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闺蜜给校草江屿送情书,被他当场截住:谁写的
我怂得指天发誓:绝对不是我!
结果第二天就被他堵在教室:帮我补课。
从此我天天对着他那张帅脸讲题。
直到某天他抽屉里掉出我代笔的情书,被暗恋他的学妹捡到。
学妹哭得梨花带雨:是你写的
江屿突然把我拽进怀里:教别人写情书,怎么不先教教我
暴雨天他送我回家,伞全倾向我这边。
我小声说:你肩膀湿了。
他低头笑:那你要不要……帮我擦干
别人给你的。
楼梯间里,我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心脏在肋骨后面撞得发疯,咚咚咚,擂鼓似的,震得我耳朵里嗡嗡作响。手里那张薄薄的、带着点温热的粉色信纸,此刻烫得像刚从火炉里扒拉出来的炭。上面娟秀的字迹是我一笔一划模仿闺蜜林薇的笔迹写出来的,墨迹都快被我手心的汗晕开了。
而挡住去路的,正是情书的正主儿——江屿。
他个子很高,懒洋洋地斜倚在通往天台的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框上。午后有点蔫的阳光穿过高处蒙尘的小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暗的光影,睫毛垂着,遮住了那双据说看电线杆子都显得深情的眼睛。白衬衫的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干净的小臂。
空气像是凝固的果冻,粘稠得让人呼吸困难。
只有我擂鼓般的心跳,一声声,笨拙地宣告着我的慌乱。
他站直了身体,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兜头罩下。修长的手指伸过来,目标明确,径直捏住了那封粉色的罪证。
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我的手背。
像被微弱电流击中,我猛地一哆嗦,差点直接把情书扔他脸上。那点微乎其微的接触带来的战栗感,沿着手臂的骨头缝一路麻酥酥地窜上来,直冲天灵盖。
谁写的
他的声音响起来,不高,甚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沙哑慵懒,却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在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轰的一声,脑子里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求生欲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没拿情书的那只手,指尖发颤地指向头顶那方灰蒙蒙、只有几根电线横过的狭窄天空。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戳到自己眼睛。
天!天可鉴!
我的声音又尖又抖,还劈了叉,在空荡的楼梯间里撞出点可怜巴巴的回音,绝对、绝对、绝对不是我写的!
我急吼吼地补充,语速快得像在念饶舌:我就是个跑腿的!送货的!纯纯工具人!江同学你明察秋毫!信我!
江屿没说话。他只是微微歪了下头,那双好看的眼睛终于抬起来,目光落在我脸上。那眼神……该怎么形容
像平静湖面下无声流动的漩涡,带着点审视,又似乎掺杂着一丝极其微妙的、近乎玩味的东西。他没有立刻放开捏着情书的手,也没有立刻收回目光。
被他这样看着,我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在飙升,快要能煎鸡蛋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他捏着情书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让人心头发毛的从容,从我手里把那烫手山芋彻底抽离了出去。粉色的信纸边缘在他指间卷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他没再看我,也没再看那封情书,仿佛只是随手接了一张无关紧要的宣传单。另一只手插回裤袋,他侧了侧身,让开了通往楼下的路。
那姿态,漫不经心中透着一股子你可以滚了的无声驱逐。
我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停留半秒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下楼梯,鞋底摩擦着水泥台阶,发出狼狈不堪的蹬蹬蹬声。一直跑到教学楼底下,冲进傍晚微凉的风里,才敢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脏几乎要破膛而出。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捂热,就被一种更深的、冰水浇头般的绝望取代。完了完了,林薇的情书大作战,还没开始,就彻底砸在我这个猪队友手里了!我该怎么跟她交代啊我抱着头,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第二天,我揣着对林薇的无限愧疚和对江屿的深刻恐惧,缩在自己的座位上,恨不得变成一只不起眼的蘑菇。物理老师那催眠的声线嗡嗡作响,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昨天楼梯间里江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下课铃刚响,教室里的喧嚣如同解冻的潮水般涌起。我正低头收拾着桌洞里乱糟糟的试卷,试图把自己埋进这堆纸里。
一片阴影毫无预兆地笼罩下来,带着一种熟悉的、让人瞬间僵硬的压迫感。
我动作顿住,一点点,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江屿就站在我的课桌旁边。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黑色连帽衫,衬得皮肤愈发冷白,下颌线绷着,没什么表情。周围喧闹的声音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前后左右的同学都默契地停止了动作,无数道目光,好奇的、惊讶的、探究的,像探照灯一样唰地聚焦过来,落在我和他之间这方寸之地。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架在火上烤的鹌鹑。
他垂着眼,视线落在我摊开的、一片空白的物理练习册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我觉得比昨天楼梯间里更可怕。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清晰地穿透了这片诡异的寂静:
帮我补课。
四个字。干脆利落,不容置疑。不是询问,是通知。

我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或者出现了集体幻觉。我求助似的飞快扫了一眼旁边的同桌,她瞪圆了眼睛,嘴巴张成了一个标准的O型,显然也听到了。
什…什么课
我的舌头像是打了结,声音干涩发紧。
物理。
江屿言简意赅,目光终于从我的空白练习册上移开,落回我脸上,
就现在。放学后,自习室。
说完,他根本没给我任何拒绝、询问、甚至只是表达震惊的时间,转身就走。黑色连帽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教室门口涌出的人流里。
留下我,像个被雷劈傻了的木桩子,杵在原地,承受着四面八方更加灼热、更加八卦的目光轰炸。脑子里只剩下一片嗡嗡的白噪音,以及无限循环的弹幕:
为什么是我他不是年级前十的学神吗他需要补哪门子物理!这到底是新型惩罚还是我出现了幻觉
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那天下午放学后,我几乎是抱着赴死的心态,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到了自习室。推开门,江屿已经在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夕阳金色的余晖给他的侧影镀了层毛茸茸的光边,面前摊开的物理课本崭新得如同刚发下来。他抬起头,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你迟到了零点一秒。
我深吸一口气,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挪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硬邦邦的椅子,硌得我屁股疼。
从…从哪开始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一点,尽管手心又开始冒汗。
随便。
他指尖随意地点了点课本目录,姿态放松得仿佛在咖啡馆闲聊。
行吧。
我认命地翻开自己的笔记,找到最近老师讲得最云里雾里的电磁感应部分。清了清嗓子,努力忽略旁边这个人形荷尔蒙散发器带来的巨大干扰,试图回忆老师上课讲的要点。
呃…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是说…闭合回路中感应电动势的大小,跟穿过这一回路的磁通量的…变化率…成正比
我一边回忆,一边磕磕巴巴地复述,眼睛死死盯着笔记,不敢看他。
嗯。
旁边传来一声极淡的鼻音,算是回应。
我稍微有了点信心,拿起笔,想在草稿纸上画个示意图辅助说明。刚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线圈,旁边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了过来,极其自然地抽走了我指间的笔。
磁感线方向错了。
江屿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微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
我浑身一僵,猛地侧头。
他不知何时凑近了许多,身体微微倾斜,几乎笼罩在我上方。那张堪称造物主杰作的脸近在咫尺,皮肤干净得几乎看不到毛孔,长而密的睫毛低垂着,专注地看着草稿纸上那个被我画得惨不忍睹的线圈。
他握着我的笔,手腕微动,流畅地补上几道代表磁感线的箭头。
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却像鼓点一样敲在我心尖上。
太近了。
他身上那股干净清爽的、像雨后青草又带着点阳光晒过味道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鼻腔。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耳垂上那颗小小的、颜色很淡的痣,看到他额前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下来,轻轻扫过眉骨。
我的呼吸瞬间屏住,血液轰地一下全涌上了脸颊和耳朵,烫得惊人。
脑子里的物理公式、电磁感应、法拉第…瞬间被炸得灰飞烟灭,只剩下一片空白和震耳欲聋的心跳。
他画完,似乎没觉得有任何不妥,把笔轻轻放回我面前的草稿纸上,指尖不经意地又蹭过我的手背。
继续。
他靠回自己的椅背,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靠近只是我的幻觉。
……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发不出来。脸颊上的热度久久不散,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撞得肋骨生疼。
这哪是补课这分明是凌迟!是对我昨天指天发誓的终极报复!
日子就在这种甜蜜又痛苦的折磨中一天天度过。自习室那张靠窗的桌子,成了我和江屿固定的据点。
我像个尽职尽责且心惊胆战的小老师,搜肠刮肚地给他讲题。说是讲题,其实大部分时间更像是我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地梳理思路,他在旁边安静地听,偶尔才惜字如金地嗯一声,或者像那天一样,猝不及防地靠过来,用他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和近到犯规的距离,瞬间瓦解我所有理智,然后精准地指出我某个理解上的误区。
他进步神速不存在的。他的物理卷子依旧干净得像艺术品,错误率低得令人发指。
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专门挑我会卡壳的地方提问,就为了欣赏我抓耳挠腮的窘态或者……就是为了享受这种能随时让我大脑宕机的靠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狠狠掐灭。苏晓晓,醒醒!别做白日梦了!人家是云端上的校草,你就是个跑腿送情书还送砸了的倒霉蛋工具人!他只是无聊!或者……是在用一种极其曲折的方式报复我那天在楼梯间的不敬
就在我快要被这种反复的靠近-宕机循环折磨得神经衰弱时,一个寻常的补课日,意外发生了。
那天讲完一道复杂的力学综合题,江屿从抽屉里拿出他的水杯,起身去教室后面的饮水机接水。
他动作间带了一下抽屉,一个粉色的、折成精巧方胜形状的信纸,飘飘悠悠地从抽屉边缘滑了出来,无声地掉落在光洁的水磨石地面上。
那抹粉色,刺眼得如同烧红的烙铁!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手脚冰凉。
那是我写的!是林薇那封被我送砸了的情书!它怎么会在这里它不是应该……被江屿随手扔掉或者塞进哪个角落吃灰吗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冻结。
我死死盯着地上那封信,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就在这时,自习室虚掩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高一校服、扎着可爱丸子头的学妹探身进来,脸上带着点怯生生的红晕,手里也拿着本书,看样子是想找地方自习。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江屿空着的座位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仰慕。随即,她的视线下移,精准地捕捉到了地上那抹突兀的粉色。
几乎是同时,学妹看向我,(由于视角盲区并没有看到去后面接水的江屿)。
学妹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她几步冲过来,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小鹿,弯腰捡起了那封信。她捏着信纸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目光死死地、难以置信地钉在我惨白的脸上。
苏晓晓学姐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尖又细,像根针一样扎破了自习室凝滞的空气,是你写的!
那眼神,充满了震惊、受伤、被欺骗的愤怒,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委屈。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百口莫辩的绝望感像冰冷的海水,瞬间将我灭顶。我张着嘴,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周围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
学妹的眼泪说来就来,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她捏得发白的指关节和那封粉色的信纸上。她死死咬着下唇,肩膀因为极力压抑的啜泣而微微耸动,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终于找回了一点声音,急得也快哭出来了,语无伦次,那不是我……不是……我是帮林薇送的!是那天……
够了!学妹猛地打断我,眼泪掉得更凶,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尖锐,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狡辩!
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将我淹没。完了,彻底说不清了。林薇那边还没交代清楚,现在又被江屿的爱慕者抓了个人赃并获,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江屿接完水正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杯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混乱的一幕。他脸上没什么波澜,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会怎么想肯定也觉得我是个处心积虑、表里不一的骗子吧
就在我万念俱灰,恨不得当场消失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江屿动了。
他几步走到我面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在我和学妹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很大,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我整个人被拽得向前一个趔趄,毫无防备地撞进一个带着干净皂角香气的、温热的怀抱里!
我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脸颊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贴着他坚实温热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咚……和我自己那快要炸开的心跳声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江屿的手臂极其自然地环过我的肩膀,以一种完全占有的姿态,把我牢牢地箍在他怀里。他的下巴似乎还轻轻蹭了一下我的发顶。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那个惊愕得忘了哭泣、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的学妹。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慵懒沙哑,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自习室里,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
是你写的情书,他顿了顿,微微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额角,带着一种近乎恶劣的调侃,怎么不说实话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学妹手里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连眼泪都忘了流,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看被江屿紧紧箍在怀里的我,又看看江屿那张没什么表情却说出如此石破天惊话语的脸,整个人都傻了。
而我,被江屿圈在怀里,脸颊被迫贴着他的胸膛,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布料震动着我的耳膜,像擂鼓一样敲打着我已经彻底停摆的思维。皂角的干净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独特的、难以形容的温热气息,强势地侵占了我所有的感官。大脑一片混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尖叫:
他在说什么!他疯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超出理解范围的变故,比刚才被学妹抓包还要让我惊恐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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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似乎很满意我们俩的反应(或者他根本不在乎)。他甚至没有再看那个石化了的学妹,环在我肩上的手臂自然地收紧了一点,仿佛我只是他随手捞起来的一个抱枕。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我因极度震惊而僵硬的脸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点气音,只有我们俩能听清:
吓傻了
我猛地回过神,像被烫到一样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他手臂的力道看似随意,却像铁箍一样牢固。挣扎完全是徒劳,反而让自己贴得更近,脸颊蹭过他胸前的衣料,带来一阵异样的酥麻。我脸上刚刚消退的热度瞬间以燎原之势卷土重来,烧得我耳根子都疼。
你…你放开!
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又急又窘,几乎带了哭腔。
江屿没放。他甚至低低地、短促地笑了一声,那气息拂过我的发顶,像羽毛搔刮,让我头皮一阵发麻。

他慢悠悠地反问,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恶劣的戏谑,放你出去,让她继续哭给你看还是放你去跟林薇解释,她的情书为什么在我抽屉里躺了半个月
我的挣扎瞬间僵住。对,林薇!还有地上那封该死的粉色信纸!江屿他…他居然知道!他早就知道那是我代笔的!那他这些天……
巨大的信息量和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我吞没。我像个被戳破的气球,彻底蔫了,放弃了挣扎,僵硬地靠在他怀里,恨不得自己当场变成透明人。
江屿这才像是大发慈悲,终于将目光重新投向门口那个呆若木鸡的学妹,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驱离感:
还有事
学妹被他看得浑身一激灵,终于从石化状态解除。她看看江屿,又看看他怀里鸵鸟状的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茫然,还有一丝丝……破灭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也没挤出来。她猛地弯腰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书,又飞快地扫了一眼地上那封引发一切混乱的粉色信纸,然后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样,转身噔噔噔地跑出了自习室,背影仓惶又狼狈。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自习室里只剩下我和江屿,以及那封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情书。
空气死寂得可怕。只有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我自己依旧狂乱的心跳。
他……还不放开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江屿的手臂就松开了。那股禁锢的力量骤然消失,我像根被抽掉支撑的软面条,差点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才扶住旁边的桌子。
情书,他指了指地上,处理掉。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水杯,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闹剧从未发生过,径直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拧开杯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
我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脸上火烧火燎,脑子里乱成一锅浆糊。他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了替我解围可那方式也太……太惊悚了!……是认真的吗还是纯粹在戏弄我
无数个问题在脑子里翻江倒海,却一个字也不敢问出口。我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弯腰,捡起地上那封承载了太多罪孽的粉色信纸。指尖碰到纸面,冰凉一片。我几乎是逃也似的,把它胡乱揉成一团,死死攥在手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接下来的补课时间,气氛诡异到了极点。我坐在离他至少一米远的椅子上,对着摊开的物理书,嘴巴机械地开合,念着那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公式和定理。眼睛死死盯着书页,根本不敢往旁边瞟一眼。
江屿倒是老神在在,偶尔在我念得实在前言不搭后语时,才屈尊降贵地嗯一声,或者用指尖点点书上的某一行。每一次他发出声音或者有动作,都让我浑身一激灵。
时间从未如此难熬。好不容易捱到天色擦黑,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今天就到这。江屿合上他那本依旧崭新的物理书。
我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收拾书包,只想立刻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刚走到自习室门口,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带伞了
我一愣,下意识地摇头:没…
一起走。
他言简意赅,不容置喙。他已经从教室后面拿起了他那把纯黑色的大伞。
不…不用麻烦你,我跑回去就行……
我慌忙摆手拒绝。
雨很大。
他瞥了一眼窗外被雨幕模糊的夜色,已经走到我身边,撑开了伞。
黑色的伞面像一片厚重的夜幕,哗啦一声在我头顶张开,隔绝了冰冷的雨丝。
我所有拒绝的话都被堵了回去。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伞下,站在我身侧半步远的地方。雨水的湿气和凉意瞬间被挡在外面,只留下伞下这方小小的、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干燥空间。
走。
他示意了一下方向。
我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跟在他旁边,尽量缩着肩膀,试图拉开那微乎其微的距离。
雨水汇成溪流,在校园的水泥路上哗哗流淌。昏黄的路灯光线被密集的雨丝切割得支离破碎,在水洼里投下破碎摇曳的光斑。
伞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把伞以一种极其固执的姿态,向我这边倾斜着。冰凉的雨点不断地砸在江屿那侧的伞面上,顺着伞骨流下,形成一道细密的水帘。而他露在伞外的左肩,在昏暗的光线下,校服外套的颜色明显深了一大块——那是被雨水彻底打湿的痕迹。
他步子迈得不快,似乎是为了迁就我。沉默在雨声中蔓延,只有鞋子踩过积水发出的啪嗒声。每一次靠近,他手臂摆动时带起的微风,都让我神经紧绷。
终于,离我家小区门口不远了。那点微弱的勇气在胸腔里积攒了又积攒,我低着头,盯着自己湿了一小半的鞋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江屿……你肩膀……湿了。
他脚步顿了一下。
雨声似乎在这一刻小了下去,我只能听到我心跳打鼓的声响。
他侧过头。昏黄的路灯灯光透过湿漉漉的伞面,在他脸上投下柔和而朦胧的光影,勾勒出清晰流畅的下颌线。那双总是显得过于深邃疏离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细碎的、湿漉漉的光。
然后,他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不是那种若有似无的、带着戏谑的笑。那笑容真切地抵达了眼底,像拨开厚重云层骤然洒下的月光,清冽,明亮,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直击灵魂的穿透力。
他微微低下头,靠近了一些。温热的气息带着他身上独有的干净味道,混合着雨后空气的微凉,拂过我的耳廓,像羽毛轻轻搔刮,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低沉的声音裹着笑意,钻进我的耳朵,清晰地盖过了哗哗的雨声:
那你要不要……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尾音拖长,带着一种磨人的、引人遐想的钩子。
帮我擦干
江屿的声音混着雨声,低沉又清晰,像带着钩子,瞬间把我脑海里所有残存的理智搅得稀碎。路灯的光线被伞面和雨幕切割得朦胧不清,落在他微微低垂的眉眼和那抹清晰勾起的唇角上,显得格外……蛊惑。
我……
我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脸颊烫得能煎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蹦迪,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帮他擦干怎么擦用手用袖子这……这太超过了!
我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兔子,慌乱地低下头,视线无处安放,最终死死钉在自己同样湿漉漉的鞋尖上。雨点砸在伞面上,噼啪作响,像极了我的心跳鼓点。
江屿似乎并不期待我的回答,或者说,我的窘迫本身就在他意料之中。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短促,带着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我与他之间那微乎其微的空气里。他没再说话,只是重新迈开了步子,那把巨大的黑伞依旧固执地向我倾斜着,将他半个肩膀暴露在冰冷的雨幕中。
剩下的几步路,沉默在伞下蔓延。雨水冲刷着街道,也冲刷着我混乱的思绪。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认真的,还是……又在戏弄我就像在自习室里,用那种惊世骇俗的方式替我解围一样可是……他为什么要替我解围为什么要淋湿自己送我回家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无数个问号像沸腾的气泡,在我脑子里咕嘟咕嘟冒个不停。直到小区门口那盏熟悉的、光线昏黄的门灯出现在眼前,我才猛地回过神。
我……我到了!
我几乎是抢着说出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促,仿佛逃离什么洪水猛兽。
江屿停下脚步。伞稳稳地停住,将我完全笼罩在干燥之下。他侧过身,目光落在我脸上。雨丝在他身后织成朦胧的背景,路灯的光晕柔和了他冷峻的轮廓,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湿漉漉的睫毛下显得格外专注。
嗯。
他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我像被赦免的囚徒,飞快地从伞下钻出来,冰冷的雨点瞬间打在额头上,让我一个激灵,混乱的思绪反而清醒了一丝。谢……谢谢!
我语无伦次地道谢,不敢看他,只想立刻冲进温暖的单元门洞。
苏晓晓。
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高,却轻易穿透了雨声。
我脚步一顿,僵在原地,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要说什么
他撑着伞,站在雨幕的边缘,身影挺拔,肩头湿透的布料颜色深得刺眼。他看着我,目光沉静,像夜晚深不见底的海。
明天,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如同在通知天气,老时间,自习室。
不是询问,是通知。是这半个月来,已经刻入我生物钟的命令。
……
我张了张嘴,想拒绝,想说我再也不想经历今天这种心脏过山车了,想说我得去跟林薇坦白那封该死的信……但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被他平静无波却又带着无形压力的眼神堵了回去。最终,我只发出一声细微得几乎被雨声淹没的:……哦。
然后,像是身后有怪兽追赶,我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单元门。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滴落,后背却因为刚才伞下那短暂而窒息的距离感,依旧残留着一丝灼热。
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我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试图闷死自己混乱的心跳和脸上滚烫的温度。
林薇的微信消息已经轰炸了十几条。
【晓晓!怎么样怎么样!信送到了吗江屿什么反应!啊啊啊急死我了!】
【人呢人呢】
【呼叫苏晓晓!收到请回答!是不是被男神帅晕了!】
看着屏幕上闺蜜充满期待的文字,巨大的愧疚感和无力感再次将我淹没。我该怎么告诉她告诉她信是送到了,但被当场截胡告诉她信没被扔掉,反而在江屿抽屉里躺了半个月告诉她今天不仅被学妹抓包,还被江屿以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盖章认证了告诉她……江屿不仅没生气,还淋着雨送我回家,甚至说了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不,这太混乱了,我自己都还没理清。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只回了一条含糊其辞的:
【送到了。他……收下了。但没说什么。最近学习太忙,晚点再跟你说细节。】
然后火速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鸵鸟般逃避现实。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自习室里的画面——他有力的手臂,温热的怀抱,低沉的声音说教教我;回放雨伞下倾斜的弧度,他湿透的肩膀,路灯下带笑的眉眼,和那句要不要帮我擦干……
啊——!
我把头埋得更深,发出一声无声的哀嚎。苏晓晓,你完了!你彻底完了!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课堂上老师讲什么完全没听进去,课本上全是无意识的涂鸦。只要一想到放学后要去自习室面对江屿,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紧张得手心冒汗,坐立不安。偶尔在走廊里远远瞥见他的身影,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侧影,也能让我瞬间心跳失速,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躲开。
终于熬到放学铃声响起。我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比蜗牛还慢,试图用拖延战术逃避即将到来的审判。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
推开自习室那扇熟悉的门时,我几乎屏住了呼吸。
江屿果然已经在了。他依旧坐在靠窗的位置,夕阳的余晖将他整个人勾勒出一道金边。他没有看书,只是微微侧着头,望着窗外被染成橘红色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轻轻敲击着桌面。听见开门声,他转过头来。
视线相撞。
我的呼吸瞬间一窒。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是那副疏离淡漠的样子,可那双看过来的眼睛……却像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流,带着一种无声的、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仿佛昨天那场惊心动魄的闹剧,那场暧昧不清的雨夜同行,都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而此刻,才是他真正等待的时刻。
我像被钉在了门口,进退维谷。
关门。
他淡淡开口,声音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我如梦初醒,慌忙反手关上门,隔绝了走廊里最后一点喧嚣。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我挪到他旁边的座位,小心翼翼地坐下,尽量离他远一点,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书包抱在怀里,像个盾牌。
今天讲什么
他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我的紧张,随手翻开了物理书,目光落在书页上,语气平淡无波。

我愣了一下,完全没进入状态,讲……讲上次那道题……的……的变式
我结结巴巴,大脑一片空白,昨天讲到哪里了法拉第还是楞次公式是什么来着
江屿没说话,只是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怎么说呢,平静得像冰面,却让我感觉自己所有的心虚和慌乱都无所遁形。
就在我被他看得快要窒息,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的时候,他忽然把物理书往旁边推了推。
然后,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臂越过桌面之间的空隙,伸到了我面前。
我吓得往后一缩。
他的手却停在了我的课桌边缘,修长的手指曲起,指关节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
笃,笃。
声音不大,在寂静的自习室里却格外清晰。
我茫然地看向他。
江屿的目光依旧锁在我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我惊慌失措的倒影。他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玩味或者说是……了然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带着他特有的那种微哑的磁性,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在我的心坎上:
昨天的问题,想好答案了么
昨天的问题
哪一个
是……雨伞下那句暧昧到极致的要不要帮我擦干
轰——!
血液瞬间全部涌上头顶,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他果然记得!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他在这里等着我呢!
我猛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攥着怀里的书包带,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找回一丝理智。大脑彻底宕机,一片空白,只剩下他刚才那句话在疯狂回荡。
想好答案了么
想好答案了么
想好……怎么回答他了吗
我能说什么说要,我帮你擦
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我羞愤至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沉默在两人之间疯狂滋长,空气粘稠得几乎无法呼吸。我能感觉到他落在头顶的目光,带着无声的压迫感,耐心地、执拗地等待着。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沉默和羞耻彻底压垮,眼泪都快憋出来的时候,江屿忽然动了。
他收回了叩击桌面的手指,身体也靠回了椅背。那无形的压力似乎瞬间消散了一些。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终于大发慈悲地给了我一个台阶,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甚至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笑意:
看来……物理题比这个简单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戳破了我紧绷到极致的气球。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他带着促狭笑意的眼睛里。那笑意很淡,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深邃的眼底漾开了一圈微澜。
他……他在逗我!
巨大的羞恼瞬间压过了之前的慌乱和窘迫。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了上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瞪着他,脱口而出:
江屿!你……你耍我!
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在安静的自习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喊完我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完了完了,我居然吼他我是不是活腻了
江屿显然没料到我会有这个反应。
他笑了。
那笑容如同阳光破云,瞬间点亮了他整张俊朗的脸庞,带着一种少年气的、纯粹的明亮和……得意
嗯。
他点了点头,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反应过来了
我:……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脸憋得通红。所以刚才那令人窒息的沉默,那该死的提问,都是他故意的!
你……
我气得说不出话,手指指着他,指尖都在发抖。
生气了
他微微歪了下头,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神亮得惊人。
没有!
我梗着脖子,硬邦邦地否认,飞快地低下头,胡乱翻开自己的物理书和笔记,纸张被翻得哗啦作响,试图用行动表示我要开始学习了别烦我。但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彻底出卖了我。
江屿低低地笑出了声,带着胸腔的共鸣,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里,让我的手指都跟着发麻。
他不再逗我,也翻开了自己的书,拿起笔,仿佛真的准备开始学习了。
然而,就在我以为这场危机终于过去,偷偷松了口气的时候,旁边又传来他压低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的腔调:
不过,昨天的伞,确实湿得厉害。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像是没看到我的僵硬,指尖随意地转动着笔,目光落在书页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
所以,答案……我等着。
……
我捏着笔的手指猛地收紧,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深深的墨点,迅速晕染开来。
答案……
他还在等那个答案。
关于……关于那句要不要帮我擦干的答案。
答案……什么答案……
我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试图蒙混过关,假装失忆。
他笔尖一顿,没抬头,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轻的嗯。
我瞬间怂了,后面的话自动消音。行,算你狠!我认命地闭上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书上那堆密密麻麻的公式上。牛顿第二定律……F=ma……加速度……质量……外力……外力!江屿绝对是我最不可控的外力!
接下来的时间,我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僵硬地给他讲题,声音平板无波,眼睛死死粘在书页上,恨不得把每个字都盯出洞来,坚决不往旁边瞟一眼。江屿倒是配合,偶尔嗯一声,或者在我卡壳的地方精准地提点一句。
这种诡异的平静一直持续到补课结束。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收拾好书包,只想立刻冲回家,钻进被窝里当一只与世隔绝的鸵鸟。
走了。
江屿也站起身。
嗯。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背上书包就往外冲。
一起。
他两个字轻飘飘地飘过来。
我脚步一僵,差点左脚绊右脚。
不…不用了!今天没下雨!
我飞快地拒绝,头摇得像拨浪鼓。
顺路。
他已经走到门口,拉开了门。走廊里清冷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神,我所有的勇气瞬间蒸发。算了……惹不起。我认命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
夜晚的校园比白天安静许多。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沉默再次蔓延,只有我们俩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路上回响。我刻意落后半步,盯着他被路灯拉长的影子。
然而,这份沉默没能持续多久。
快走到学校后门那条相对僻静的小路时,几道流里流气的身影从旁边的绿化带阴影里晃了出来,不偏不倚地挡在了路中间。
昏黄的路灯勉强照亮为首的一个染着黄毛,嘴里叼着烟,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着我们,最后落在江屿身上。
哟,这不是咱们江大学神吗
黄毛吐出一口烟圈,目光扫过我时,阴阳怪气地开口,啧,还带着小女朋友放学呢挺滋润啊。
我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往江屿身后缩了缩。是校外那些经常在附近游荡的小混混!他们怎么会在这拦我们!
江屿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没说话,只是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将我挡在了他身后。那高大的背影瞬间隔绝了对方令人不适的视线,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让我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点。
让开。
江屿的声音响起,比平时更冷,像淬了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让开
黄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几乎要贴到江屿面前,江大学神好大的口气啊。听说你最近挺狂连我们强哥看上的妞都敢截胡
强哥截胡我听得一头雾水,心脏却揪紧了。
……
难道……是因为自习室那个学妹还是……别的什么
江屿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更沉了几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语气平淡。
装傻是吧
另一个穿着花衬衫的混混不耐烦地啐了一口,高一那个叫王蕊的,我们强哥追了半个月了!昨天哭哭啼啼跑回来,说被你和你这妞给欺负了!当我们强哥是死的
果然是因为昨天的事!那个学妹叫王蕊
我躲在江屿身后,又气又怕,指甲深深掐进手心。明明是王蕊自己误会了,怎么还倒打一耙
那是误会。
江屿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手臂却绷紧了些,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让开,别找不痛快。
误会老子看你就是欠收拾!
黄毛显然被江屿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激怒了,猛地扔掉烟头,伸手就去推江屿的肩膀!别给脸不要脸!
变故发生得太快!
就在黄毛的手即将碰到江屿肩膀的刹那,江屿动了!
他动作快得我只看到一道残影!不是后退,而是闪电般侧身让过那只推搡的手,同时左手精准地扣住了黄毛的手腕,猛地向下一拧!
啊——!
黄毛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身体被那股巨大的力道带得踉跄着向前扑倒!
江屿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在黄毛扑倒的同时,他右腿膝盖已经狠狠顶在了黄毛的腰侧!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黄毛更加凄厉的痛呼。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旁边几个混混反应过来,
操!敢动手!
花衬衫和其他两个混混又惊又怒,叫骂着冲了上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江屿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啊!
江屿一把将我往旁边安全的地方猛地一推:站远点!
我被他推得踉跄几步,背靠在了冰冷的围墙边,惊恐地看着他瞬间被三个混混围住。
然而,接下来的场面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
江屿的身手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他动作干净利落。花衬衫一拳挥空,被江屿反手抓住手臂,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砰!
花衬衫重重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另一个混混从背后偷袭,江屿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矮身躲过拳风,回身一个凌厉的扫堂腿!
噗通!
偷袭者摔了个狗啃泥。
最后一个混混看着瞬间倒地的两个同伴,又惊又惧,手里挥舞着一根不知从哪摸出来的短棍,色厉内荏地喊着:你……你别过来!
江屿根本不理他,眼神冰冷,一步步逼近。
那混混被他的气势吓破了胆,怪叫一声,竟然扔下棍子,转身就跑!连地上呻吟的同伴都不管了。
整个过程,可能连一分钟都不到。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几个混混,此刻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呻吟。黄毛捂着腰侧,脸都白了;花衬衫抱着胳膊,龇牙咧嘴;还有一个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江屿站在他们中间,微微喘着气,他的袖子在刚才的格挡中被扯开了一道小口子,隐约能看到手臂上快速绷紧又放松的肌肉线条。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冷得吓人,带着尚未散尽的戾气。
他看都没看地上那几个废物,径直走到吓傻了的我面前。
没事
他低头看我,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一丝。
我呆呆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地摇头。刚才那震撼的一幕还在脑海里反复回放,心脏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确认我没事,目光扫过我因为惊吓而微微发抖的身体,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走。
他伸手想拉我手腕,带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地上捂着腰哀嚎的黄毛抬起头,眼神怨毒地盯着江屿的背影,不甘心地嘶吼:
江屿!你他妈给老子等着!还有你那个妞!敢动强哥的人,这事没完!老子迟早……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江屿猛地转过了身。
他几步就跨回到黄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江屿缓缓蹲下身。
他蹲在黄毛面前,靠得很近,近到黄毛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翻涌的、不加掩饰的冰冷怒意。
黄毛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想往后缩。
江屿却伸出手,不是打人,而是……慢条斯理地替黄毛掸了掸肩膀上刚才摔倒时沾到的灰。
动作很轻,甚至称得上温柔。
但黄毛的脸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屿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晰地凿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其他几个混混,最后落回黄毛惨白的脸上,加重了语气,再碰一下试试
空气死寂。
黄毛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放大。
江屿不再看他,站起身,他重新走向我。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询问,直接伸手,握住了我冰凉又微微颤抖的手腕。那手掌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走了。
他拉着我走向灯火通明的主路。
我像个提线木偶,被他拉着走,大脑还沉浸在刚才那惊天动地的转折里无法回神。
我的人……
那三个字,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脑海深处。
他……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我是……他的人
夜风吹过,带着凉意,却吹不散我脸上和耳根那轰然炸开的滚烫热意。手腕被他握着的地方,像微弱电流,一阵阵酥麻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偷偷抬眼看向他线条冷硬的侧脸。
路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明暗交错,刚才那股慑人的戾气似乎已经收敛,只剩下惯常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拉着我,一路沉默地走着,直到快走到我家小区门口。
就在我以为他会像昨天一样,在门口停下时,他却拉着我,拐进了旁边一条更僻静的、通向小区侧门的小巷。
巷子里光线昏暗,只有远处小区门卫室透过来的一点微光。
他停下脚步,终于松开了我的手腕。
他转过身,面对着我。巷子很窄,我们之间的距离被拉得很近。黑暗中,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
吓到了
他低声问,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惊吓有,震撼更多,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悸动。
他们……
我犹豫着开口,声音还有点哑,那个强哥……
不用管。
江屿打断我,语气带着笃定,他们不敢再来找你。
他的笃定让我稍微安心了一点,但随即又想起他刚才打架时手臂被扯破的袖子。
你的手……
我下意识地看向他手臂的位置,光线太暗,看不真切,是不是受伤了
江屿似乎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小口子。
他不在意地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抬起眼,目光在黑暗中精准地捕捉到我的眼睛。
他微微俯身,靠近了一些。
巷子里太安静了,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他清浅的呼吸声。
他抬起那只有小口子的手,轻轻拂开了我额前的一缕碎发。指尖带着微凉的夜风,不经意地擦过我的额角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然后,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温度。
擦干,还是……先处理这个
他微微动了一下受伤的那只手臂,袖口的破洞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
轰——
我脸颊、耳朵,甚至脖子根都烧了起来。他还在执着于那个该死的擦干问题!而且……而且他居然把受伤的手臂也加了进来!
这选择题比物理压轴题还难一万倍!
我……我……
我舌头打结,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巷子太窄,他靠得太近,他身上的气息将我牢牢困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蹦跳,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磨人的催促,身体又往前倾了一点点。那无形的压迫感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混乱中,一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般闪过——伤!他受伤了!那破口子下面说不定有血!
伤……伤口!
我像是抓住了唯一的突破口,声音又急又抖,也顾不上什么擦干了,伸手就想去碰他手臂上那个破口,先处理伤口!流血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我的指尖带着慌乱,几乎要碰到那片被撕裂的布料边缘。
就在即将触及的瞬间,手腕猛地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攥住了!
我惊愕地抬头。
江屿的眼神变了。他瞳孔里翻涌着某种足以让我心跳骤停的强烈情绪。
他的手指收紧,力道有些大,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苏晓晓,
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无奈,你……
他顿住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巷子里死寂一片。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蜜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火星。
他攥着我的手腕,那温度烫得惊人。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就在我被他眼中翻涌的情绪逼得快要窒息时,他终于动了。
不是放开我,而是猛地用力一拽!
啊!
我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怀里!
坚硬温热的胸膛撞得我鼻尖发酸,他的手臂几乎是同时就环了上来,像钢铁的锁链,将我死死地、紧紧地箍在了怀中!
我的大脑彻底宕机。世界天旋地转,只剩下他滚烫的怀抱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你……
我的声音被闷在他怀里,又软又抖,带着哭腔,你放开……
不放。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下巴蹭着我的发顶,手臂收得更紧,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别跑
谁跑了……
我小声嘟囔,脸埋在他颈窝里,又热又羞,挣扎的力道小得像猫挠。
没跑
他像是被气笑了,胸腔传来低沉的震动,震得我耳朵发麻。他终于微微松开一点禁锢,但双臂依旧牢牢圈着我,低下头,强迫我仰起脸看他。
苏晓晓,
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低哑得不像话,你脑子里除了物理公式和帮别人送情书,还能不能装点别的
装……装什么
我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地问出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江屿盯着我,眼神幽暗,他沉默了几秒,喉结再次滚动,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装我。
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如同惊雷般在我耳边炸响!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两个字在疯狂回荡:
装我…装我…装我……
下一秒,他就攥着我手腕的那只手猛地用力一拉,同时环在我背后的手臂收紧!我再次被他紧紧箍住!
紧接着,他低下头!
唔——!
世界瞬间失声。
只剩下唇上那陌生而滚烫的触感,他的气息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瞬间侵占了我所有的感官。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瞬间沸腾,又在下一秒凝固!心脏像是要冲破胸膛的束缚,疯狂地撞击着,震得灵魂都在颤抖。
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带着惩罚般的力度,他的手臂像烙铁一样紧紧箍着我,不容许一丝一毫的逃离。
我像溺水的人,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惊涛骇浪。身体僵硬,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他后背的衣料,柔软的布料被攥得死紧。
时间失去了意义。巷子里的昏暗成了最好的掩护。只有彼此急促的呼吸和疯狂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惊心动魄。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是一个世纪。江屿终于稍稍退开了一点,额头抵着我的额头。他的呼吸同样灼热而急促,喷洒在我的脸上。
现在,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餍足后的慵懒,气息拂过我的唇瓣,装得下了吗
我的大脑还处于一片混沌的空白状态,紧握成拳头,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狠狠捶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江屿!你混蛋!
声音带着哭腔,又羞又恼,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意味。
这一拳对他而言大概跟挠痒痒差不多。他不仅没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过来。他顺势捉住我那只行凶的手腕,连同另一只手一起,重新收拢在自己胸前,下巴搁在我的发顶,
嗯,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声音里的笑意清晰可闻,只对你混蛋。
后来……
后来那个所谓的强哥和他的小弟再也没敢出现在我们面前。据说有人看到强哥第二天就带着鼻青脸肿的黄毛和花衬衫去给江屿道了歉,态度恭敬得不得了,具体原因不详,成了校园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林薇得知事情的全部经过(当然,省略了某些少儿不宜的细节),先是尖叫着把我扑倒在床上挠痒痒,控诉我监守自盗、不讲义气,最后又抱着我嗷嗷哭,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晓晓你一定要幸福!,然后逼着我请她吃了一个月的冰淇淋才罢休。
而自习室的补课当然还在继续。只不过内容……嗯,可能和物理的关系越来越小了。
比如现在。
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户,洒在靠窗的课桌上。摊开的物理书可怜巴巴地躺在一边,被冷落已久。
江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条长腿随意地伸着。他手里把玩着一支笔,目光却根本没在书上,而是落在我因为解一道题而微微蹙起的眉头上。
磁场方向……
我咬着笔杆,苦苦思索。
错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似的慵懒。
啊哪里错了
我茫然抬头。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倾身靠过来。熟悉的气息瞬间将我笼罩,他没有看题,而是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我微微皱起的眉心。
这里,
他指尖带着微热的温度,轻轻揉开我眉间的褶皱,声音低沉含笑,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只能因为我皱。
我的脸瞬间爆红,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窗外,晚霞漫天,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温柔的蜜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