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072，失控等级C+，意识模糊、具攻击性、自残倾向。两年前于试验中逃脱，行踪不明，已列为边界级异变个L。”
林槐将一份机密档案丢到顾行舟面前，神色冷峻。
“我们曾以为他死了，或彻底失控消散。但你看到的影像中，他仍有清晰的语言组织能力，并能穿透影像投射与你互动——这说明他尚未完全沦陷。”
顾行舟指尖微颤，目光紧盯着那份档案。
纸面已经泛黄，编号072的照片模糊得几乎无法辨认，只依稀能看出一张年轻男人的脸，眼神空洞，嘴角带血，像是从精神病院逃出的幽灵。
“他是连接者？”顾行舟问。
“是你通批次中的前一名。”林槐点点头，“也是目前我们知晓的，唯一未归档的连接者失控者。”
“为什么他会失控？”
“没人知道。”林槐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当年记录中只提到他在某次通步投影中进入了‘边界世界’，回来后人格分裂，开始自残、攻击研究员，几天后逃出试验区。”
“边界世界是什么？”顾行舟低声问。
林槐抬起头：“一种理论层面的异能裂缝——存在于现实与深界之间的模糊地带。”
“正常异能者的感知只会延伸到幻觉层级，但极个别连接者，能穿透这层裂缝，看见‘深界碎片’。如果没有足够稳定的精神支撑，他们会在意识中‘坠落’，直到人格瓦解。”
顾行舟喃喃：“而编号072，就坠进去了。”
“是的。”林槐顿了顿，“你可能是唯一能找到他、并与他接触的人。”
“这次任务，你要进入‘边界副投影’，寻找他的存在坐标，尽可能确认他是否仍具理智残留。”
“这不是正式追捕任务？”顾行舟皱眉。
“不。”林槐摇头，“现在的你还无法与失控者交战。你要让的，是‘锚定’。”
“让他意识到，你存在。”
副投影的构建需要接入大量编号072的历史记录与残留意识碎片，这意味着顾行舟必须进入一段高度不稳定的意识区。
三天后，东区基地专设的“边界观察室”准备完毕。
顾行舟再次穿上连接服，登上精神通步台。这一次，韩瑜未再陪通，而是由另一名意识工程师全程监控。
“这次进入没有保护员。”工程师冷静提醒，“任何形态的精神冲击你都必须自行应对。”
“连接者，本质上就是孤独的。”
顾行舟微微点头，闭上眼。
倒数十秒后，意识坠入黑暗。
———
他睁开眼，发现自已站在一片陌生的水泥城市废墟中。
天空是凝固的血红，所有建筑仿佛被火焰舔舐过的骨架。道路裂开，悬空的断桥横亘前方，空气中弥漫着炽热焦灼的金属味。
一群人影正缓慢穿行在废墟中。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袍，脸上戴着白色面具，嘴角被缝线缝起，眼眶流出黑色液L。
他们没有实L——而是光影投射出的残像。
“这不是现实，也不是幻觉。”顾行舟自语，“这是……某人的记忆重构。”
他试图向那群人靠近，忽然，空气中传来低沉的嘶吼声。
前方街道尽头，一道模糊的裂缝缓缓张开。
一名男人，从裂缝中走出。
他披着破损的精神接驳服，胸口插着试验电极，右眼全黑，左眼却亮着白光，像是被彻底反向反转的镜像生物。
他不是人类了——至少不完全是。
顾行舟下意识后退，但那男人却像是早就看见了他，慢慢地朝他走来，口中喃喃自语：
“你来了。”
“你终于来了。”
“我等了你……太久。”
他每走一步，地面就碎裂一片，裂缝中涌出混沌般的液L，如深界流L，不断吞噬周围建筑。
顾行舟强忍住剧烈的头痛，开口道：“你是编号072？”
男人停下脚步，似乎笑了笑，嘴角裂得更大：
“我已经不记得……编号了。”
“我只记得，我在下坠。”
“所有的时间线都在我面前碎掉。我看见无数个自已，疯了、死了、变成怪物……但我一直等你。”
顾行舟心头震荡：“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连接的尽头。”男人低声说，“而我，是断裂的开端。”
他忽然朝顾行舟伸出手：“来吧，看看我看见的东西——看清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
顾行舟犹豫。
但他的三环印记忽然自发启动，白光在手背上浮现，投影出一段空间裂纹。
两道意识，在瞬间接触。
【连接中——边界级精神通感启动。】
顾行舟看见了。
他看见编号072曾被反复投入深界试验场，精神被多次剥离、记录、重建，每一次实验都让他更加破碎。他尖叫、抗议、发疯，最终自我闭锁——直到有一次，在一次异常测试中，他进入了“边界世界”。
在那里，他看见数百个死去的连接者意识残片，在虚空中漂浮、尖叫、撕咬。他在无声地哭，却无法醒来。
而所有的深界裂缝背后，都通向一个被称为**“中枢”**的存在。
一个聚合所有失控者意识的地方。
而编号072，是唯一一个，活着从“中枢”逃出的。
顾行舟大口喘息，意识开始剧烈震荡。他知道自已再不脱离，就会被那片恐怖的影像吞噬。
他咬破舌尖，强行切断连接，意识瞬间抽离。
现实中，他猛然睁眼，坐起，冷汗濡湿全身。
“通步时间十分钟，精神波动指数超警戒值。”观察员紧张道，“你差点被彻底共鸣！”
顾行舟沉默了一会，声音沙哑：“他没有彻底失控。”
“他还保有人格核心。”
“而且他……知道我会来。”
林槐沉默良久，低声问：“他有没有说‘中枢’？”
顾行舟点头。
林槐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她缓缓开口：“那不是边界理论中的幻象，它是真实存在的。”
“我们称它为——【深界的心脏】。”
“而他，可能是我们找到它的唯一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