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寒刃吻雪 > 第5章 雪刃瘟痕
南宫翎胥的马车碾过结冰的青石板路,车辕在寂静的街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刚下早朝,眉宇间还凝着朝堂上的寒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那是皇帝御赐的龙渊,剑鞘上暗纹如鳞,触手生凉。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官差抬着副草席匆匆而过,席角露出一截青紫的手臂,指节扭曲如枯枝,在惨白的雪色中格外刺目。路边佝偻的卖炭翁拢了拢破旧的棉袄,摇头叹道:“作孽啊,这月第七个了……”
南宫翎胥眉头一皱,抬手示意停车。
他掀开厚重的锦缎帷幕,寒风裹着细雪扑面而来,刮得人面皮生疼。
远处,官差的背影已消失在巷口,只余雪地上几道凌乱的拖痕,像被什么野兽的利爪狠狠划过。
“侯爷?”随从低声询问。
南宫翎胥没有应答,只是缓缓下了马车,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走向那卖炭翁,靴底碾过积雪,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老丈,”他声音低沉,像是怕惊动什么,“方才那死者,是何症状?”
卖炭翁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他认得这身绣着暗麒麟的朝服,更认得眼前人腰间那柄象征着无上权柄的龙渊剑。
“回、回大人,”老人声音发颤,“先是高热不退,继而浑身发黑,口吐秽物……不过三日,便、便没了气息。”
南宫翎胥眸色一沉。
他想起今晨朝堂上,太子提及北境流民涌入京城时,国丈裴琰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风雪愈急,远处钟楼的铜钟突然敲响,声波震落檐上积雪。南宫翎胥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化作一滴水--清澈,却冰冷刺骨。
寒风卷着细雪,在府门前的石狮子上覆了层薄霜。
苏欣立在阶前,素白的斗篷被风吹得翻飞,发间一支青玉簪映着雪色,愈发显得她面容清瘦。她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目光死死盯着长街尽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卷刚收到的密信--上面潦草写着“黑水河畔,已见瘟疽”。
“夫人,咱们回吧……”丫鬟珠儿缩着脖子,声音发颤,“这雪刀子似的,仔细伤了身子。”
苏欣恍若未闻。
直到远处传来熟悉的马蹄声,那道玄色身影终于冲破雪幕。南宫翎胥的斗篷上沾记冰凌,眉睫都凝着霜,却在看到妻子的瞬间勒紧缰绳,翻身下马时一个趔趄--他怀中竟抱着个裹在锦被里的孩童。
苏欣踉跄扑上前,掀开被角的刹那倒吸一口冷气。孩童额间赫然一道血痕,小脸烧得通红,脖颈处隐约可见蛛网般的青纹。
南宫翎胥的嗓音裹着风雪的粗粝,指节死死扣住怀中婴孩的襁褓--那粗布麻衣早已被雪水浸透浸透,凝成冰碴,刮过他的佩剑。
“快叫大夫”他喉结滚动,像咽下某种更尖锐的东西,婴孩的拳头在此刻攥住他胸前衣物,如通抓住最后的浮木。
婴孩的拳头在此刻攥住他胸前的衣物,力道轻得像片雪花。远处传来野狗刨食的声响,南宫翎胥猛地扯开大氅将孩子裹紧,转身时雪地上只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周管家追上前,火把照亮襁褓里半块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馍——那上面还留着几道小小的牙印。
“侯爷,这......”
南宫翎胥没有答话。他粗糙的拇指擦过孩子眉间,那里沾着干涸的奶渍。三日前巡边时见过的画面突然浮现:冻僵的妇人蜷在茅草堆里,身旁的丈夫正用最后力气,把婴孩往官道方向推......
"叫厨房温羊奶。"他忽然将孩子往怀里按了按,震落的雪粒扑簌簌掉在染血的战靴上,"再派人去三十里外的白石村——找个叫福宝的农户,就说......"风雪吞没了后半句话。
婴孩在他臂弯里发出小猫似的呜咽,融化的雪水从睫毛滴落,像滴来不及结冰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