞月呗！
又是一阵哄笑。
林晓宇的头垂得更低了,紧紧攥着拳头,身体微微发抖。
不……一个声音在我脑中尖叫。
游戏才刚刚开始。林晓宇那冰冷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回荡。
这是幻境,是他为我设下的考验。
重历他被霸凌的关键时刻,这一次,我可以选择介入,或者……再次沉默。
去你妈的沉默！
我几乎没有思考,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以前的张默是个怂包,现在的我,至少得像个人！
住手！我大吼一声,拨开看热闹的同学,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个黄毛,还有……林晓宇。
他缓缓抬起头,透过凌乱的刘海,眼神复杂地看着我,里面有惊讶,有不解,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
张默你他妈吃错药了黄毛显然没想到我会出头,一脸的错愕,随即转为恼怒,想学雷锋啊滚一边去,别耽误
老子找乐子！
有本事冲我来！我挡在林晓宇身前,死死盯着黄毛,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哟呵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黄毛被我顶撞,脸上挂不住了,把练习册往地上一扔,行啊,既然你这么想当英雄,
老子就成全你！
他挥起拳头就朝我脸上砸来。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耳边突然传来李雪带着哭腔的尖叫：张默！醒醒！你快醒醒啊！
还有陈亮含混不清的怒吼：妈的！放开他！
这些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
我猛地睁开眼。
眼前的黄毛动作凝固了,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可笑。周围的同学也都保持着各种姿态,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
只有我面前的林晓宇,他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那眼神,和我之前在洞口看到的林晓宇一模一样,
冰冷,嘲讽。
没用的,张默。他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吗
下一秒,周围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然后又迅速重组。
还是那个教室,还是那些人。
黄毛又一脚踹在林晓宇的腿弯,书本散落一地。
哟,这不是林大学霸吗
一切,重来了。
草！我忍不住爆了粗口。这他妈是月光宝盒啊还是无限流副本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直接冲上去,一拳打在黄毛的鼻子上。
嗷！黄毛惨叫一声,鼻血瞬间飙了出来。
打人了！张默打人了！周围一片哗然。
我没管那些,拉起地上的林晓宇：快走！
林晓宇却甩开了我的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可怕。
没用的。他又在我脑海中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或者说是……厌倦。
果然,场景再次破碎,重组。
第三次。
第四次。
我尝试了各种方法。
我试图和黄毛讲道理,结果被他和他的一帮狐朋狗友围殴。
那种拳拳到肉的痛感真实无比,我甚至能尝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
我试图带着林晓宇逃跑,但教室的门窗像是被焊死了,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我甚至想过,既然改变不了他被欺负,那我陪他一起被欺负总行了吧
于是我站在他旁边,任由那些拳脚落在我身上。可那些人打我几下就觉得无趣,转而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林晓宇。
每一次,无论我怎么做,最终的结果都是林晓宇被羞辱,被殴打,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或者……和他一起承受。
每一次失败,那种无力感就加深一分。
每一次场景重置,那股腐臭味就浓烈一分。
我开始理解了。
林晓宇不是要看我怎么当英雄,他是要我体验他当时的绝望。
那种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被人欺凌的牢笼的绝望。那种向周围求助,却只换来冷漠和嘲笑的绝望。
怎么样,张默林晓宇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带着一丝病态的满足,这种感觉,熟悉吗这就是我每天都要经历
的。而你,还有你们,只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汗水混着不知道是鼻血还是被打出来的血,糊了一脸。
肺部火辣辣的疼,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悲哀和愤怒堵在胸口。
为什么……我沙哑地开口,为什么是我
因为,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你是最有趣的那个啊。你的愧疚,最深。你的恐惧,也最真实。
我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林晓宇。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却丝毫没有温度。
我……我错了。我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对不起,林晓宇,那时候……我他妈就是个懦夫。
道歉林晓宇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那是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笑容,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网络热梗从一个怨灵嘴里说出来,竟然一点都不好笑。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杀了我折磨我你已经做到了！
不,不,不。他摇着手指,像是在逗弄一只濒死的猎物,游戏,还没结束呢。
这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话音刚落,周围的场景再次开始扭曲。
这一次,不再是教室。
而是一个更加阴暗,更加让我……恐惧的地方。
我看到了一扇紧闭的储物柜的门。
我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第11章
那扇储物柜的门,像是一头沉默的野兽,冰冷地矗立在我面前。
周围的腐臭味中,似乎又多了一丝铁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的腥气。
我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这个场景,比教室更让你‘惊喜’林晓宇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
我猛地回头,他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这一次,我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怨念,似乎有些不同。
不,不仅仅是怨念。
那股怨念里,似乎还夹杂着别的什么。
一种更尖锐,更偏执,甚至……带着一丝癫狂的恨意。
那不完全像是林晓宇平时那种带着点自卑和绝望的怨恨,更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不刺穿骨髓不罢休。
这股陌生的恨意,让我不寒而栗。
你……你到底是谁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林晓宇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我当然是林晓宇。你最好的‘朋友’。
他的话音刚落,储物柜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一股更加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从门缝里涌了出来。
我仿佛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微弱的,压抑的呜咽,还有指甲刮擦铁皮的刺耳声响。
不……不要……我向后退去,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你不好奇里面有什么吗林晓宇的声音充满了诱惑,那可是我……最宝贵的‘秘密基地’啊。
他笑得更诡异了,背后,那块熟悉的教室黑板虚影一闪而过,上面的字迹……等等,那字迹好像变了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笔锋,凌厉而张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但只是一闪,又恢复了林晓宇那种略带稚气的字迹。
你在看什么林晓宇歪了歪头。
我心头巨震,难道……
想看看你的朋友们在干什么吗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打了个响指,他们可比你‘努力’多了。
也罢,就当是中场休息,给你看看‘场外援助’。
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储物柜和林晓宇都消失了。
我发现自己飘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像是监控室。李雪正坐在电脑前,眉头紧锁,反复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正
是我们之前在教室里的场景。
不对劲,我听到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林晓宇的怨气虽然重,但他的行动模式……太有目的性
了,甚至有些……刻意。
像是有人在背后推着他,或者说,利用他。他每一次出现,每一次场景重置,都像是在执行某个固定的程序。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调出了另一份文件,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符号和日期。
这种偏执和精准的报复,不像是一个单纯绝望的灵魂能做到的。
更像……李雪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更像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局。
画面一转,我看到了陈亮。
他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脸色苍白,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纸条,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痛苦的事情。
我想起来了,陈亮的声音有些发抖,对着空气,也像是在对我倾诉,晓宇以前跟我提过,他有个网友,对他特别
好,说是唯一能理解他的人。
他说那个网友会教他很多东西,帮他出主意……后来……后来那个人也突然不联系他了,就在他出事之前不久。
晓宇当时还消沉了好一阵子。
网友
一个对他特别好,却又在他出事前夕消失的网友
我脑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被拨动了一下。
场景再次切换,我又回到了那扇紧闭的储物柜前。
林晓宇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依旧是那种冰冷的笑容。
怎么样,场外信息收集得差不多了吧他慢悠悠地说,是不是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我看着他,心中的那个猜测越来越清晰。林晓宇的怨念是真的,他的绝望也是真的。
但那股多出来的,更强烈、更偏执的恨意,还有那偶尔闪现的不同笔迹……
那个网友……我试探着开口,他还活着,对不对
林晓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就是林晓宇。
不,你有一部分是林晓宇,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但还有另一部分,是那个网友,或者说,是你口中那个‘对他特
别好’的人,在借用你的怨念,引导你的复仇,对吗他才是这场‘游戏’的真正策划者！
第12章
林晓宇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眼神变得更加幽深。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那扇储物柜的门,在此时,又吱呀一声,开得更大了一些。
里面的黑暗,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张开的喉咙,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铁锈味和腐败气息。
策划者林晓宇终于开口,声音却像是从两个不同的声带发出,一个尖利悲戚,属于林晓宇,另一个则低沉沙
哑,带着一丝诡异的熟悉感。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考试’吗
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冻结。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陈亮这两个字几乎是滚出我的喉咙,带着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惊骇。
林晓宇的身影剧烈地晃动起来,像一个信号不良的投影。刹那间,我似乎看到一张苍白而扭曲的脸叠印在林晓宇那
张充满怨恨的脸上——那是陈亮的脸,双眼燃烧着我从未见过的疯狂火焰。
总算不那么蠢了。
那个属于陈亮的声音,此刻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恶意,惊喜吗,张默你的‘好兄弟’,才是这场大戏的总导演。
怎么样,沉浸式体验,要不要给个五星好评,亲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四肢百骸都浸在冰水中。
陈亮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懦弱的陈亮他怎么会……
为什么我艰涩地开口,晓宇的死,你明明也……
我当然痛苦！陈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疯狂,从林晓宇的躯壳中爆发出来,我比你们这些直接的
凶手、间接的帮凶,每一个人都痛苦千万倍！晓宇他……他是我唯一的光！他把所有的秘密和绝望都告诉了我！那
个‘网友’,最初确实是我,我想拉他一把,想让他看到希望！
他的声音顿了顿,充满了怨毒：但是我发现,太迟了。你们已经把他推进了深渊！
只有复仇,最彻底、最惨烈的复仇,才能让他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安宁！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所以你就利用他的怨念把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怪物我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颤抖。
利用陈亮发出一声扭曲的嗤笑,我这是在完成他的遗愿！
他太善良,太软弱,就算变成了怨灵,也只懂得重复那些痛苦和绝望。
是我,给了他力量,给了他方向！是我,让他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林晓宇的影像再次稳定下来,但那双眼睛,却完全是陈亮的,闪烁着偏执的光。
至于方法嘛……他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谈论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实验,网络是个好东西,不是吗
数据、意念、传说……只要把它们巧妙地‘编程’,再借用一点点被遗忘的‘古老智慧’,就能创造出你们现在看到
的‘奇迹’。这个考场,这个不断重置的噩梦,就是我为你们这些冷漠的看客,精心搭建的舞台！
他的目光扫过我,带着一种审判般的热度：你们每一个人,每一个在他遭受欺凌时袖手旁观的人,每一个在他绝望呼救
时充耳不闻的人,每一个在他死后假惺惺掉几滴眼泪却转头就忘的人……都是凶手！都该下地狱！
他向前逼近一步,储物柜里的黑暗也随之蔓延,几乎要触碰到我的脚尖。
张默,你以为你那几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抹去你的罪孽
李雪在外面查东查西,就真能扮演救世主太天真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现在,轮到你了,张默。最后的审判。
压迫感如同实质般袭来,我几乎无法呼吸,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那张融合了林晓宇和陈亮特征的脸,在我眼前放大,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
就在那股力量即将把我撕碎的瞬间,林晓宇的身体猛地一震,发出一声不属于任何人的尖锐嘶鸣。
我……我们……陈亮的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疲惫和混乱,晓宇……我做到了……他们……他们都会记住
你……永远记住……
林晓宇的影像开始剧烈闪烁,像风中残烛。
林晓宇那张充满泪痕和痛苦的脸孔,与陈亮那张因疯狂和力竭而扭曲的脸孔,交替出现,仿佛两个灵魂在争夺着这具怨
念构成的躯壳。
不！我不要你这样！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声音响起,那是林晓宇真正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哀和一丝清明,陈亮……
够了……停下……
代价……呵呵,我早就……准备好了……陈亮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带着一丝解脱般的笑意,能为晓宇……做这
些……我……不后悔……只是……有点……累了……
那融合的怨灵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哀嚎,光影寸寸碎裂,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迹般迅速消散。
储物柜里的黑暗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砰！
储物柜的门重重地关上了,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在空荡的教室里回荡。
一切都安静下来。
教室里的灯光闪烁了几下,恢复了往日那种惨白而压抑的色调。
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寒意和腐臭味渐渐淡去,虽然依旧沉重,但至少可以呼吸了。
我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结束了
我颤抖着伸出手,推向那扇紧闭的教室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光,从门缝外透了进来。
我几乎是踉跄着冲了出去,扑面而来的是走廊里熟悉的、混合着消毒水和尘埃的气味。
李雪靠在对面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得像纸,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我们对视着,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
那些无法言说的恐惧,那些刚刚揭露的、令人不寒而栗的人性,还有那些注定要伴随我们余生的阴影。
教学楼还是那栋教学楼,窗外的天空也依旧灰蒙蒙的。世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我们都清楚,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陈亮那句我只是想让这个世界也尝尝没有光的滋味,如同魔咒般在我脑海中盘旋。
他的爱,他的恨,他的疯狂,都源于那份被践踏、被无视的绝望。
这场精心策划的复仇大戏,落幕了。或者说,暂时落幕了。
我们走出了那间教室,但有些东西,永远地留在了里面。
或者说,有些东西,已经悄无声息地跟着我们,一起走了出来。
明天会怎样我不知道。
只是,当我再次走在人群中,看着那些或喜或悲、或冷漠或热情的面孔时,一个念头总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在这广阔
的世界里,还潜藏着多少个陈亮
又有多少被逼入绝境的灵魂,正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悄悄策划着他们的网友计划,等待着成为另一场悲剧的
场外援助
尘埃或许暂时落定,但救赎,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