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水泥桶里的穿越
最后一根桩!混凝土标号C40,塌落度给我盯死了!谁他妈敢偷工减料,我把他塞搅拌机里回炉!林夏顶着黄色安全帽,在倾盆暴雨中嘶吼,声音被工地的轰鸣和雨声撕扯得破碎。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脖颈灌进工作服,脚下的泥浆几乎没过了脚踝。她刚揪住一个想提前下班的包工头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肚子火还没消。
下一秒,巨大的、粘稠的、冰冷到刺骨的窒息感猛地包裹了她。搅拌机的轰鸣、雨水的敲打、工友的呼喊……所有声音瞬间消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电源。只有沉重的、带着土腥味的水流疯狂地涌入她的口鼻,挤压着她的胸腔。她徒劳地挣扎,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下沉。
不是搅拌机……是溺水可她明明在工地上!
意识模糊间,耳边似乎传来一个女孩带着哭腔的、尖细的声音:姑娘!姑娘您可算醒了!您这是何苦啊!为了太子爷投湖,真真不值当啊!呜呜呜……
噗!
林夏猛地呛咳起来,肺部火烧火燎。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暗沉沉、挂着蛛网的雕花木床顶。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铺着一层薄薄的、带着霉味的褥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气味:陈旧纸张的霉味、劣质熏香的烟味,还有一股……浓烈的羊膻味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青色粗布衫的小丫鬟,正跪在床边,眼睛红肿得像桃子,手里还攥着一块湿漉漉的布巾。
姑娘姑娘您感觉怎么样小丫鬟见她睁眼,惊喜地扑过来,眼泪又涌了出来,谢天谢地!您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茯苓可怎么活啊!
林夏脑子嗡嗡作响。投湖太子爷姑娘这都什么跟什么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没有冰冷的对讲机,却触到一块温润的硬物。她低头一看,是一块雕工精致的羊脂白玉佩,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古体的夏字。
记忆碎片如同被强行灌入的洪水,轰然炸开——一部她曾经在历史系闺蜜那里吐槽过的古早狗血虐文《深宫锁玉》。里面有个和她同名不同姓的炮灰女配,礼部尚书苏正清的嫡女,苏夏。痴恋太子萧景琰,求而不得,被太子当众羞辱后,羞愤难当,投湖自尽……然后,她的戏份就杀青了,成了后续女主和太子虐恋情深的背景板。
林夏,不,现在她是苏夏了。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穿书还穿成了开局就领盒饭的炮灰就因为恋爱脑
淦!一句粗口差点脱口而出,被她死死咬住嘴唇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炸响:
【叮!检测到强烈求生欲与改造意愿……基建救国系统激活!绑定宿主:苏夏(林夏)。】
【主线任务发布:三年内,提升大梁王朝综合国力至指定标准。具体指标:国库年收入增加300%;全国百姓识字率达到20%。】
【任务失败惩罚:永久滞留本世界,深度体验全套宅斗、宫心计流程,并极大概率遭遇太子清算(死亡率99.9%)。】
【新手礼包发放:基础材料识别图谱(LV1)、初级工程技术手册(LV1)。】
冰冷的提示音让苏夏浑身一激灵。她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牵动了呛水的肺部,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姑娘!您慢点!茯苓赶紧给她拍背。
苏夏顾不上这些,她的目光死死盯向窗外。透过半开的雕花木窗,能看到外面是一个精致但略显陈旧的小院。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粗使仆役,正费力地提着一个巨大的陶盆,将浑浊的水泼洒在院子中央的青石板路上,试图压住飞扬的尘土。水泼下去,噗地腾起一片更大的黄雾,呛得那仆役直咳嗽。
那路……坑坑洼洼,尘土飞扬,连条像样的排水沟都没有!比她们村当年集资修的水泥路差远了!作为一个刚被泥头车(疑似)撞死的土木狗,看到这种路况,简直是刻在DNA里的职业耻辱感瞬间爆炸!
淦!这破路,比我老家村道还烂!修!必须修!苏夏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茯苓吓得一哆嗦,以为姑娘是落水后烧糊涂了:姑、姑娘,您说什么修路这路……不挺好的吗
好个屁!苏夏掀开身上那床带着羊膻味的薄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窗边,指着外面那一片狼藉,晴天一身土,雨天两脚泥!这叫好这路,得用水泥!修得又平又直又结实!能跑……能跑马车!她差点把能跑重卡喊出来。
茯苓茫然地看着她,完全听不懂水泥是什么。
苏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系统任务三年国库翻三番识字率20%这指标放在她那个时代,也是能让地方大员掉三层皮的超级KPI!但……总比困在这个鬼地方,跟一群女人抢一个渣男,然后等着被弄死强百倍!
太子恋爱脑去他妈的!
老娘的专业是钢筋混凝土!是基建狂魔!是GDP!是扫盲班!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愤怒、求生欲和职业野心的火焰在她心底熊熊燃烧起来。她捏紧了腰间那块刻着夏字的玉佩,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茯苓,苏夏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哪里还有半分寻死觅活的柔弱,去,给我找纸笔来!最好的纸!再问问管家,府里有没有……石灰石或者,附近哪里有矿
她林夏(苏夏),要在这大梁王朝,用钢筋混凝土,砸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尚书府后巷,一个偏僻、堆满杂物的小角落,此刻正弥漫着滚滚浓烟和一股奇异的焦糊味。
姑娘……咱、咱们真的不会被当纵火犯抓起来吗丫鬟茯苓顶着一张被烟熏得黑一道白一道的小脸,手里拿着根破树枝,小心翼翼地捅着一个用土坯临时垒砌的、歪歪扭扭的土窑。窑口正往外喷吐着黑烟,温度高得吓人。
苏夏同样灰头土脸,正蹲在地上,聚精会神地用一根木炭在一块木板上画着结构图,旁边散落着几块颜色各异的石头和一些灰白色的粉末。她头也不抬:放心,这顶多算个试验炉!茯苓,再加把火!温度还不够!黄泥巴、石灰石粉、铁矿渣……比例应该没错啊怎么感觉粘性不够
三天前,苏夏凭借基础材料识别图谱和初级工程技术手册,靠着原主那点可怜的月钱,加上当掉一支不怎么起眼的旧簪子,才勉强凑齐了第一批实验材料。她带着茯苓,像做贼一样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角落开始了她的水泥大业。府里的人都觉得大小姐落水后疯了,整天跟泥巴石头较劲,连太子都忘了,倒也乐得清静。
姑娘,您说的这‘水泥’,真能用这些……泥巴石头烧出来能粘石头茯苓看着窑口,满眼都是怀疑。她指甲缝里全是泥,细嫩的手心也磨出了水泡。
当然能!这可是改变世界的东西!苏夏信心满满,眼睛亮得惊人,等烧出来,咱们先铺一条后巷小路,让府里那些碎嘴的家伙看看!去,再招十个手脚麻利的烧窑匠来,工钱翻倍,包三餐!就说……就说大小姐要烧制新式瓷器!
茯苓虽然满心疑惑,但对自家姑娘的信任占了上风,应了一声,匆匆跑去前院找人。
苏夏看着茯苓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画的简易土窑结构图,总觉得哪里可以再优化一下,效率太低了。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小心把一块画着齿轮草图的小木片碰到了地上,滚进了旁边的草丛里。她也没在意,心思全在窑温上。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瓦片摩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夏猛地抬头!
只见隔壁那堵两人多高的院墙上,不知何时竟斜倚着一个年轻男子。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衣料在阳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着,几缕发丝垂落额前,衬得那张脸愈发清俊温雅。他一手随意地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里……正捏着苏夏刚刚掉落的、画着齿轮草图的木片!
他看得似乎很专注,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阳光落在他线条优美的侧脸上,当真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但苏夏的瞳孔却猛地一缩!
不是因为他的俊美,而是因为——他搭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手腕处,袖口微微下滑,露出了一截极其精巧的青铜色金属护腕。那护腕上,镶嵌着细小的、正在缓慢转动的齿轮!其精细程度和设计思路,绝非这个时代普通工匠能及!而且,随着微风,一股极其淡的、混合着硝石和硫磺的独特气味,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改良火药
苏夏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这男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位公子,苏夏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挤出一点假笑,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直直射向墙头,君子也爱翻墙头看热闹这爱好……挺别致啊。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落水后的沙哑,却丝毫不减气势。
墙头上的男子闻声,缓缓转过头。他的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自带三分笑意,清澈温和。他扬了扬手中那块小木片,声音清朗悦耳,如玉石相击:原来是苏姑娘。失礼失礼。在下沈砚,暂居隔壁。方才被姑娘这奇特的‘窑火’吸引,又见这精巧的机括图样随风飘落,一时好奇,便逾墙一观。这‘浆糊’竟能粘石头当真闻所未闻,特来观摩学习。
他语气真诚,态度谦和,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学习怕不是来刺探的吧!苏夏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往前走了两步,脚下故意一滑,身体猛地向前倾倒,口中惊呼:哎呀!
电光火石间,那墙头的白影如一片流云般飘然而下,稳稳落在苏夏身侧,手臂一伸,便轻松地扶住了她的胳膊。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姑娘小心。
沈砚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一丝温热的呼吸拂过苏夏的耳廓。
苏夏借着他搀扶的力道站稳,鼻尖几乎贴到了他的衣襟。那股硝石混合着硫磺的、被刻意用冷冽松香掩盖的气味,更加清晰了。她抬起头,对上沈砚那双含笑的眼睛,也扬起一个更真诚的笑容:多谢沈公子援手。公子身上这……改良火药配方的味儿,也挺别致啊。看来沈公子不仅爱翻墙,还是个深藏不露的行家
沈砚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他松开手,动作自然地后退一步,从袖中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递给苏夏:苏姑娘好灵的鼻子。些许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倒是姑娘这能粘石头的‘神浆’,还有这活字印刷的巧思,
他指了指苏夏放在旁边石墩上、刚刚刻了几个字的粗糙泥活字,才是真正令人惊叹的奇思妙想。
苏夏心头一震!活字印刷她只是昨天才在手册上找到相关描述,觉得是提升识字率的利器,刚尝试着用泥巴刻了几个字,还放在这角落!这男人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而且点得如此精准!
哦沈公子连这都认得苏夏接过帕子,没擦手,只是捏在指尖把玩,眼神带着审视。
沈砚笑容不变,温声道:巧了,家学渊源,对金石篆刻略有涉猎。姑娘这活字之法,以泥为材,虽成本低廉,但易损难久。某不才,倒知晓一法,可用铜锡合金铸模,其硬度、耐磨性远胜泥胎,寿命至少可翻三倍。若姑娘不弃,愿将此法奉上,权当……赔这逾墙之罪
他姿态放得很低,语气诚恳,仿佛真的只是想交流技术。
铜模寿命翻三倍这正是苏夏手册上提到但苦于没有合适工匠和材料去实现的方法!这个沈砚,到底是何方神圣是敌是友他接近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苏夏心中念头飞转,脸上却露出惊喜之色:当真那真是太好了!沈公子博学,苏夏佩服。她话锋一转,指向不远处街角聚集的人群,那里隐约传来哭喊和争吵声,不过,比起铸模之法,眼下有件更急迫的事。沈公子可知,那边为何喧闹
沈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是……城西的灾民。前些日子汴河支流小有泛滥,冲毁了些房舍田亩,流离失所者众。粮铺前,怕是又在争抢高价粮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苏夏的目光扫过粮铺旁边墙上贴着的、墨迹歪歪扭扭、还有明显错字的雕版告示,那是官府安抚灾民、开仓放粮的文书。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是啊,太子殿下监国三年,这水患,倒像是越来越频繁了。公子可知为何
沈砚转回头,看向苏夏,那双温润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深潭般的沉静:愿闻其详。
因为本该用来治河修堤、疏通水道的银子,苏夏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金石之音,都一层一层,喂饱了那些蛀虫的肚子!最后落到河道上的,十不存一!河堤失修,沟渠淤塞,如何不泛滥成灾
沈砚的眸光骤然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瞬间刺破了温润的表象,但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平静。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苏夏。
苏夏不再看他,走到那堆泥活字旁,拿起那个刻得最工整的民字模,屈指在上面用力一弹,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所以,光修路、烧水泥还不够。明远兄,
她忽然换了称呼,带着一种并肩作战的熟稔,你说,我费心弄这活字,只是为了印几本书吗
沈砚眼神微动:苏姑娘是想……
苏夏举起那个民字模,迎着下午的阳光,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光芒:不。我要让每一个识字的百姓,都能看懂朝廷的告示,能算清自己该纳的税赋,能……拿起笔,把他们看到的贪赃枉法、欺压良善,原原本本地写出来!让这些字,飞进御史台,飞上金銮殿!让那些蛀虫,无所遁形!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力量。
格局!这是跳出技术本身,直指权力核心的格局!
沈砚彻底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衣衫沾满泥灰、鬓发散乱、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少女,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可能远远低估了她的野心和能量。这绝不是一个被情所困投湖的普通闺阁女子!她像一团包裹在泥石中的火焰,随时可能爆发出焚尽一切腐朽的力量。
良久,沈砚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那惯常的温润笑容淡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他走到苏夏身边,从袖中(天知道他那看似轻薄的袖子怎么能装那么多东西)掏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带着水平气泡和黄铜刻度的木制仪器,递到苏夏面前。
苏工,
他也换了一个更正式、更契合彼此专业身份的称呼,语气郑重,此乃在下闲暇时改良的水准仪,精度远胜寻常水尺。明日欲往汴河故道勘察淤塞实情,测绘地形高低。不知……苏工可愿拨冗同行
他的目光坦荡而直接,带着探寻,也带着邀请。
苏夏看着他手中那明显融合了早期西方水准仪结构和东方榫卯工艺的精密仪器,再看看他那双不再掩饰探究与锋芒的眼睛,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下。
这个人,危险,但似乎……暂时可以合作至少,在对付那些共同的蛀虫上
她接过那沉甸甸的水准仪,手指拂过冰凉的黄铜刻度,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智慧与力量,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真心实意的、带着挑战意味的笑容。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沈工,明日辰时,府外见。
扬州,两淮盐运使司衙门辖下最大的官营盐场。
咸腥的海风带着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巨大的盐田如同破碎的镜面,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衣衫褴褛的盐工们佝偻着背,在滚烫的卤水池和盐坨间艰难劳作,黝黑的皮肤上凝结着雪白的盐霜。监工挥舞着鞭子,粗鲁的呵斥声不绝于耳。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沉重的疲惫。
然而,在盐场最偏僻、原本废弃的一个角落,此刻却围满了人。盐工、小管事、甚至几个好奇的监工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场地中央那几口造型奇特的巨大铁锅。
苏夏穿着一身利落的靛蓝色男式短打,头发高高束起,脸上沾着些许烟灰,正指挥着几个由茯苓亲自训练出来的技术工人操作。
三号锅,火候稳住!保持微沸!注意观察视镜里的液位!苏夏的声音穿透嘈杂,清晰有力。她面前这几口锅,内部结构复杂,连接着弯曲的铜管和冷凝装置,正是她根据手册,结合本地能找到的材料,土法上马的真空熬盐锅。
沈砚站在她身侧稍后的位置,依旧是一身月白长衫,纤尘不染,与这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手里拿着一柄素雅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着,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人的表情,尤其是那几个神色惊疑不定的监工头目。
开闸!出盐!苏夏一声令下。
一个工人扳动手柄。只见那奇特的锅底部一个闸门打开,雪白、干燥、颗粒均匀的精盐,如同细沙般哗啦啦地流淌出来,直接装进下方准备好的麻袋里!整个过程几乎看不到浓烟和大量蒸汽逸散,效率高得惊人!
天……天爷啊!一个老盐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抓起一把地上的盐,那盐白得像雪,细得像沙,没有半点苦涩的杂味。这……这是仙法吗怎么出的盐……比官盐还好还这么快
神了!真是神了!人群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干净、如此高效的制盐方法!以往熬盐,浓烟滚滚,又苦又累,出的盐还发黄发苦。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苏夏拿起一个木勺,舀起一勺晶莹的白盐,走到众人面前,朗声道:从今日起,这片盐场,试行《盐法改良十二条》!取消鞭刑!盐工每日工时不得超过四个时辰!监工不再由盐场指派,改由你们自己推选信得过、懂行的人担任!工钱,按出盐的质和量,翻倍结算!
她的话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了锅!盐工们先是死寂般的沉默,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和哭泣声。翻倍工钱!自己选监工!不用挨鞭子!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一个小头目模样的监工脸色煞白,挤出人群,对着一个穿着绸缎、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耳语了几句。那胖子正是盐场总管周扒皮,此刻他绿豆般的小眼里闪烁着贪婪和惊怒,死死盯着苏夏和那源源不断流出的白盐。
苏夏根本没理会他,转身将盐勺递给沈砚,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明远,看到那个胖子了吗盐运使周扒皮……哦不,周明礼的心腹。你说,咱们这位太子爷的心腹爱将周大人,最近又给东宫送了些什么好东西
沈砚用扇骨轻轻挑起麻袋口,看着里面雪白的盐粒,阳光落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轻得只有苏夏能听见:上月十五,周明礼的心腹快马入京,送进东宫的箱笼里,有一顶九翟衔珠金冠,据说是给太子妃的生辰礼。做工嘛……大约值三千两雪花银。
三千两!苏夏眼底寒光一闪。一个盐运使,哪来这么多钱羊毛出在羊身上!她捏紧了拳头。
几天后,户部新任的度支主事(李修远)拿着苏夏提供的、盖有尚书府印信的公文,带着一队精悍的差役,突然出现在扬州盐运使司衙门。
衙门里正一片奢靡景象。盐运使周明礼挺着肥硕的肚子,搂着美妾,听着小曲,喝着小酒,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周明礼!你的事发了!李修远虽然顶着两个黑眼圈(算账算的),但此刻气势十足,将一纸公文拍在桌上,奉户部苏大人令,彻查盐运司历年账目!所有库房,即刻封存!
周明礼吓得酒醒了大半,肥脸煞白,强作镇定:放肆!本官乃朝廷三品大员!太子殿下亲自简拔!你们无凭无据……
凭据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苏夏一身利落劲装,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紧张的茯苓。她看也没看瘫软的周明礼,径直走到库房中央堆放的一排贴着官银封条的箱子前,抬脚对着其中一个箱子狠狠一踹!
哐当!箱盖被踹开,里面根本不是成色十足的官银,而是成色混杂、甚至有些发黑的散碎银子!
周大人,这就是你库里的‘官银’苏夏冷笑,目光如刀般扫过周明礼。
周明礼冷汗涔涔:这……这定是下面的人……
下面的人苏夏打断他,走到一个巨大的、供奉着财神像的红木供桌前。她伸出手,在财神像底座几个不起眼的凸起处用力一按一旋。
咔哒一声轻响,供桌侧面弹开一个暗格!
一本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的、厚厚账册掉了出来,正好落在苏夏脚边。锦缎散开一角,露出里面熟悉的字迹和……一个清晰的琰字落款(太子名讳)!
周明礼面如死灰,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
就在这死寂的一刻,异变陡生!
一直站在苏夏侧后方,看似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沈砚,身形突然动了!快如鬼魅!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闪身挡在苏夏身前。
嗤啦!
一道寒光擦着沈砚的后背掠过,割裂了他月白色的锦袍!鲜红的血迹瞬间在衣料上洇开,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一个不知何时潜藏在阴影里的黑衣人,手持淬毒的匕首,一击不中,眼神狠厉,还想再扑!
沈砚头也不回,受伤的手臂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一甩!宽大的袖袍鼓荡,一道更为凌厉的乌光从袖中激射而出!
噗!一声闷响。
那黑衣人咽喉处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他至死都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整个盐运司大堂,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被这兔起鹘落的刺杀与反杀惊呆了。
苏夏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后背染血的沈砚,心脏狂跳。刚才那死亡的气息是如此真切!她低头,看向沈砚垂落的、还在滴血的手。那被割裂的袖口处,随着他刚才甩臂的动作,露出了一小片刺青的边角——那图案,赫然是一条狰狞的、鳞爪飞扬的飞鱼!在暗红色的血迹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异和肃杀!
大梁王朝,天子亲军,监察百官,令朝野闻风丧胆的特务机构——铁血卫!其指挥使以下,精锐皆纹飞鱼刺青!
苏夏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直刺沈砚那双此刻再无半分温润、只剩下冰冷锐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的眼神。
她弯腰,捡起地上那本染血的、露出太子落款的账本,在沈砚面前晃了晃,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沈公子……或者说,铁血卫的沈指挥使大人费尽心机接近我这个‘妖女’,潜伏在我身边这么久,就是为了替你的主子——太子殿下,看着他的‘新政’银子,别被我这个‘祸国妖女’败光了吗
金銮殿上,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太子萧景琰那张俊美却因震怒而扭曲的脸,在摔碎的玉镇纸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他死死盯着跪在殿中的苏夏,以及她呈上的那卷密密麻麻按满手印、字迹歪扭却力透纸背的《扬州万民请愿书》,还有户部侍郎李修远颤巍巍捧着的最新盐税账册——那上面叁佰万贯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脸上。
苏!夏!
萧景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好大的胆子!私自篡改盐法,煽动盐工,将朝廷机密印得满城风雨!动摇国本,其罪当诛!你腰间的玉佩……
他的目光如毒蛇般缠绕在那块温润的羊脂白玉上,刻着与他腰间几乎一模一样的夏字,眼中翻滚着怨毒、惊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殿下!
苏夏猛地抬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清越,响彻大殿,臣女所为,桩桩件件,皆有据可查!扬州盐税,从殿下监国初年的五十万贯,到如今的叁佰万贯!增长几何,殿下心中难道没有一杆秤这多出来的银子,是进了国库,还是……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周明礼,进了某些蛀虫的私库,又化作了东宫的珍玩
至于这玉佩,
苏夏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高高举起,在殿内烛火下折射出温润却冰冷的光,殿下腰间也有一块吧一模一样的‘夏’字!臣女落水失忆,浑浑噩噩,只知此乃家母遗物。却不知殿下对此玉,有何指教莫非臣女为情所困投湖自尽,也与这玉佩有关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得满朝文武目瞪口呆!太子与原尚书嫡女,竟有如此隐秘关联
萧景琰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那句此乃你我定情信物的话死死卡在喉咙里,在苏夏那双洞悉一切、毫无情愫的冰冷眼眸注视下,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当初设计接近苏夏,骗取玉佩,不过是为了传说中苏家先祖埋藏的巨大财富线索。逼她投湖,也是因为她无意间发现了玉佩的真正秘密……这个秘密,绝不能暴露!
一派胡言!妖女惑众!
萧景琰恼羞成怒,厉声嘶吼,来人!将此妖女拿下!就地正法!
殿前武士犹豫着上前。
且慢!
一个沉稳而略带疲惫的声音从龙椅后传来。一直闭目养神、仿佛沉睡的老皇帝萧衍,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浑浊,却深不见底,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他的目光掠过状若疯魔的太子,落在苏夏身上,最后定格在殿门口。
殿门口,沈砚一身玄色铁血卫指挥使蟒袍,金线绣成的飞鱼在烛火下仿佛要破衣而出。他脸色有些苍白(背伤未愈),但身姿笔挺如松,一手按在腰间悬挂的如朕亲临金牌上,另一手捧着一卷密封的卷宗。他身后,跟着神情肃穆的户部侍郎李修远和……一身戎装、手持改良弩机的铁血卫副使任瑶!
陛下,
沈砚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太子的咆哮,他单膝跪地,将卷宗高举过头,臣,铁血卫指挥使沈砚,奉旨彻查扬州盐案及汴河决堤事,现已查明:盐运使周明礼,勾结工部侍郎王焕等七人,贪墨河工银、盐税银共计一千二百八十万两!证据确凿,账册、人证、物证俱全!其中,
他顿了顿,目光如冰刃般射向太子,有纹银三百五十万两,经多重密道,流入东宫私库!此为东宫管事画押供词及密账副本!
轰——!
整个朝堂彻底炸开了锅!铁证如山!贪墨数额之巨,牵连之广,尤其是直指东宫,简直骇人听闻!
萧景琰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指着沈砚,手指颤抖:沈砚!你……你敢诬陷孤!父皇!父皇明鉴!这是构陷!是苏夏这妖女和沈砚勾结,要谋害孤啊!
老皇帝萧衍没有看太子,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景琰,去年黄河小决口,你为保京畿,欲炸三县泄洪……那三县百姓的命,在你眼中,便如此轻贱吗
太子浑身一僵。
若非苏卿,
老皇帝的目光落在苏夏身上,带着一丝复杂和……欣赏,以水泥预制块加固险段,沈卿率铁血卫死士日夜护堤,那三县数万生灵,早已化为鱼鳖!你眼中,可还有江山社稷可还有黎民百姓
父皇!
萧景琰彻底慌了,儿臣……儿臣也是为了大局……
好一个大局!
老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的雷霆之怒,你的大局,就是贪墨河工银,致使堤坝失修!就是纵容爪牙盘剥盐工,动摇国本!就是为一己私欲,视百姓如草芥!你的大局,是要断送我大梁的根基!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半晌才平复,眼中最后一丝温情也消散殆尽。他看向沈砚:沈卿,依律,当如何
沈砚垂首,声音冰冷无波:贪墨巨万,动摇国本,构陷忠良,视民如草芥。按《大梁律》,主犯当……凌迟,抄家,夷三族。从犯,斩立决。
不——!
萧景琰发出绝望的嘶吼,瘫软在地。
老皇帝闭上眼,挥了挥手,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太子萧景琰,废为庶人,圈禁宗人府,终生不得出。一应涉案人等,按律严惩!苏夏……
他再次看向那个站在殿中,脊梁挺得笔直,眼神清澈而坚定的少女。
你改良盐法,活万民,年增盐税二百五十万贯;你创活字印刷,广开蒙学,使寒门有路,文脉大兴;你献《治水十策》,以水泥筑堤,救三县生灵于洪涛……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老皇帝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擢升苏夏,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赐号‘安国’,总领工部、户部事,主持全国河工、盐铁、粮秣、营造革新!望卿……不负朕望,不负黎民。
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这是实打实的宰相之位!大梁开国以来,第一位女相!还是以安国为号!
满朝文武,尽皆哗然!但看着那染血的万民书,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盐税账册,看着沈砚手中沉甸甸的铁证,看着皇帝不容置疑的眼神,无人敢再置一词!苏夏用实打实的功绩和救下的数万条人命,砸碎了所有质疑!
苏夏(林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壮阔,深深拜下:臣,苏夏,领旨谢恩!定当鞠躬尽瘁,以基建之术,强我大梁,富我百姓!
她的声音,带着穿越者的豪情,也带着工程师的务实,响彻金銮殿。
三年后·尾声:基建狂魔的功成身退与星辰大海
春日的阳光,温暖地洒在京城新落成的、由巨大青石与水泥混合浇筑的巍峨城墙上。城墙宽阔平坦,可并行八辆马车,坚固得足以抵御任何已知的攻城器械。
苏夏(安国女相)和沈砚(如今已是权倾朝野、兼领工部侍郎的铁血卫指挥使沈相)并肩立于最高处的瞭望台上。两人皆是一身常服,苏夏穿着利落的靛蓝劲装,沈砚则是一身月白长衫,风姿不减当年。
脚下,是四通八达、平整如镜的水泥官道,如同巨龙般延伸向远方。道路上,满载着货物的四轮马车(安装了滚珠轴承和简易弹簧)疾驰而过,扬起淡淡的尘烟。田野间,新式的曲辕犁在耕牛牵引下,翻起肥沃的泥土。远处,巨大的水车在河流中缓缓转动,将清水送入新修的沟渠,灌溉着万顷良田。
识字率统计出来了,
沈砚从袖中取出一份盖着户部大印的文书,递给苏夏,嘴角含笑,全国十五岁以上百姓,识字率已达三成二。超额完成。
苏夏接过,看着那醒目的数字,眼中是满满的成就感。她腰间,那块刻着夏字的玉佩依旧温润,但早已不是枷锁,而是她在这个世界奋斗的见证。她晃了晃手中一份画着复杂机械结构的图纸:给小皇帝……哦不,新皇陛下的登基三周年贺礼,改良蒸汽纺织机,效率再提三倍,如何
三年前,老皇帝在处置完太子一党后不久便溘然长逝。年仅十六岁、却早已在沈砚和苏夏暗中教导下展现出明君潜质的七皇子萧珏顺利登基。这位少年天子,对苏夏和沈砚推崇备至,奉为国师。
沈砚自然地揽过她的腰,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外壳镶嵌着齿轮纹路的黄铜怀表——那是苏夏用系统兑换的图纸和他共同制作的定情信物,表盖上刻着与时偕行。怀表的齿轮发出轻微的滴答声,与远处新式钟楼的报时钟声隐隐相和。他低头,温热的呼吸拂过苏夏的耳廓:《大梁基建全书》已刊印五万册,发至各州县学宫及工坊。铁血卫的暗桩,如今大半都转成了‘基建督导员’,天天在下面盯着工程质量和进度呢。累了吧说好的,先去莫干山竹海,泡温泉,看云海
苏夏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感受着那份踏实的温暖,看着脚下这片由她亲手参与改造、焕发出勃勃生机的大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平静涌上心头。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早在一年前就响过:【叮!主线任务超额完成!评级:SSS!滞留限制解除,时空通道已稳定开启,宿主可随时选择回归原时空或永久停留。】
她当时看着正在熬夜帮她修改蒸汽机图纸的沈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是该休息一下了。
她轻声道,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不过,新皇陛下怕是不会轻易放人。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城墙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熟悉的、带着暴躁的女声:
苏相!沈指挥使!你们俩给我站住!
只见铁血卫副使任瑶,一身火红的骑装,策马狂奔而来,手里还挥舞着一卷图纸,老远就吼:新式火铳的膛线问题还没解决!你们休想跑!新皇说了,再敢玩消失,他就解禁‘燕子型’纸飞机编队,天天往你们府邸扔催工条子!
紧接着,户部侍郎李修远也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城墙,原本还算浓密的头发如今更显稀疏了,手里抱着一大摞账本,苦着脸:苏相!沈大人!救命啊!漕运改革的利益分成方案,江南世家和北方勋贵在朝堂上快打起来了!新盐法在蜀地的推行也遇到了阻力,盐商们闹腾得厉害!您二位再不回去主持大局,下官……下官就只能去跳汴河了!
他看了眼脚下坚固的水泥堤坝,又补充道,虽然现在跳下去肯定死不了……
苏夏和沈砚相视一笑,无奈又带着纵容。
苏夏走过去,从任瑶手中接过那份画满膛线草图的图纸扫了一眼,又拍了拍李修远抱着的厚厚账本。她走到城墙垛口,接过一个守城小兵递过来的、装满东西的木箱——里面是各地百姓写来的信,有用工整小楷写的建议,也有歪歪扭扭画着图样的意见书,内容五花八门:请求在村里修桥的,建议改进水车齿轮的,甚至还有画了个简易自行车构想的……
沈砚走到她身边,为她扶正了被风吹歪的斗笠,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拂过她耳后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当年扬州护堤时,被飞溅的水泥块划伤的。他的指尖温暖,带着薄茧。
苏夏拿起箱子里一个孩子折的、略显粗糙的纸飞机,对着远方碧蓝如洗的天空,轻轻呵了口气,用力掷出。
纸飞机乘着春风,轻盈地滑翔,越飞越高,渐渐化作一个小点。
明远,
苏夏望着那消失在天际的纸飞机,眼中闪烁着穿越者特有的、对星辰大海的向往,你说……我们把蒸汽机改进得再厉害些,装上翅膀,真的能造出飞回……嗯,飞出大气层的东西吗
她及时改了口。
沈砚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无垠的苍穹,轻笑一声,那笑容如同拨云见日,温暖而坚定。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又掏出一卷图纸,上面赫然是更加复杂精密的飞行器构想图,蒸汽轮机部分被标注得密密麻麻。
路,总要一步步走。
他握住苏夏的手,十指紧扣,声音温柔而充满力量,先把莫干山的温泉客栈修好。然后……我们找个地方,建个世界上第一个机场,如何
春风拂过,城墙上新栽的杨柳抽出嫩芽。脚下的城池,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学堂里传来稚嫩的读书声,工坊中响起有节奏的机械敲打声。更远处,新的水坝在奠基,新的道路在延伸,新的希望,在这片被基建狂魔重塑的土地上,如同那破土的春苗,正野蛮而蓬勃地生长着。
历史的车轮,在水泥与钢铁的轨道上,在智慧与汗水的推动下,轰然向前,驶向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尾声·余韵:千百年后
现代,国家历史博物馆,新落成的古代科技之光特展厅。
明亮的射灯下,一个独立展柜前围满了戴着AR眼镜、神情激动的中外学者和游客。展柜内,静静地躺着一本残破不堪、却经过精心修复的牛皮笔记。笔记的封面上,用刚劲有力的簪花小楷写着——《苏夏手札:格物致知录》。
讲解员充满激情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回荡在展厅:
……各位观众,这就是被誉为‘跨越千年的工程学奇迹’、上个月才从大梁王朝安国女相苏夏的故居遗址中发掘出的《苏夏手札》!虽然大部分页面因年代久远而严重损毁,但经过我们的专家团队不懈努力,已成功复原了部分关键内容!
AR眼镜的虚拟屏幕上,清晰地投射出复原的文字和草图:
一页泛黄的纸张上:
画着粗糙但结构清晰的水泥窑示意图,旁边是密密麻麻的配料比例注释:黄泥三,石灰石粉五,铁矿渣二……煅烧需至‘白热’(约1450℃),急冷得‘熟料’,磨细混石膏,是为‘水泥’。强度测试:三日可承千斤……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吐槽:古人烧陶温度都不够,愁死!先土法上马凑合用吧!
另一页:是活字印刷术的详细流程,从泥胎刻字到铜模铸造、合金配比(铜七锡三)、再到排版印刷,步骤清晰。旁边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和一行字:知识就是力量!让蛀虫们尝尝举报信的威力!
最令人震撼的一页:虽然破损严重,但中心位置赫然是一个结构复杂、充满想象力的机械草图!巨大的锅炉、往复的活塞、复杂的连杆传动……旁边是潦草却充满激情的注释:……蒸汽之力,磅礴无尽!驱动巨轮,日行千里!若制精钢为翼,辅以此力,或可……翱翔九天!(画个翅膀飞起来.jpg)——与明远夜谈有感,痴人说梦乎然心向往之!路虽远,行则将至!
展厅内一片惊叹!
我的天!蒸汽机构想这比瓦特早了多少年
还有飞行器!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这水泥配方……虽然原始,但核心原理居然和现代硅酸盐水泥如此接近!
活字印刷的铜模合金比例,简直是最优解!
她不是穿越的吧这脑洞!
而在展厅入口最显眼的荣誉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经过艺术处理的古代女性画像——正是根据史料复原的安国女相苏夏的英姿。画像下方,是她的生平简介和那句被后世无数工程师奉为圭臬的格言:
致所有想让世界变好的人——路虽远,行则将至。
——苏夏(安国女相,大梁王朝基建革新奠基人)
画像的旁边,是另一幅现代照片。照片上,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笑容爽朗的年轻女工程师,正站在一座气势恢宏的现代化大桥工地前,指挥若定。照片下的铭牌写着:
林夏,国家杰出工程师,XX大桥总工程师。以智慧和汗水,筑就时代基石。
两张跨越时空的面孔,在博物馆柔和的灯光下,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她们眼底的光芒,对创造的渴望,对改变世界的执着,如出一辙。
春风穿过高大的落地窗,拂进展厅。窗外,车流如织,高楼林立,一架银白色的飞机正掠过湛蓝的天空,拉出长长的尾迹云。
那尾迹云,像极了千年前,从汴京城墙上掷出的那只小小的、承载着无限梦想的纸飞机,终于化作了翱翔九天的钢铁之翼。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