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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季涵天收到密报,是插在东宫的探子传来的。
太子已经扛不住压力,松口纳了两位侧妃,姜云柔妒性大发,与两位侧妃势同水火。
季涵天为我斟茶,语气平淡:
安乐侯之女肖月,性情温婉,被皇后委以掌管东宫内务之权。
护国公之女宁樱,皇后亲侄女,性子骄纵,深得皇后欢心。
姜云柔的太子妃之位,形同虚设。
我捻起一块精致的荷花酥,闻言轻笑:
季临渊当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如今倒成了捆住他自己的绳索。
姜云柔岂是甘居人下、任人拿捏的性子。
季涵天眼中掠过一丝冷意:
自然不是,她日日与季临渊吵闹,怨他负心薄幸,季临渊不胜其烦,加之皇后施压,已冷落她多时。
两位侧妃有孕后,姜云柔更为疯魔,当众给她们喝了落胎药。
前日,皇后以‘为太后祈福静心’为由,将她送去了京郊皇觉寺。
皇觉寺我指尖一顿。
前世记忆里,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专门安置失宠的妃嫔命妇。
姜云柔被送去那里,无异于公开宣告她的失势。
我冷笑一声:她必定不会甘心。
季涵天笑眯眯地说道:
探子说,皇后有意待两位侧妃任何一位诞下皇孙后,便以‘无子善妒’为由废黜姜云柔,扶正生育者。
我抬眸,与他目光交汇,彼此了然。
姜云柔最不能容忍的,一是失去季临渊的爱,二便是失去这用尽手段得来的太子妃之位。
废妃扶正侧妃这足以让她彻底疯狂!
夫君,再添一把火吧。
一场秋雨一场寒,大雨中,姜云柔悄无声息地从皇觉寺回来了。
到底还有情分,季临渊在姜云柔梨花带雨地攻势下,逐渐软了心肠。
何况自从她回来后,便对肖月和宁樱极尽谦卑讨好,于是季临渊跟皇后便信了她的改邪归正。
一日请安后,姜云柔亲手奉上从皇觉寺求来的得子灵符,笑容温婉得无懈可击:
两位妹妹年轻,福泽深厚,姐姐在佛前日夜祷告,只盼妹妹们早日为殿下开枝散叶。
这灵符得大师开光,很是灵验。
待皇孙落地,姐姐便立刻奏请母后,自请下堂,奉上太子妃之位。
姜云柔温婉地将太子妃之位如同诱饵抛出,眼底却是一片死寂。
肖月性情温和,半信半疑地收下所谓的灵符。
宁樱骄纵,闻言却是心头狂喜,接过灵符便塞到了腰间的锦囊中。
晚上季临渊得知后来到正院里,感动地搂住了姜云柔。
姜云柔笑着伺候着季临渊用完膳,看着他接过手里的鸽子汤一饮而尽。
两个月后,东宫接连爆出噩耗。
先是侧妃肖月腹痛如绞,身下见红,太医诊断为误食寒凉之物,已无生育可能。
紧接着,侧妃宁樱在探望肖月后,回宫不久突然小产了。
宁樱悲痛欲绝,一口咬定是肖月妒忌她得宠,再次有孕,在茶点中下药。
肖月则泪流满面,指认宁樱送来的参汤有异。
皇后震怒,亲临东宫坐镇。
太医院院正战战兢兢地查验了所有可疑之物,最终,目光定格在姜云柔带回的得子灵符上。
季临渊阴沉着脸,满头大汗地走进来。
院正鼻尖一动,轻轻嗅了嗅,接着又将调制了一碗药水,将符纸放进去。
顷刻间,药水变的乌黑。
院正噗通跪地,面无血色:
回禀娘娘——
符纸已被红花朱砂浸透,殿下身上的香更是掺杂了大量的麝香等容易落胎之物。
院正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发黑的季临渊,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
殿下可否容臣探一下脉,也需要殿下的一点指尖血......
皇后脸色勃然大变,季临渊低着头未说话,只是伸出了手。
一刻钟后,院正看着碗里的血逐渐变绿,又跪在了地上:
殿下......殿下被下药了,是前朝秘药——余生残,是一味温和的专为男子研制的绝嗣药。
在场所有人,跟前朝有关的,便是姜云柔。
她的曾曾祖父曾是前朝公主的驸马。
所有人的目光,利箭般射向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姜云柔。
满殿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