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便利店值勤时,我撞见了西装革履的顾言深。
父亲正揪着我的头发讨要赌资,他却用一张卡买断了我的人生:签三年契约,你归我。
住进他豪宅的第一晚,我在书房发现整面墙的照片——全是我高中偷拍的角度。
最旧的相框里,嵌着我当年打工丢掉的草莓发圈。
他举着手机轻笑:猜猜这些年,是谁雇人拍下你每次哭泣的样子
屏幕亮起,赫然是我此刻惊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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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章:契约
雨水像永无尽头的叹息,重重砸在便利店巨大的玻璃幕墙上。霓虹灯牌24小时便利的红光被水痕割裂,扭曲地映在室内光洁的瓷砖地上,也映出我那张苍白、缺乏睡眠的脸。苏晚。镜面倒影里的女孩,眼下一片青黑,嘴唇干裂起皮,像一株被连日阴雨泡得快要烂掉的植物。凌晨两点的冷气开得十足,廉价制服单薄得形同虚设,我下意识抱紧双臂,指尖冰凉。
收银台角落,几张皱巴巴的零钞和几枚硬币被我一枚一枚捻起,又放下。指尖沾着油污和灰尘。不够,远远不够。弟弟苏明那混小子在学校打架砸坏了玻璃,赔偿单像个催命符,金额刺眼地印在手机屏幕上。家里父亲苏大强此刻大概正醉倒在哪个散发着劣质酒精和呕吐物气味的角落,鼾声如雷。母亲李桂芬她的世界只有麻将牌清脆的碰撞声和永远填不满的赌债窟窿。这个家,是个黑洞,吸光了我白天在餐馆洗盘子的力气,又把我钉死在这个寒夜孤寂的收银台前。疲惫像冰冷的藤蔓,缠住我的骨头缝,一点点收紧,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风铃突兀地炸响,叮叮当当一阵急乱的脆鸣。一股裹挟着湿冷雨气的风猛地灌进来,卷起门口散落的几张促销传单。
我下意识抬头。
门口站着一个人。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将外面迷蒙的雨夜和闪烁的霓虹粗暴地隔绝在外。纯黑的西装剪裁精良得一丝不苟,昂贵的面料在惨白的荧光灯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连一滴雨水都没能沾上。他微微侧身,目光扫过货架,并未在我身上停留。那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仿佛我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这冰冷货架上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是顾言深。这座城市里,财富与权势的代名词。他的名字时常出现在财经杂志冷酷的封面上,印在市中心那些直插云霄的摩天大楼顶端。此刻,他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带着一身昂贵又疏离的气场,与这充斥着速食面和廉价香烟味道的狭小空间格格不入。空气仿佛瞬间凝滞,连带着我指尖那点可怜的体温也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被无形之物扼住咽喉的窒息感。
他径直走向香烟柜台,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玻璃柜下某个昂贵的牌子。声音低沉,没什么情绪:这个,一包。
好、好的。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指尖微微发抖,在收银机上笨拙地敲击着条码。指尖冰凉,几乎不听使唤。五十块一包的烟,抵得上我辛苦洗半天盘子的收入。巨大的鸿沟无声地横亘在眼前,冰冷而坚硬。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再次疯狂地嘶鸣起来,比上一次更猛烈,更刺耳。
一个歪歪斜斜的身影撞了进来,带着一身浓烈得几乎令人作呕的酒气,瞬间冲散了空气里最后一丝清爽。是我的父亲,苏大强。他浑浊发红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收银台后的我,径直扑了上来,油腻粗糙的大手猛地揪住了我刚刚梳理整齐的马尾!
剧痛从头皮炸开!
钱!钱呢!死丫头!他的唾沫星子混着浓重的酒臭喷在我脸上,手指像铁钳一样死死拽着我的头发,几乎要把我的头皮撕扯下来,老子……老子今天手气背!输光了!快把钱拿出来!听见没有!
我的身体被他拽得踉跄向前,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收银台金属边缘,眼前瞬间金星乱冒。屈辱和疼痛像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心口,烧得我浑身发抖。便利店里零星的几个熬夜顾客投来惊诧或嫌恶的目光,又迅速移开,没有人上前。
爸!我没钱!真没钱了!我徒劳地挣扎着,声音带着哭腔,试图掰开他铁钳般的手指,那是给弟弟的赔偿金……
赔个屁!先给老子!他另一只手胡乱地拍打着收银机,发出刺耳的哐哐声,快打开!不然老子打死你!混乱中,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瞥见了我制服口袋里露出的手机一角,那是我的旧手机,屏幕裂得像蛛网。
手机!给我!他咆哮着,另一只肮脏的手就朝我的口袋抓来!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口鼻。身体被扯得生疼,头被迫仰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模糊了视野里惨白的灯光和货架上花花绿绿的包装。世界缩成一片刺耳的嗡鸣和令人作呕的酒臭。完了。这一次,连最后一点念想也保不住了吗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我口袋的瞬间,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毫无预兆地切入了这片混乱。
放开她。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冻结了空气里所有的躁动。
苏大强动作猛地一滞,揪着我头发的手下意识松了半分,醉醺醺地扭过头去。我也透过朦胧的泪眼,艰难地看向声音来源。
顾言深依旧站在香烟柜台前,位置几乎没变。他甚至没有看我们这边,仿佛刚才那句命令只是对着空气说的。他慢条斯理地从那件昂贵的西装内侧口袋里,抽出一个薄薄的黑色皮夹。动作流畅而优雅,与周遭的混乱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啪嗒。
一张纯黑色的卡片被他随意地抽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轻轻放在了香烟柜台的玻璃面上。那张卡通体漆黑,没有任何银行的标识,只在角落有一个极其微小、难以辨认的烫金暗纹,像某种蛰伏的兽瞳,在惨白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要多少他终于侧过脸,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我狼狈不堪的脸上,又极快地扫过我父亲那张惊疑不定的醉脸。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平静得可怕,开个价。
苏大强愣住了,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那张黑卡,贪婪的光几乎要溢出来。揪着我头发的手彻底松开了,他踉跄着扑向柜台,布满污垢的手指颤抖着想去触碰那张卡片:钱……钱!这个……这个值多少给我!都给我!
顾言深的手却更快一步,指尖轻轻压在了卡片上,阻止了他的触碰。他看也没看苏大强,深邃的目光像无形的枷锁,牢牢锁住惊魂未定、靠着收银台边缘瑟瑟发抖的我。
钱,可以给他。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声和父亲粗重的喘息,但有个条件。
他停顿了一秒,目光锐利如解剖刀,将我所有的恐惧、无助和狼狈尽收眼底。
签一份契约。三年。他薄唇微启,吐出的话语如同冰珠砸在坚硬的地面上,每一个字都清晰得令人心头发寒,这三年,你归我。
归我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空气彻底凝固了。
苏大强那张被酒精和贪婪扭曲的脸瞬间爆发出狂喜,他几乎是跳了起来,迭声喊着:签!签!签!这死丫头归你了!三年三十年都行!卡!快给我卡!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像饿极的鬣狗扑向腐肉。
我像被一道惊雷劈中,僵在原地。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顾言深那张英俊却毫无表情的脸在泪光中扭曲变形。归他像一个物件一样被买走三年的契约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几乎要让我停止呼吸。
不……我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气音。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收银台边缘,指甲几乎要折断。
嗯顾言深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仿佛笃定猎物最终会自己走进牢笼。那份无形的压力,比父亲的暴力更令人窒息。
苏大强已经急不可耐地一把抓起了那张黑卡,油腻的手指在上面反复摩挲,生怕它飞走似的。他扭头,对着我,脸上的狂喜瞬间被狰狞取代:死丫头!你敢说不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拖回去打死!签!快签!他挥舞着拳头,唾沫横飞。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视线在顾言深冰冷的黑眸和父亲贪婪扭曲的面孔之间来回扫过。前是深不见底的冰渊,后是熊熊燃烧的炼狱。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拒。
可弟弟那张赔偿单的数字,母亲空洞麻木的眼神,父亲此刻攥着黑卡、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疯狂……像无数根冰冷的锁链,缠住我的四肢百骸,将我一点点拖向那个深渊。
一滴滚烫的泪终于挣脱束缚,砸在收银台冰冷的金属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迹。
……我签。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轻飘飘的,却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顾言深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毫无意外。他对着门外某个角落略一颔首。一个穿着同样一丝不苟黑色西装的司机模样的人无声地出现,手里拿着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打印得整整齐齐的文件和一支笔,恭敬地递到我面前。
纸张冰冷光滑。密密麻麻的条款在我模糊的泪眼中晃动,像无数只扭曲的黑色小虫。我没有看,也根本看不清。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签这里。顾言深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毫无波澜,如同在指示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公务。
我闭上眼,任由那滴泪滑落。笔尖沉重地落下,在乙方签名处,划下歪歪扭扭、仿佛带着血的两个字——苏晚。
契约落定,如同沉重的枷锁套上脖颈。
顾言深的司机效率高得惊人。签下名字的当晚,我仅有的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就被塞进一个半旧的帆布袋里,像清理一件无用的垃圾。没有告别,没有回头路。那辆线条冷硬、光可鉴人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过雨夜的街道,将那个充斥着劣质酒气、绝望叫骂和廉价霓虹灯的世界彻底隔绝在外。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幽静的半山。穿过森严的雕花铁门,眼前豁然开朗。与其说是住宅,不如说是一座沉默的堡垒。巨大的现代主义建筑线条冷硬,通体是深灰的色调,在浓重的夜色和淅沥的雨幕中,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冰冷。巨大的落地窗像怪兽漆黑的眼睛,漠然地俯瞰着山下城市的点点灯火。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木材、皮革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空旷到令人心悸的洁净气息。没有一丝烟火气,只有绝对的秩序和无声的压迫感。
一个穿着得体制服、面容刻板的中年女管家将我领进一个房间。房间很大,布置得极尽奢华,却冰冷得像高级酒店的样板间。巨大的床铺着雪白得刺眼的床单,厚实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寂静。她放下我的帆布袋,交代了几句生活琐事,声音平淡无波,眼神扫过我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疏离。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以及窗外永无止境的、沙沙的雨声。
巨大的空虚和恐惧瞬间攫住了我。身体深处残留的疼痛——被父亲揪过的头皮,撞在收银台上的额角——此刻尖锐地叫嚣起来。我抱着膝盖蜷缩在冰冷的地毯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床沿,帆布袋里的旧衣服散发出熟悉又廉价的气息,是此刻唯一的慰藉。契约……三年……归他……这几个字像冰冷的蛇,在脑海里反复缠绕、噬咬。他到底想做什么那个眼神……那份平静到可怕的占有……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秒都格外漫长。窗外城市的灯火如同遥远的星子,与我再无瓜葛。胃里空空如也,却感觉不到饿,只有一种沉甸甸的麻木。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口。不是管家那种刻意的轻缓。
门把手被无声地拧开。
顾言深站在门口。他已经换下了那身笔挺的西装,穿着深灰色的丝质家居服,领口随意地敞开些许,少了几分白日里逼人的凌厉,却更添一种居家的、难以捉摸的危险气息。走廊的光线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和一小碟精致的点心。
他没有立刻进来,目光沉静地落在蜷缩在地毯上的我身上,像在观察一件新到手的、脆弱易碎的藏品。
起来。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吃点东西。
我没有动,只是把膝盖抱得更紧了些,身体本能地缩了缩,避开他的视线。恐惧像藤蔓缠绕着心脏。
他似乎并不意外我的沉默和抗拒。他走进来,脚步无声,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温热的牛奶散发出淡淡的甜香,在冰冷的空气里弥漫开一丝虚假的暖意。他没有离开,反而在距离我几步远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沙发宽大而柔软,他陷进去的姿态却依旧带着掌控一切的疏离感。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因为他存在感的压迫而变得更加稀薄。
害怕他忽然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他微微侧着头,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轻轻点着光滑的皮质表面,发出细微的嗒嗒声。那眼神不再是便利店里的漠然审视,里面似乎多了点什么……一种冰冷的、专注的探究,像在欣赏笼中鸟徒劳的挣扎。
为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为什么是我
他看着我,没有立刻回答。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绝不是笑容,更像是一种……了然或者某种隐秘的愉悦
因为你需要。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而我,恰好想要。
如此直白,如此残酷。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轻易决定了蝼蚁的命运。仅仅是因为需要和想要。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感瞬间淹没了我,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烧红的炭,烧得我眼眶发烫。我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我需要,他想要。原来这就是我被买下的理由。多可笑,又多冰冷。
喝掉牛奶。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命令的口吻没有丝毫改变,然后休息。他说完,却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只是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靠在沙发里,目光依旧锁在我身上,仿佛在监督一件物品完成它被设定的程序。
那杯温热的牛奶静静地放在床头柜上,散发出诱人的甜香,却像是一份带着毒药的恩赐。
我依旧蜷缩着,像一只受伤后本能缩进壳里的蜗牛。地毯柔软的绒毛贴着皮肤,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却驱散不了骨子里渗出的寒意。顾言深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即使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也像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吸扯着我的神经。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
时间在无声的僵持中缓慢爬行。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动了。
沙发发出轻微的皮革摩擦声。他站起身,高大身影投下的阴影瞬间将我完全笼罩。他没有再看我,也没有再催促那杯牛奶,只是迈开步子,径直走向房门。脚步声沉稳,消失在走廊深处。
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虚脱。我几乎是瘫软在地毯上,后背沁出冷汗。
管家在深夜又来过一次,刻板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被我摇头拒绝。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我,和窗外永恒不变的雨声。那杯牛奶渐渐冷透,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奶皮,像凝固的绝望。
我最终没有喝它,也没有碰那些精致的点心。胃里翻搅着,却毫无食欲。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巨大冲击终于压垮了意志。我挣扎着爬上了那张巨大而冰冷的床,裹紧被子,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去。帆布袋被紧紧抱在怀里,里面旧衣服熟悉的气味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意识在极度的不安中沉沉下坠,坠入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父亲狰狞的脸,顾言深冰冷的眼神,那张沉甸甸的契约,还有……那张通体漆黑、泛着幽光的卡片……
清晨,我是被窗外过于明亮的阳光刺醒的。
厚重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了一半,阳光像金色的利剑,斜斜地劈进这间冰冷的房间,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房间里空无一人,床头柜上的冷牛奶和点心已被收走。
身体像散了架一样酸痛,头也昏沉沉的。契约带来的沉重枷锁感,在清醒后更加清晰地压在心口。这里的一切都精致奢华,却像一座黄金打造的囚笼。我不能再这样被动地蜷缩下去,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必须……必须弄清楚一些事。哪怕只是为了在这三年里,能稍微喘口气。
我挣扎着起身,洗漱。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青黑更深,眼神里残留着惊惶。换上唯一一件还算干净的旧T恤,我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房门。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巨大的房子空旷得可怕,听不到人声。阳光透过高处的窗户洒下光柱,照亮空气中悬浮的微尘,更显得寂静森然。我像个幽灵,漫无目的地走着。奢华的装饰,价值不菲的艺术品……一切都透着冰冷和距离感。
书房的门半掩着。
那扇门厚重而气派,深色的实木,此刻虚掩着,露出一道窄窄的缝隙。像是无声的邀请,又或是……一个危险的陷阱。
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喉咙口。直觉在疯狂地尖叫着危险。顾言深会在里面吗如果他在……我该说什么做什么可另一个声音,那个被恐惧和巨大疑问折磨的声音,却在怂恿我:看一眼,就看一眼。也许能找到一点关于他、关于这份契约的蛛丝马迹
屏住呼吸,我放轻脚步,像踩在薄冰上一样,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道缝隙。
房间里没有人。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慷慨地倾泻进来,照亮了整间书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线条冷硬的黑色办公桌,上面除了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空无一物。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精装书脊,像沉默的士兵。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符合他冷硬、掌控一切的风格。
然而,当我的视线越过办公桌,投向它背后的那面墙时——
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
那面宽阔的墙壁,从天花板到地板,没有一幅画,没有一件装饰,只有照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像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
照片里的人,是我!
全都是我!
有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背着沉重书包、低着头匆匆走在放学路上的我;有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咬着笔杆对着窗外发呆的我;有在嘈杂肮脏的快餐店后巷,蹲在地上清理油腻垃圾箱、额发被汗水黏在鬓角的我;有在深夜空无一人的公交站台,抱着膝盖等末班车、眼神疲惫空洞的我……
角度无一例外,都是偷拍!远处模糊的树丛后,街角的阴影里,对面楼宇的某个窗口……
照片的质量参差不齐,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甚至有些褪色发黄。它们被精心装裱在大小统一的银色金属相框里,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面墙壁,在明亮的晨光下,反射着冰冷而诡异的光泽。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猛地窜上头顶,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我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的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头皮发麻,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是谁什么时候为什么高中……那些我以为无人注意、艰难挣扎的灰暗日子……竟然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暗处,像毒蛇一样窥视着我!是顾言深是他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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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照片上惊恐地扫过,最终,被钉在了照片墙右下角一个位置。
那里,有一个明显比其他相框更旧、颜色更黯淡的银色相框。它独立出来,像一个特别的标注。相框里,没有照片。
只有一样东西。
一个褪色发旧、边缘已经磨损起毛的草莓发圈。
粉色的廉价塑料草莓装饰早已失去了光泽,甚至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嗡——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窗外的鸟鸣,自己的心跳,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小小的、破旧的草莓发圈,在晨光里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陈旧的气息。
是我高中时丢的那个!唯一一个带着点少女气息、用攒了很久的零钱买下的发圈!在一次晚归打工的途中,在混乱拥挤的公交车上,它莫名其妙地不见了!我找了很久,难过了很久,最终只能安慰自己是被挤掉了……
它怎么会在这里被装裱在顾言深书房的墙上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寒意顺着脊椎爬升,瞬间冻结了血液。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他……他到底……注视了我多久像收集标本一样,收集着我的影像,甚至……我丢失的、微不足道的物品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扒光、暴露在冰天雪地里的羞耻感攫住了我!我再也无法思考,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立刻!马上!离开这面令人作呕的墙!离开这个恐怖的房间!
我猛地转身,脚步踉跄,只想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像毒蛇吐信,瞬间缠绕住我的脚踝。
好看吗
心脏骤然停跳!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脖子如同生锈的齿轮,发出艰涩的嘎吱声,一寸寸地、极其缓慢地转了过去。
顾言深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房门口。
他斜倚在门框上,姿态慵懒,仿佛只是偶然经过。晨曦的金光勾勒着他完美的侧脸线条,却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投下浓重的、化不开的阴影。他看着我,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绝不是笑意,更像是一种……猎物终于踏入陷阱的玩味和掌控。
他手里把玩着一部黑色的手机。屏幕是熄灭的,像一块沉默的黑色镜面。
我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翻涌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暗流的眼睛。
他举起了手机,屏幕正对着我惨白的脸。拇指在冰冷的屏幕上轻轻一划。
滴。
一声轻响,屏幕瞬间亮起!
幽白的光线刺得我瞳孔骤缩。
屏幕上,不是任何界面,没有APP图标,只有一张照片!
一张清晰得纤毫毕现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正是此刻这间书房!那面贴满我照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墙就在照片里清晰可见!而照片的主角——
是我!
就是此刻!穿着旧T恤,头发凌乱,脸上毫无血色,眼睛因为极度的惊恐而瞪得极大,嘴唇微微张开,正死死盯着镜头方向的我!照片的视角,是从我身后、门口的方向拍摄的!
就在刚才!就在我转身欲逃的那一瞬间!
手机屏幕幽白的光,像手术台上无影灯的冷光,残酷地照亮了我此刻脸上每一丝惊骇欲绝的表情。照片清晰得可怕,连我瞳孔里倒映出的那面恐怖照片墙的轮廓都纤毫毕现。时间仿佛被冻结在这一帧,空气里只剩下我狂乱如擂鼓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耳膜,几乎要炸开。
顾言深举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一半在晨光里,一半沉在阴影中。他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黑曜石般的眼眸里翻涌着浓稠的、令人窒息的暗流。那不是愤怒,不是冷漠,而是一种……近乎病态的专注和掌控一切的餍足。他欣赏着我脸上每一寸因恐惧而扭曲的痕迹,如同收藏家欣赏一件珍品上最独特的瑕疵。
猜猜这些年,他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缓慢而精准地凿进我的耳膜,是谁雇人拍下你每一次……哭泣的样子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刺穿我摇摇欲坠的防线。
每一次摔倒,每一次躲在角落里发抖……他的声音低缓,如同恶魔的低语,细数着那些我以为早已被遗忘在尘埃里的狼狈瞬间,每一次,像今晚这样,露出这种……让我挪不开眼的表情。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那些我以为无人知晓、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刻——被同学恶意绊倒在泥水里时膝盖钻心的疼和屈辱的眼泪,深夜打工被醉汉骚扰后躲在更衣室隔间里无声的颤抖,被父亲当众辱骂后蜷缩在公园长椅上看着万家灯火时的绝望……原来,都被记录了下来被一双冰冷的、高高在上的眼睛,透过镜头,事无巨细地窥视着、收集着
胃里翻江倒海,一股腥甜涌上喉咙。我猛地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巨大的恶心感和一种被彻底扒光、暴露在聚光灯下炙烤的羞耻感,几乎要将我撕裂!
他看着我濒临崩溃的样子,眼神深处那抹幽暗的光泽似乎更加浓烈了。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骨节分明的食指,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从容,轻轻点在了手机屏幕上——
精准地落在我照片里惊恐睁大的眼睛上。
指尖隔着冰冷的屏幕,仿佛带着灼人的热度,直接烫在我的眼球上。
现在,他薄唇微启,吐出最后几个字,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钢铁般的重量,狠狠砸碎了我最后一丝侥幸,你永远逃不掉了,苏晚。
永远两个字,如同沉重的铁链,瞬间缠绕上我的脖颈,将我死死钉在了原地。
冰冷的绝望,终于彻底淹没了头顶。
作者有话说:其实本来写到这里我就不想写了!怕写过火了,读者大大们不喜欢!后来我一想,写短篇本来就是我用来取悦自己的,我怕……我怕个嘚!
终章:旁白篇
苏晚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定在顾宅。所有窗户都是加固防弹的,庭院虽美,却如同精致的牢笼。管家林姨是顾言深最忠实的看守,面无表情地执行着先生不允许您外出的命令。手机被收走。网络仅限特定区域,且被严密监控。她彻底与过去的世界切断联系,像一只被拔去翅膀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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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深对苏晚的过去了如指掌,远超那面照片墙的展示。他会在她吃饭时,不经意地提起她高中时某个不为人知的糗事,或者精准地说出她某次打工被克扣了多少钱。他享受她瞬间僵硬、眼底闪过惊惶的表情,那证明他对她的收藏是完整的,没有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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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什么衣服,由他指定(通常是符合他审美的、柔软但保守的裙装)。吃什么食物,由营养师根据他的要求制定。作息时间,精确到分钟。他甚至会检查她是否喝完了每日必须饮用的特定温度的水。任何微小的偏差——比如裙角沾了灰尘,或者比规定时间晚睡了十分钟——都会换来他冰冷的审视和一句不带感情却让人不寒而栗的询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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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定期给苏晚的家里打钱,数额远超契约约定,足以堵住苏大强的嘴,甚至让李桂芬和苏明短暂地感激涕零。每一次汇款,他都会轻描淡写地告诉她,然后观察她的反应。看,没有我,他们连生存都困难。你在这里,是他们唯一的福气。
他将她的愧疚感和原生家庭的吸血本质,变成了加固囚笼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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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很快意识到,这栋看似空旷的豪宅里,布满了隐藏的摄像头。书房那面墙只是冰山一角。卧室、客厅、甚至浴室(尽管他从未踏入,但她知道,他可能在看)。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在他的监控之下。她开始学会控制自己的表情,即使在独处时也不敢流露太多悲伤或愤怒,因为那可能引来他冰冷的关切或惩罚性的沉默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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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绝对的冰冷控制中,顾言深偶尔施舍的、带着强烈占有意味的温情,成了苏晚情感荒漠中唯一的水源。比如,在她因噩梦惊醒缩成一团时(噩梦往往被他监控看到),他会突然出现在她房间门口,沉默地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奶,命令她喝掉,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或者在她生理期腹痛难忍时,他会让林姨送来昂贵的止痛药和暖宫贴,附带一句别弄脏我的地方。这些微小的、带着施舍和命令性质的举动,在极度孤独和压抑的环境中,被苏晚扭曲地解读为在意和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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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晚试图反抗——比如偷偷藏起一支笔想记录什么,或者试图避开某个摄像头——被发现后,顾言深不会打骂,他的惩罚更精准也更冷酷。可能是连续几天的彻底无视,当她不存在,切断她房间里唯一的娱乐(一台只能播放他指定内容的平板)。也可能是奖励她去看那面照片墙,强迫她面对自己过去最不堪、最无助的瞬间,在他冰冷的注视下重温屈辱。而当她表现得顺从时——比如安静地看完他指定的书籍并准确回答他的提问,或者在他回来时主动为他递上拖鞋——他会允许她在监控下,在特定的花园角落多待半小时。这种斯金纳箱式的驯化,潜移默化地塑造着她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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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带她参加极少数必要的商业晚宴。在衣香鬓影中,他紧紧箍着她的腰肢,力道大得让她生疼。当有男性目光(哪怕只是无意)扫过她时,他能立刻感知,并投去足以冻僵对方的冰冷眼神。离开会场,在密闭的车厢里,他会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声音低沉而危险:记住你是谁的所有物。你的每一寸,都属于顾言深。
这种近乎野兽标记领地般的宣言,在苏晚心中激起的并非纯粹的恐惧,还有一种扭曲的、被强烈需要和独占的安全感——至少,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有人如此在意她,哪怕方式如此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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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深会刻意诱导她讲述过去的不幸,在她倾诉那些痛苦时,他的眼神会变得异常专注和…满足。他像在欣赏一件藏品上独特的裂痕。他会用冰冷的手指擦去她的眼泪,动作近乎温柔,话语却残酷如刀:看,只有我看到了你所有的脆弱。也只有我,能保护你不被那些过去彻底撕碎。
他将自己塑造成她唯一的救赎者,即使这个救赎本身就是一个更深的深渊。
三年的囚禁与驯化,让苏晚对顾言深的存在产生了病态的依赖。他的脚步声,他的气息,甚至他沉默时带来的巨大压迫感,都成了她生活里不可或缺的节奏。当他出差几天,这栋巨大的房子会变得空寂得令人发疯。她会不受控制地走到书房门口,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那面恐怖的墙也成了某种扭曲的家的象征。她开始害怕失去他的关注,哪怕是冰冷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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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晰地知道顾言深是病态的,他的爱(如果那能称之为爱)是扭曲的、充满控制欲和毁灭性的。但她的心,在日复一日的绝对控制、唯一依赖和那种被强烈占有的感觉中,无可救药地沦陷了。她开始在他偶尔流露的、对商业对手的冷酷狠戾中,看到一种令人心悸的魅力。在他精确掌控一切(包括她)的能力中,感受到一种扭曲的安全感。她甚至会为他那些病态的占有宣言而心跳加速,将那解读为他独一无二的、扭曲的深情。她痛恨自己的软弱,唾弃这份畸形的感情,却无法抑制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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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爱带着恐惧的底色,每一次想要靠近的冲动,都会被过往的监控、照片墙和冰冷的契约条款拉回现实。她会在他温柔(相对而言)地抚摸她头发时,突然想起他曾用这只手举起手机拍下她惊恐的脸。这种爱恨交织的撕裂感几乎将她逼疯。而顾言深,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情感的转变。这似乎极大地取悦了他。他的控制欲达到了新的高峰,却也夹杂了更多难以言喻的、近乎痴迷的专注。他不再仅仅满足于监控她的行为,开始试图阅读她每一个眼神和表情背后的情绪,像一个偏执的收藏家试图理解一件最心爱藏品的内部构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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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期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苏晚陷入更深的恐慌。离开她的世界早已被顾言深摧毁又重塑,离开他,她能去哪里原生家庭是更深的泥潭。留下意味着永远接受这种窒息的爱与控制。她开始试探性地询问契约到期后的安排,每一次,顾言深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锁住她,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令人心慌的弧度,反问:你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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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苏晚又一次被噩梦惊醒(梦中是父亲狰狞的脸和顾言深冰冷的眼神)。她赤着脚冲出卧室,像寻求庇护的幼兽,竟一头撞进了刚从书房出来的顾言深怀里。她浑身发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死死抓住他昂贵的丝质睡袍前襟,如同抓住唯一的浮木。那一刻,她忘了恐惧,忘了照片墙,只感受到他怀抱的坚实(尽管冰冷)和他身上独特的冷冽气息带来的奇异安定感。
顾言深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随即,他垂眸看着怀里瑟瑟发抖、泪眼婆娑的女人。窗外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欲望和一种近乎扭曲的满足。他没有推开她,反而抬起手,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贪婪的力道,将她更深地按进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恶魔的叹息:
看,你终于学会…主动回到笼子里了。这才是最完美的藏品。
苏晚在他怀中绝望地闭上眼,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却又诡异地被一种扭曲的归属感填满。她知道自己完了。她不仅签下了三年的契约,更在不知不觉中,将灵魂也永远典当给了这个病态地爱着她、也囚禁着她的男人。这份爱,如同缠绕着荆棘的藤蔓,在窒息中开出畸形的花,深入骨髓,再也无法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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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其实……其实……其实我还能圆回来写个续集!但我就不是不写,嘿嘿!剧透一下:天晴了,雨停了,苏晚该觉醒了!顾言深等着被我清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