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九针刺君心 > 第一章

血染绣绷
碎玉轩檐角铜铃骤响,十二名绣娘在青砖地上跪成两排。沈知意垂首盯着青砖缝隙,鼻尖萦绕着新鲜的血腥气。
禀督主,咒纹在此。东厂番子抖开那幅三尺见方的绣品,正红缎面上怒放的海棠花芯竟用金线绣着生辰八字。裴砚玄色披风掠过知意肩头,玄铁指套扣住绣绷边缘:戌时三刻,谁当值
是...是奴婢。跪在末位的绿衣绣娘话音未落,裴砚左手已钳住她尾指。
喀嚓骨裂声惊飞梁上燕子,那姑娘疼得蜷成虾米。知意袖中银针险些刺破指尖,三年前靖安侯府也是这样折断母亲的孔雀金步摇。
拖去暴室。裴砚接过白帕拭手,忽然转身掐住知意下巴:你在看什么
她脖颈被迫扬起,露出腰间系着的茜草荷包:奴婢数地砖。横七竖九,合该是尚宫局规制。喉间铁锈味翻涌,檀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
倒是伶俐。裴砚甩开她时勾断了耳坠银链,冰珠子滚进砖缝,今夜重绣万寿图,你领头。
暮鼓初响,知意将染血绣绷浸入铜盆。茜草汁液漫过咒纹,原本殷红的海棠渐渐褪成石榴色。身后传来小宫女的啜泣:沈姐姐,督主会不会发现颜色不对
《齐民要术》有载,茜草遇皂角水变色。她捻开绣线接续处,露出底下暗藏的云雷纹,去取去年腌梅子的陈醋,要快。
更漏指向亥时,裴砚突然折返。他指尖划过焕然一新的绣面,突然扯开知意衣领,腰间海棠胎记在烛火下宛如泣血。
这褪色技法,跟谁学的
奴婢家乡腌酸笋都用茜草固色。知意攥紧藏着银针的袖口,窗外忽有宫人惊呼:暴室走水了!
裴砚玄铁指套擦过她渗血的耳垂:在这宫里,活下来的从来不是最巧的手。他甩袖离去时带翻了醋坛,泼湿的绣品上隐约显出半枚龙鳞纹。
朱笔点孽缘
尚宫局选拔日,三百绣娘捧着绣绷穿行回廊。林挽星扯住知意袖口:昨夜暴室烧死了六个宫女,你脸色怎么比这白绫还差
哐当——铜盆砸地声炸响,东厂番子踹开朱漆门:掌印查案!都别动!
裴砚指尖捏着半片焦黑龙鳞纹,玄铁指套划过绣娘们腰牌:昨夜暴室当值的,出列。知意盯着他靴尖沾着的香灰,忽然嗅到火油味。
走水啦!西北角库房窜起青烟,人群瞬间乱作一团。知意被撞得跌向石阶,腰间荷包散开,茜草粉撒在裴砚袍角。
抓住她!番子刀刃架住知意脖颈,裴砚却蹲身捻起沾了茜草粉的碎石:这种赤铁岩,只在暴室墙根有。
他猛地撕开知意右袖,海棠胎记赫然在目:三年前靖安侯府......
督主明鉴!林挽星突然扑跪在地,这胎记是奴婢亲手给知意刺的,去年瘟疫她替奴婢挡过煞气!说着扯开自己衣领,露出相同的海棠纹。
裴砚钳住林挽星下巴:司制房记录显示,你是景泰三年入宫
是...是...
啪!一记耳光甩得林挽星鬓发散乱,景泰三年江南大旱,哪来的瘟疫裴砚甩袖指向知意:押送东厂耳房。
暗夜,知意摸索着耳房砖墙。门外突然响起铁链声:沈姑娘好手段,林挽星替你顶罪挨了二十鞭。裴砚举着烛台逼近,这胎记......
刺啦——知意突然扯破中衣,雪肤上赫然三处海棠纹:宫里谁不晓得,去年流行过花疮,留疤的姐妹都自己补了妆。
裴砚指套卡在她锁骨处:那这个呢指尖血迹抹开胎记边缘,露出原本的月牙形疤痕。
窗外梆子声骤响,小太监尖声通报:督主!贤贵妃宫里也发现龙鳞纹了!
裴砚甩开她冷笑:从今日起,你住在此处当人凳。他踹翻木凳离去,知意抹去锁骨伪装——真正的海棠胎记正在渗血。
千层底藏锋
子时梆子敲过三声,沈知意贴着藏书阁西墙根挪步。指尖银针刚触到黄铜锁眼,身后突然袭来掌风。
沈姑娘夜游好兴致。裴砚玄铁指套卡住她咽喉,抬脚踹开阁门,进去。
督主且慢!知意按住狂跳的胸口,奴婢来找《织工志》,明日要补先帝衮服......
咔嗒。门闩自外落下,裴砚冷笑声隔着雕花窗传来:卯时三刻前找不到景泰元年的绣样,就等着给林挽星收尸。
知意踹了下酸枝木柜,顶层突然滑落竹简。她攀着木梯去够,绣鞋突然打滑。
刺啦——衣袂撕裂声里,怀中密信飘到裴砚脚边。他展开染血的信笺:戌时三刻,焚毁西北角楼
这是挽星姐姐的情书!知意扑过去抢夺,她与御马监的......
裴砚突然攥住她脚踝,绣鞋被扯落的瞬间,鞋垫夹层银针寒光乍现。他两指捏着三寸长的毒针:尚功局教你们在鞋底藏凶器
上月刘美人暴毙,各宫都发银针试毒。知意赤足踩在冷砖上,若督主疑心,不如现在刺奴婢验......
窗外忽传来瓦片碎裂声,裴砚甩出银针穿透窗纸。惨叫声中,他拎起知意后领:会爬梁吗
奴婢只会穿针引线。
那就学。裴砚踹开房梁暗格,看见东北角的琉璃瓦没数清裂了几道纹,本督考虑免了林挽星明日黥刑。
知意刚探身就被泼了满脸雨水,怀中被塞进冰凉物件。低头看见半块龙纹玉珏,耳边响起裴砚低语:摔碎了,就用你骨头来雕。
五更天,裴砚摩挲着带回的玉珏。番子跪报:那密信的火漆印,属贤贵妃宫中......
盯紧耳房。他碾碎从知意鞋底刮下的朱砂粉,明日往她绣线里掺三成铁蒺藜。
雨打并蒂莲
惊雷劈开承乾殿鸱吻时,十二名太监正抬着先帝绣屏疾行。沈知意攥紧淋透的宫装下摆,眼见暴雨冲刷下金线松脱,绣屏上的双龙戏珠图左眼突然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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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拿油布!尚功局女官尖叫着扑上去,却被裴砚横臂拦住:碰坏一片龙鳞,诛九族。
他玄铁指套勾住知意腰间绦带:你去补。
奴婢不敢......
咔嚓!裴砚捏碎半块玉珏抵在她喉间:戌时三刻补不好,就把你眼珠子镶上去。
烛火摇曳的偏殿,知意拈着三股金线的手不住发抖。裴砚突然扯开她衣襟,指腹按在锁骨结痂处:这道疤怎么来的
上月熨斗打翻烫的。她猛然后仰,发簪扫翻烛台。裴砚徒手接住滚烫的铜座,掌心焦糊味弥漫:用雪水浸过的蚕丝打底。
督主竟懂苏绣技法
本督还知道,你掺在丝线里的铁蒺藜磨碎了能当颜料。他甩出染血的帕子,上面粘着晶亮碎屑。
更漏将尽时,知意咬断最后一根线头。裴砚突然攥住她手腕,蘸着血痂的银针刺破龙睛:少绣了瞳孔。
先帝患过眼疾,绣典记载......
他看折子时,右眼会眯三分。裴砚握着她的手添上暗纹,温热呼吸喷在她耳后,这个秘密,葬送过三个起居注官。
晨钟炸响,知意瘫坐在满地金线中。裴砚踢开染血的绷架:更衣。
奴婢......
本督说更衣。他展开双臂,玄色蟒袍后襟赫然裂开半尺。知意捏着针的手擦过他脊背旧伤,突然被反扣在梁柱上。
这道箭疤,认得吗裴砚扯开自己衣领,狰狞伤口横贯左肩,三年前玄武门之变,靖安侯府的穿云箭。
窗外闪电照亮知意袖中寒光,她指尖银针正抵住他伤口:督主该换药了。
暴雨骤歇时,小太监捧着褪色的绣屏尖叫:龙须显出字了!
裴砚抚过变色的金线:昨夜你往糨糊里掺了什么
暴室的赤铁岩粉末。知意将染血的帕子塞回袖中,遇热会变蓝,督主不妨查查火盆里的香灰。
金线钓沉冤
贤贵妃生辰宴上,八幅《瑶池献寿图》悬于水榭。裴砚指套叩响金盏:吉时到,献绣屏。
且慢!知意突然拽住绣品边缘,这金线掺了赤铁岩粉,遇热会......
刺啦——林挽星已掀开罩布,绣屏上王母发髻突然渗出鲜血,汇成偿命二字。贤贵妃掐碎手中佛珠:给本宫剁了这贱婢的手!
贵妃息怒。知意拔出银针插入绣品夹层,您看这湘绣底下藏着京绣。指尖翻飞间剥开三层缎面,露出发黑的棉芯,有人用浸过朱砂的头发绣了咒文。
裴砚突然按住她手腕:这些头发,看着眼熟
是暴室死囚的。知意扯断一根发丝,三股辫法,北狄战俘惯用的......
嗖!一支弩箭破空射向绣屏。裴砚袖中寒光乍现,二十七枚梨花针钉住刺客手腕:东厂的刑房最近缺新花样。
贤贵妃染着蔻丹的指尖发抖:裴督主这是要给绣娘撑腰
臣在找这个。裴砚从刺客衣领抽出一截金线,尚功局上月丢的盘龙纹线,怎么在贵妃的猫奴身上
宴席大乱时,知意突然握住裴砚手腕:梨花针淬了蛇毒
怕了他反手将毒针抵住她咽喉,暴室的赤铁岩粉,是你故意混进贵妃的绣线
督主不妨验验刺客的靴底。知意挑开刺客鞋缝,香灰混着茜草粉,和那夜暴室火灾......
更鼓声打断对话,小太监捧来带血的绣囊:在刺客住处找到的!裴砚倒出半枚玉珏,正好与怀中残片严丝合缝。
贤贵妃突然夺过玉珏砸向池中:荒唐!拿这些破烂......
哗啦!知意已扎进池塘,攥着玉珏浮出水面时,肩头插着枚梨花针。裴砚掐着她脖子拎上岸:寻死
臣妾突然想起......贤贵妃佛珠缠上裴砚脖颈,三年前玄武门之变,裴督主也在场呢。
灯影照双面
上元节宫灯晃得人眼花,沈知意捧着孔明灯退到廊柱后。裴砚玄铁指套划过灯面:这并蒂莲绣纹,针脚像三年前......
嗖!冷箭擦过知意鬓角,灯面突然燃起绿火。裴砚拽着她滚进假山洞穴,二十盏孔明灯在空中炸成火球。
放手!知意挣扎着摸向发间银针。
再动就拧断脖子。裴砚膝盖压住她腰腹,突然愣住——她肩头衣裳撕裂处,赫然露出箭疤。
洞外传来番子惨叫:督主!灯油里混了白磷!
知意趁机翻身反制,指尖银针抵住他喉结:玄武门那夜的穿云箭,督主可还疼
喀嚓!裴砚拧脱她腕关节,扯开自己左襟,同样位置的箭疤泛着青紫:这道疤,拜令尊所赐。
洞顶突然砸落碎石,知意被扑倒时唇间尝到血腥味。裴砚单手撑地,右手甩出铁蒺藜击退刺客:看够了吗
你的疤......她盯着他随动作显露的右肩,那里竟还有道旧箭痕。
三年前那夜,本督中过两箭。裴砚撕下她半幅裙摆包扎伤口,第一箭射穿肩膀,第二箭......他忽然掐住她后颈按向地面,毒镖擦着头皮钉入石壁。
知意摸到他后背渗血的绷带:你换了药
拜你所赐的梨花针。裴砚将染血的帕子塞进她嘴里,刺客要活的。
冲出假山时,残破的孔明灯正坠入御河。知意突然抓住飘过的灯骨:这金鱼戏莲纹,是北狄......
裴砚劈手夺过灯架,指套刮开焦黑处露出银丝:双面三异绣他猛地扯开知意衣领,比对着她锁骨胎记与绣纹:林挽星到底是谁
她是......
嗖!淬毒的弩箭直射知意心口。裴砚徒手抓住箭矢,掌心瞬间泛黑:说!
她是你的报应。知意咬开他袖中暗袋,解药瓷瓶滚进草丛。宫墙外突然传来林挽星的尖叫,混着北狄语的咒骂。
断指续残丝
五更梆子敲响时,尚功局地砖突然塌陷。沈知意攥着烛台跳进密室,蛛网缠住的绣架上赫然刻着靖安侯府铭文。
果然在找这个。裴砚的绣春刀横在她颈间,刀尖挑开绣架暗格。褪色绣片上浮出半幅舆图,角落绣着穿云箭定江山。
知意突然扯断绣线:小心机簧!
咻咻咻——三支弩箭擦过裴砚耳际,他反手拧住知意腕骨:令尊造的机关,女儿不会解
嘎吱!绣架突然翻转,露出背后血书。裴砚刚念出景泰元年玄武门,地面突然震动。
圣旨到!东厂番子撞开大门,尚功局私藏逆党遗物,全部押送诏狱!
知意被铁链拽上台阶时,突然踹翻铜灯。热油泼向绣架,血书遇热显出蓝字:穿云第二营在......
拦住她!裴砚斩断铁链却被乱箭逼退。知意赤脚踩在碎瓷上,抽出绣架木刺扎向喉头:放她们走!
剑光忽至,裴砚徒手握住刺向她的利刃。血顺着剑槽喷在褪色绣片上,原本模糊的二字被染成北狄。
你疯了!知意扯下裙摆裹住他断指。
裴砚掰开她掌心,塞进半枚带血的玉珏:三年前玄武门,靖安侯替我挡过毒箭。他扯开衣襟,心口箭疤泛着青黑,穿云箭的毒,每月十五发作。
尚功局女官突然尖叫:绣架着火了!
烈焰吞没血书瞬间,裴砚将知意推给林挽星:带她出城!
晚了。林挽星簪尖抵住知意太阳穴,北狄狼主有令,要活的靖安侯血脉。她撕开衣袖,露出滴血的眼球刺青。
裴砚折断的左手小指突然弹出银针,精准刺入林挽星右眼:这一针,还三年前你下毒之仇。
知意接住坠落的玉珏,缺口处嵌着的铁蒺藜正刺破掌心:你早知道我是......
闭嘴!裴砚用染血的绷带捆住她双手,从现在起,你是刺杀督主的死囚。
剥茧见天日
承乾殿地龙烧得太旺,景明帝的龙袍后襟突然绽线。裴砚拎着知意摔在玉阶前:补。
用这个。贤贵妃递来金线匣,指尖蔻丹刮过知意伤口。裴砚突然劈手打翻匣子,铁蒺藜混着丝线散落一地。
知意捏着银针挑开夹层,明黄绸布突然滑出半角。贤贵妃的佛珠猛地勒住她脖颈:小贱人敢毁龙袍!
刺啦!裴砚绣春刀斩断佛珠,诏书全貌展露——竟是传位于靖安侯的遗诏!景明帝踹翻香炉:伪造圣旨,诛九族!
皇上且看玉玺印。知意将诏书对准日光,朱砂印里掺了鲛人泪,遇热会......
住口!贤贵妃突然撕破宫装,肩头北狄狼图腾渗出血珠,弓箭手!
裴砚甩出梨花针击落窗栓,寒风灌入大殿。褪色的龙袍突然变蓝,他擒住景明帝手腕:皇上可知这袍子本该是明黄
胡扯!这分明是靛蓝!
满殿死寂中,知意抽出三色绣线:请陛下辨色。
赭石、鸦青、绛紫。景明帝指尖划过丝线。
太医突然瘫跪在地:皇上...您指的都是灰色啊!
贤贵妃狂笑着扯开龙案锦套,露出北狄文书:这些年他靠我呈报绣品颜色定忠奸,林挽星早把......
嗖!裴砚的断指捅进她咽喉,带出枚带刺青的皮肉:三年前你给靖安侯的毒,该还了。
景明帝踉跄着抓挠双眼:朕的江山......
是绣娘的江山。知意抖开龙袍衬里,密密麻麻的绣娘名录泛着血光,二十四司三百人,够绣条裹尸布了。
裴砚突然掐住她脖子按向诏书:穿云箭的毒,该发作了。
是么知意吐出含了半日的解药丸,督主不妨摸摸心口。
殿外忽传来震天喊声,褪色的军旗已飘到宫门前。景明帝攥着变蓝的龙袍跳进火盆:朕是真龙!
贤贵妃垂死挣扎着掷出玉珏,裴砚徒手接住的瞬间,裂纹中渗出黑血:诏书是空白的
但军旗是真的。知意劈开龙袍,夹层里掉出半枚虎符,您猜,穿云第二营认铁蒺藜,还是认海棠纹
红线缚山河
承天门火光冲天,裴砚扯着知意摔进喜轿。玄铁指套划开大红婚服内衬,露出密密麻麻的兵符绣纹。
穿云第二营认这个知意撕开染血的袖口。
裴砚咬断金线穿针:三百死士埋伏在朱雀街,缺个诱饵。他突然刺破指尖,血珠渗进鸳鸯眼睛,过来描眉。
你疯了......
咻!毒箭穿透轿帘,知意被迫跌进他怀里。裴砚就着鲜血在她眉心画海棠:三年前大婚夜,靖安侯夫人也是这样......
轰隆巨响震塌宫墙,知意突然拔簪划破婚服下摆。裴砚掐住她手腕:找死
赤铁岩粉混了硝石,她扯出夹层金线抛向火海,炸开的路够跑三里!
热浪掀翻轿顶时,裴砚后背扎进三枚铁蒺藜。知意撕开发髻:低头!
你要用头发......
闭嘴!她将染血的青丝穿进银针,扎透他肩头伤口,林挽星给的毒,需得人发做药引。
裴砚突然扯开她衣襟,婚服内衬的兵符绣纹遇血变蓝:北狄人只认玄色狼旗,变蓝的怎么......
我换了贤贵妃的染缸!知意踹开燃烧的轿门,三日前就把茜草汁换成紫矿液。
追兵嘶吼逼近,裴砚突然将断指捅进她掌心伤口:穿云箭的毒,需要血脉相通。他扯过婚服残片捆紧两人手腕,跑!
那边!知意拽着他扑向水渠。追兵箭雨袭来时,裴砚突然旋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后背......
比三年前玄武门多七支箭。他咳出血沫撕开里衣,兵符绣纹正被鲜血染成靛蓝,现在去西华门,对着守卫亮这个。
知意攥着染血的婚服碎片冲出浓烟,忽然回头:裴砚!
走!他劈断燃烧的横梁堵住巷口,告诉穿云营,当年那碗毒酒......
爆炸声吞没未尽之言,知意握着半枚焦黑的虎符滚进暗渠。怀中被塞进染血的帕子,上面歪斜地绣着半朵海棠。
锦绣共白头
绣安元年,诏令天下织造局归民。宣旨太监抖开明黄卷轴,二十四司女官的红线缠满丹陛。沈知意跪在首位,腰间却系着玄色宫绦。
新帝指尖抚过龙椅扶手的云雷纹:沈尚宫所求何赏
求烧毁暴室刑具。她捧出浸血的绣绷,三百绣娘指骨,该入土为安。
裴砚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不如求臣项上人头他布衣草履踏入金殿,左手缺了小指,却握着褪色的海棠帕。
知意银针脱手钉入柱梁:鬼魂也敢见光
托沈尚宫的福,紫矿液染过的水道直通乱葬岗。他甩出半幅焦黑婚服,穿云营认这个
新帝突然咳嗽:裴卿既生还,绣院督造之职......
臣辞官。裴砚扯开衣襟,心口箭疤覆着绣纹,今日开张的民间绣院,缺个教双面绣的先生。
知意踩住他袍角:我徒儿满手冻疮,用不得铁蒺藜线。
暴雨突至时,两人在绣坊檐下对坐劈线。裴砚突然挑破她袖口暗袋:婴孩肚兜绣并蒂莲,不吉利。
是香囊!知意抢夺间撞翻绣架,未完工的肚兜飘进染缸。茜草汁漫过虎头纹,竟显出半幅北狄舆图。
裴砚钳住她手腕:你早知道林挽星留了后手
就像你早知道我换了解药。她咬断染红的丝线,三日后西郊坟场,穿云营该换绣纹军旗了。
更漏子时,知意摸到枕下多了把淬毒银针。窗外飘来裴砚的声音:虎头纹肚兜,该配麒麟锁。
吱呀——绣架突然转动,露出暗格里的青瓷坛。知意拂去骨灰坛上积雪,坛身赫然刻着靖安侯府云纹。
裴砚的影子映在窗纸上:令尊的穿云箭,我埋在桃树下。
沙沙落雪声里,知意将婴孩肚兜覆在青瓷坛上。晨曦穿透窗棂时,肚兜的虎头眼睛突然显出针孔大小的字迹——山河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