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席存钦一年,他说我像条狗。
我的生日会上,他和新欢亲得难舍难分,借此羞辱我。
我转头跟帅气多金的沈医生在一起了。
毕竟子曾经曰过,广撒网、多捞鱼。
后来席存钦根据我的朋友圈定位追杀到酒店,捶得门咚咚响。
八块腹肌的男人围着浴巾开门：谁这么没眼力见,把我未婚妻都吵醒了。
1
认识我和席存钦的都知道我追了他一年。
今天他答应参加生日会是我用两周代课换来的。
席存钦出现在门口时,包间里的朋友们纷纷起哄。
我红着脸伸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
席存钦,你坐这。
起哄声更大了,有人喊道：
哟,都坐一起了是不是早就背着我们在一起啦
就是啊宋诺,还说没追上！
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席存钦,正要开口否认,他却先一步出声：
你朋友都这么没分寸吗
说罢,他蹙眉对众人道：
没在一起。
知道喜欢八卦的叫什么吗
——乌合之众。
朋友们纷纷变了脸色。
最难堪的是我,我带来的人让我下不来台也就算了,害我朋友们也无辜被怼。
席存钦你没必要这样吧
他正起身挪向另一个角落里的位置,闻言回头,冷笑了声。
装什么,不是你求我来的赶紧开始吧,我只待二十分钟。
然而生日会开始后,角落里他偏头和一个女生说着话,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
把话筒让给别人,我走过去。
女生是朋友带来一起玩的,和我并不熟。
我问席存钦,你们认识
他瞥我一眼,没搭理,继续回答女孩的话。
女生面露尴尬,站起来小心翼翼向我道歉：
宋诺不好意思啊,我们是一个社团的。我只是想问一下席存钦下周的活动,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说完作势要把席存钦身旁的位置让给我。
茶艺不错,我低声嘟囔了句。
席存钦却神色骤变,站起身来,扣住我的手腕往旁边一扔。
你冲苏艺清发什么脾气,当自己是谁啊,我女朋友
我都气笑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冲她发脾气了
席存钦不屑地轻哼一声,拉住她的手略过我走向另一边。
众人偷瞄这边,眼神里满是怜悯和八卦。
我站在原地,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包间外忽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奇怪,人都齐了啊,我似乎没邀请其他人。
我吸了口气,前去开门。
见到门外的人那一刻,我呼吸都停了。
2
学校里的朋友都知道我追了席存钦一年。
然而没人知道,我在外面还同时在追一个医生,一个教授,一个玩机车的……
自从我十几岁那年查出患有单恋综合征,我就知道自己永远无法享受恋爱的快乐了。
于是我只能用多倍的单恋来弥补我的缺憾。
毕竟恋爱才是双向选择,我追几个不可能看上我的男神,又不被道德束缚。
时至今日,从未有过瞎了眼的看上我,我也就愈加猖狂,同时追了四个高岭之花。
乡村大舞台,够胆你就来！
不过今年是我本命年犯桃花还是咋的,被喜欢率竟然大大上升。
比如我目前追的四个……
玩机车的腿摔断了,老让我去医院看他,我嫌麻烦把他删了。
教授是个熟男,想和我同居,吓得我搬了家,删了。
嗯……剩下的那个医生,叫沈殷。
帅是帅,没什么毛病,就是有点粘人,我害怕伤害一个一米八六、八块腹肌、眼科医生、无框眼镜的超级大帅哥的心,最近冷落了他。
而此刻,门外的人正是沈殷。
3
……沈殷你、你怎么来了！
我飞快回头看了眼席存钦的方向,赶忙把面前的男人往外推。
你你你,你快走！
沈殷却拽住我的手腕,一把将我扯出去,顺便关上了包间的门。
被沈殷压在门外,我用力掰他钳住我的手,却无济于事。
你干什么！我的生日会,你难道想把我拐走吗
沈殷个子很高,轻松将我罩在他的领地内。
他低头与我对视,眼神极具侵略性。
小骗子,你还敢说。你的生日会居然不邀请我
我泄了口气,软下态度。
哎呀你知道嘛,我朋友又不认识你,你来了岂不是气氛会很僵
沈殷收回手,环抱在胸前,面露不悦。
哦。是啊,这么久了你的朋友居然都不认识我……
我很拿不出手
察觉到他的小情绪,我笑着凑上去：
怎么会！我们沈大医生又帅又多金,简直是全天下最拿得出手的了！
当务之急是哄他离开,否则很难收场！
沈殷翻了个白眼,朝我伸出一只手。
干嘛我问。
他看向我：废话,拿得出手还不赶紧带我进去
我支支吾吾正想着怎么推脱,他已经一把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别……！
然而开门后眼前的景象,我呆滞在原地。
3
朋友们各自聊天唱歌,角落里……席存钦正和刚才那个女生吻得难舍难分。
你们不是一个社团的普通同学吗我走过去问席存钦。
苏艺清又满脸无助地起身向我鞠躬道歉。
宋诺对不起,是席存钦刚刚喝了点酒,我推不动他才……
我有点不耐烦了,没和你说话。
席存钦仰靠在沙发上,对我挑眉：
怎么,吃醋
他淡漠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有资格吃醋吗
空气寂静了一会后我忽然笑出来。
一直以来,席存钦在我这里都是顺位第一。
不为别的,就是他这样风流的性子,不会像其他男人一样让我轻易得逞。
席存钦我追得最久,兴趣最浓。
不过这一刻心底的绞痛让我意识到,我真的对他……动真心了。
而同时,他这样对我十拿九稳的态度,却让我感到乏味。
我忍住心脏的钝痛,摇头,不吃醋,你们请随意。
扭头对苏艺清道,需要我问服务生拿点纸巾吗你的脖子上好像沾上了他的口水。
席存钦的脸色有些难看。
4
朋友出来打圆场：宋诺,不介绍下这位新来的帅哥吗……是你哥哥
我浑身一滞。
完了,热血上涌把脑子冲晕了,忘了沈殷还在这。
我机械地转头,对上沈殷晦暗不明的目光。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沈殷的神情看不出喜怒,我心里响起警报声。
他勾了下嘴角。
你们好,我是宋诺的……朋友。
我叫沈殷。
朋友们纷纷起哄：
没想到宋诺还有这么帅的朋友啊！
不够意思啊宋诺,这么帅居然不介绍给我。帅哥,加个微
沈殷笑道,抱歉,不方便,有女朋友。不过女朋友爱偷腥,我抓奸都忙不过来呢。
最后一句话是他咬着牙说的,说完目光落在我身上。
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角落里,席存钦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
我尬笑两声,没一会就声称上卫生间,打算开溜。
5
出了卫生间正要开溜,我被一个身影拦住。
席存钦靠着墙,微眯着眼。
隐隐地,能看见他嘴唇微肿,我心中暗忖,死丫头真有牛劲,我还没亲过,就让她亲肿了。
我都说了只待二十分钟,你还追出来。宋诺,你脸皮这么厚,刚才还生气
我满头雾水。
谁追出来了,以及……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席存钦扯了下嘴角,你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很拙劣。
没等我回答,他不经意地换了话题：
那个男的是谁,你的新目标
我深呼吸,尽量放平语气：席存钦,逼你来我的生日会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强求你的……
席存钦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片刻后,他像没听到我的话一样,靠近伸手扯了下我裙子的吊带。
其实刚才对她只是一时冲动,你吃醋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点补偿。
席存钦的手指在我的吊带上轻轻划过,停在我的胸前。他的呼吸喷洒下来,低声叫我：
宋诺……
我刚要心软,他的眼里忽然浮起一抹玩味,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恢复了高傲的姿态。
又信了
他眼睛弯起来,似乎心情非常不错。
我心里酸涩和怒意交织,却忽然又褪去。
席存钦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大多数时候对我爱答不理,有时勾我一下又漠然抽身。
他像享受把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猫。
我静静盯着他的眉眼,这张脸我看了一年,就算他让我当众下不来台、使唤我捉弄我,我还是对他感兴趣。
一年前,姐妹说要是我能拿下席存钦该多有面子。
我漫不经心,拿下没兴趣,他要是哪天答应了我,我扛着火车跑。
后来才知道人是会变的。
生日会之前,我就有了正式向他告白的念头。
冷落另外几个,实际上是因为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
我以为我终于有了爱人的能力,欣喜地准备好了用我的全部去爱席存钦。
可惜人一旦真的陷入爱就会变得糊涂。
6
看着他得意的模样,我眼眶一阵发酸。
席存钦,今天开始,我决定不喜欢你了。
他压下眉,没说话,不过眼神告诉我,他才不信。
我们之间的氛围凝固许久,我正要回包间,席存钦终于开口。
那就好,别过几天又死皮赖脸来烦我。
他轻蔑瞥来一眼,潇洒离开。
7
生日会结束,我无意识喝了不少。
回到独租的房子,一抬头屋里还站了个人。
我仔细辨别后,疑惑道：
……沈殷你怎么在我家
沈殷走过来将我扶到沙发上,语气无奈：
白眼狼,哥把你一路扛回来的。
我闭上眼睛,嘟囔着驱赶他：哦,谢谢啊。你到家了,你快走吧！
沈殷却又靠近了些,双臂撑在沙发上让我无处可逃。
你上次替我挡酒,可不是这个酒量……
装醉失败。
我睁开眼睛,和沈殷的脸只有咫尺距离。
或许出于紧张,我的心脏急速跳动起来。
那你难道要留下……
沈殷眼睛一亮,却又摇摇头,
算了,某人不像是想留下我的样子。
他垂下眼眸。
唉,为了送你回家,现在都凌晨两点了……我回家坐车一小时,再加上洗漱,估计等四五点就能睡觉了。
我平时工作忙,不过我可以趁午休睡几分钟补回来的,你不用担心我。
就不打扰你了。
他缓慢起身,一脸委屈地走向门口。
我咂巴嘴,指向屋内：
那你去那屋睡吧,我睡沙发好了……
8
说好代课两周,我还是守承诺的。
起了个大早,赶去帮席存钦上早八。
上课铃响,身旁一人落座,席存钦居然破天荒也来上课了。
老师还没来,我利落地收起书本要走,手腕却被他拉住。
就是怕你走,我才踩点进教室的,他朝前方抬抬下巴,喏,老师都来了。
我只好坐回去。
席存钦倾过来,把手机界面给我看。
上面显示着某场剧院的演出。
我邀请过他的那一场。
当时他怎么拒绝的来着
宋诺,一起看演出是情侣会做的事……你真的挺没自知之明的。
他朋友面面相觑后用调侃的目光打量我。
那种目光像炙烤自尊的烈火,让人无地自容。
我收起回忆,问：你不是说一起看演出是情侣之间做的事吗
席存钦盯着我看了几秒。
你误会了……
我想问的是,你帮我和苏艺清抢两张票吧
他勾起唇角,试探成功的得意掩盖不住地从眼里溢出来。
一颗头从他旁边探出,我才注意到苏艺清也来了。
宋诺～我们没有抢过票,没有经验。就麻烦你啦！
我冷笑一声,抢票时间还是全学院的期末考时间,难怪让我帮忙抢。
席存钦,我为什么要帮你
他似乎早有准备,递出一张精致的卡片。
上面写着：许愿券,本券用于席存钦向宋诺许愿,长期有效。
……有时候真想扇之前的自己一耳光。
我很少追人超过三个月,当初追席存钦超过三个月时,我意识到这份感情的特殊。
于是做了这种恋爱中的人才会做的傻事。
我接过许愿券,皱眉问：你那儿还有几张这个东西
你当时不是给了我52张,用了几张,剩下的我都弄丢了,只剩两三张了。
我捏着那张许愿券,郑重道：
以后不要用这个了……我不会认的。
席存钦脸色一沉,怎么承诺的事还反悔你是不是以为……
我打断他：
席存钦,许愿券是情侣才玩的小情趣。
我们之间,你觉得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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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席存钦噎了下,而后笑起来。
很好！你有这个觉悟我就放心了。
……免得我再被狗皮膏药缠上。
我嗯了声,继续低头忙自己的。
余光感觉到席存钦看了我一会,随后直接起身离开教室。
之后两周我都找了代课,不用再遇到他。
9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我们学校举办了个健康讲座。
派来的医生中,居然有沈殷。
我默默从中间挪到了最后一排。
却在互动环节又被他叫到最前面,进行一系列医学科普后,他笑着拍拍我的肩。
同学,就坐第一排吧,待会还需要你配合一下。
……
上次在沈殷的坚持下,他睡在了我家沙发。
本来还担心他趁机对我做什么,没想到半夜睡不着出去觅食时,他却睡得很香。
我不觉蹲在沙发前。
听着沈殷均匀的呼吸,在微弱光线下我用目光描摹他立体的五官。
和沈殷第一次遇见,是在江边。
那时我被席存钦冷嘲热讽一通,心情低落,去江边散心。
有时挺讨厌自己,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像席存钦说的——贱的很。
可我真的害怕接受别人的喜欢。
当意识到别人的喜欢后,我第一反应是他们一定是装的,或者,我配不上别人的喜欢。
这样的矛盾痛苦陪伴了我二十年,我已经欣然接受,甚至用当舔狗的方式满足爱的需求。
直到遇到席存钦,我有了想要被爱的野心,可是不巧,这个人厌恶我。
他说我像一条狗。
我笑着说,对啊我知道自己是舔狗啊。
转头却不争气地哭了。
身后他朋友笑着调侃,可真能忍。席存钦,都一年了,你真就一点都不喜欢她
席存钦轻飘飘道：跟个狗一样跟在身边,正常男人谁会喜欢这种。你喜欢
一个声音说,我还真能喜欢。
席存钦啧了声：
……你那品味。
一言难尽。
10
站在石墩上,江风吹得我心里波澜迭起。
身后忽地响起一个男人焦急的呼喊：
喂,不要想不开啊！
我扭头,一个穿着浅咖色风衣的男人扑了过来。
我被吓到,急忙闪避。
男人一个飞扑,扑进了腾腾江流。
我吓得要死,赶忙打开手机要打110。
喂你倒是捞我啊！救命恩人落水你居然在一边玩手机！！
你别胡说啊我在打110！贸然下水救人有风险你知不知道！
男人却径直站了起来,满脸无奈地走上岸,伸出手指挂断我的报警电话。
……我就进岸边的浅水区。小姑娘安全意识还挺强……
我动作僵滞,面露尴尬。
谁让你突然扑过来,吓死人了……
他瞪大眼睛,我是打算救你！
我拍了拍急躁的胸口平复情绪,展开一个乖巧的笑容：谢谢你啊,帅哥。
他似乎对这声帅哥很受用,臭屁地拨弄了下额前的碎发。
嗯,原谅你吧！
所以你没打算跳江
我摇头,只是心情不好,没到那一步。
他盯着我思考两秒,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
一张滴着水的名片。
我是医生,也认识一些心理医生,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
他走近,弯腰揉了揉我的头发。
年纪轻轻的,不要总想着让自己不开心的人和事。
温柔得让我有叫妈妈的冲动。
我低头看了眼他的名片,沈殷。
之后,他时不时发消息问我最近心情如何,我无耻地有些动心,很自然地对他展开了攻势。
我是喜欢席存钦没错,但我不是什么一心一意的好人。
我在心里这样批判自己。
11
讲座结束后,我似乎余光瞄到一个像席存钦的身影。
有意避开他,我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苏艺清忽然拦在我面前,面带微笑。
宋诺,你不要再心存幻想了。
我静等她说下去。
她抬手轻轻拂过脖颈,向我挑眉。
你没看见吗席存钦不会喜欢你的。
他说,他对你,只有戏耍玩具的乐趣。
玩具吗……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她手指拂过的地方,有一个紫红色痕迹。
你们上床了
她脸颊红了红,你……你怎么满嘴污言秽语席存钦说得没错,你还真是随便！
她跺脚,跑开了。
留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事是他俩做的,咋还成我随便了……
我自顾自走着,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12
沈殷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他脱去工作服,像个学生。
宋诺,你要躲我多久
我埋头走路,不发一言。
这段时间心里很乱,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见我沉默,沈殷停住了脚步。
我走出去好几米,身旁没有了脚步声,还是没忍住回头。
可我刚转过头,就被锁进一个怀抱。
沈殷的吻激烈强势地落下来。
我愣怔一瞬后伸手去推他,反被他扣紧手腕放到了腰间。
漫长的吻由激烈趋于平缓温和,分开时,我的脸和耳朵烫得吓人,沈殷脸也红得像要滴血。
我正要开口,他却低低哼了声,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我眨巴眨巴眼。
亲完就走,什么意思
还有,我怎么感觉胸膛里的心脏跳得好快,像一张口就会吐出一群蝴蝶来。
而远处,似乎闪过一个人影,看过去时又什么都没有了。
13
和席存钦断绝联系半个月,我几乎切断一切社交,专心复习准备期末考。
从图书馆走出来后,一个电话打来。
接通后,那边片刻沉默。
喂,您好,哪位
电话里只有微弱的噪音,那头似乎陷入了沉默。
正要挂断电话,席存钦低沉的声音传出来。
你删了我的号码
我拿下手机定睛一看,还真是,这段时间复习太投入,删完他电话忘得一干二净。
有事吗
我受伤了,脚踝崴得严重,站不起来,没法去医院。
打120。
我想见你一面。你拒绝的话,我就去你宿舍堵你,天天跟在你后面。
我叹了口气,地址。
14
席存钦坐在巷口,眼神幽怨。
从给你打电话到现在,半小时了。
我看了眼时间,嗯,那不好意思了,既然对我不满意,我就先走了。
我是真的想走,却又被他叫住。
宋诺！
他起身一瘸一拐走向我,手臂攀上我肩膀。
我躲闪了下,语气冷硬：
干什么
席存钦愣愣看我一眼,回答：
……我站不稳。
我蹙眉妥协,飞快操作软件打车,时不时刷新距离。
席存钦的声音有些缥缈地传进我耳朵：
你为什么会来
我：
你是担心如果不来,我去找你、跟着你吗
我耸肩,那不然呢
席存钦低头看我,随即移开目光。
我不信。
……随便,我拉开停在面前的车门,催促他坐进去。
一路上,席存钦时不时就问一些问题。
我忙着玩手机,敷衍地嗯嗯哦哦。
到了医院,我忽地生起一种莫名的紧张。
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给席存钦办理完住院手续后,我匆匆要走。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
先别走行吗
我头也没回地甩开他的手,心里的不安愈来愈强烈。
唰的一声。
席存钦旁边床位的帘子被一把拉开。
一张俊秀的脸庞出现,他开口：
宋诺！听声音还真是你……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的表情僵了一瞬。
旁边床位的帅哥就是那玩机车的,吴绪风。
场面危险,逃！
然而晚了,他翻身下床把我摁在床头。
你还把我删了
他锋利的眉眼死死瞪着我。
我低声劝慰：
你不是摔骨折了你先躺着好不好
机车帅哥摇头拒绝,回头打量一番席存钦。
这谁,男朋友不陪我就是去陪他了
我否认。
他坐回床上,恢复平静。
宋诺,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你告诉我你交男朋友了,我离开就是了……但暧昧对象也有人权,你应该和我说清楚的。
他只是一个普通同学,我郑重道,不过我的确不想再维持这段关系,对于我的贸然断联,抱歉。
他再次翻身下床,好吧,终于等到正式的结束,那我先走了,拜拜。
说罢他潇洒离开,顺便瞥了眼席存钦。
崴个脚还要她送医院……真虚。
我极力忍住笑。
15
不安的感觉还没有消散。
席存钦的眼神似乎一直在我身上,但我无心搭理,只想快步走出病房,果不其然……
被查房的沈殷撞了个正着。
我大叫一声,沈医生,好巧啊！那什么我走错病房了先走了！
沈殷一把拽住我的衣领,语气危险。
宋诺同学,突然大声说话,心理学上代表心虚。
被沈殷提溜进病房,我面壁思过。
这谁敢回头啊
身后传来沈殷和席存钦的对话。
感觉怎么样了
上次包间里我见过你。
对药物有没有过敏反应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
我听得胆战心惊,转过身去调停。
沈医生你不用问了,他没有什么问题,你快去查别的床吧！
沈殷淡淡扫过来一眼。
嗯好有压迫力怎么回事,我像小学生罚站一样老实了。
沈殷转回去,勾起嘴角,问席存钦：
那么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席存钦的脸色变了变,最终一句话都没说。
两人沉默的交锋在三分钟内终于结束,沈殷去查旁边的床了。
我猛吸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即将离开的沈殷回头对我说：
来我办公室,我快下班了。
我弱弱哦了声。
沈医生冷脸好吓人。
16
病房里只剩下席存钦、我和一个睡着的老太太。
席存钦似笑非笑,胸口起伏得厉害。
我只是你的普通同学吗
……你到底喜欢了多少人
还在老实状态的我老实回答：
和你同期进行的大概就四个。
席存钦措不及防笑了出来,却咬牙切齿的。
宋诺,你果然不让人失望。
他往后一靠,眼底是愤怒和一种我看不清的情绪。
我瞄他一眼,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席存钦蹙眉喊我,宋诺！
我小跑出了办公室。
走出病房前,睡着的老太太叫住我。
小姑娘,我偷看半天了……
你同时谈了三个啊
我啊了声,连忙摆手。
她啧啧两声,缓缓竖起大拇指：
真有本事嘞……
17
转角遇到沈医生,他居然一直在门口偷听,我又被逮捕归案。
沈殷面无表情,步履飞快地走在前面。
我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我宋诺一生行恶,终于要遭报应了吗……
不对啊,我这什么夫管严的即视感
我纵横江湖,脚踩暧昧小船铁锁连舟这么多年,怎么会怕
我挺直脊背,却在办公室的门咔嗒一声锁上后又微微屈了下来。
沈殷拉开转椅坐下,修长的手指捏着圆珠笔,一下一下地敲击桌面。
而最吓人的是他满面的笑容,不达眼底。
在我都要出冷汗时,他启唇,轻飘飘问道：
都有哪四个
我啊了声,意识到他在问方才我回答席存钦的四个暧昧对象。
你,席存钦,机车男,教授。
沈殷吸了口气。
……你好有本领啊,宋诺。
我呵呵笑,一般啦……
谁夸你了。沈殷的脸上连假笑也挂不住,彻底黑了脸。
他起身走近,将我逼到角落。
我骤然紧张,威胁他：沈医生,这里有监控的吧你可不能对我怎么样……
不过最可怕的是,我好像忽然意识到被沈殷盘问时,我心底竟然产生一种奇异的喜悦。
我竟然第一次尝到被喜欢的滋味,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喜欢竟然是愉悦的。
下一秒,沈殷却忽然声音弱了下来,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甚至看出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落水的小狗一样。
我情不自禁开口。沈殷,不管你信不信,这一刻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你。
我忽然产生一种担心,我以前的行为,会不会让沈殷对我失望
他会离开我吗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小心翼翼地企图从他的神色中找到答案。
沈殷神情难辨,他盯了我一会儿后眯起眼睛,像盯着一只猎物。
宋诺,你在怕我啊
他后撤一步,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是不是也该清算一下了
清算
此刻,我想逃的心情堪比肖申克的救赎里的男主角。
沈殷坐回办公桌前,按下笔,窸窸窣窣在纸上写着。
他将写好的清单推过来。
我边看边读：
在包间吃席存钦的醋,不顾你的死活；
在席狗面前让你离开病房,像对待外人；
同时和……四（划掉）三个狗暧昧,玩弄沈殷的感情；
还有……啊这个……
怎么连我帮他挡酒后强吻他也写上了！
我一条条看完,面色复杂。
沈医生依旧用笔一下一下敲着桌子。
有何感想有什么话要说
我嗫嚅道：你好记仇……
他敲桌子的手停住。
沈殷的笑容全部褪去,忽然伸手将我一把拽了过去,跌坐在他腿上。
他的唇几乎贴在我的耳旁。
我能听清他咬牙切齿的语气。
你对我犯下这么多罪行,要怎么赎罪
熟悉的抗拒感出现,我现在只想逃。
可是看着沈殷那双隐隐受伤的眼睛,我克制住了。
你想怎么样把我的罪行公之于众,或者让我失去一些什么重要的东西都行。
我眼前猝不及防蒙上一层水汽。
该死的体质,一被凶就想哭,太丢人了。
沈殷似乎颤了下,松开了我。
我视线模糊,听到他同样有些哽咽的声音。
我是医生,我知道你生病了,可我多希望你只喜欢我一个人……
我只是有点害怕,害怕你不会选择我,我想让你对我愧疚一点,或许最后你会选我……
他温润的指尖拂过我的眼睛,擦去水雾。
我看着沈殷那双正爱着我的眼睛,问出那个我从来不敢问出来的问题。
沈殷……你喜欢我什么
他看看我的眼睛,看看我的嘴巴,最后说：
不知道,第一眼就喜欢,熟悉以后更喜欢了。
你只要站在那里,我就很心动。
我点点头,似乎在这一刻悟出喜欢的真谛。
喜欢席存钦是因为若即若离不好追,喜欢机车男是因为极速奔驰时抱着后背的安全感,喜欢教授是因为他无微不至。
可是喜欢沈殷,好像也是无厘头的。
我好像也是这样的。
沈殷的眼眸亮了下,你也是对我
我点头。
我再次跌进一个怀抱。
沈殷把头埋在我肩上,闷声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
他脸红,支吾道：下次再说。
18
放暑假,我找了份兼职,在书店做销售员。
没想到席存钦会来。
他好像瘦了点,将几本厚厚的书籍放下。
照顾你的生意,结下帐。
我一边快速过码一边道：
我只是打工的,你买下这家书店也和我没关系。
368.5,请支付。
他看向我,眼神似乎在回忆什么。
宋诺,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表白
我思考了下,摇头。
我表过那么多白,要是都记得,就会系统崩溃了。
席存钦面露失望。
我应该那时候就答应你的。
我扣了扣脑袋,啥意思,孩子死了他来奶了现在开始喜欢我了
有病吧。
席存钦忽然掩面哭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我不懂,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别扭……
这边的动静引来一些店里看书的客人。
我尴尬地手足无措,走出柜台将他扯出书店。
席存钦死死抱住我,毫不松手。
宋诺,我和苏艺清只是因为享受你为我吃醋的感觉……我知道,你和那个医生也是为了刺激我对吗我都看到了,那天是他亲你,你是被动的对不对
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你把他们都扔掉。
好不好
我挣扎得累了,索性放弃,无力开口：
席存钦,我不喜欢你了。
他呼吸一滞。
而后抱我抱得更紧：不要,别胡说。
他松开我,捏住我的肩膀与我对视。
告诉我,你还爱我。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前说话有点过,但是我才发现我真的离不开你。
我冷笑,离不开你是指没人给你代课、无条件满足你所有无理取闹的要求,甚至在你骂我是狗的时候仍旧冲你摇尾巴吗
席存钦那样破碎的表情,我真是第一次见。
好不习惯哦。
他的眼神里满是哀求和悔恨,宋诺,我们重新开始吧我真的不会再犯浑了。
我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
我要上班了,可以离开吗
19
立秋,我和沈殷定了一起过节的旅行。
立秋,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虽然早有预感,可看到满屋子的惊喜时,我还是没忍住热泪盈眶。
沈医生最近这么忙,怎么抽空弄这个的！
他吻了吻我的手心。
因为,宋诺永远是沈殷的第一顺位。
在满屋的芳香弥漫和音乐飘扬中,沈殷正式向我告白。
我蓦然想起什么,你之前说的那个下次再说,可以告诉我了吧
沈殷耳根微红,咳了声。
你还记得啊……正要说呢。
沈殷从袖子里变出一张照片。
仔细看,是张大合照,上面居然有我们两个人！是在学校的时候拍的,时间大约在两年前。
想起来了,是我们第一次健康讲座。
为了混学分去的,要不是这张照片,我完全不记得了。
我瞪大了眼睛。
其实我比你更早认识你,不过我以为只是惊鸿一瞥而已,直到我看到你站在江边……
难怪沈殷总说是他的心选择了我。
我还总腹诽道,明明是我先追的他。
20
深夜,宋诺趴在沈殷身上,睡得沉沉的。
门外忽然一阵狂敲。
沈殷皱皱眉,轻手轻脚起身。
透过猫眼,他看到是一张厌烦的面孔。
沈殷扯过一条浴巾围上,开门假装刚睡醒,劈头盖脸骂道：
敲敲敲,大半夜催魂啊！把我女朋友吵醒怎么办！
席存钦怒目而视,越过他看向屋内。
沈殷气死了,挡住席存钦不安分的视线。
宋诺睡着了,你识相点就赶紧走。
席存钦压抑着,你算老几让我再见她一面。
沈殷笑开了,现下他最喜欢别人问他这个问题。
他亮了亮手中的情侣对戒。
我是宋诺的男朋友,等她毕业了我们还会订婚,之后……我就是她的丈夫咯。
席存钦盯着那枚戒指。
看来宋诺在朋友圈发的官宣是真的了。
卧室传出宋诺唤沈殷的声音,沈殷砰的一声关上门。
席存钦在屋外坐了一夜,翻遍了那整整一年的聊天记录和她从前送他的东西。
苏艺清出国了,离开前骂他：不配任何人的喜欢。
席存钦听着听着苦笑了一下。
自己也说过这么混蛋的话。
21
刚在一起的时候,沈殷表现得很大度。
直到某天我半夜醒来,看到他窝在一边偷偷翻我手机。
他仔仔细细研究着我手机上的备注,全然不似他平时说的：
恋人就是要互相信任,我绝对不会没有安全感的。
我躺在床上,像个睡不醒的丈夫。
尤其是在他看到席存钦发的那条仅我可见之后,不高兴了整整三天。
席存钦发的是：因为不懂珍惜失去的东西,还会回来吗
我评论了句：有病。
把他删了。
之后,我把手机的锁都打开,沈殷随时都可以解开。
沈殷却明显娇气多了,动不动就逮着细枝末节和我吃醋。
沈医生,这是我！姐！们！
他哼了声,我知道啊,反正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你也可以这样！
我切了声,才不要。
其实是不用。
沈殷,是一个唯宋诺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