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傅临洲签下契约婚姻各取所需。
他需要一位端庄妻子向家族交差,我需要借他权势守住母亲遗物。
婚后我们默契扮演恩爱夫妻,人前牵手人后分房。
直到我在他书房发现调查我生父车祸的文件。
傅太太,他举着证据袋冷笑,你嫁给我究竟为了什么
我撕开礼服裙摆露出当年伤疤:那你接近我又在查什么
证据袋从他指间滑落。
两年后我的科研项目发布会,傅临洲作为最大投资人现身。
记者追问:傅总为何押注冷门项目
他目光穿过人群锁定我:我投资的从来只是沈微这个人。
阳光落在我指间试管折射出彩虹。
雨夜弃子
雨,没有半点温情,砸在脸上像冰凉的碎石子,又急又密,砸得人生疼。沈微甚至感觉不到冷,只有一种被彻底剥离后的麻木,像一具空荡荡的木偶,被粗暴地扔出了那扇曾属于她的、雕花繁复的沉重铁门。
身后,沈家别墅灯火通明,暖黄色的光晕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模糊了里面推杯换盏、衣香鬓影的热闹。欢声笑语被厚厚的玻璃和喧嚣的雨声隔绝,传到她耳中只剩下沉闷的、令人作呕的嗡嗡声。
沈微,继母林婉容那刻意拔高的、带着胜利者姿态的声音,穿透雨幕,清晰得刺耳,你爸说了,那枚玉坠,是沈家的东西!你一个迟早要泼出去的水,拿着有什么用乖乖交出来,你爸还能给你寻个‘合适’的归宿!
归宿沈微扯了扯嘴角,尝到一丝雨水的咸涩,或许是泪。所谓的归宿,就是像处理一件滞销品一样,把她塞给某个能出得起价钱、帮沈家填补窟窿的老男人就为了他们看中的那块地皮母亲临终前死死攥着她的手,枯槁的手指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微微…玉坠…守住…那是你外公…唯一的念想…绝不能…绝不能落到他们手里…母亲咽气时都没能闭上的眼睛,此刻在沈微被雨水冲刷得模糊的视野里灼灼燃烧。
雨水顺着她湿透的鬓发往下淌,滑过颈侧,冰得她一个激灵。身体里的力气,仿佛正随着这冰冷的雨水,一点点被抽离、流走。她单薄的裙子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无助的轮廓。视线越来越模糊,别墅那虚假的暖光在雨中晕开,扭曲变形。
就在这时,两道利剑般的白光劈开雨幕,由远及近,稳稳地停在了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雨水在漆黑锃亮的车身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是辆线条冷硬流畅的黑色宾利。
车窗无声地降下。车内没有开灯,只有仪表盘幽微的荧光,勾勒出一个男人侧脸的轮廓。鼻梁很高,下颌线绷得极紧,像刀锋裁过。他的目光穿透冰冷的雨丝,落在她身上。那目光并不热切,甚至带着一种审视的漠然,像在评估一件意外出现在路边的、被雨淋湿的瓷器,判断它是否还有价值。
时间在滂沱大雨中仿佛凝固了几秒。沈微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摇摇欲坠的体面,尽管她知道此刻的自己狼狈得像个弃儿。她迎上那道目光,不闪不避。
需要帮忙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穿透嘈杂的雨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没什么温度,却奇异地压过了周遭的一切喧嚣。
沈微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她看着车窗里那双深邃得不见底的眼睛,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座灯火辉煌却冰冷刺骨的牢笼。母亲临终前绝望的眼神和那句守住玉坠的遗言,在脑海中轰然炸响。寒意顺着湿透的脊椎往上爬,几乎要冻僵她的思维。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守护那唯一念想的执念,压倒了一切。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却异常清晰:
有。
车门锁咔哒一声轻响,在雨声中微不可闻,却像命运的齿轮咬合转动。
契约的囚笼
所以,沈微放下手中薄薄的骨瓷杯,杯底与描金托盘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在这间过分安静、过分奢华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向书桌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傅先生的意思是,你需要一位名义上的妻子,应对家族的压力,以及…一些必要的场合。而我,恰好需要傅家的权势,作为庇护,保住我母亲留下的东西。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射进来,在深色胡桃木书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无法驱散傅临洲周身那股沉凝的气息。他靠在高背椅里,姿态是放松的,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光滑的桌面,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仿佛能轻易穿透她精心维持的平静表象。
很准确,沈小姐。傅临洲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冷硬的质感,没什么情绪起伏,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期限两年。你需要扮演好傅太太的角色,端庄、得体、不惹麻烦。作为回报,傅家的资源,你可以合理使用。至于你母亲的东西,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只要不触犯法律和傅家的底线,没人能动它分毫。
合理使用和底线这两个词,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像冰冷的界碑。
成交。沈微没有任何犹豫。干净利落,仿佛在谈论一笔普通的生意。她拿起桌上那份早已拟好的婚前协议,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精准、条款分明的文字,确认了关于财产独立、两年后无条件离婚、以及最重要的——傅家需确保她个人名下资产(特指那枚玉坠)安全的附加条款。然后,她拿起笔,在乙方签名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某种宣判。
婚礼盛大得如同童话。名流云集,香槟塔流光溢彩,水晶吊灯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芒。沈微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婚纱,挽着傅临洲的手臂,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温婉得体的微笑,接受着所有人的艳羡和祝福。
真是天作之合!
傅太太好福气啊!
看傅总的眼神,多深情!
深情沈微心底只有一片荒芜的冷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傅临洲手臂肌肉的僵硬,和他身上传来的、与她刻意保持的、微妙的距离感。他揽着她的腰,动作看似亲昵,指尖却隔着层层叠叠的昂贵衣料,没有半分真实的温度。他偶尔低头与她耳语,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说出的却是左边第三位是王董,他夫人喜欢收藏瓷器,那位穿墨绿礼服的女士,她丈夫刚和我谈成一个项目。
每一句,都是精准的社交指令。他的眼神偶尔与她交汇,里面是公事公办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仿佛在确认她这个演员是否合格。
镁光灯疯狂闪烁,捕捉着这对璧人的每一个瞬间。沈微的笑容愈发灿烂,像精心描画的面具。她配合地依偎着他,在他深情凝视时恰到好处地流露出羞涩,在众人起哄亲吻时微微侧过脸颊,让他的唇轻轻落在她冰凉的、扑了厚厚蜜粉的颧骨上。
触感冰凉,如同契约本身。
深夜,回到那栋空旷得能听见心跳回声的顶层豪宅。喧嚣褪去,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傅临洲脱下剪裁完美的礼服外套,随意搭在昂贵的沙发扶手上,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看她。
二楼东边尽头是你的房间。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带着金属般的回音,日常用品管家会准备好。没有特别的事,不必互相打扰。
说完,他径直走向西侧的主卧方向,皮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规律而疏离的嗒、嗒声。
沈微站在原地,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将她纤细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零零地印在地板上。她看着他那扇无声关闭的房门,隔绝了两个世界。空气中还残留着婚礼上高级香槟和香氛混合的奢靡气息,此刻闻起来,却只让人觉得反胃。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抚上颧骨,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被触碰过的、微乎其微的凉意。她用力擦了擦,转身,走向那间属于她的、位于走廊尽头的囚笼。
暗礁与假面
日子在精心编织的假象中流淌,像一潭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漩涡的深水。
人前,他们是傅氏集团周年庆典上最耀眼的焦点。沈微一袭月白色露肩长裙,颈间佩戴着傅家老夫人所赠、价值连城的南洋珠项链,珠光映衬着她雪白的肌肤,典雅得如同从古典画卷中走出。她挽着傅临洲的手臂,行走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之间,笑容温婉得体,应对着各方名流的寒暄与试探。
傅太太气质真好,和傅总真是绝配!
听说傅太太精通古典艺术改日一定要请教。
沈微浅笑颔首,得体地回应着每一句恭维,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身侧的男人。傅临洲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与人交谈时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弧度,眼神深邃,偶尔侧头与她低语,姿态亲昵自然。在外人眼中,那是无懈可击的宠爱与默契。
只有沈微能感觉到,他揽在她腰间的手,指尖始终带着一层无形的隔膜,那是一种公事公办的支撑,而非情人的依恋。他俯身靠近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低沉的嗓音却只说着左前方那位是宏远李总,他太太对慈善拍卖很热衷,可以聊聊,基金会张理事在看你,过去打个招呼。
每一次低语,都像一次精确的指令输入。沈微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心却一点点沉下去,沉在这片由谎言构筑的冰冷深海里。她配合着,扮演着那个温顺、优雅、毫无威胁的花瓶傅太太。
人后,这座占地广阔的顶层豪宅,是分割清晰的两个世界。巨大的开放式厨房光洁如新,昂贵厨具闪着冷光,却从未真正开过火。长条餐桌足够容纳十余人,却总是空荡得瘆人。沈微习惯在晨光熹微时起床,为自己煮一杯简单的咖啡,坐在客厅靠窗的位置,翻阅当天的财经报纸或一本晦涩的学术期刊——那是她与过去那个一心钻研材料的沈微博士之间,仅存的一点微弱联系。
傅临洲的作息像精密的仪器。他通常很晚回来,带着一身清冽的夜气和淡淡的烟草味(沈微怀疑他在书房抽的),或者干脆彻夜不归。偶尔在清晨的餐厅或客厅狭路相逢,空气会瞬间凝滞。两人隔着宽阔的空间对视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像看着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然后各自移开视线,连一句早都吝于出口。
沉默是这栋豪宅里最庞大的住客。
沈微唯一觉得能喘口气的地方,是二楼那个小小的、带阳台的偏厅。她把它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避风港,放着舒适的沙发和几盆绿植。每当夜深人静,或者傅临洲出差的日子,她会蜷缩在这里,借着柔和的落地灯,小心翼翼地拿出母亲留下的那枚翡翠玉坠。
玉坠温润,在灯光下流转着内敛而深邃的光华。她用手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繁复古老的缠枝莲纹路,指尖仿佛能感受到母亲残留的温度和那份沉甸甸的嘱托。这是她身处这冰冷契约牢笼中,唯一真实而滚烫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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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平静的假面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沈微敏锐地察觉到,傅临洲对她,并非仅仅是契约合作者的漠然。他的目光深处,总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像盘旋在猎物上空的鹰隼,带着审视与评估,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一次傅氏旗下一个高端画廊的开幕酒会。沈微穿着典雅的香槟色礼服,正与几位艺术评论家寒暄,谈笑风生。她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穿透性的力量。她不动声色地侧头,恰好对上不远处傅临洲的目光。他正与人交谈,手中捏着酒杯,脸上带着社交性的微笑,可那眼神,隔着晃动的人影和迷离的灯光,却像冰冷的探针,直直刺向她,仿佛要剥开她完美的伪装,看清内里最真实的模样。
那眼神让她背脊瞬间窜起一股寒意。沈微迅速收回视线,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动,指尖却微微掐进了掌心。他到底在看什么又在怀疑什么
疑惑如同藤蔓,在心底悄然滋长。直到那个闷热的午后。
傅临洲飞去了欧洲处理一个紧急并购案。豪宅里只剩下沈微和几个佣人,空气似乎都自由了几分。她处理完几封邮件,鬼使神差地,第一次走向了傅临洲那间位于西侧、始终紧闭的书房。
门没锁。
她轻轻推开厚重的实木门。巨大的空间,冷色调的装修,一整面墙的落地书柜,另一面墙则悬挂着几幅冷峻的抽象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和皮革混合的味道,是傅临洲身上常有的气息,只是在这里更加浓郁。
她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宽大的书桌、昂贵的皮质座椅,然后,猛地顿住。
在书桌一侧,一个不起眼的、半开的文件柜抽屉里,露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的一角。吸引她目光的,是文件袋上用黑色记号笔写下的、刚劲有力的几个字——沈振国车祸调查。
沈振国。
这个名字像一个冰冷的钩子,瞬间钩住了沈微的呼吸!那是她生父的名字!那个在她幼年记忆中早已模糊、最终死于一场离奇车祸的男人!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让她指尖冰凉。书房里恒温空调送出的冷风,此刻吹在身上,竟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在调查她父亲的死为什么一个与他毫无瓜葛、在他出生前就已去世的人
撕裂的伪装
那五个字——沈振国车祸调查——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微的视网膜上,也烙进了她的心脏深处。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书房里恒温空调发出的微弱嗡鸣,此刻听来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动作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一把拉开了那个半开的抽屉。
里面塞满了各种文件、档案袋。她颤抖着手,不顾一切地将那个刺眼的牛皮纸袋抽了出来。封口处缠绕着白色的棉线,系得很紧,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不容窥探的冷漠。她用力撕扯着线绳,指甲在粗糙的纸面上刮过,发出刺耳的声响。
文件袋终于被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资料。纸张的触感冰冷而陌生。
最上面是一张放大的、有些年头的黑白报纸复印件。头版头条,触目惊心的标题:南城大道突发惨烈车祸,知名企业家沈振国当场殒命。下面配着一张模糊不清的现场照片,扭曲变形的黑色轿车残骸,像一只被巨力揉碎的钢铁巨兽,周围拉起了刺眼的警戒线。日期,赫然是她十岁那年的冬天!
沈微的手指猛地一抖,纸张差点脱手。那个被刻意尘封、只剩下寒冷与消毒水气味的冬天记忆碎片,汹涌地冲击着她的脑海。医院惨白的灯光,母亲压抑到极致的呜咽,还有亲戚们闪烁其词的叹息……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她强迫自己往下翻。后面是警方的初步调查报告复印件,用词冰冷客观,提及车辆失控、疑似机械故障、排除酒驾毒驾。再后面,是几张车辆残骸的技术分析照片,一些模糊的现场证人笔录碎片……一切似乎都指向一场纯粹的悲剧。
然而,沈微的目光死死钉在报告末尾,一行被红笔圈出的小字备注上——关键目击者(林姓妇人)笔录存疑,后续补充调查中断。
林姓妇人林婉容那个在她父亲尸骨未寒时就迫不及待登堂入室、最终成为她继母的女人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沈微只觉得头皮发麻。
再往后翻,是傅临洲近期让人整理的资料。几张清晰度不高的照片,主角竟是她的继母林婉容!一张是她和一个面容模糊、穿着工装的男人在一家看起来像是修理厂的门口低声交谈;另一张,则是林婉容挽着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在一家高档会所门口,那个男人沈微认识——正是当年极力促成沈家与傅家联姻、也是极力主张将她处理掉以换取利益的沈氏大股东,刘董!
照片背后,附着打印的简短调查记录:
林婉容,原名林小娟,原籍XX县。沈振国车祸前三个月,频繁出入‘顺达汽修厂’,该厂负责人赵某(已故)曾因伪造事故记录入狱。
林婉容与沈氏股东刘志强关系密切,车祸后半年内,林婉容账户收到刘志强控制公司多笔不明大额转账。
还有一张更让沈微心胆俱裂的打印纸,上面只有一行字,却像淬毒的冰锥:
疑点:沈振国独女沈微,车祸发生时是否在车内伤势如何现场急救记录缺失。
轰的一声!沈微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那些被她强行压制在记忆最深处的、混乱而痛苦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玻璃碎裂的爆响、天旋地转的眩晕、粘稠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淌下、浓重的汽油味混合着血腥味……还有,后视镜里,远处路边,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她一直以为那是惊吓过度产生的幻觉!原来…原来她真的在现场!那个模糊的女人身影…是林婉容!
巨大的震惊、被欺骗的愤怒、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柜上,发出一声闷响。手中的资料散落一地,如同她此刻被炸得粉碎的世界观。
就在这时——
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门锁弹开的脆响,在死寂的书房里清晰得如同惊雷!
沈微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书房厚重的双开门被无声地推开。傅临洲就站在那里。
他显然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挺括的深灰色西装,风尘仆仆,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下。走廊的光线从他身后涌进来,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地板上,拉得很长,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英俊的五官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穿透昏暗的光线,精准地钉在沈微惨白的脸上,以及…她脚边散落一地的、属于他的秘密文件上。
空气瞬间凝固,沉重得让人窒息。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沈微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咚咚咚,敲打着耳膜。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脸上,又瞬间褪去,留下冰凉的麻木。她看着傅临洲,看着他眼底那层冰冷的审视迅速冻结,化为一种了然、嘲讽,以及被侵犯领地后的浓重阴鸷。
他没有动,只是站在门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一寸寸扫过她失魂落魄的脸,扫过地上那些散乱的文件,最后,定格在她下意识攥紧的、微微颤抖的手上。
傅临洲缓缓迈步走了进来。昂贵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缓慢而沉重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沈微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他走到书桌前,随手将手中的一个薄薄的、透明的文件袋扔在散乱的文件堆上。
啪的一声轻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那透明文件袋里,赫然是几张放大的、有些年头的照片复印件。一张是年幼的沈微穿着小学校服的照片,一张是她初中毕业照的局部放大,还有一张…是她大学时期在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侧影!照片旁边,附着一页打印纸,标题刺眼——沈振国之女沈微背景深度关联确认。
他俯视着她,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浓烈的讥诮和被愚弄后的怒火。
傅太太,他的声音低沉缓慢,每个字都像裹着冰渣,重重砸在沈微的心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撕碎一切的残忍,戏演得真不错。
他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残忍,拈起那个装着沈微照片的透明文件袋,举到两人之间。冰冷的塑料折射着头顶吊灯的光,映着他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意。
告诉我,他盯着她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顿,如同宣判,你费尽心机嫁给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燃烧的伤痕
傅太太,戏演得真不错。
告诉我,你费尽心机嫁给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棱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沈微的神经上。傅临洲举着那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面她不同时期的照片像无声的嘲讽,冰冷地映照着她此刻的狼狈。他眼底的寒意深不见底,带着一种彻底撕破伪装的残酷快意。
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几乎要将她碾碎。愤怒、委屈、被欺骗的痛楚、还有那被强行撕开血淋淋旧伤的恐惧,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沸腾,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混合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猛地从脚底直冲头顶!那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退无可退的绝望反击!
沈微倏然抬起头!脸上所有的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衬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燃烧着幽暗火焰的黑曜石。她死死地盯着傅临洲,盯着他那张写满掌控与审判的脸。
她没有回答他的质问。
一个字也没有。
在傅临洲冰冷而审视的目光中,沈微猛地伸出手,不是去夺那个文件袋,而是狠狠抓住了自己身上那件昂贵晚礼服的裙摆!
嘶啦——!!!
一声尖锐刺耳的、布料被彻底撕裂的爆响,瞬间撕裂了书房里死寂凝重的空气!
昂贵的丝绸和蕾丝在她决绝的力量下,如同脆弱的纸片般被野蛮地撕开!从腰侧一路撕裂到大腿!光滑的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细腻,白皙,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
然而,最触目惊心的,不是那片乍泄的春光。
而是暴露在傅临洲视线正前方、她左大腿外侧靠近髋骨的位置——一道狰狞的、扭曲的、暗红色的巨大疤痕!
那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死死地扒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边缘并不平整,带着锯齿般的撕裂感,凸起的增生组织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红,甚至微微泛着一点诡异的紫褐色,蜿蜒盘踞,足有十几厘米长!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当年那场惨祸施加在这具身体上的恐怖暴力和深入骨髓的痛楚。那是时间也无法完全抚平的烙印,是深埋在优雅皮囊之下、永不磨灭的残酷真相!
沈微的呼吸急促而破碎,胸口剧烈起伏。她指着那道狰狞的伤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从灵魂深处,带着血和泪,狠狠地、掷地有声地砸了出来,声音嘶哑得如同泣血:
那你处心积虑接近我!查我父亲的死!查我!又在查什么!
空气,彻底凝固了。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尘埃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傅临洲脸上那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带着浓重讥诮的神情,在看清那道疤痕的瞬间,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的冰面,轰然碎裂!
他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锐利的眼神被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震惊所取代!那震惊如此之深,以至于他英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空白的表情。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冷漠、所有的质问,都在那道狰狞的、无声诉说着惨烈过往的伤疤面前,被撕扯得粉碎!
他举着文件袋的手,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量。那个装着沈微照片、被他当作最后证据的透明塑料文件袋,从他微微颤抖的指间无声滑落。
啪嗒。
一声轻响,袋子掉落在散乱的文件堆上,又弹了一下,滑落到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里面的照片滑出来一角,少女沈微在实验室里专注的侧脸,安静地对着那道横亘在成熟躯体上的、象征毁灭与新生的、燃烧的伤痕。
风暴后的微光
文件袋落地的轻响,在死寂的书房里如同惊雷,也像按下了某个暂停键。
傅临洲雕塑般僵在原地,所有的锋芒、所有的掌控欲、所有精心构筑的壁垒,都在看到那道狰狞伤疤的瞬间,被一种更原始、更汹涌的情绪冲垮。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最后沉淀为一种深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复杂。他死死盯着沈微左大腿外侧那道扭曲的暗红色烙印,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道疤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粗暴地捅开了尘封已久的、沾满血污的记忆之门。不是为了沈微,而是为了他自己。
沈微剧烈地喘息着,撕裂的裙摆如同残破的蝶翼挂在身上,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那道伤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也暴露在傅临洲失神的目光下,带来一种近乎赤裸的羞耻和尖锐的痛楚。愤怒支撑的力气瞬间抽离,巨大的疲惫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背靠着冰冷的书柜,缓缓滑坐下去,蜷缩在地板上。
散落的纸张在她脚边铺开,像一片狼藉的战场。她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压抑了太久的恐惧、委屈、丧父的锥心之痛、被至亲背叛的绝望、以及这几个月戴着假面在冰冷契约中挣扎的窒息感……如同开闸的洪水,冲破了她最后一丝强装的镇定。低低的、破碎的呜咽声,从她埋着的臂弯里断断续续地逸出,在空旷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凄凉无助。
那压抑的哭声,像细密的针,一下下刺在傅临洲的心上。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如同被世界抛弃的小兽般的女人,看着她裸露肩背上细微的颤抖,听着那压抑到极致的悲鸣……一股迟来的、带着血腥味的钝痛,终于迟缓而沉重地击中了他。
不是为了她此刻的狼狈。是为了另一个同样在痛苦深渊中挣扎过的女人——他的生母。
许多刻意模糊的童年碎片,在沈微的呜咽声中变得异常清晰。母亲总是带着忧郁的眼睛,抚摸着他头发时冰凉的指尖,还有她提起意外去世的丈夫时,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恐惧和深切的怀疑……临洲,你爸爸的车…那刹车…不该那样的…
母亲临终前含糊的低语,像一道闪电劈开迷雾。他调查沈振国的车祸,追查那些可疑的线索,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商业对手背景调查,更深层、更隐秘的驱动力,是他内心深处对母亲那份无法释怀的悲恸和疑云的回应!他在试图从别人的悲剧里,拼凑自己母亲绝望的真相!
沈微,这个他以为带着目的接近他的契约妻子,这个被他用最大恶意揣测和调查的女人……竟然是他苦苦追寻的、与那场疑云重重车祸最直接相关的关键人物!她不仅可能是目击者,更是那场惨剧的亲身经历者!她身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就是最血淋淋的证据!
他以为自己是猎手,掌控着棋盘。殊不知,命运早已将他们缠绕在同一个血腥的谜团里,他步步紧逼的刀锋,最终刺破的,竟是另一个同样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灵魂。
傅临洲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蹲下身。昂贵的西装裤因此绷紧,他却浑然未觉。他伸出手,指尖在距离沈微颤抖的肩膀几厘米处停住,微微蜷缩了一下,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迟疑和笨拙。
……沈微。
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头,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硬质感。里面混杂着太多东西——震惊过后的余烬,迟来的愧疚,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沈微的哭声骤然一窒。她埋在臂弯里的脸没有抬起,但颤抖的肩膀明显僵住了。
傅临洲的手最终还是轻轻落下,带着一种生涩的、几乎称得上温柔的力道,虚虚地搭在了她冰凉的手臂上。这个动作,对他们之间一直以来的冰冷距离而言,无异于天翻地覆。
当年……那场车祸……
他的声音依旧低哑,却努力放缓了语调,每一个字都斟酌着,你……在车里
蜷缩的身影猛地一颤。过了好几秒,埋在臂弯里的头才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一声更压抑、更破碎的呜咽从她喉咙深处溢出。
傅临洲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他搭在她手臂上的手,微微收拢,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试图安抚的力量。
我……
他喉结滚动,艰难地继续,我调查沈振国的车祸,最初…是因为我母亲。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勇气,也像是在整理那些从未向人提及的、沉重的过往,我父亲…也是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她一直不相信那是意外。她…到死都活在恐惧和怀疑里。
沈微的哭声不知何时停止了。她依旧埋着头,但傅临洲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在慢慢缓解,像是在努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同病相怜意味的信息。
我查沈家,查那场车祸,傅临洲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剖开伤口的痛楚,是以为…或许能找到关联,找到…能解释我母亲恐惧的线索。我以为……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弧度苦涩无比,我以为你嫁过来,是沈家或者林婉容的棋子,为了掩盖什么,或者…利用傅家。
他停顿了很长时间,书房里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对不起。
这两个字,从傅临洲口中吐出,带着千钧的重量,也带着一种卸下伪装的疲惫和真诚。他看着她手臂上细腻的肌肤,看着那道暴露在外的、狰狞的伤疤边缘,我…不该那样对你。
蜷缩在地上的沈微,终于有了动作。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那张脸上泪痕交错,眼睛红肿,鼻尖也是红的,狼狈不堪。然而,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却异常清亮。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绝望,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带着巨大疲惫的平静,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震动。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此刻同样卸下了所有冷硬盔甲、眼底带着复杂痛楚和歉疚的男人。空气里紧绷的、充满敌意的弦,似乎在这一刻,悄然崩断、消散。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对峙,而是一种沉重的、带着血腥味却奇异地开始流通的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沈微极其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打破了这片寂静:
林婉容…车祸那天…我看到她在路边。
她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力气,她…在看着。
傅临洲的瞳孔猛地一缩!搭在她手臂上的手瞬间收紧!一个名字,一个模糊的线索,终于被最直接的目击者钉死!
日光倾城
两年时光,足以冲刷掉许多痕迹,也能沉淀下最真实的分量。
南城国际会议中心,巨大的穹顶下,能容纳数千人的主会场座无虚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科技前沿特有的、混合着期待与严谨的气息。巨大的LED屏幕作为背景,简洁的蓝白色调,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发布会的主题——新型纳米复合储能材料‘青鸾’项目成果发布会暨产业化启动仪式。
灯光聚焦在舞台中央。
沈微站在演讲台后。
不再是两年前那个雨夜被赶出家门、狼狈无助的女孩,也不是后来那个戴着优雅假面、在契约婚姻里如履薄冰的傅太太。
此刻的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珍珠白色西装套裙,线条简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挺拔清瘦的身姿。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颈项。脸上只化了极淡的妆容,却神采奕奕,那双曾经盛满彷徨与痛楚的眼睛,此刻清澈明亮,闪烁着智慧与自信的光芒,沉静而有力。
她微微倾身,靠近麦克风,声音透过顶级的音响系统传遍整个会场,清晰、平稳,带着一种经过沉淀的从容:
……综上所述,‘青鸾’材料在能量密度、充放电速率以及极端环境稳定性等关键指标上,均已达到并部分超越了国际顶尖水平。其独特的纳米复合结构设计,从根本上解决了传统材料在循环寿命上的瓶颈问题。我们相信,它的成功产业化,将为下一代高性能电池提供核心材料支撑,对推动新能源产业升级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台下,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闪光灯此起彼伏,如同光之浪潮,聚焦在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身影上。她不再是依附于傅氏的符号,她是青鸾项目的灵魂——首席科学家沈微博士!
发布会进入尾声,主持人宣布进入媒体提问环节。
一位年轻干练的女记者率先抢到话筒,她的问题直接而犀利,带着行业特有的敏锐:沈博士,恭喜您和团队取得如此瞩目的成果!众所周知,尖端材料研发投入巨大、周期漫长、风险极高。尤其是‘青鸾’这样极具前瞻性的项目,在早期几乎不被主流资本看好。我们注意到,项目最大的天使投资方和产业化主导者,是傅氏集团旗下的深蓝资本。请问,在项目最艰难的孵化期,傅氏是基于怎样的战略判断,敢于押注这样一个在当时看来充满不确定性的‘冷门’项目
问题一出,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台上沈微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台下前排贵宾席的某个位置。
那里,傅临洲一身深灰色高定西装,姿态从容地坐在第一排正中央。他英俊的面容在明亮的会场灯光下显得更加深刻,下颌线清晰流畅。听到记者的提问,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微微侧过头,深邃的目光平静地穿过攒动的人群和闪烁的灯光,精准地、毫无偏差地,落在了舞台中央沈微的脸上。
那目光不再带有任何审视、探究或冰冷的距离感,只有一种沉稳的、深藏的专注,像磐石,像静水深流。
沈微的心跳,在与他目光相接的刹那,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两年了……从那个书房里血泪交织的对峙,到后来联手将林婉容、刘董以及当年参与伪造事故、侵吞沈氏资产的蛀虫们一步步送进监狱……再到她毅然决然离开傅氏的光环,拿着傅临洲提供的、最初作为补偿和合作的资金,一头扎进她热爱的实验室……他们之间,早已不再是冰冷的契约。
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只有在她实验室灯火长明时,悄然放在门外的温热夜宵;只有在她为某个关键数据焦头烂额时,他不动声色地引荐来的顶级行业专家;只有在她项目遭遇瓶颈、外界质疑声四起时,他顶着董事会巨大压力,力排众议追加投资的坚定背影。
那些沉默的支撑,早已超越了最初的亏欠与补偿。
傅临洲从座位上从容起身。工作人员立刻将一支话筒递到他手中。
他没有看提问的记者,深邃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沈微身上,仿佛整个喧嚣的会场里,只有她是唯一的存在。他对着话筒,低沉而醇厚的嗓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回荡在会场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战略判断他微微顿了一下,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却足以融化冰雪的弧度,那弧度里是坦荡,是毫不掩饰的偏爱,深蓝资本,或者说我个人,投资的从来不是项目的前景报告,也不是冰冷的市场预测数据。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导航,穿越人海,稳稳地落在沈微清澈的眼底,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
我投资的,从始至终,都只是沈微这个人。
轰!
会场瞬间被点燃!惊叹声、掌声、快门声轰然炸响!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将台上台下两人笼罩在一片璀璨的光晕之中!
沈微站在台上,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口直冲眼眶。傅临洲的话语,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她心底激荡起汹涌的波澜。她下意识地微微侧过头,避开台下过于灼热的目光聚焦,也避开他那双过于坦诚、过于专注的眼睛。视线无意间落在自己置于演讲台上的左手。
白皙的手指间,正捏着一支小巧的、装着最新一代青鸾材料粉末样本的透明玻璃试管。
就在这时,一束格外明亮的、带着暖意的阳光,不知何时穿透了会议中心穹顶巨大的采光玻璃,如同舞台追光灯般,精准地、温柔地倾泻而下。
金灿灿的光束,恰好笼罩在沈微的身上,也笼罩在她指间那支小小的试管上。
试管里,细腻如尘的纳米复合粉末,在纯净阳光的穿透下,瞬间折射出无数道细小而璀璨的光芒!赤、橙、黄、绿、青、蓝、紫……无数道微小的彩虹自她指间迸发,跳跃、旋转、交织!
绚丽、纯净、生机勃勃,如同破开阴霾的希望本身。
那光芒,映亮了沈微瞬间盈满水光的眼眸,也映亮了她唇角那抹终于彻底绽放的、如释重负又充满无限可能的灿烂笑意。
日光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