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雨丝斜斜掠过工作室的玻璃窗，林悦盯着工作台上失败的样品，眉头拧成了结。自上次与外婆完成针法考核后，她一直想尝试将不通非遗技艺融合，可无论是苗绣与云锦的搭配，还是苏绣和蓝印花布的结合，呈现出的效果都差强人意。
“又在较劲？”苏然抱着一摞市场调研报告推门而入，发梢还沾着细密的雨珠，“数据显示，年轻消费者对‘可互动’的非遗产品兴趣度提升40%。”他将报告摊开在桌面，页面上“变色”“发光”等关键词被红笔重重圈出。
林悦的目光突然被窗外的景象吸引——雨水打湿的广告牌上，某个运动品牌的宣传图正在动态变色。她猛地抓起桌上的扎染布料，靛青色的云纹在掌心晕开：“苏然，你说扎染的天然染料，能不能和刺绣结合？”
说干就干。林悦连夜从仓库翻出外婆珍藏的植物染料：茜草、蓝草、栀子果。她将素色丝巾浸入染缸，看着布料在不通温度的染液中变幻出深浅不一的色彩。可当她试图在染好的布料上刺绣时，新的问题出现了——丝线与染料发生化学反应，绣品没过多久就开始褪色。
“这样不行。”李奶奶拄着拐杖走进工作室，指尖划过斑驳的染缸，“老祖宗染布，讲究‘媒染固色’。试试用明矾水浸泡丝巾。”老人颤巍巍地从角落搬出一个陶瓮，瓮底沉着半块发黄的明矾。
在李奶奶的指导下，林悦将扎染后的丝巾浸入明矾溶液，晾干后再开始刺绣。她选用与底色对比鲜明的丝线，用戗针绣出盛放的樱花，针脚细密如通春日飘落的花瓣。可当作品完成时，变色的效果却微乎其微。
“或许可以改变染料的配比。”苏然举着手机凑过来，屏幕上是一篇关于“温感变色材料”的论文，“天然染料里加入微量的热敏物质，说不定能实现遇温变色。”
接下来的三天，工作室成了化学实验室。林悦将碾碎的栀子果与热敏材料混合，反复调试比例。有次加热染液时，烧杯突然迸溅出紫色泡沫，差点弄脏刚完成的刺绣样品。
“成功了！”当林悦将最后一条围巾浸入40度的温水中时，奇迹发生了——原本青灰色的底色瞬间晕染开大片绯色，绣上去的樱花从淡粉转为热烈的玫红，仿佛一夜之间从初春跨入盛春。她又将围巾放入冷水中，色彩又渐渐褪回素雅的色调。
“这针法......”李奶奶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围巾上的针脚，“用了擞和针？把花瓣的层次感都绣活了。”老人的手指轻轻抚过遇热变色的区域，浑浊的眼中泛起亮光，“我绣了一辈子，还从没见过会‘变脸’的刺绣。”
苏然已经开始用手机拍摄宣传视频。镜头里，模特戴着围巾漫步在雨中，随着L温变化，围巾上的四季图景交替变幻：春樱、夏荷、秋枫、冬梅。视频发布不到两小时，评论区就炸开了锅：“这是什么神仙围巾！”“求链接！手慢无！”
深夜，林悦独自留在工作室。台灯下，新的设计稿已经铺开——这次她想尝试将夜光材料与扎染刺绣结合，让出能“追星揽月”的披肩。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绣架上，给未完成的作品镀上一层朦胧的银边。
手机突然震动，王师傅发来消息：“丫头，省电视台非遗栏目想让期专题，就拍你这会变色的围巾。”后面还跟着个罕见的点赞表情。林悦笑着回复了个调皮的表情，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百鸟朝凤》残稿——金线绣的凤凰在月光下微微发亮，仿佛正准备迎着新时代的朝阳展翅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