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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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黎筝,你不想活了
耳后低沉的嗓音隐含怒意。
霍璟川反手将酒瓶砸到桌上,玻璃碎裂四溅,吓得宋瑶和她的小姐妹们连连惊叫躲闪。
胃部传来绞痛,我抵不住腿软得要跪下,被男人一把捞进怀中。
只有江晟睿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霍璟川搭在我腰间的手。
黎筝,你和他什么关系
霍家和江家是商业竞争对手,江晟睿从小就将霍璟川视为死对头。
但对方似乎并不把他当回事,每每在生意场的聚会上遇到,男人都只是投来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鲜少会主动过来搭话。
江晟睿也同时勒令我离这个男人远点。
唯一一次交集,还是江晟睿在酒会上抛下我独自离开,我被几个大腹便便的老总围堵着劝酒。
和今晚相似的情形,霍璟川突然出现,夺走酒杯。
当时他语调慢悠悠地,听不出这么明显的生气。
黎特助酒量不错,但也太贪杯了。
后来,他亲自送我回家,并递出名片邀请我跳槽。
考虑到和江家的关系,我匆匆婉拒,此后对他也是避如蛇蝎。
可没想到霍璟川却不恼怒,反而坚持不懈地给我发邮件,开出的跳槽条件一次比一次好。
因此在江晟睿驳回我预支工资的申请后,我点头了。
黎筝,我数三声,马上滚到我身边来！否则今晚过后你再怎么哭闹求饶,我都不会搭理你。
还有你在公司的职位,你妈吸了我们江家这么多年血,又换来你风风光光当特助,你别到头来给脸不要脸。
江晟睿脸色极为难看。
闻言,我撑住霍璟川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把离婚协议书砸向他的脸。
我妈妈是受过江爷爷资助,但欠你们江家的恩情,这七年来我早就还够了！
江晟睿总是这样高高在上的,轻飘飘几句话便把我和妈妈贬低得一无是处。
可从实习生到特助,每一步都是凭我自己的努力。
甚至为了还钱,整整七年我拿的都是实习生薪资。
你的报恩就是恬不知耻来爬床江晟睿冷笑,一把拽起宋瑶,当着直播间的面宣布道。
再过几天我会和阿瑶订婚,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宋瑶一脸惊喜,直播间也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人气。
静默在身后的霍璟川突然嗤笑,他轻抚我的后背予以安抚,冷眼抬眸看去。
江总的机会值几个钱,有人稀罕吗
江晟睿立时被激怒,冲上来想向他挥拳。
这时,一群黑衣保镖鱼贯而入,挡在我们跟前。
头晕不晕我先带你离开,可以吗
霍璟川懒得再看他,而是低头轻声询问。
我其实已经疼得冷汗直冒,顾不上许多,虚弱地点头就想往外走。
男人不再多言,直接将我打横抱起,离开这个乱糟糟的包厢。
任凭江晟睿在后头像疯子一样叫吼。
6.
再次睁眼时,我被十几个医生围在病床中间。
都是些平时有钱也难挂到号的专家面孔,想起银行卡余额,我惊恐地想爬起来。
躺好,别乱动。
耳边响起男人低哑的声音。
霍璟川似乎几天没睡好了,发丝凌乱,眼下乌黑,俊逸的面容上满是倦意。
但他和我说话时依旧温柔。
得到示意,医生们立即排队上前检查我的情况。
为什么这么多人,我的情况很糟糕吗等医生们离开后,我才咽了咽口水,紧张问道。
差点就糟糕了！霍璟川的助理煞有介事道,黎小姐,您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都确诊胃癌了还喝这么多酒！
不过还好那天您去医院,被霍总撞见了。他一得知您确诊胃癌,立马就将国内外最好的胃肠肿瘤专家们都调来了。
要不是最近霍总派人盯着,您可真就喝出大事了！
察觉到我的不安,霍璟川大手包拢过来,轻捏了下：别听他夸张,做个手术好好休息就行。有我养着你,不会有事。
我有些耳热,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抓住。
男人眼含戏谑,轻笑道：黎小姐昏迷期间可是一直抓着我的手,怎么现在还翻脸不认人了。
我羞赧得不再理他,只能假装去看手机。
可没想到一打开,消息铺天盖地袭来。
先是妈妈十几通未接电话和担心的询问。
但很快又被狂轰滥炸的陌生电话和信息覆盖得看不见了。
我脸色沉下来。
果然,因为包厢里那场直播,宋瑶粉丝把我的所有信息都人肉出来了。
他们甚至P了我和妈妈的遗照,在网上大肆抹黑造谣,手机信箱里全是威胁恐吓。
见我情绪不对,霍璟川也低头看过来。
粗略停留两秒,他就蹙眉睨了眼助理：去处理干净。
而事情的始作俑者江晟睿和宋瑶,前一天还高调地用公司官号,发布了两人即将订婚的消息。
不仅如此,江晟睿还给我打来电话。
黎筝,你别闹了,赶在老爷子知道前回家,我可以考虑取消订婚。
我气极反笑,甩给他一个律师的微信名片。
有什么话,跟我的律师谈吧。
怕他听不明白,我特意加重语气,强调道：江总,你不是天天盼着自由吗,我会尽快让律师提起诉讼离婚的。
为报恩隐婚隐忍七年,江晟睿估计都忘了我从前的性格。
面对出轨,我怎么可能毫无准备。
从他和宋瑶以兄弟名义,毫无边界感地厮混暧昧开始,我就在所有房车里装了监控。
四套房,三辆车,上百条的照片视频。
七年来第一次挂断江晟睿的电话,我动作干脆,一条龙删除拉黑所有联系方式。
再抬头,霍璟川支着下巴,目光灼灼地注视我。
黎筝,可不可以让我公司的法务替你打离婚官司。
霍氏集团法务被誉为业内不败神话,安排来给我打离婚案,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我不解地想询问,就听他喃喃道。
这样快一点,我等不及想上位了。
7.
江晟睿起初并不相信我真的会和他离婚。
他表面上说着要跟宋瑶订婚,注意力却总是不由自主放到手机上。
结果迟迟没等来对面的低头认错,反而是收到了封离职报告。
刘秘书,人事处什么情况,为什么不经我同意就通过黎筝的离职申请！
江晟睿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眉心紧拧。
黎特助的申请是董事长直批的,具体我们也不清楚。
刘秘书头低得像鹌鹑,硬着头皮问道：江总,网上那些谣言要帮忙澄清吗
毕竟黎特助在公司尽职尽责,就算她真的不慎插足您和宋小姐的感情......
什么谣言江晟睿灭掉最后一根烟,不自觉公开道,黎筝是我合法妻子,谁说她插足的
刘秘书被惊得怀疑自己幻听了。
而江晟睿也总算得知,在他等黎筝回复的这段时间里,宋瑶买了大量水军造谣的事。
想到平时黎筝温顺谨慎的模样,再看到网友们口不择言的谩骂。
江晟睿心头火起,立刻到拍摄间找宋瑶。
宋瑶,谁允许你胡乱编排她的
众目睽睽下,江晟睿直接打翻了等会拍摄要用的广告道具。
刘秘书在内的所有员工都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江晟睿向来只对黎特助发火。
宋瑶委屈地看他：阿睿,我没有找人造谣。
前阵子的抢婚和无人机表演上了热搜,网友都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你和嫂子又是隐婚,大家才会先入为主以为嫂子是小三。
不过你们也要离婚了,互联网的记忆都很短暂。等我们订完婚,事情慢慢就过去了。
你别生气啦！黎筝姐也真是的,都要离婚了还计较这么点名声。
宋瑶上前想勾住他的胳膊撒娇,却被狠狠甩开。
她难以置信地望向江晟睿。
男人脑海中却浮现出当日,黎筝被自己扇了一巴掌的画面。
江晟睿神色阴沉：要不是你说大家看腻了网红联姻,有破坏才有看点,求着我过来抢婚,你以为我会干这么缺德的事
现在你还敢公然污蔑我的妻子,像你这么恶毒的女人,江氏从今天起不会再和你合作！
江晟睿,你什么意思
宋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声音都带着发抖：抢婚,接吻,上床,哪一件事是我逼你做的
是你自己说被迫和讨厌的女人结婚,想赶紧自由。一边用女兄弟的名义吊着我,一边发现发现黎筝真要离开,又舍不得了
宋瑶当众被揭穿抢婚真相后,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言辞犀利,激得江晟睿心钝钝的疼。
这七年来,不管他和宋瑶乃至其他女人玩得多过分,黎筝从没赌气提过离婚。
江晟睿一直认为是她爱自己入骨。
凭心而论,自己对她也是有感情的。
当初如果黎筝没有使这么卑劣的手段爬床,他们会开启一段正常的恋爱,最后幸福地步入婚姻。
江晟睿内心既烦躁又复杂。
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娶别人。
宋瑶红着眼眶离开拍摄间,江晟睿也不像往常那般追出去哄她。
秘书深呼吸几个来回,才敢捧着手机上前。
江总,董事长要您立马回老宅。
8.
江宅内,江老爷子气得一连砸了三四个古董花瓶。
混账,法院传单都发到老宅了,你居然还在用公司官号宣布要和那个网红订婚！
江老爷子抄起拐杖,狠狠往江晟睿背上抽打。
江晟睿也不闪躲,闷声挨了几下。
这事的确是他的错。
前一天鬼迷心窍听信宋瑶的谗言,说这样做能刺激黎筝吃醋回来。
如今看来,是宋瑶想断了他求和的后路。
江晟睿咬牙：爷爷,我那是做戏给黎筝看,没想真要和她离婚。
你不想离,人家小筝早就想离了！
江老爷子将一叠文件摔到他跟前,怒道：你难道不知道她得了胃癌吗竟还为了那个网红,逼着她直播喝酒。
我那是气过头......
江晟睿刚想辩驳,在看清那份医院报告单后,突然噤声了。
黎筝说过她确诊了胃癌的。
可自己是怎么做的
在她胃疼的时候,一次次选择无视,还嘲讽她是在装病。
我知道你一直记恨当年的事,可那不是小筝做的。
是我看你对她有意,小筝又是个好孩子,所以才犯了糊涂想着尽快推你们一把。
这些年小筝因为她妈妈,也为了让我这个老头子不落人口舌,一直隐瞒真相忍受你做的所有混账事。
她和我约定了七年,每个月拿着三千块伺候了你七年！
江老爷子的话像一把刀,狠狠捣烂了江晟睿的灵魂。
他几乎呆愣在原地,盯着那份检查报告和法院的离婚传单看,痛得无法呼吸。
其实他应该早就知道真相了。
刚结婚时,黎筝内心还没那么成熟,说漏嘴过一次。
那次也是他第一次出轨。
他故意打电话,叫黎筝过去打发床上的女人,事后还故意羞辱,说她们都是一样的货色。
黎筝当时眼眶蓄泪,忍不住告诉他,自己也是不知情的。
但他当时没有相信,甚至冷笑着抽身离开,连续半年睡了十来个不同的女人。
爷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我去和阿筝道歉,她那么爱我,肯定会原谅我的。
江晟睿哆嗦着整理地上的文件,连滚带爬地奔向大门口。
他第一时间让人删除了那条订婚微博,并发布声明为我澄清。
刘秘书支支吾吾地说道：江总,恐怕不用了。造谣黎小姐的言论已经被删除干净,现在全网都是......
江晟睿登陆微博,发现现在广场上都是他和宋瑶的亲密照。
舆论声也换了一边倒。
9.
霍璟川安排的专家团队动作很快,迅速确定了手术时间和后续的治疗方案。
为了让我安心,他还特意将妈妈接到医院。
小筝,你在微博上发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妈妈看到我的澄清后,气愤不已：原本我以为他江晟睿只是看我不顺眼,没想到还对你做了这么多混账事！
霍璟川共情地连连点头：没错阿姨,当初就不该让筝筝嫁给他！
这个在生意场上矜贵自傲得难以触及的男人,此刻眸色闪亮,像只摇着尾巴的大金毛。
我忍俊不禁,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放心吧,宋瑶买水军造谣我,现在真相大白,她很快会被封杀。再等法院强制离婚的判决下来,马上我就和他没关系了。
我和江家的一切再也没关系了。
医生安排了三天后手术。
手术前,江晟睿突然一身狼狈的出现了。
霍璟川给我安排的这家医院保密性很高,江晟睿动用所有关系,调查许久才找来的。
阿筝,对不起,我来晚了。
趁霍璟川不在,江晟睿迅速闯入,将门反锁上。
他手里提着保温桶,有些无所适从：我不知道你是今天手术,还煲了汤来。
不过没关系,等做完手术喝的机会还有很多。阿筝,以后家里就让我来做饭。
我们已经离婚了,哪来的以后我嘲弄地扫了眼保温桶。
江晟睿声音干涩,泪水从长出胡茬的下巴滑落：阿筝,我不同意离婚。
爷爷已经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我了,都是我的错,但我也是因为不知情,所以才会气昏了头。
他从口袋里摸出戒指盒,迫不及待地打开：结婚这么多年我一直欠你一个戒指,这个是七克拉的,就当弥补你这七年好不好
见我冷眼以待,江晟睿以为还不够,赶忙擦拭掉泪水,又打开手机递过来。
你不是最喜欢看晋湾的夜景吗我在临江壹号买了两套高楼层,一套给咱妈,一套等你出院后我们搬过去。
我都让刘秘书准备好了,整面墙的珠宝首饰,还有最新款的包包,你肯定喜欢......
我抬手直接打掉他的手机,嘴角扯出讽刺的弧度。
江晟睿,看来你从没了解过我。
珠宝首饰、名牌包包,这些都是你那个好哥们宋瑶喜欢的。
至于晋湾夜景,在你给宋瑶准备的无人机砸伤我以后,我就不喜欢了。
江晟睿心头猛地一沉,还想再说什么,病房的门倏地被踹开。
霍璟川没等他反应,直接拎着他的衣领把人摁到墙上。
江晟睿,你怎么还敢来骚扰她！
黎筝是我老婆,我凭什么不能......
话没说完,他就被迎面砸来的几个拳头打蒙了。
霍璟川微眯着眼,语气冷冽：你们已经离婚了,浪费她七年,这几下是替她打的。
江晟睿还想再说话,我别过脸厌恶道：快让他滚,我不想再看见他。
10.
那天过后,霍璟川在病房门口增派了保镖,江晟睿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我面前。
只偶尔在术后调养期间,听护士提起过。
宋瑶被封杀后,她的团队卷钱跑路,数十个合同违约,也牵连到和她关系紧密的江晟睿。
在霍璟川的暗中助推下,江氏集团一夕之间陷入商业信用危机,江晟睿本人也被挖出黑料不断。
江氏集团市价大跌,老爷子无奈出面稳定风波,江晟睿被禁足,可局势依旧不见好。
这边,霍璟川盯完公司对江氏的敲打,转头递上削好的苹果。
霍总,你对我这么好,就因为我答应了你的跳槽邀请
我咬着苹果,腮帮子鼓鼓囊囊,话语含糊。
霍璟川却直勾勾看过来,精致的面庞轮廓上无端蒙了丝落寞。
他喟叹道：筝筝,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到现在还没发现吗从你首次跟着姓江的出席晚会时,我就觊觎你了。
给你发的不只是跳槽邀请,更是我的上位申请。
他用到觊觎两字,直白地袒露自己的想法。
霍璟川说,我的能力不该被埋没。
在所有指标恢复正常后,他安排我进公司继续工作。
不是作为某个高层的助理,而是运营总监,让我能真正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行业年度峰会上,我作为杰出代表上台发言,所有人都衷心为我鼓掌祝贺。
身体才好就那么拼命,早知道不让你这么快进公司了。
结束后,霍璟川忍不住小声抱怨。
我笑了笑没说话,任凭他搂着我走出会场。
休息一阵子,留点时间给我好吗,霍太太
霍璟川歪头,拖着尾音作委屈状。
角落里突然闪过道佝偻的人影。
像是不敢出现,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我愣了一瞬,随后平静收回视线,踮脚亲了下霍璟川的嘴角。
不管是谁都与我无关了。
我得先安抚眼前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