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收了30万彩礼,逼我嫁给瘸腿老光棍。
你弟欠的赌债,你不还谁还弟弟晃着欠条,抢走了我的彩礼卡。
我笑着看他们狂欢,点开手机直播。
讨债人踹开家门时,父母正逼我签卖身契:死丫头,再借30万给你弟翻本!
当生父的律师团带着DNA报告降临,全家跪着求我捐骨髓。
我晃着断绝书:行啊,先还清60万高利贷。
咸腥的海风裹着鱼内脏腐烂的恶臭,刀子一样刮过空旷的码头。巨大的渔船像搁浅的钢铁怪兽,黑黢黢地泊在岸边,甲板上淌下混合着鱼鳞、血水和冰碴子的污浊水流,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蜿蜒,汇入漂浮着垃圾的肮脏海面。
我佝偻着背,麻木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冻得通红皴裂、布满细小伤口的手,探进刺骨冰水里,抓起一条滑腻冰冷的马鲛鱼。另一只手握着锋利的刮鳞刀,手腕机械地抖动,鱼鳞混杂着血沫四溅,粘在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破围裙和裸露的手腕上。冰冷的腥气无孔不入,钻进鼻腔,黏在喉咙里,熏得人阵阵作呕。腰背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反复穿刺,每一次直起都伴随着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
磨蹭什么!林招娣!没吃饭啊!工头老疤粗嘎的吼声像鞭子抽过来,他嘴里叼着烟,油腻的皮靴踩在湿滑的地面,溅起污浊的水花,这一筐再不弄完,今天的工钱扣一半!
我咬紧牙关,下颌骨绷得生疼,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冻僵的手指几乎握不住刀柄,一个打滑,锋利的刀刃在左手虎口狠狠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银亮的鱼鳞和冰水里,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钻心的疼。
废物!又弄脏鱼!老疤厌恶地瞥了一眼,一脚踹翻旁边一个空塑料筐,哐当巨响,赶紧滚去包一下!别死这儿晦气!今天的钱扣二十!不长眼的东西!
血顺着手指滴答落下,混进脚下的污秽里。我死死咬着下唇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血腥的铁锈味,才压住喉咙里翻涌的酸楚和那股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暴戾。胡乱扯了块脏布条缠住流血的手,我继续弯腰,把手埋进那砭骨的冰水里。
就在这时,兜里那个屏幕碎裂、外壳油腻的老年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妈的名字,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上脊背。我迟疑了一瞬,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劣质的听筒里立刻炸开母亲张金凤那尖利刺耳、带着巨大亢奋的咆哮:
死丫头!成了!成了啊!你赶紧给我死回来!立刻!马上!天大的好事!你弟有救了!我们家要翻身了!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扭曲变形,穿透海风的呼啸,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心猛地一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我。我甚至顾不上跟工头老疤打招呼,扯掉脏污的围裙,在工头骂骂咧咧的扣钱!全扣光!的诅咒声中,跌跌撞撞地冲出这片腥臭冰冷的地狱。
推开那扇摇摇欲坠、漆皮剥落的出租屋铁门,一股浓烈的劣质烟味、隔夜饭菜的馊味和某种廉价香水的刺鼻气味混合着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客厅里烟雾缭绕,父亲林有福难得没瘫在破沙发上,而是搓着手,布满油光的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搓手的动作透着一股压不住的兴奋。
弟弟林耀祖则像个得胜的将军,大喇喇地霸占了唯一那张还算完整的塑料椅,两条腿嚣张地架在油腻的小方桌上,染成枯草黄的头发支棱着,耳朵上廉价的金属耳环随着他抖腿的动作叮当作响。他正唾沫横飞地对着手机嚷嚷:……放心强哥!钱马上到位!今晚!今晚兄弟一定翻本!把之前输的连本带利赢回来!……哎!好嘞!谢强哥给面儿!
他挂了电话,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目光扫过刚进门的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哟,回来啦还磨蹭什么赶紧的!收拾收拾!一会儿人王老板就来了!穿你那件最干净的!别给我丢人现眼!他语气轻佻,仿佛在吩咐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王老板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声音干涩嘶哑。
对啊!王老板!母亲张金凤像一阵风似的从厨房里冲出来,手里还沾着洗菜的水珠,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红光满面,皱纹都笑开了花,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指甲掐进皮肉,就是那个开家具厂的!王德发王老板!人家可是大老板!看上你了!彩礼足足三十万!现钱!三十万啊招娣!她激动得声音都在抖,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这下可好了!你弟欠强哥那二十万赌债有救了!剩下的还能给你弟翻本!我们家要发达了!
王德发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在县城臭名昭著的老光棍形象——五十多岁,瘸着一条腿,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看女人的眼神像黏腻的毒蛇,据说前两任老婆都是被他打跑的!他妈!你让我嫁给他!巨大的荒谬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
呸!什么嫁不嫁的!张金凤立刻变了脸,刚才的兴奋被一种理所当然的刻薄取代,她用力拧了一下我的胳膊,人家王老板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瘸条腿怎么了年纪大点怎么了有钱就行!你一个在臭鱼烂虾堆里打滚的赔钱货,还挑三拣四要不是为了你弟,这种好事能轮到你做梦去吧你!
就是!林耀祖不耐烦地踹了一脚桌子腿,震得桌上的空啤酒瓶哗啦作响,姐,别给脸不要脸!王老板多好啊!嫁过去吃香喝辣!不比你在码头剥臭鱼强一万倍赶紧的!一会儿人来了,好好表现!把那三十万彩礼给我安安稳稳拿到手!听见没他语气凶狠,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父亲林有福也凑过来,搓着手,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喷着酒气:招娣啊,听你妈你弟的。女人嘛,早晚要嫁人。王老板有钱,亏待不了你。你弟这事……火烧眉毛了,强哥那些人……惹不起啊!你就当帮帮家里,帮帮你弟……他浑浊的眼睛里,只有对那三十万的贪婪和对强哥的恐惧,没有半分对女儿命运的考量。
我像一尊冰冷的石雕,僵立在原地。海风带来的冰冷腥气似乎还黏在皮肤上,虎口被布条缠裹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眼前这三张被贪婪和兴奋扭曲的脸,比码头那砭骨的冰水更让我感到刺骨的寒冷和绝望。三十万。卖女儿的钱。用来填弟弟那无底洞般的赌债,甚至……给他翻本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门外传来了沉重而略显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拐杖杵地的笃、笃声,越来越近。
来了来了!张金凤眼睛一亮,猛地推了我一把,快去开门!笑!给我笑!
沉重的木门被拉开。一股浓烈的、劣质古龙水也掩盖不住的体味混合着烟味扑面而来。王德发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出现在门口。他五十上下,头发稀疏油腻,脸上那道从眉骨斜拉到嘴角的蜈蚣疤随着他咧开的笑容而扭曲,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烂牙。浑浊发黄的眼珠像探照灯一样,毫不掩饰地在我身上来回扫视,重点停留在胸口和腰臀,带着赤裸裸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评估和占有欲。他瘸着的那条腿微微弯曲,倚着那根油光发亮的拐杖。
王老板!快请进快请进!哎呀,您可来了!盼您好久了!张金凤瞬间换上一副谄媚到极致的笑容,点头哈腰地把人往里让,仿佛迎进来的不是买她女儿的买主,而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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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福也赶紧哈着腰递烟。林耀祖则收起架在桌上的腿,勉强挤出一点假笑,眼神却忍不住瞟向王德发手里那个鼓鼓囊囊的黑色人造革手包。
王德发大喇喇地在林耀祖让出来的椅子上坐下,拐杖靠在腿边。他目光依旧黏在我身上,咧着嘴,露出那口黄牙:嗯,不错,比照片上精神点。就是瘦,得多吃点,养胖点好生养。他像是在评论一件刚买的家畜。
张金凤立刻接话:哎哟王老板您放心!我们招娣身体好着呢!保证给您生个大胖小子!她说着,用力掐了一下我的后腰,压低声音恶狠狠命令:杵着当木头啊还不快给王老板倒水!
我僵硬地挪到角落的饮水机旁,拿起那个边缘豁口的脏杯子。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温热的水洒出来,烫在手背上。我端着水杯,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散发着恶臭的男人。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王德发接过水杯,粗糙油腻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我的手背,带来一阵黏腻的恶心感。他喝了一口,浑浊的眼睛眯着,从那个黑色手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油腻的小方桌上!
信封口没封严实,露出一叠刺眼的、崭新的粉红色钞票边缘。
三十万!一分不少!王德发的声音带着施舍般的得意,点点
哎哟!不用点不用点!王老板您办事我们还能不放心张金凤的眼睛瞬间黏在了那信封上,放射出贪婪的光芒,她搓着手,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您看……这……
卡呢王德发没理她,直接看向我,眼神带着命令,彩礼我给了,你的工资卡得给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钱得归我管。
对!对!卡!招娣!快把你的工资卡给王老板!张金凤立刻转头对我吼,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我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在母亲刀子般的目光和父亲弟弟贪婪的注视下,僵硬地从贴身的旧外套内袋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磨得发白的银行卡。指尖冰凉,卡身似乎还残留着我微弱的体温。
就在我捏着那张卡,指尖颤抖,准备递出去的瞬间——
等等!林耀祖突然怪叫一声,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他动作快得像只猴子,一把从我手里夺过了那张银行卡!
姐!你这卡里……还有这个月刚发的工钱吧两千多呢!他捏着卡,脸上露出算计的精光,对着王德发谄媚地笑,嘿嘿,王老板,我姐人都给您了,这点小钱……您家大业大的,肯定看不上!不如……先借我周转周转等兄弟我今晚赢了钱,双倍还您!不,三倍!
王德发眉头一皱,显然对这种临时加码很不爽。
胡闹!快把卡给王老板!张金凤也急了,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
妈!你懂什么!林耀祖不耐烦地吼回去,他猛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印着血红指印的纸,啪地拍在桌上那叠钞票旁边!赫然是一张高利贷欠条!上面林耀祖的名字和贰拾万圆整的金额触目惊心!
看见没!强哥的条子!今晚再不还钱,他们就要卸我一条胳膊!林耀祖挥舞着欠条,眼睛赤红,带着一种困兽般的疯狂,姐!你是我亲姐!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弟被人砍死!你那点工钱算个屁!王老板这三十万彩礼,正好够我还债!等我今晚去翻本!赢了大钱,十倍还你!王老板,您说是不是他又转向王德发,语气带着胁迫。
王德发看着那张血红的欠条,又看看状若疯癫的林耀祖,油腻的脸上闪过一丝忌惮。他显然知道强哥是什么人。他皱了皱眉,最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卡里的钱你拿走!彩礼是三十万整!少一分都不行!赶紧的,把字签了!他不再看林耀祖,目光重新锁在我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同时从包里又掏出一份折叠起来的文件——是《婚姻协议书》。
对对对!签!招娣快签!张金凤立刻把那叠厚厚的钞票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怕人抢走,同时催促着我,眼里只有那三十万和儿子欠条的解脱,签了字,你就是王太太了!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林有福也搓着手,在一旁帮腔:签吧签吧,招娣,听你妈的。
林耀祖得意地把抢来的工资卡塞进自己口袋,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嘴里哼起了不成调的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已经开始畅想赌桌翻本的风光。
我站在风暴的中心,看着母亲怀里紧抱的、出卖我换来的三十万钞票;看着父亲那唯唯诺诺、助纣为虐的脸;看着弟弟那张写满贪婪、无耻和理所当然的得意面孔;看着王德发那令人作呕的、带着掌控一切神情的脸,以及他推过来的那份如同卖身契的《协议书》……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恨意,混杂着一种灭顶的荒谬感,席卷了我全身。虎口的伤口在布条下隐隐作痛,提醒着我现实的冰冷。颈间那块从我记事起就戴着的、奶奶留下的、磨得光滑的旧怀表壳,此刻竟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温热感!那暖流贴着冰冷的皮肤,像一道微弱的光。
就在张金凤急不可耐地要把笔塞进我手里,王德发志得意满地等着我签下卖身契的那一刻——
我动了。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我缓缓地、异常平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屏幕碎裂的老年机。手指在油腻的按键上,异常稳定地按了几下,点开了那个几乎从未用过的、图标简陋的本地同城直播APP。
屏幕亮起,前置摄像头忠实地捕捉下眼前这荒诞而丑陋的一幕:紧抱钞票的张金凤,搓手赔笑的林有福,得意抖腿的林耀祖,油腻猥琐的王德发,还有桌上那份刺眼的《协议书》和那张血红的高利贷欠条。
各位临江的老乡,晚上好。我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冰冷,透过手机劣质的麦克风传了出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这里是城南码头林家。今晚直播卖女还赌债现场。彩礼三十万,买家王德发老板。赌鬼弟弟林耀祖,欠强哥高利贷二十万,刚抢了我的工资卡,准备用彩礼钱翻本。父母拍手叫好。
直播间标题被我手动输入,刺眼地显示在屏幕顶端:【直播卖女还赌债!30万彩礼VS20万欠条!亲弟抢工资卡翻本!】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刚才还充斥着贪婪、兴奋、催促和哼唱的小客厅,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张金凤抱着钞票的手僵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然后扭曲成一种极致的惊恐!林有福搓手的动作停了,嘴巴张着,像个脱水的鱼。林耀祖翘着的二郎腿啪地掉下来,得意的哼唱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手里的手机屏幕。王德发脸上的志得意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你干什么!疯了你!快关掉!关掉!张金凤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抢夺我的手机!
我敏捷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手机高高举起,摄像头依旧稳稳地对准他们。直播画面里,张金凤那张因惊恐和愤怒而扭曲的脸被放大得无比清晰。
反了!反了天了!王德发也暴怒地站了起来,抓起那根油亮的拐杖,脸色铁青,给脸不要脸的贱货!把手机给我砸了!
林耀祖如梦初醒,脸上戾气横生,骂了一句脏话,猛地朝我扑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混乱时刻——
砰!!!
出租屋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铁门,被人从外面用极其暴力的方式狠狠一脚踹开!门板撞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间屋子都似乎抖了三抖!
几个穿着黑色紧身背心、露出花臂纹身、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的壮汉,像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鬼,杀气腾腾地涌了进来!为首的光头男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放贷的强哥!他嘴里叼着烟,目光像毒蛇一样扫过屋内,最后精准地钉在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抖如筛糠的林耀祖身上。
林耀祖!你他妈挺会躲啊!强哥的声音沙哑阴冷,带着刺骨的寒意,欠老子的钱呢!今晚是最后期限!钱呢!
他身后一个满脸凶相的马仔,眼尖地看到了桌上那叠厚厚的钞票和张金凤怀里紧抱的信封,还有林耀祖手里那张刺眼的欠条!他狞笑一声,指着钞票吼道:强哥!钱!钱在那儿!还有欠条!
强哥的目光顺着马仔的手指扫过那堆钱和张金凤,最后又落回面无人色的林耀祖脸上,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行啊小子,有钱不还玩老子是吧
没…没有!强哥!误会!天大的误会!林耀祖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指着王德发,语无伦次,钱…钱是他的!彩礼!给我姐的彩礼!强哥您再宽限两天!等我……
宽限你妈!强哥猛地一脚踹翻旁边的塑料凳,发出巨大的噪音!他身后的马仔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一个狠狠揪住林耀祖的黄毛,把他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另一个劈手夺过张金凤死死护在怀里的信封!张金凤发出杀猪般的哭嚎,扑上去撕打:我的钱!我的钱啊!还给我!那是彩礼!
滚开!老东西!马仔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她搡倒在地!张金凤的头重重磕在桌角,顿时血流如注,发出凄厉的惨叫。
林有福吓得缩在墙角,抱着头,浑身抖得像个鹌鹑,连大气都不敢出。
王德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懵了,他拄着拐杖想往后退,却被一个马仔凶狠地瞪了一眼:老瘸子!没你事!滚一边去!敢动剁了你!王德发脸色煞白,顿时不敢动弹。
混乱!哭嚎!咒骂!扭打!小小的出租屋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而我的手机,依旧高高举着,忠实地记录着这疯狂而丑陋的一切。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如同坐火箭般疯狂飙升!弹幕像瀑布一样刷过:
【卧槽!真的假的!直播卖女还赌债!】
【天呐!那老太婆头都磕破了!流好多血!】
【打得好!这种人渣父母弟弟就该打死!】
【那个光头就是强哥好吓人!】
【主播小姐姐快跑啊!太危险了!】
【报警!快报警啊!】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强哥的马仔清点完钞票,发现只有二十多万(林耀祖工资卡里那两千多显然不够看),强哥脸色阴沉地揪着林耀祖的头发,准备给他长点记性的瞬间——
张金凤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额头的血糊了半张脸,状若疯魔。她竟没有冲向强哥,反而再次扑向了我!那双被血糊住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是刻骨的怨毒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
是你!是你这个丧门星招来的祸事!她尖利地嘶吼着,沾满鲜血的手竟然又掏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和一支笔,狠狠拍在刚才王德发放《婚姻协议书》的桌上!那文件标题赫然是——《个人借款及担保协议》!金额:叁拾万元整!借款人空白处,赫然要签我的名字!
签!林招娣!你给我签了它!张金凤满脸是血,狰狞如恶鬼,声音嘶哑破音,王老板!强哥!你们做个见证!让她签!让她再借三十万!用她下半辈子还!签了字,钱给她弟翻本!翻本赢了立刻还你们!签啊!你个死丫头!快签!不然我跟你同归于尽!她疯狂地吼叫着,试图把笔塞进我手里。
这丧心病狂的一幕,透过我高举的手机直播镜头,清晰地呈现在所有观众眼前!弹幕瞬间爆炸了:
【卧槽!这还是人吗!】
【亲妈逼女儿借高利贷给儿子赌!】
【畜生!都是畜生!】
【主播快跑!别签!】
【警察呢!怎么还没到!】
强哥和他的马仔都看呆了,连打人都忘了。王德发更是吓得往后又缩了缩。
我看着眼前这张被鲜血和疯狂扭曲的、生养了我二十多年的脸,看着那份如同将我彻底推入地狱深渊的卖身契,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笑意,终于不受控制地从我嘴角溢出。
呵…呵呵……我笑着,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张金凤的哭嚎和屋内的混乱。握着手机的手稳如磐石,镜头死死锁住她狰狞的脸和那份协议。
签我的目光扫过那份协议,扫过强哥,扫过王德发,最后落回张金凤那张绝望疯狂的脸上,声音平静得可怕,好啊。
就在张金凤眼中骤然迸发出一丝扭曲的希望之光,强哥等人也疑惑看过来时——
出租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有力、节奏分明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穿透了屋内的哭嚎和混乱。
紧接着,三个穿着剪裁精良、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被踹烂的门口。为首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气场强大。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同样神情严肃,手里提着黑色的公文箱。
这三人与屋内的混乱肮脏格格不入,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
强哥和他的马仔瞬间警惕起来,松开了林耀祖。王德发更是吓得往后缩。张金凤举着笔和协议的手僵在半空,血糊的脸上满是茫然和惊惧。
为首的金丝眼镜男人目光如电,精准地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最后落在我身上。他无视了强哥等人,径直走到我面前一步之遥,微微颔首,声音沉稳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苏晚小姐我们是海城瑞恒律师事务所,受苏明远先生委托,处理您被非法拘禁及人身侵害一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张金凤手里那份刺眼的借款协议,眼神更冷了几分,随即从身后女助理手中接过一份文件,展示在我面前。
那是一份权威机构出具的DNA亲缘关系鉴定报告。结论页上,鲜红的印章和清晰的字体赫然写着:
鉴定意见:支持苏明远是林招娣(苏晚)的生物学父亲。
我的呼吸骤然一窒!颈间那块旧怀表壳骤然变得滚烫!那灼热的温度穿透皮肤,直抵心脏!
苏先生已获悉您的情况,非常震怒。他正在赶来途中。金丝眼镜律师的声音沉稳有力,目光锐利地扫过屋内呆若木鸡的众人,在正式法律程序启动前,我们建议您,立刻与这几位……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张金凤、林有福、林耀祖,彻底断绝关系。这是苏先生为您准备的《自愿解除收养关系声明书》,只需签字即刻生效。
女助理立刻打开公文箱,取出一份打印精美、措辞严谨的文件,连同笔,恭敬地递到我面前。
死寂!比刚才更甚的死寂!
张金凤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她脸上的血污混合着难以置信的惊恐,整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她看看那份DNA报告,又看看律师,最后目光死死钉在我身上,像是第一次认识我。
林有福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林耀祖瘫在地上,彻底傻了。强哥和王德发更是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清状况。
我接过那份《声明书》和笔。纸张洁白挺括,散发着淡淡的油墨清香。指尖冰凉,心却像那块滚烫的怀表壳一样灼热。
断…断绝关系张金凤像是被这个词烫到,猛地回过神,发出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不!不行!招娣!我的女儿!你不能!我是你妈!我养了你二十多年!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啊!她完全忘了额头的伤,像条濒死的鱼一样扑过来,试图抱住我的腿,满脸的血和泪混在一起,狼狈又可怜。
是啊招娣!爸错了!爸知道错了!林有福也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泪横流,你不能不管我们啊!不能不管你弟啊!他是你亲弟弟啊!
姐!姐!救我!林耀祖也连滚爬爬地扑过来,抱住我另一条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姐!我错了!我再也不赌了!你救救我!强哥会打死我的!姐!求你了!你看在姐弟一场的份上!救救我!帮我把钱还了吧!求你了姐!他哭嚎着,把被强哥马仔搜刮后剩下的、那张二十万的欠条拼命往我眼前递。
我低头,看着脚下这三张涕泪横流、写满恐惧和哀求的脸。曾几何时,他们的贪婪、冷漠和暴力,像沉重的枷锁,将我死死按在泥泞里。而此刻,这卑微的祈求,比任何打骂都更令人作呕。
颈间的怀表壳,依旧滚烫。
我轻轻挣开他们的拉扯,没有看那份欠条,而是拿起笔,在那份洁白挺括的《自愿解除收养关系声明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晚。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屋内。
签完字,我将声明书递给律师。然后,才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张金凤三人,最后落在那张被林耀祖攥得变形的欠条上。
我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行啊。我的声音清晰、平静,回荡在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残酷,帮他还债
我伸出手指,点了点欠条上那血红的金额。
先把这六十万高利贷(本金二十万加预估的恐怖利息),连本带利,一分不少地还清。
否则,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强哥那帮凶神恶煞的打手,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就按道上的规矩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