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催促：再不到就投诉！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抬头看见那辆熟悉的迈巴赫横在小区门口。
车窗降下,周浩叼着烟冷笑：爬过来,大爷我这单给你加小费。
他的副驾上。
我的前女友张美玲正把玩着新买的钻戒。
我低头看了眼外卖箱,里面躺着被雨淋湿的百达翡丽。
离家时,父亲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要么联姻,要么滚去送外卖！
我笑了,在订单送达界面按下确认。
恭喜您,已完成今日第30单。
系统提示音未落,周浩突然脸色大变。
他的手机屏幕亮起,头条推送赫然写着：
《林氏集团太子爷离家出走,疑似……》
1.
雨水像被捅破的天池水般倾泻而下。
我的小电驴在积水里艰难地向前蠕动。
手机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五百米。
但订单时间已经只剩下三分钟。
操！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七单要超时了。
就在我准备加速时,一辆黑色迈巴赫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车轮碾过水坑,混着泥浆的污水劈头盖脸浇了我一身。
我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再睁开时,那辆车已经停在了我要送餐的别墅区门口。
周少,您慢点。
保安点头哈腰地撑开伞,从车里钻出来个穿纪梵希T恤的年轻男人。
我低头看了眼订单信息：周先生,碧水湾8栋。
真他妈冤家路窄。
喂！送外卖的！
周浩站在屋檐下冲我招手,磨蹭什么呢老子饿死了！
我拎着餐盒跑过去,雨水顺着我的刘海往下滴。
包装袋上御膳轩的金色logo在雨水中依然醒目。
这是城里最贵的中餐厅,光这一单就顶我两天工资。
您的餐,祝您...我话还没说完,周浩就一把抢过袋子。
超时十二分钟。
他看了眼手表,露出嫌恶的表情,汤都凉了,你们这些送外卖的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
我攥紧了拳头,雨水顺着我的指缝往下流：路上遇到车祸堵车...
关我屁事
周浩掏出手机,当着我的面点开差评界面,穷鬼就别干这行,连个电动车都骑不明白。
他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我甚至能听到叮叮叮的星数扣除声。
这一单不仅白送,还要倒扣钱。
就在这时,他身后走出来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我的呼吸一滞。
张美玲,我的前女友,现在正穿着周浩的衬衫。
哟,这不是林修吗
她夸张地捂住嘴,听说你考上研究生了怎么在送外卖啊
周浩一把搂住她的腰：宝贝,你认识这送外卖的
大学同学嘛。
张美玲靠在他身上,当年可是我们系的学霸呢,现在...啧啧啧。
雨水流进我的眼睛,有些刺痛。
但我反而笑了：张美玲,你鼻子歪了。
什么她惊慌地摸向鼻子,那是她上个月刚做的三万元隆鼻手术。
周浩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把：滚吧,再废话我投诉到你失业。
他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住哪,城中村3栋502,对吧
我站在原地没动,雨水顺着我的下巴滴在周浩限量版的AJ上。
操！他猛地后退,你他妈...
抱歉啊周少。我咧嘴一笑,穷鬼的雨水脏了您的鞋。
转身骑上小电驴时,我听见张美玲在喊：林修！下周同学聚会你敢来吗
我没回头,只是比了个中指。
雨水越下越大,等骑回城中村时,我已经浑身湿透。
把车停好后,我看了眼手机。
今天的收入：负35元。
感谢周浩的差评大礼包。
爬上五楼,刚掏出钥匙,隔壁王阿姨就探出头：小林啊,你房东来催房租了...
知道了,谢谢阿姨。我勉强笑了笑。
推开门,十平米的单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二手衣柜。
我脱下湿透的工作服,从床底下拉出个防水箱。
箱子里静静躺着一块百达翡丽。
这是我离家时身上唯一带走的东西。
手机突然震动,是站长发来的消息：林修,今天五个差评！再这样下次就不用来了！
我把手机扔在床上,仰头倒在床垫上。
雨水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隙溅进来,落在我的脸上。
像极了三个月前那瓶泼在我脸上的红酒。
那天是父亲的五十大寿,林家别墅灯火通明。
我穿着定制西装走进宴会厅时,所有人都安静了。
你还知道回来父亲站在楼梯上,手里端着酒杯。
我没说话,只是径直走向餐桌。
三个月没见,他两鬓又添了些白发。
考虑清楚了吗他示意管家给我倒酒,陈家的女儿下周回国,你们先见...
不见。
我打断他,我说过,我不会接受商业联姻。
酒杯被重重砸在桌上,红酒溅在我的白衬衫上,像血。
那你就滚出林家！
父亲的声音在颤抖,没有我的钱,你什么都不是！
我慢慢站起身,解开腕表放在桌上：那就试试看。
站住！
他在我身后怒吼,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联姻,要么滚去体验底层生活！半年内不准动用任何家族资源,否则永远别想继承家业！
我回头看他,这个掌控着上千亿资产的男人此刻像个固执的老头：
半年后,我会让你求我回来。
摔门而出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我抹了把脸,起身去关窗户。
楼下的路灯下停着辆黑色奔驰,那是我家保镖老吴。
父亲嘴上说断绝关系,却还是派人暗中跟着我。
手机又响了,是外卖平台的订单提醒。
我本想忽略,但瞥见地址时愣住了。
地址是医院。
但是备注是周浩。
还来
我皱眉点开详情,订单备注写着：刚才的外卖员,再送一次,小费500。
我盯着屏幕看了十秒,突然笑出声。
周浩这是要玩死我
行啊,看谁玩谁。
刚准备接单,一条微信弹出来。
头像是朵向日葵,名字是苏医生。
上周我低血糖晕倒时送我去医院的那个女医生。
林先生,明天记得来复查血糖。
我手指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回复：好的,谢谢苏医生。
放下手机,我重新看向那个奇怪的订单。
五百小费确实诱人,但周浩绝对没安好心。
正当我犹豫时,窗外传来引擎声。
那辆奔驰终于开走了。
我长舒一口气,从枕头底下摸出另一部手机。
开机后,屏幕上跳出几十条未读消息。
最上面一条来自林氏集团张秘书：少爷,医药子公司的新药批文下来了,按您吩咐已经...
我直接划掉通知,点开相册。
最新的一张照片是上周偷拍的：
苏沐晴在急诊室给小孩包扎伤口时专注的侧脸。
2.
我盯着手机上那个500小费的订单看了三秒,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周浩这傻逼,又想搞什么
理智告诉我应该直接划走,但银行卡余额提醒我。
您当前可用余额：87.36元。
操。
我点了接单。
---
凌晨五点,我顶着黑眼圈站在御膳轩门口。
老板叼着烟,眯眼打量我：又是你昨天那单被投诉,害我被平台扣分。
我扯了扯嘴角：今天这单,客人点名要我送。
老板冷哼一声,把包装精致的餐盒递给我：小心点,这单值你一个月工资。
餐盒比昨天还沉,烫金的logo在晨光下闪闪发亮。
我瞄了眼订单。
燕窝粥、松露煎蛋、鱼子酱配金箔吐司。
周浩这畜生,早餐吃这么奢侈
我骑上小电驴,导航设定市中心医院。
---
医院走廊永远弥漫着消毒水味。
我拎着餐盒,按照订单备注找到了VIP病房区。
刚走到护士站,就听见熟悉的尖嗓门。
这破医院连个独立卫生间都没有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周浩穿着病号服,正对着一个小护士大吼大叫。
我低头看了眼订单备注：送到3楼VIP病房,交给周浩先生。
妈的,果然是个坑。
我转身想走,却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前栽去。
砰！
餐盒摔在地上,松露煎蛋糊了一地。
耳边传来惊呼声：快叫医生！有人晕倒了！
---
我醒来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茉莉香。
血糖2.8,你多久没吃饭了
声音清冷,却莫名温柔。
我睁开眼,对上一双清澈的杏眼。
白大褂,马尾辫,胸前名牌写着苏沐晴
实习医生。
她手里拿着血糖仪,眉头微蹙：低血糖还送外卖不要命了
我想坐起来,却被她一把按回去：别动,输液还没完。
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老子的早餐呢！
周浩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他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又落在我身上。
突然笑了：哟,这不是送外卖的穷鬼吗怎么,赔不起我的早餐,装死抵债
苏沐晴皱眉：这位病人,请你出去。
周浩非但没走,反而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一把扯掉我的输液针：这种底层废物也配用医院的资源知道VIP病房一天多少钱吗
血珠从我手背渗出,苏沐晴突然站起来,挡在我面前。
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叫保安了。
周浩愣了一下,随即讥笑：苏医生,为了个送外卖的得罪我我爸可是医院的董事！
苏沐晴没说话,直接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周浩脸色变了变,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摔门而去。
---
病房安静下来,只剩下点滴的声音。
苏沐晴重新给我扎好针。
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和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塞进我手里。
去买点吃的,别接单了,休息一天。
我愣住了。
两百块。
对周浩来说,不过是酒吧里一杯酒的钱；
对现在的我来说,却是三天的饭钱。
为什么帮我我嗓子发干。
她低头整理病历,没看我：上周你晕倒在急诊室门口,是我接诊的。
我这才想起来。
那天暴雨,我送完最后一单直接眼前一黑。
醒来时已经在病床上,只记得有个戴口罩的医生嘱咐我按时吃饭。
原来是她。
那个……我想道谢,她却已经转身往外走。
等等！我喊住她,钱我会还你的。
她回头,嘴角微微上扬：好啊,等你下次送餐到医院,请我喝奶茶。
说完,她推门离开,白大褂下摆划出一道干净的弧线。
---
输完液已经是中午。
我走出病房,正盘算着怎么跟平台解释摔了餐盒的事。
突然听见走廊尽头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妈,药吃了吗
是苏沐晴的声音。
我鬼使神差地走近几步。
半开的病房里,苏沐晴正扶着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女人喝水。
床头柜上摊着一张纸,上面刺眼的红色印章写着：欠费通知：127,843.56元。
女人虚弱地摇头：这药太贵了,下次别开了……
苏沐晴声音很轻：钱的事你别操心,我已经申请了加班。
可你的手……
我这才注意到,苏沐晴右手手腕缠着厚厚的绷带。
她迅速把手藏到背后,强颜欢笑：小伤,昨天做手术时不小心划的,不碍事。
我悄悄退后几步,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
走出医院大门时,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手机震动,是平台发来的处罚通知：由于餐品损毁,扣除信用分20,赔偿金额1580元。
我盯着那个数字看了很久,突然笑了。
1580元。
还不够周浩早餐里那片金箔的钱。
我掏出苏沐晴给的两百块,又摸了摸兜里的备用手机。
那台能直接联系林氏集团董事会的加密手机。
少爷,医药子公司的新药批文下来了……
远处,周浩的迈巴赫嚣张地停在急救通道上,他正搂着张美玲往车里钻。
我按下关机键,把备用手机塞回裤兜。
半年。
父亲给我的期限,现在还剩五个月零二十九天。
但有些人,可能连一个月都等不起了。
3.
手机震动的时候,我正蹲在城中村的路边啃包子。
林修,今晚同学聚会,你敢来吗
张美玲的消息,后面跟着个餐厅定位。
帝豪酒店,VIP888包厢。
我盯着屏幕冷笑。
帝豪是林家旗下的六星级酒店,888包厢最低消费八万八。
周浩这是铁了心要羞辱我。
我回了个好,然后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
data-fanqie-type=pay_tag>
---
晚上七点。
我穿着外卖平台发的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站在帝豪酒店门口。
门口的保安斜眼打量我：送外卖的走员工通道。
我没理他,径直往大堂里走。保安立刻拦住我：哎哎哎,你干嘛这里是你随便进的地方
我指了指电梯：同学聚会,888包厢。
保安一脸不信,正要赶人,电梯门突然开了。
林修！你还真敢来啊！
张美玲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出来,身上香水味熏得我后退半步。
她挽着周浩的手臂,手指上三克拉的钻戒闪闪发光。
周浩今天穿了身定制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
他上下扫了我一眼,突然大笑：我操,你真就穿这身来了
张美玲捂着嘴笑：人家现在可是外卖界精英,忙着送餐呢,哪有时间换衣服
保安立刻变脸,点头哈腰地对周浩说：周少,这是您朋友
朋友周浩夸张地摆手,可别,我们同学聚会,这位是‘特邀嘉宾’。
他特意在特邀两个字上加重音,引得大堂里几个服务员都看过来。
我插着兜没说话,跟着他们进了电梯。
---
包厢门一开,里面二十多号人齐刷刷看过来。
卧槽,真是林修！
听说他研究生没读完就退学了
现在送外卖呢,我上周还点到他送的餐！
窃窃私语像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响。
我扫了一圈,都是大学同学,有几个还是当年跟我一个课题组的。
班长王磊走过来,尴尬地拍拍我肩膀：来了就好,坐吧。
周浩一把拉开主位的椅子：来来来,给我们的‘创业先锋’让座！
张美玲贴着他坐下,故意提高音量：浩哥,你这表是新买的吧
周浩装模作样地捋了捋袖子,露出那块镶钻的百达翡丽：哦,这个啊,我爸去瑞士带的,也就八十多万吧。
全桌一阵惊叹。
浩哥牛逼！
这够送多少年外卖啊！
周浩得意地瞥了我一眼：林修,听说你也戴过百达翡丽山寨的吧
我从盘子里拿了颗花生米扔嘴里：嗯,拼多多买的,九块九包邮。
全桌哄笑。
---
菜上来了,澳洲龙虾、黑松露牛排、鱼子酱摆了一圈。
周浩敲了敲杯子：今天这顿我请,大家放开了吃！哦对了——
他看向我,林修应该没吃过这些吧要不要打包点剩菜回去
张美玲噗嗤笑出声：人家送外卖的什么没见过昨天还摔了我们浩哥一千多的早餐呢！
我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是啊,手滑。下次争取摔你脸上。
张美玲脸色一变,周浩猛地站起来：你他妈——
班长赶紧打圆场：喝酒喝酒！来,大家干一杯！
周浩阴着脸坐下,突然咧嘴一笑：行啊,林修,听说你酒量不错来,我敬你。
他招了招手,服务员立刻端上来三瓶茅台。
吹瓶,敢吗
全桌安静了。
我擦了擦嘴：你确定
周浩挑衅地看着我：一瓶一千,喝不完的你赔。
好啊。我拿起瓶子,直接对嘴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我面不改色地喝完,把空瓶倒过来晃了晃。
周浩脸色变了变,硬着头皮也开了一瓶。
三分钟后,他冲到厕所吐得昏天黑地。
---
周浩回来时脸都绿了。
张美玲赶紧给他递水：浩哥,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周浩一把推开她,抓起桌上的红酒就往我身上泼！
哗——
我躲了一下,酒还是洒了我半边袖子。
全桌哗然。
周浩狞笑：不好意思啊,手滑。这衣服多少钱我赔你
我低头看了看浸透的T恤,突然笑了：周浩,你知道我这件衣服值多少钱吗
怎么淘宝爆款还想讹人
我慢慢站起来：这是全球限量款,售价十二万八。
放屁！周浩拍桌而起,你当我是傻子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进来,看到我时猛地僵住,然后——
九十度鞠躬！
林少！您怎么在这里
全桌瞬间安静。
周浩瞪大眼睛：赵、赵经理你认错人了吧这是送外卖的林修！
帝豪酒店的总经理赵志明直起身,看傻逼一样看着周浩：周少爷,这位是林氏集团的少东家,我们酒店的少主人。
死一般的寂静。
张美玲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
我摆了摆手：赵经理,你认错人了。
赵志明一愣,立刻会意：啊对、对,我老眼昏花了……
但已经晚了。
全桌人的表情像见了鬼,周浩的脸涨成猪肝色。
我拿起外套往外走,路过周浩时拍了拍他肩膀：衣服钱记得打我卡上。
哦对了,是美金。
4.
凌晨三点,我被手机震动吵醒。
周浩连发了十几条语音,点开第一条就是歇斯底里的咆哮：
林修！你他妈敢耍我！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翻个身继续睡。
五分钟后,备用手机突然震动。
这部手机知道号码的不超过五个人。
屏幕上跳出一条加密信息：少爷,有人调取您的公民档案,已按预案处理。
我盯着天花板笑了。
周浩这傻逼还真去查了
---
第二天送餐路过市中心医院时,我鬼使神差地多买了一杯奶茶。
护士站的小姐姐看到我就笑：又来找苏医生啊她今天值夜班。
我正想说只是路过,突然听到急诊室方向传来尖叫：
庸医害人！今天不赔钱谁也别想走！
五个纹龙画虎的壮汉堵在走廊,领头的光头一脚踹翻输液架。
人群四散逃跑的间隙,我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苏沐晴。
她白大褂被扯开半边,手腕上的绷带又渗出血来。
光头一把揪住她衣领：我爸昨天在这打点滴,回去就吐血了！今天不给五十万,老子把你手剁了！
我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奶茶。
啪。
袋子掉在地上,珍珠奶茶溅了一地。
---
光头举着匕首逼近苏沐晴时,我抄起走廊上的不锈钢垃圾桶抡了过去！
咣！
光头应声倒地。
剩下四个混混愣了两秒,同时扑上来。
第一个黄毛挥拳的瞬间,我仿佛又回到十五岁。
那时父亲为了培养继承人,把我扔进特种兵训练营待了整整两年。
侧身,擒腕,过肩摔。
黄毛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砸翻了急救推车。
第二个纹身男掏出甩棍,我直接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清晰的骨裂声后,他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第三个举着折叠椅冲过来时,我顺手抄起护士台上的圆珠笔——
嗖！
笔尖擦着他耳朵钉进墙里,深入三公分。
最后那个转身就跑,被我拎着后颈扔进垃圾桶：急诊室禁止乱跑,懂
整个战斗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苏沐晴呆呆地看着我,胸口剧烈起伏：你...你到底是...
我弯腰捡起没完全摔坏的奶茶,插上吸管递给她：送外卖的,兼职练过散打。
---
警察来做笔录时,光头躺在担架上还不老实：他先动手的！我要验伤！我要告...
我掏出备用手机发了条信息。
三分钟后,分局局长亲自到场。
对着光头冷笑：张老三,你爹的病例我看过了——肝癌晚期吐血关医院屁事
转头对我点头哈腰,林...同志,见义勇为啊！
苏沐晴的视线在我和局长之间来回扫动。
等警察把人拖走,她突然拉住我袖子：你手流血了。
我才发现指关节擦破点皮。
这点伤在训练营连创可贴都不配用,她却坚持带我去处理。
处置室里,她棉签蘸着碘伏,突然问：那天在帝豪酒店...他们为什么叫你林少
我面不改色：我姓林,长得显老,所以叫林少。
那为什么总经理...
他高度近视。
苏沐晴噗嗤笑出声,棉签重重按在我伤口上：骗子。
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她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我突然发现她右眼角有颗很淡的泪痣。
---
周浩就是这时候闯进来的。
他西装革履抱着束玫瑰,看到我们时表情像生吞了只苍蝇：你们...
苏沐晴立刻松开我的手站起来：周先生,令尊的体检报告在主任那里。
我不是来找我爸的。周浩把花往她怀里塞,听说你被医闹骚扰,我特意...
他瞥见我,声音戛然而止,转而冷笑：哟,送外卖的还兼职当护工
我晃了晃奶茶杯：兼职当爸爸,要叫一声吗
周浩额头青筋暴起,突然压低声音：林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他掏出手机怼到我面前,屏幕上是份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档案：林修,25岁,农村户口,XX大学肄业,职业外卖骑手。
花多少钱买通的酒店经理
周浩得意洋洋,老子查了你三天,连你老家村委会都打电话问了——你、就、是、个、穷、逼！
我看了眼窗外。
医院停车场里,保镖老吴正坐在奔驰里啃煎饼果子。
说完了我站起来拍拍周浩肩膀,十二万八美金记得打我卡上。
他暴跳如雷时,护士突然冲进来：苏医生！7床又吐血了！
苏沐晴脸色瞬间惨白。
那是她妈妈的病房。
我站在ICU外,透过玻璃看到苏沐晴跪在病床边。
她妈妈吐的血把床单染红了一大片,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主治医师把苏沐晴拉到走廊：苏医生,你母亲的肝移植不能再拖了...
手术费要多少
至少八十万,这还不包括术后...
苏沐晴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
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张纸。
高利贷合同,借款金额五十万。
我转身走向楼梯间,拨通了备用电话：张秘书,帮我查两件事。
第一,市中心医院7床患者的全部病历。
第二,周浩家那个私立医院最近三个月所有医疗事故。
挂掉电话时,我发现手指关节又渗出血来。
舔掉那点血腥味,我忽然想起父亲的话：
没有我的钱,你什么都不是。
窗外夕阳如血,把外卖骑手服染得通红。
5.
凌晨四点,我被手机铃声惊醒。
林先生！苏沐晴的声音带着哭腔,能不能...借我五千块钱
我瞬间清醒。电话那头背景音嘈杂,隐约听到停药转院之类的字眼。
你在哪
市中心医院ICU。她吸了吸鼻子,我妈的进口凝血酶...涨价了...
我看了眼窗外。
天还没亮,暴雨拍打着窗户。
等着。
---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苏沐晴蜷缩在ICU外的长椅上,手里攥着张缴费单。
看到我时,她慌忙抹了把脸,但红肿的眼睛骗不了人。
给。我把银行卡塞给她,密码六个8。
她没接：不是五千...是五万。
我这才看清单据上的数字：48,700元。
昨天还是四千八...
苏沐晴声音发抖,医药代表说全球缺货...
远处传来脚步声,周浩穿着白大褂晃过来。
他爸是董事,这废物居然混了个客座医师的头衔。
哟,众筹呢
他瞥了眼缴费单,苏医生,早跟你说过,来我家医院上班,员工家属全免...
苏沐晴猛地站起来：你们用的仿制药害死三个病人了！
周浩脸色一变,突然抢过缴费单撕得粉碎：爱治不治！
纸片雪花般散落时,我揪住他衣领按在墙上：你再说一遍
打啊！周浩狞笑,打了我,你们连医院大门都进不了！
我拳头离他鼻子还剩一公分时,苏沐晴拉住我：林修...算了...
她手指冰凉,白大褂口袋露出半张高利贷合同。
我松开周浩,捡起地上的碎纸片。
药品名称凝血LZ,供应商康L医药。
---
消防通道里,我拨通了备用手机里唯一没拉黑的号码。
张秘书,查两件事。
第一,康莱医药所有股东名单。
第二,林氏药业库存里有没有诺其凝血酶。
三分钟后手机震动：康L大股东是周浩表舅。林氏仓库有12支诺其,但按流程需要处方和...
我直接打断：调直升机,送两支到市中心医院楼顶。
少爷！董事长说过...
要么送药,要么明天头条是《林氏少东家送外卖饿死街头》,你选。
挂断电话,我踹开安全门走出去,迎面撞上目瞪口呆的张美玲。
她手里还举着正在录像的手机。
林修！你居然...
我一把抢过她手机扔进垃圾桶：滚。
---
苏沐晴妈妈的血氧掉到70时,整个ICU乱成一团。
来不及转院了！主治医师满头大汗,先输血浆...
突然所有医护人员同时抬头。
巨大的轰鸣声中,一架直升机降落在楼顶停机坪。
五分钟后,护士长捧着银色保险箱冲进来：药到了！署名...呃...
她表情古怪地递过签收单,上面龙飞凤舞写着：
外卖小哥X。
---
第二天全院哗然。
院长亲自到急诊科道谢时,苏沐晴正在给我手上的伤口换。
昨晚揍周浩太用力,指关节又裂开了。
苏医生,你那位朋友...院长搓着手,能不能引荐一下
苏沐晴棉签蘸着碘伏：哪位
就是能调用军用直升机送药的那位...
我疼得嘶了一声,苏沐晴立刻放轻动作：他送外卖去了。
院长表情像生吞了只苍蝇。
转头看见我,突然瞪大眼睛：您...您是不是...
院长！
周浩带着保安冲进来,就是这小子昨晚擅闯楼顶！
我慢条斯理地活动手指：周医生,你表舅的康L医药涉嫌哄抬药价,现在税务局应该到他们公司楼下了。
周浩脸色瞬间惨白。
---
傍晚我去ICU送粥时,苏沐晴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妈妈已经脱离危险。
床头柜上摆着三支没开封的药。
足够用半个月。
我轻轻放下粥,突然看见她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计算：
工资6800-房租2500-妈妈药费4800=-500
最后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哭脸。
口袋里的备用手机突然震动,是张秘书：少爷,董事长问您玩够了没有
我看了眼熟睡的苏沐晴,回复：告诉他,游戏才刚开始
窗外,周浩的迈巴赫疯狂按着喇叭驶离医院。
后视镜里,他阴毒的眼神像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6.
凌晨两点十七分,我的外卖接单APP突然弹出一条异常订单：
送往城东废弃化工厂,备注：苏医生在我们手上。
我盯着手机屏幕,指关节捏得发白。
窗外暴雨如注,闪电照亮了床头那把瑞士军刀。
父亲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刀柄上刻着林氏家徽。
操。
我抓起钥匙冲出门,暴雨瞬间浇透全身。
---
化工厂铁门被我一脚踹开时,里面传来苏沐晴的尖叫。
五个纹身壮汉按着她。
周浩正用手术刀拍她脸颊：最后问一次,林修那个送外卖的,到底什么来头
角落里的轮椅上是苏母,被胶带封着嘴,手腕上还连着输液管。
放开她！我声音哑得自己都陌生。
周浩转身,金丝眼镜闪着冷光：哟,真来了
他踢翻脚边的汽油桶,知道为什么选这儿吗化工厂起火...砰！连DNA都验不出来。
我数了数人数。
六个,都有武器。
余光扫到苏母疯狂摇头的眼神,她在示意我快跑。
你要什么我慢慢向前走。
第一,承认帝豪酒店是演戏。
周浩举起手机录像,第二,跪着舔干净我的鞋。
张美玲从阴影里走出来,晃着平板电脑：林修,我查到好玩的东西了~
屏幕上是我十五岁参加华尔街金融峰会的照片,台下坐着的全是各国财长。
---
周浩的表情像发现金矿的土拨鼠：林氏集团...亚洲首富！
他狂笑着用刀尖挑起苏沐晴下巴,苏医生,你钓到条大鱼啊！
我脱下湿透的外套：放她们走,我任你处置。
现在是我说了算！
周浩突然划破苏沐晴白大褂,露出里面病号服,先转十亿到我瑞士账户,再...
轰——！
厂房大门突然被撞飞,三辆黑色奔驰冲进来急刹。
二十多个黑衣人持枪包围现场,领头的中年男人叹气：少爷,您这月第三次遇险了。
老吴！我家的安保主管。
周浩的手术刀当啷落地：你...你们...
周氏医疗,市值37亿。
老吴掏出平板划了几下,刚做空完毕,现在值3.7亿。
周浩手机疯狂震动,他父亲歇斯底里的吼声整个厂房都听得见：畜生！你惹了什么人！
---
我解开苏沐晴绳子时,她浑身发抖：那些药...直升机...
我家确实有点钱。我擦掉她脸上的血渍,但送外卖是真的喜欢。
她突然给了我一耳光：骗子！
第二下没打下来,变成死死抱住我,差点吓死我...
角落里,张美玲正偷偷往外爬。
老吴一脚踩住她裙摆：少夫人,这女人怎么处理
苏沐晴瞬间僵住：少...夫人
他瞎叫的！我赶紧解释,却看见苏母不知何时自己撕开了胶带,眼睛亮得吓人：
小林啊,你们家...有医院吗
---
黎明时分,我站在化工厂屋顶看周浩被押进警车。
老吴递来卫星电话：董事长要跟您通话。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父亲的声音罕见地疲惫：玩够了就回来吧。
我望向楼下。
苏沐晴正搀扶母亲上救护车,朝阳把她的侧脸镀成金色。
再给我两个月。
挂断电话时,老吴突然压低声音：少爷,张美玲刚才交代,周浩在苏妈妈用的药里...
我猛地转身。
救护车警笛声刺破云霄。
后车窗上,苏母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7.
救护车的警笛声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耳膜。
苏母被推进抢救室时,主治医师拦住了我：林先生,病人血液里检出二甲J本,这根本不是治病用的药！
我盯着他白大褂上沾着的血点：能救吗
除非立刻换血,但全市只有周氏私立医院有...
我转身就走,掏出手机拨通一个三年没联系的号码：爸,我要周氏医疗在24小时内破产。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你终于肯叫我爸了
十八分钟前,
我声音哑得可怕,苏沐晴妈妈被推进抢救室,因为周浩在她药里下毒。
听筒里传来钢笔折断的声音。
---
周氏私立医院VIP层,周浩正往行李箱塞美金。
我踹开安全门时,他吓得撞翻了输液架：你...你怎么进来的楼下二十个保安...
现在改行搬行李了
我踢开脚边的钞票,你爸刚在董事会上晕倒,听说周氏股价跌到停牌
周浩突然抓起手术刀：你以为这就完了苏家欠的高利贷合同在我手上！连本带利三百万！
我慢慢走近：所以
所以苏沐晴迟早要跪着求我！
他歇斯底里地大笑,你能打又怎样能收购公司又怎样她妈每天两万的治疗费你付得起吗！
我当着他面拨通电话：老吴,查查哪家金融机构敢给周家放贷。
五分钟后,周浩手机疯狂震动。
他颤抖着接通,扬声器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畜生！你借高利贷用公司股权抵押！现在全被冻结了！
我掰开他手指抽出合同,当着他面点燃打火机：三百万是吧
火苗蹿起的瞬间,走廊突然传来苏沐晴的喊声：林修！我妈不见了！
---
监控显示,十分钟前有人推着苏母的病床去了天台。
我们冲上楼时,张美玲正举着针管对准苏母颈部：别过来！这里面是氰化物！
周浩趁机躲到她身后：干得漂亮！
苏沐晴腿一软跪在地上：求求你...我妈什么都不知道...
张美玲的浓妆被汗水晕花,像个滑稽的小丑：林修,我要五千万和出国机票！现在就要！
我摸出车钥匙扔过去：楼下那辆布加迪值三千万,先拿着
她眼睛一亮,弯腰捡钥匙的瞬间。
咻！
我甩出瑞士军刀扎进她手腕,针管啪嗒落地。
周浩见势不妙想跑,被老吴带人按在墙上。
苏沐晴扑过去抱住母亲时,我捡起针管闻了闻：维生素B12
张美玲捂着手腕哭嚎：周浩说只是演戏吓唬你们...
周浩面如死灰：完了...全完了...
---
当天晚上,财经新闻炸了：
《林氏集团闪电收购周氏医疗,周家父子涉嫌投毒被捕》
《神秘外卖小哥现身证监会,疑为林氏少东家》
我关掉病房电视时,苏沐晴正给母亲擦脸。
那个...她不敢看我,VIP病房一天八千,我们还是...
免费的。我递给她新买的手机,周氏现在是我的,你们随便住。
她手指绞着病号服：为什么装穷
我爸说,不联姻就滚去体验底层生活。我苦笑,结果送外卖比当少爷有意思多了。
苏母突然睁开眼：小林啊...
我们同时凑过去,却听老太太中气十足地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苏沐晴瞬间从脸红到脖子根：妈！
窗外,朝阳刺破云层。
我摸出口袋里的外卖员工牌看了看。
轻轻别回胸前。
8.
早上七点,我的外卖接单APP突然炸了。
99+订单请求,备注清一色写着：
求林少爷送餐！！！
我盯着手机屏幕愣了三秒,直到老吴的电话打进来：少爷,您看今日头条了吗
我点开链接,一张我穿着外卖服和西装PS对比图挂在热搜第一,标题劲爆：
《震惊！外卖小哥真实身份竟是亚洲首富独子！》
配图是我十五岁参加国际金融峰会的照片,和上周暴雨中送餐被偷拍的狼狈样子。
评论区已经疯了：
卧槽！我上周还给他差评！
求配送范围！我现在就下单！
老公你还缺老婆吗上过大学会自己吃饭的那种！
我手一抖,奶茶泼在了睡裤上。
---
医院走廊挤满了举着手机的网红。
我戴着口罩鸭舌帽溜进安全通道,还是被个小护士拦住：林...林少！能合影吗
她声音太大,瞬间引来一群人。
我被堵在墙角,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
突然有人拽住我手腕：这边！
苏沐晴把我拉进储物间,反锁上门。
狭小的空间里,我们鼻尖几乎相碰。
她白大褂上沾着消毒水味,呼吸喷在我脖子上痒痒的。
你...你骗我。她声音发抖。
我摘掉口罩：工资6800,房租2500,送一单赚5块——这些没骗你。
可你随便就能调动直升机！收购医院！
她眼圈发红,你知道我为了妈妈的医药费借了多少网贷吗
储物室外突然传来张美玲的尖叫：林修！我知道你在里面！
苏沐晴猛地后退,撞翻了一箱纱布。
---
张美玲是带着记者冲进来的。
她扑通跪在地上抱住我的腿,假睫毛哭得掉了一半：修哥我错了！都是周浩逼我的！
闪光灯疯狂闪烁,我瞥见苏沐晴悄悄退到了人群最后。
让让。我掰开张美玲的手,你挡着医疗物资了。
她不死心地拽我衣角：我们四年感情啊！你记得吗,大二那年你发烧,我冒雨去买...
我从钱包抽出张支票塞她手里：当年的饭钱,不用找了。
记者们哄笑着拍下支票特写——250元。
张美玲脸色铁青：你羞辱我！
不,
我整了整衣领,是教你数学——四年你蹭了我87顿饭,按学生食堂均价算,还多找你两块五。
全场爆笑中,我挤出去找苏沐晴,却只看到摇晃的安全门。
---
天台寒风刺骨。
苏沐晴趴在栏杆上,远处CBD灯火通明。
林氏集团的金色LOGO在夜空下格外醒目。
我查过了,她没回头,你们家市值相当于两百个周氏医疗。
我站到她旁边：准确说是214个。
好玩吗
她突然转身,装穷小子逗我们穷人玩看我为了五万块医药费哭很有意思
我想拉她的手,却被甩开：沐晴,我...
林少爷,她后退一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楼下突然传来骚动。
十几辆黑色奔驰鱼贯而入,中间那辆劳斯莱斯车门打开。
我爸拄着拐杖走出来,抬头正好对上我的视线。
苏沐晴顺着我目光看去,脸色煞白：那是...你父亲
我还没回答,手机突然震动。
老吴发来一张照片：哈佛医学院录取通知书,收件人苏沐晴。
你申请的我猛地抬头。
她咬着嘴唇点头：本来想等妈妈出院再告诉你...
夜风吹散她的话。
我们之间突然横亘着比天台栏杆更远的东西。
她拼命想逃离的贫穷,恰是我伪装的新鲜玩具。
9.
凌晨四点,我站在医院楼顶,看着苏沐晴的辞职信在烟灰缸里烧成灰烬。
老吴的电话打了三遍我才接：少爷,董事长到您公寓了。
告诉他我不在。
他说...老吴压低声音,要把您那辆小电驴拍卖了。
我掐灭烟头：操。
---
城中村的破电梯坏了,我爬了十八层楼。
推开门就看见我爸坐在我的二手沙发上。
百万定制的西装和掉皮的沙发形成强烈反差。
他面前摆着两样东西：股权转让书,和一碗冒着热气的泡面。
老吴说你爱吃这个。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红烧牛肉味。
我盯着他西装袖口沾到的油渍：你把我泡面煮了那是我最后存货。
加水太多,难吃。
他嫌弃地皱眉,却把汤喝得一滴不剩,考验结束,明天回集团上班。
窗外晨光熹微,照在墙上的外卖单月榜上。
我的照片还挂在骑手之星栏里。
不回去。我抓起外套,早班配送要迟到了。
我爸突然摔了筷子：为了个女人
为了这个。我指着月榜,上个月我送了826单,零差评。
他表情像生吞了只青蛙：你是我林天城唯一的儿子！林氏万亿帝国...
所以呢
我打断他,妈去世那年,你在欧洲谈并购案。我领毕业证书那天,你在开董事会。
泡面汤在桌上凝成油圈,他声音突然苍老：你要怎样才肯回来
给我五年。我掏出皱巴巴的商业计划书,我要做自己的事。
---
我爸走的时候,在门口摔了一跤。
楼道感应灯坏了,他金贵的意大利皮鞋踩到了我昨晚扔的啤酒罐。
老吴慌忙去扶,却听见董事长盯着锈迹斑斑的消防栓说了句：这栋楼,买下来。
三天后,我收到两条短信：
【您尾号8810的账户转入100,000,000.00元】
【儿子,记住你说过的话。——林天城】
我盯着那一串零数了三遍,手机突然弹出苏沐晴的新闻推送。
她在机场被拍到,推着轮椅上的母亲。
标题刺眼：《寒门学霸拒绝豪门,携母赴美深造》
照片里她手腕上还戴着我们在地摊买的十块钱手链。
---
一年后,闪电送公司成立发布会。
记者提问：林总,为何选择从外卖行业创业
大屏幕上播放着宣传片：智能配送无人机、骑手保障计划、贫困地区免费送餐服务...
因为送外卖这一年,
我看向镜头,希望某个大洋彼岸的人能看见,
我见过凌晨三点的急诊室,见过独居老人等一份热饭的眼神,见过暴雨中外卖员摔倒了先护住餐盒...
台下掌声雷动。没人注意到我西装内袋里揣着的东西。
哈佛商学院访学邀请函,下周一截止报到。
发布会结束,我爸的劳斯莱斯堵在公司门口。
做得不错。他递给我一份文件,林氏持股降到5%,按你要求的。
我翻开文件,突然愣住。
股东名单第三位赫然写着：
苏沐晴,持股12%。
那丫头去年拒收我的钱,
我爸难得露出笑意,但接受了天使投资,条件是要匿名。
远处,新一批配送无人机正在升空。
银灰色的机身上,都印着小小的闪电标志。
那是苏沐晴当初画在我外卖箱上的涂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