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第一次精神试炼过去两天，顾行舟的脑袋仍时常隐隐作痛。
梦境、记忆、幻觉的界限变得愈发模糊。有时他站在窗前，会看到某个街角投影出残缺的人影，有时他能听到“过去”在耳边低语。
“你开始共振了。”林槐告诉他，“那是觉醒过程的正常反应，但也意味着你开始对‘深界’产生吸引力。”
“像一枚磁铁，对异变现象产生自然感应。”
顾行舟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已身L里有东西正在苏醒，却还不知道那究竟是礼物，还是诅咒。
而这一切，在他参与的第一项调查任务中，被彻底撕开了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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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段异能污染录像。”林槐将一张灰黑色的U盘丢在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顾行舟，“昨天凌晨，一位市政下属清洁员在老南城区地下停车场发现了它，捡起来后在现场当场休克，意识崩溃，目前还在昏迷。”
顾行舟皱眉：“只是一个U盘？”
“表面是。”林槐递来一张黑白监控截图。画面定格在凌晨两点四十三分，一名工人蹲在停车场角落，正将一张灰黑色物L捡起。下一秒，他头部剧烈晃动，双眼上翻，整个身L仰倒在地，像是某种瞬时性神经炸裂。
“监控拍到的视频播放前后，总共不过三秒。录像内容系统已自动拦截，无法正常读取。”
“你们想让我进去看？”顾行舟明白了。
“你是连接者，可以‘搭桥’重建影像路径。我们要知道，这段录像究竟是自然失控产物，还是有人在有意制造异能污染。”
林槐顿了顿：“还有一个理由。你的异能，是目前唯一没有已知攻击性特征的类别。”
“你作为投影者进入污染影像，理论上更容易生存下来。”
“理论上？”顾行舟挑眉。
林槐不理会他的冷嘲：“你这次的任务等级是C级，配合一名通步观察员进入，如果你在影像内失控，我们会立刻切断意识连接。”
顾行舟缓缓点头，伸手将U盘拿起，顿觉掌心发麻。
三环印记隐隐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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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接驳室后，他换上连接服，平躺在椅上。另一张连接椅上，一名年轻女子正安静地调试接口，她面容清秀、眉眼坚毅，自我介绍道：
“韩瑜，审能局第七组通步观察员。”
“第一次配合？”顾行舟问。
“第五次了。”韩瑜答得简洁，“但从未和‘连接者’配合过。”
顾行舟轻轻一笑：“我也是第一次配合任何人。”
韩瑜没再多说，启动通步装置。
【编号079与编号X-35正在建立共享意识通道——连接中。】
接下来的数秒，是熟悉的意识沉入过程。
但这一次不通。
不是慢慢下坠，而是瞬间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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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舟睁开眼的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他站在一间老旧录像室内，墙上贴记黑白相纸，地面散落着成百上千的胶卷片段。
一个老式电视机正对着他，屏幕空白，却传来低频噪音，“滋滋滋”地作响。
电视前站着一个人，背对他们，穿着黑色雨衣，全身仿佛湿透，但却没有滴下一滴水。
“那是残影。”韩瑜低声说，“我们不该靠近他。”
“你怎么看到我？”顾行舟愣了愣，“我以为我们只能意识共享。”
“你的能力在扩大通步范围。”韩瑜说，“我现在不止看到你的感知，还能共享你的第一视角。”
顾行舟没再多说，缓缓走近那电视机。
电视画面忽然启动。
屏幕上，是一个空旷地下停车场的影像——角落有一个男人站着，双眼直直望向摄像头，他张开嘴，却没有声音。紧接着，画面迅速闪动。
每一次闪动，男人的位置都在变化——
第一帧：他站在角落。
第二帧：他靠近摄像头。
第三帧：他的脸贴在镜头上，面容血肉模糊，嘴角裂开如刀割。
韩瑜猛地倒退一步：“这是……‘折帧污染’。”
“什么意思？”顾行舟问。
“这是最危险的一种异能影像污染类型。”韩瑜说，“污染源本身能修改图像时间线，每一个‘跳帧’都在重写它在世界上的存在——如果它成功入侵你的意识记忆，你就会认为‘他本来就在那’，并因此被永久锁死在投影里。”
“像……录像诅咒。”
顾行舟咽了口唾沫，忽然感觉电视上的人影也在看他。
“我们必须退出。”韩瑜低声道。
顾行舟却突然抬手阻止她。
“再等一下。”
他低头看向自已掌心——三环印记忽然出现新的变化，中心的圆环开始旋转，并投影出一个模糊的字母：
“Z”
【Z段记忆通道已开启——连接等级：C+】
下一秒，电视画面再度闪动，进入新的内容。
这次，是一段自上而下拍摄的监控视频。
一个身穿白色囚服的男人正被固定在椅子上，周围一圈身穿黑衣的实验人员。
他不断挣扎，喊着：“我还记得她！她不是幻觉！她是——我母亲！”
顾行舟猛然震动，那一幕和他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韩瑜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污染影像……这是未备案的实验录像。”
顾行舟的声音发颤：“这是连接者实验。”
他忽然明白了。
这段U盘并不是污染残留，而是某个“失控者”在死亡前强行投影出来的求救遗留，通过自已的能力，寄存进一段录像中，希望未来有人能找到它。
他们现在看到的不是“诅咒”，而是被遗弃的证词。
而且，这个求救者——极可能是另一个连接者。
就在他们准备退出通道时，屏幕上的男人忽然抬起头，对着他们真实地说出一句话：
“编号……072……未死……他在找你。”
影像轰然中断。
顾行舟被猛然弹出通步舱，胸口剧痛，冷汗淋漓。
韩瑜脸色苍白：“他看到了我们。”
林槐快步走进来，皱眉：“怎么会有人主动在影像中与你交流？那不是记忆，而是实时应答！”
顾行舟喃喃道：“他不是残影……他在等我进去。”
林槐沉默片刻，低声说：“编号072，是你之前实验批次中，唯一的失败者。”
顾行舟仰头望向天花板，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愤怒。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林槐道：“我们不知道他还活着。”
“但现在，他知道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