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校霸泪崩
开学第一天,阳光明晃晃的,校门口那棵老槐树的叶子都蔫蔫的。顾宸,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校霸,此刻正蹲在树荫底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肩膀一抽一抽的,活像个被抢了糖的三岁小孩。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捏着刚发的新课本。
顾宸,节哀。我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但在他震耳欲聋的哭声中,却格外清晰。
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像是要喷出火来。苏念！你胡说！我爸怎么可能破产！他怎么可能跑路！
事实如此。我陈述道,你家公司昨天股票跌停,资金链断裂,正式宣告破产。你爸,顾明辉先生,连夜带着他的小情人跑了,顺便给你留了封信,说他改嫁了,让你自求多福。
我顿了顿,看着他因为愤怒和难以置信而扭曲的脸,补充了一句：所以,恭喜你,顾宸,你现在是个孤儿了。
顾宸的哭声拔高了一个八度,简直是撕心裂肺,惊天动地。路过的同学纷纷投来好奇又同情的目光,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绕道走了。
我低头看了看手机,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发个朋友圈：震惊！校霸被我气哭了！
可惜,为了后续计划,我得忍着。
呜呜呜……不可能……我妈呢我妈还在！他哽咽着,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哦,你妈,我点点头,她大概在忙着庆祝恢复单身,或者,也在考虑改嫁吧。
顾宸的哭声戛然而止,他张着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眼泪还挂在脸上,表情却凝固了。
看着他这副惨样,我好心地伸出手：行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看在你我同学一场的份上,我暂时收留你。
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最终还是抹了把脸,跟着我走了。
我家离学校不远,准确地说,是他家离学校不远。
当他站在那栋金碧辉煌、占地广阔,被他爸得意洋洋称为咱们老顾家龙兴之地的三层大别墅前时,他愣住了,随即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叹：这……这不是我家吗
曾经是。我推开雕花铁门,语气平淡无波,现在,它是我的家了。
他猛地回头看我,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苏念！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踩着柔软的草坪往里走,头也不回,你爸的公司,是我爸联合几位叔伯一起做空的。所以,作为战利品,这里归我了。
无耻吗或许吧。但看到顾宸那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我心情莫名舒畅。
他踉踉跄跄地跟进来,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就看到他妈,那个平日里雍容华贵、眼高于顶的顾夫人,此刻正小鸟依人地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胳膊从客厅里走出来。
那个男人,是我的亲爹,苏建国。
顾夫人脸上带着娇羞的笑,声音甜得发腻：顾宸,你回来啦念念也放学了
顾宸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眼珠子凸出,死死盯着他妈和我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然后,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洁白的大理石地面。
紧接着,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挑了挑眉,看着地上那滩刺目的红,又看了看人事不省的顾宸。
演技不错,就是火候差了点,这心理素质,可真不像他那个老谋深算的首富爹。顾叔叔费尽心思搞这么一出破产激励法,想让他儿子发奋图强,将来好继承他那庞大的粮食帝国,现在看来,怕是要泡汤了。
顾宸再次醒来时,天已经擦黑了。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我正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刚淘来的网络小说。
他茫然地睁开眼,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看向我。
你……你是谁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孩童般的惊恐。
我放下书,凑近了些,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我是谁他眉头紧锁,眼神更加迷茫,这里是哪里
我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又问：我是谁
看来,刺激过头,真失忆了
我心里迅速盘算起来。一个失忆的校霸,似乎比一个哭哭啼啼的校霸更有趣,也更好拿捏。
我扫了一眼摊在腿上的小说,那是一本设定清奇的女尊文。
一个绝妙的主意在我脑中成型。
我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邪恶的微笑。
我是你的妻主,苏念。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这里是我们的家。你叫顾宸,是我的夫郎。
他呆呆地看着我,似乎在努力理解这些词。
我继续往下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是一个女尊男卑的世界。在这里,女子为尊,男子为卑。男子三从四德,在家从母,出嫁从妻,妻死从女。男子要温柔贤淑,谨言慎行,最重要的是,要听妻主的话,不能顶嘴,不能忤逆,明白吗
2
妻主养成
顾宸的嘴巴微微张着,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困惑与不安。他会信吗我心里有点小小的期待,甚至还有点恶趣味的兴奋。
他愣了好半天,才像是消化了我的话,小心翼翼地问：妻主……那,那我是不是要听你的话
当然,我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理所当然,不仅要听话,还要温柔贤淑,相妻教子,明白吗
他似懂非懂地点头,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像是在努力理解一个全新的世界观。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差点笑出声。
不过,我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语重心长,我们家的夫郎,可不能只是会洗衣做饭,相妻教子那么简单。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继续深入洗脑,强调男人是女人的附属品,但又巧妙地给他画了个大饼：你是个要强的男人,对不对你一直都努力学习,奋发图强,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男人也可以顶半边天！
顾宸的眼睛瞪大了,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我吗
我打鸡血般扬声道：对,就是你！你想不想让你爹夫凭子贵你想不想证明自己是全村男人的榜样你想不想光芒万丈让所有女人为你倾倒,为你痴狂,为你哐哐撞大墙回答我想不想！
他被我激昂的语气感染,眼神也变得火热起来,几乎是吼出来的：想！
很好,孺子可教。
我满意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套崭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拍在他面前：那好,从今天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看好你哦！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顾宸看着那厚厚一沓习题册,脸上的斗志昂扬瞬间垮了一半。他没有接,反而伸出手,轻轻拽住了我的衣角。
妻主……他低着头,声音小小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嗯
他抬起头,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湿漉漉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可疑的潮红,试探地问：那……做完了……有奖励吗
我：……
这小子入戏也太快了吧！这才多久,连撒娇都学会了
我挑了挑眉,压下心里的吐槽,故意逗他：哦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闻言,眉眼弯了弯,脸上露出一抹羞涩又带着点狡黠的轻笑：先留着,以后再告诉你。
哼,你可真是高看自己了。我心里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行,等你做完了再说。
第二天,我看着顾宸递过来的、几乎没有做对一道题的卷子,终于明白他昨天为什么说的是做完了,而不是做对了。
这成绩,简直惨不忍睹。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红笔,自动坐在他旁边,开始给他讲题。
这道题,你看,已知条件是这个,要求的是那个,所以我们应该先……
我讲得口干舌燥,却半天没听到回应。一抬头,才发现顾宸根本没看卷子,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那眼神,专注又带着点……痴迷
我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敲了敲桌子：喂,看什么呢听懂了没
他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乖巧和小心翼翼：妻主……你在旁边,我……我听不进去。
我：……
行,算你狠。
正当我准备换个策略时,顾宸却垂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手里的笔杆,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极低的声音问：妻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
他似乎鼓足了勇气,声音依旧很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你……你以后想娶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我能清晰地听出他语气里的那份害羞和试探。
脑子里突然闪过顾叔叔那张老谋深算的脸,以及他拜托我时那语重心长的表情。
我想娶学习好的顾宸。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顾宸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真……真的吗他声音都有些颤抖。
当然。我面不改色心不跳。
顾叔叔交给我的任务可不仅仅是让顾宸接受现实,更重要的是,帮他儿子考上大学。虽然我觉得,就他这基础,四个月冲刺高考,简直是天方夜谭。
念念啊,叔叔知道这事儿难为你了,但是宸宸他……唉,他现在这个样子,只有你能帮他了。顾叔叔一脸愁容,只要你能让他考上大学,我给你……一万块钱！
听到一万块,我眼睛都亮了：成交！
有钱不赚王八蛋。
顾宸在家里休养了几日,终于被我拎着一起去上学了。
曾经那个走路带风、眼神能杀人的校霸,此刻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低着头,时不时偷偷看我一眼,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他这副腼腆又乖巧的模样,让学校里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大跌眼镜。
他以前那些小弟,看到他这副样子,更是捶胸顿足,高呼：完了！宸哥彻底完了！
到了教学楼,我准备回我的文科重点班,顾宸却拉住了我的衣角,一脸泫然欲泣：妻主,我们……我们不在一个班吗
我这才想起,他是理科班的。
嗯,我在楼上。
他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结果,当天下午,顾叔叔就给学校捐赠了十吨煤的钱,硬是把顾宸这个标准的理科生,从理科火箭班调到了我们文科重点班。
当我看到顾宸抱着书包,出现在我们班门口,一脸妻主我来了的表情时,我嘴角抽了抽。
有钱,真好。
然而,事情还没完。
班主任安排顾宸坐在了最后一排的空位上。下课后,他又是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妻主,我们……我们不是同桌吗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是。
然后,第二天,顾叔叔又给学校的贫困生基金添了一笔微不足道的赞助,我和顾宸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同桌。
我看着身边正襟危坐,时不时偷偷瞄我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假装认真看书的顾宸,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妻主,顾宸突然凑过来,小声问我,我怎么感觉……我爸不是你说的,那种……那种男人的样子啊
他皱着小眉头,一脸困惑：他那么霸道,我妈……我妈当初为什么会娶他啊
3
醋意横生
我看着顾宸那张写满求知的脸,差点没绷住。
他爸什么样他爸就是个老狐狸,把他卖了还帮着数钱的那种。
至于他妈为什么会娶他爸……
感情的事,谁说得清呢说不定你妈就喜欢他那款。我敷衍了一句,低头继续在卷子上圈圈点点。
顾宸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倒也没再追问。
高三的学业重得能压死人,我不仅要自己学,还得拖着顾宸这个巨型挂件,身心俱疲。
课间,我趴在桌上,感觉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
苏念念,前桌的学霸林宇转过头,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包装,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没休息好吗这个蒸汽眼罩给你,能缓解一下。
林宇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长相清秀,说话温声细语,人缘一向很好。
我刚想伸手去接,道声谢,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快准狠地挡在了我和眼罩之间。
啧啧啧,顾宸的声音凉飕飕的,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真是不要脸,你一个男生怎么好意思大庭广众地送女孩子东西,不知羞耻。
林宇被他怼得一愣,白净的脸颊涨红了些：我……我只是看苏念念同学太累了,想帮她一下。
用你帮顾宸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活脱脱就是以前那个校霸的模样。
他转头看我时,表情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浓密的睫毛垂下,眼底满是心疼和自责,声音也软糯下来：都是我的错,每晚非要缠着念念,明知道念念累了也不让你休息。是我不好,你别生我的气啊。
轰——
这话一出,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了零点一秒,随即爆发出各种压抑的抽气声和暧昧的窃笑。
我感觉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火辣辣的。
我的脸刷一下就绿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字：顾宸！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咱俩晚上是在讲题！讲题啊！
他像是完全没听到周围的动静,也感受不到那些八卦的目光,伸出修长的手指,用温热的拇指轻轻抚上我的眼尾,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不要他的东西,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我晚上给你煮俩鸡蛋,给你敷敷眼睛。
我：……
真是朴实无华又别具一格的关心方式呢。
林宇看看顾宸,又看看我,表情复杂地把眼罩默默收了回去。
林宇这一出,直接导致他面色阴沉了一整个下午。
放学铃一响,他破天荒地没等我,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就走了,那背影,萧瑟中带着点我很生气,快来哄我的意味。
晚饭前,他果然爆发了。
彼时我正在客厅看电视,他一阵风似的冲到我面前,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你！他指着我,没好气地开口,你体育课的时候,为什么和那帮男生一起跳大绳
我一头雾水：体育课自由活动,大家一起玩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他拔高了声调,眉头皱得死紧,他们的薄唇都撅得老高了,一个个呲着大牙,笑得那么开心,一看就是想勾引你,没安好心！
薄唇撅得老高呲着大牙
我脑海里努力回想了一下体育课的场景,那几个男生笑得确实挺……奔放的。
但我发誓,他们绝对没有要勾引我的意思！
我看着他气得泛红的眼角,以及那副你不给我个合理解释今天这事没完的架势,深吸一口气。
为了那一万块钱,我忍。
你听我解释！我试图安抚他。
顾宸猛地捂住耳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
顾宸,你听我说啊！我提高了音量。
他继续摇头,嘴里念念有词：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我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
我跟他说的明明是女尊世界的设定,他怎么给我整出琼瑶世界的戏码来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直接把他推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咚的一声闷响。
顾宸一米八五的大高个,被我这个不到一米六的强行壁咚,画面着实有些滑稽和勉强。我甚至得微微踮起脚尖,才能勉强维持住这个姿势。
他先是一愣,高大的身影僵在墙上,那双总是带着点迷茫和小鹿般惊慌的眼睛,此刻瞪得圆溜溜地看着我。
几秒钟后,他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慢慢地、慢慢地轻咬住自己的下唇,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眼神也从最初的惊愕转为了一丝羞怯和……期待
他微微低下头,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轻声问：妻主……你,你要干吗
那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看得我差点破功。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一点：你听我解释！大家都是同学,体育课一起玩很正常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和他们玩了就是。
他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欢喜的金光,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孩：真……真的吗
嗯。我面无表情地点头,心里默默补充：先拿到那一万块钱再说。
顾宸上一秒还喜上眉梢,下一秒,那张俊脸又垮了下来,嘴巴微微嘟起,眼神里充满了委屈：我……我刚刚生气的样子,是不是很丑你会不会嫌弃我
我：……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我立刻摇头,求生欲极强：不丑不丑！一点都不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顾宸却不依不饶,瞪着我,控诉道：你果然觉得我丑！你都开始用成语敷衍我了！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要告罄。
这小子,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脱口而出：晚上你吃鱼吧。
顾宸眨了眨眼,一脸困惑：啊为什么突然要吃鱼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假笑：因为我看你,挺会挑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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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高考冲刺
我话音刚落,顾宸那张俊脸上的困惑更深了,他眨巴着那双小鹿眼,似乎在努力消化我话里的深意。
我懒得再跟他掰扯,转身就想回房清静清静。
念念！他突然从身后拽住我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回头,对上他略带不安的眼神。
你是不是生气了他期期艾艾地蹭到我身边,下巴轻轻搭在我的头顶,温热的呼吸洒在我发间,我知道你们女人不喜欢无理取闹的男孩子,可我就是不喜欢那帮小妖精缠着你。我会努力好好学习的,你等我呀。
他微微退开些,那张俊美的脸上漾开一抹灿烂的笑,又重复了一遍：你等我好不好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撒娇攻势整得有点懵,下意识开口：顾宸,你……
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给捂住了。他瞪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小鹿似的,却带着几分嗔怪的可爱娇俏。
不许说！他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还没高考呢,休想占我便宜,臭流氓！
我：……
我特么干什么了我怎么就流氓了！这小子的脑回路,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
顾宸这小子,说要好好学习,倒也不是说说而已。接下来的日子,他像是打了鸡血,一头扎进书山题海。
顾叔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大手一挥,我的辅导费直接从一万涨到了两万。看着手机短信里的到账提醒,我笑得见牙不见眼。
钱,果然是抚慰心灵的最佳良药。
又是一个周一,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偏偏有人要破坏这份美好。
我刚从女厕所出来,就被一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男生堵在了门口。
他穿着花里胡哨的T恤,破洞牛仔裤上挂着叮当作响的链条,嘴里还叼着根牙签,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眯了眯眼,这不是之前跟顾宸争校霸,结果被打得哭爹喊娘的陈锐（原谅我之前记成了李瑞）吗
他想干嘛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敢露怯,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想从他旁边溜过去。
那个……陈锐同学,我非常诚恳地开口,你刚刚是没吃饱吗要不……再进去吃点我指了指他嘴里那根不安分的牙签。
陈锐的脸唰地一下就黑了,像是被人泼了墨,他恶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苏念,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你要干什么一道清冽中带着几分阴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拽到了身后,挡得严严实实。
是顾宸。
此刻的他,和平时在我面前那个软萌爱撒娇的小奶狗判若两人。他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眼神阴鸷地盯着陈锐,声音低哑得像是淬了冰。
陈锐嗤笑一声,眼神在我俩之间来回打量：哟,这不是顾大校草吗怎么,真处上对象了这么护着
顾宸身形微微一顿,沉声回道：没有,你别瞎说。
我也赶紧补刀：陈锐同学,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顾宸他还没追到我呢！
陈锐不屑地撇撇嘴：切,顾宸,你他妈装什么纯情小奶狗啊以前那股嚣张劲儿呢
顾宸眉头紧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要是不会说话就他妈给老子闭嘴！少在老子面前碍眼！
他话音刚落,我和他,连同对面的陈锐,都愣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我呆呆地看着他俊朗的侧脸,那股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嚣张,让我心头一跳。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顾宸,你……你想起来了
顾宸像是被我的话惊醒,那股子戾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猛地转过头看我,眼圈倏地就红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念念,我……我不是故意说脏话的。我知道你们女生都不喜欢说脏话的男孩子,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说出来了。
他伸出手指,轻轻拽着我的衣袖摇晃着,眼圈红红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我看着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头一软,刚想开口安慰几句,眼角余光却瞥见他身后陈锐那副像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着实有些尴尬。
顾宸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嫌弃地皱了皱眉,转过头瞪了陈锐一眼,又拉着我往旁边挪了挪,小声嘟囔：念念,你别看他了。哪个好人家的男孩子会打扮成那样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要离他远一点,免得被他带坏了。真不知道他这样的人是怎么进我们学校的。
听着顾宸真诚又带着点天真的吐槽,我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忍住,告诉了他三个残忍的真相：第一,你以前的打扮,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第二,你现在的成绩,比他还……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第三,陈锐,他已经被保送清华了。
顾宸！陈锐像是被踩了痛脚,跳起来指着顾宸,有本事你也考个清华！到时候,咱们再争一次校霸！
顾宸闻言,却没看陈锐,反而转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我：念念,你喜欢校霸吗
我毫不犹豫地摇头。开玩笑,我可不想再体验一次被校霸支配的恐惧。
念念不喜欢,那我就不做了。顾宸干脆利落地说,仿佛校霸是什么可以随意丢弃的玩具。
陈锐在一旁气得跳脚：你俩有完没完了！
话虽这么说,陈锐的刺激显然还是起了作用。顾宸学习起来更加拼命了。
他的进步简直神速,第一次模拟考,他冲进了全校中游；第二次模拟考,中游偏上；到了第三次模拟考,他已经稳稳地进入了上游梯队。
看着他信心满满地走进高考考场的背影,我竟生出几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高考结束的铃声响起,我比顾宸还要紧张。
他走出考场的时候,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冲我比了个耶的手势。
感觉怎么样我迎上去,递给他一瓶水。
还行,他接过水,仰头灌了几口,喉结滚动,应该能给你挣个清华的学费回来。
我正想夸他两句,他却突然凑近我,压低了声音,眼神里闪着一丝狡黠的光：念念,高考结束了……
他顿了顿,尾音微微上扬,你是不是该对我负点责了
5
金榜题名
我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愣,什么叫对他负点责
高考结束的哨声吹响,我几乎是飞奔着去找顾宸。
他家院子里,那道熟悉的身影却显得有些萧瑟。
顾宸耷拉着脑袋坐在小马扎上,像只被雨淋湿的大狗,连平时总是熠熠生辉的头发都显得有些黯淡。
我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顺势就靠了过来,脑袋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肩膀上。
念念,他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你考得好吗
不等我回答,他又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如果不能和你一个城市怎么办你会想我吗
他语气里的难过和不安像细密的针,扎得我心口一紧。
这些问题,我压根没敢细想。
每天对着他这张帅绝人寰的脸,我心里的小人儿都在疯狂咆哮：苏念念,他失忆了,你不能乘人之危！他虽然现在软萌得像块年糕,但你绝不能伸手！天啊,他好奶呀,好想rua一口他的脸颊！不行,忍住,苏念,你给我忍住！
就在我天人交战之际,顾宸突然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可今天高考结束了,我们也满18岁了。
这话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心湖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是啊,高考结束了,我们也成年了。
那股被我强行压抑下去的念头,在这一刻,伴随着年轻的荷尔蒙,猛烈地躁动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抬起他的大脑袋,双手捧住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撅起嘴,一点一点地凑近他。
顾宸本就微红的眼圈,此刻瞪得溜圆,像只受惊的小鹿。他修长的手指下意识握住了我的手腕,嘴唇紧紧抿着,吞咽间喉结也跟着上下滚动。
我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他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丝颤抖。
随着我俩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从领口裸露出来的皮肤开始泛红,那抹红晕快速地往上蔓延,经过性感的锁骨,线条分明的下颚,最后烧到了他小巧的耳尖。
我的呼吸也越来越轻,越来越浅,直到我俩的鼻尖轻轻相碰……
你俩干什么呢
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从我头顶炸开。
我浑身一僵,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顾宸更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开,脸红得能滴出血,看着突然插在我们中间的顾叔,气得嘴唇都在抖。
是顾叔！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顾叔却像是没看见我俩之间汹涌的暗流,乐呵呵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实的信封,直接塞到我手里：念念啊,这是给你的。虽然成绩还没出来,但叔相信你,肯定错不了！
他说完,还特意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拍拍屁股,哼着小曲儿,潇洒地走了,留下我和顾宸面面相觑,以及一地尴尬。
我捏着手里那个颇有分量的信封,感觉像是烫手山芋。
顾宸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什么,声音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什么钱
我看着他紧绷的下颚线,知道他误会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补课费。
话音刚落,顾宸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随即转为铁青。他猛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就往外走。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把钱塞进口袋,追上去拦住他：哎,你听我狡辩,不是,解释！
他抿着唇,眉头紧锁地看了我半晌,然后冷着脸,绕过我又往外走,那背影,活像一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狗。
看着他那副既生气又委屈,还带着几分落寞的背影,我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入戏太深,我竟然觉得,作为一个女霸总,怎么能先低头道歉呢多没面子啊！
于是,我梗着脖子,冲着他的背影喊：顾宸！你走！你走了就再也别回来！我正好拿着这笔本来要给你买礼物的钱,出去好好挥霍挥霍！
这话果然管用,他前行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缓缓转过身,眼圈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小心翼翼：……为我买礼物的钱
我见状,立刻大力点头,语气理直气壮：对呀！不然我一个女孩子家家,辛辛苦苦赚钱图什么还不是寻思着给你准备个惊喜,想着你们男孩子不就喜欢这些小浪漫吗
他脸色稍霁,但眉头依旧微微蹙着,带着点怀疑：什么惊喜
我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说出来那还叫惊喜吗
他几步折返回来,站到我面前,不由分说地伸手从我兜里把那个信封掏了出来。
他捏着信封,表情还是有点不自然,但语气已经理不直气也壮了：这钱先放我这儿,我给你保管着。以后别老整那些没用的惊喜,多浪费钱。你这个女人,就是不会过日子。
6
夏夜初吻
他捏着那个信封,手指骨节因为用力有些泛白,嘴上说着你这个女人,就是不会过日子,表情却怎么看怎么别扭,活像个抢了小孩糖果还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理由的大人。
我盯着他手里的信封,心痛得无法呼吸。
那可是一万块啊！我辛辛苦苦,又是当家教又是当保姆,熬了整整四个月,从顾家赚出来,结果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顾家人的手里！
这对父子,合起伙来玩我呢！
因为痛失我那还没焐热的小金库,我一连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蔫蔫地窝在房间里,连顾宸那张帅脸都吸引不了我的注意力。
直到高考成绩出来那天。
我,苏念念,全省第一。
顾宸嘛,不多提了,反正擦着边上了个二本。
按理说,这天大的喜事,我应该高兴得跳起来。
可我看着手机短信里那个刺眼的总分,再想想我那一去不复返的一万块,悲从中来,眼泪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顾宸大概以为我是喜极而泣,手忙脚乱地给我递纸巾,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念念,你别哭啊,考得这么好,应该高兴才对。
我哪里是因为成绩哭！我是心疼我的钱！
他哪里知道,他这一句考得这么好,更是往我心口上插刀子。我要是考得不好,顾叔那钱说不定就真给我了！
顾宸自己也不开心。他拿着录取通知书,眉头就没松开过。我知道,他是在愁要跟我异地了。
我们俩,一个为钱神伤,一个为情所困,相对无言,各自悲伤。
但我们的悲伤,显然没有感染到顾家另外一位重要成员。
顾叔,在得知他宝贝儿子顾宸光荣考上二本大学后,激动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后空翻。
他大手一挥,作为我们村远近闻名的首富,非常铺张地在村口大摆流水席,宴请全村老少,美其名曰庆祝我儿金榜题名。
席上,顾叔喝得酩酊大醉,舌头都大了,抓着村长的手,老泪纵横：老哥啊,我们顾家祖坟冒青烟了！终于出了个大学生了！还是二本！二本啊！
村长一脸尴尬,想抽回手又不敢,只能干巴巴地附和：是是是,顾宸这孩子,有出息,有出息。
我跟顾宸坐在角落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更丢人的是,市电视台的记者听说了我们这出了个省状元,特意跑来采访我。结果刚架好摄像机,话筒还没递到我嘴边,就被喝高了的顾叔一把抢了过去。
来来来,记者同志,采访我！采访我儿子！顾叔红光满面,唾沫横飞,我跟你们说,我儿子顾宸,那可是个传奇！从小调皮捣蛋,成绩吊车尾,谁都以为他没救了,结果呢！逆袭了！考上二本了！这就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记者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搞得一脸懵,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们还是把镜头对准了顾叔。
于是,原本属于省状元苏念念的独家采访,硬生生变成了二本学子顾宸父亲的深情讲述：我的逆子如何逆袭。
我看着电视屏幕里顾叔那张得意忘形的脸,再看看旁边脸黑得能滴出墨汁的顾宸,心里的悲伤又加重了几分。
我不仅痛失了我的小金库,连省状元的风头都被一个二本的给抢了！
顾宸则是纯粹因为他爸太丢人了。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散场,宾客尽欢而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两个更加悲伤的年轻人。
夏夜的风带着一丝燥热,院子里的蝉鸣却意外地显得宁静。
我和顾宸并排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谁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像以前很多次那样,轻轻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颈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念念,他声音闷闷的,不能在一个城市读大学,你会想我吗
又是这个问题。
我心里的小人儿翻了个白眼：会不会想你我不知道,但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没点表示,是不是太不解风情了
而且,一想到那白白溜走的一万块,我就觉得,不亲他一下,实在是对不起我那逝去的钞票！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他的黑曜石般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亮,带着一丝茫然和期待。
我捧着他那张依旧帅得人神共愤的脸,看着他微红的眼圈和紧张得微微颤抖的睫毛,心一横,撅起嘴就亲了上去。
蜻蜓点水般的一下。
我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只敢这么轻轻碰一下,就想立刻分开。
腰上却突然多了一只滚烫的手,猛地把我往他怀里一带。
另一只手则扣住了我的后脑勺,不容拒绝地加深了这个吻。
不同于上一次的青涩试探,这一次,他的吻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强势和压抑许久的渴望。
空气中弥漫开来暧昧又甜蜜的气息,混杂着夏夜青草的香气和我们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我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才微微松开我。
我们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谁也不敢先看谁,胸腔里的心脏都跳得像是要破膛而出。
脸颊烧得厉害,我猜顾宸的脸肯定比我还红。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我耳边,用一种极轻极轻,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某种奇妙的、让我心尖发颤的语气问道：念念……我会不会怀孕啊
噗——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月光下,他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懵懂,一丝羞怯,还有一丝……认真的探究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在学校里呼风唤雨的校霸,如今却在我面前软萌得像只小奶狗,甚至问出这种经典女尊文里才会出现的台词的娇软夫君,我心里五味杂陈,既凌乱又奇异地感到了一丝丝甜蜜。
我突然觉得,这趟赚钱之旅,好像……也不是那么亏了
我没有回答他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指。
他的手下意识地回握住我,掌心有些汗湿。
夜风吹过,带来了远处稻田的蛙鸣,也带来了我们未来无限的可能。
至于他那该死的记忆,到底是真的没恢复,还是在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就留给时间去揭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