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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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的消息,简直就像是闷雷一般在耳边炸开。
此时毫不知情的记者还在追问：
苏念是不打算出面道歉吗她必须给秦忆欢小姐和小男孩一个交代。
可沈千珩刚从震惊中回过神。
你们都给我闭嘴！
刚才还温文尔雅的他,瞬间在镜头面前变得失控。
他连招呼都不打,拿着电话躲到一边。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可能会突然康复,又怎么可能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电话里的阿姨支支吾吾的回答：
我在您书房的桌子上看见了太太的检查单,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还有一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听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字,男人的手机直接从手里掉落。
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听说苏念知道真相时,都没有这么震惊。
他慌张的捡起电话,看着苏念未回的消息,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不会的,她不会一声不吭就离开的。
沈千珩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拨通了苏念的电话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反反复复的机械女音,让他的心脏快要爆炸。
此时,秦忆欢一瘸一拐的从医院里出来,接受了几句采访,便走了过来。
千珩哥哥,你怎么惊慌成这样
男人心乱如麻,双唇都颤抖起来。
苏念康复了,而且应该已经知道真相了,我联系不上她......
秦忆欢的眼底闪过喜色,勾住他的脖子。
她知道又怎么样,反正全世界的人都相信凶手是她,失踪了更好。
而且......我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爱上你了,等我离婚,咱们两个结婚好不好
听到这话,沈千珩的眼前一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又一转念,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他不明白,此刻的心里为什么全都是苏念,他担心的要命。
沈千珩勉强的扯扯唇角。
你先好好养伤,我有事情要处理。
撂下这句话,他直接转身。
秦忆欢跺着脚撒娇,喊道：
你要是不留下陪我,我就不嫁给你了！
男人的脚步稍微一顿,但还是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沈千珩一直在联系各界的朋友,求他们想办法找到苏念。
抵达别墅,他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就好像苏念真的人间蒸发了一般。
别墅里关于她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沈千珩浑身瘫软,滑坐在地上。
先生别着急,说不定太太想明白了就会回来呢。
可他只是呆呆的望向某处,就好像魂魄被带走了一样。
这时,手机适时响起。
沈千珩满怀着希望迅速接起来。
是不是苏念有消息了,她到底在哪儿！
电话那边犹豫着告知实情：
沈哥,我查过苏念的个人信息,但是她......好像是注销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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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瞬间破灭。
沈千珩绝望的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想起刚才苏念对他说的话。
你这个人,也让我很失望......
所以,她选择放弃二十多年的身份,只为了与自己永生不再相见。
其实那一刻,他也隐约察觉到苏念已经恢复正常,可当时只顾着照顾秦忆欢,忽略了她。
沈千珩如行尸走肉般走进书房,看见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
他想都没想,直接把文件撕成碎片,丢进了垃圾桶。
因为他不敢想象,要是真的跟苏念离婚,该有多痛苦。
男人刚坐到椅子上,就在桌面上看见一个U盘。
他用电脑读取出来,竟然是慈善晚宴上事故发生的全过程。
视频里,明明就是秦忆欢硬生生拉住小男孩,跟他一起撞翻香槟塔。
而苏念从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
沈千珩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忆欢自导自演,陷害苏念。
他记忆中单纯可爱的小女孩,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了
视频接着播放下去,是他当众袒护秦忆欢,跟她一起指责苏念。
不,不......
他从视频里看见,苏念对他绝望的目光,还有眼角闪着的泪水。
可能,这就是让她注销身份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千珩哭得浑身颤抖,不住的使劲往自己的脸上扇巴掌。
他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查清真相,为什么让苏念受那么大的委屈......
苏念已经恢复智力,她听见关于她的谩骂,究竟是怎么熬下去的
沈千珩啪的关上电脑,带着U盘去医院找秦忆欢。
你为什么要诬陷苏念！
明明是你做错了事,为什么一定要让苏念背负罪名！
秦忆欢看过录像后,发出一声冷笑。
让她背负罪名这话听着怎么那么熟悉啊
她不是已经背过了吗杀死自己的儿子,被所有人戳着脊梁骨,可比这次严重多了吧
听到这话,沈千珩一愣,浑身血液瞬间变得冰冷。
秦忆欢说得对,让苏念变成罪人的,是他自己。
沈千珩的拳头越攥越紧,浑身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见状,秦忆欢挪过来抱住他的大腿,泪眼婆娑。
事已至此,就让苏念自生自灭吧。
我已经答应嫁给你了,你还不满足吗
沈千珩皱着眉头,一把将女人狠狠地推倒。
之前的事,是我自己犯下的过错,我可以自己承担。
但是这件事,你必须在所有人面前给苏念道歉！
说着,他死死地拽住她的胳膊,拉她下床,不顾床沿磕坏了她的大腿。
秦忆欢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直接把男人给抱住。
苏念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啊,你辛辛苦苦给我立的人设绝对不能崩,否则当年的事会被抖出来的！
你说过,我不能坐牢,当时我只是喝醉才掐死她儿子的,我是无心的！
千珩哥哥,你难道忘了当初的誓言吗
7
原本青筋暴起的沈千珩,瞬间愣住。
是啊,他从小就立志要保护秦忆欢,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
当年秦忆欢犯下大错,活生生掐死了苏念的儿子。
当时,他看见秦忆欢来求他帮忙,心里实在高兴死了。
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个小姑娘去坐牢,她还有大好的青春。
最好的方法,就是将错就错,让苏念自己背下这个黑锅。
可是慢慢他才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苏念！
只要她一天不回来,他就心如刀割。
他最放不下的还是婚礼当天对苏念许下的承诺：
我会一生对你好,把我的全世界都给你,永远都一心一意。
虽然当时说的是假的,但慢慢的,好像一切都变成真的了。
回忆至此,沈千珩一根根掰开秦忆欢的手指头,神情严肃：
你不去是吗那别后悔。
撂下这句话,沈千珩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医院。
他将当年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给警方,并提供了被篡改视频的原版。
秘书担忧的提醒：
沈总您这又是何必呢,就算您不在乎秦小姐了,也应该想想自己。
一旦事情败露,您买通医生让苏念变成智力障碍的事也会被牵扯出来。
到时候,您......
沈千珩直接打断她。
我现在已经不想隐瞒了,我要让害苏念痛苦的人全部消失。
第一个是秦忆欢,第二个,就是我自己。
时隔多年,秦忆欢终于被绳之以法,以故意杀人罪判刑。
这样一个杀人魔,用慈善事业掩盖自己的罪行,更是遭人唾弃。
她被带走的那一天,雷雨大作,沈千珩撑着黑伞站在远处。
此时的他,已经对秦忆欢没有半点同情,甚至默默为苏念松了口气。
苏念,是我对不起你,虽然这一切都太晚了,但我还是希望对你有所宽慰。
沈千珩亲眼看着秦忆欢被关进监狱,久久才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他开车路过苏念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
每次路过这里,苏念都会吵着要吃蝴蝶酥,缠着他给买。
可每次,她都会把第一个给他吃。
从前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沈千珩的眼睛也湿润起来。
他顶着大雨,下车买了一盒,回家就发了高烧。
先生,要找太太也应该先顾自己,别再把自己折腾坏了。
沈千珩的脸色惨白,将蝴蝶酥一个个塞进嘴里,眼泪洇湿了枕头。
很甜,就跟苏念的笑容一样。
但傻傻的那个她,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病好后,沈千珩到警察局自首,把当年陷害苏念的事情交代清楚。
律师朋友安慰他：
情节不算严重,如果我努努力,还是能减刑的。
沈千珩咧着干枯的嘴唇,摇摇头。
不用,这是我罪有应得,我还生怕苏念觉得不解恨。
你要是真想帮我,就替我找找她,希望我出来的时候,能再看见她的脸。
男人咬着嘴唇,眼眶发红。
我真的很后悔,要是早一点知道自己爱着的人是苏念,就好了......
8
自从离开沈家,我就搬到了芝加哥,打算暂住一段时间。
我知道沈千珩会找我,会找我问清楚究竟为什么会不辞而别。
但我压根不想见到他。
当初在芝加哥上大学,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追到沈千珩。
他是我的学长,也是全学院的校草。
所有人都说,我的家世根本配不上他,说我是痴人说梦。
那些话我都没在意,我只在乎沈千珩究竟喜不喜欢我,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辗转好多年,我另嫁他人,生下了儿子。
我从没想到,在我人生一团污秽的时候,梦寐以求的沈千珩会出手相助,娶我为妻。
对我来说,跟做梦没什么区别。
可谁能想到,那只是个噩梦。
是把我从一个深渊拉向另一个深渊的噩梦。
重新步入校园,就好像当年意气风发的我们,还在肆意奔跑,无忧无虑。
两年过去,尽管物是人非,我也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联系上过去的好朋友,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回忆过去。
聊到沈千珩,他们说他不仅把秦忆欢送进监狱,就连他自己都已经进去了。
以前是可怜了你,被他们两个耍得团团转,受了不少罪。
不过现在,你心里能好受点了吧
初听这些话,我觉得惊讶,但又迅速回归平静。
恶人有恶报是天经地义,但我其实并不想再回忆起过去的那段经历。
失去了儿子,饱经痛苦,背上了不属于我的罪名......
对于我来说,不堪回首。
沈千珩的事情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我只想过好现在的生活。
朋友突然感叹了一句：
两年过去,他应该出狱了吧,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像两年前那样到处找你。
回想起来,他确实找过我好一阵,无论是派人,还是在媒体上。
但他可能也不会想到,我会搬到芝加哥。
我岔开话题,大家聊着天,畅饮到凌晨。
可在我跌跌撞撞去结账的时候,却直接撞进了人怀里。
我发懵的抬起头,才发现那人竟然是沈千珩。
苏,苏念。
他的轮廓在我面前一点点清晰,每一处都散发着沧桑,眼眶都是红的。
等我反应过来,慌乱的转过身。
你认错人了。
沈千珩几步上前拦住我,失而复得般把我拥入怀里。
不,不可能认错的,你就是我的苏念。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好久,我做梦都想见到你......
他身上的凉气让我瞬间清醒,我挣扎着挣脱他的束缚。
我二话没说,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狠狠的咬着牙。
你想见我可我早就不想见到你了！
我恨不得你永远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永远不出现在我面前。
话落,空气似乎凝固。
半晌,我皱起眉头：沈千珩,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9
沉默良久,沈千珩局促的敛眸,眼角挂着的眼泪淌到下巴。
别生气,我只是想来见见你。
他陡然抬头注视着我,双唇都颤抖起来。
苏念,你......看起来瘦了。
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关注过我。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
我撇开目光,打算去结账,却被他抢了先。
沈千珩按住我的手腕,向收银员递出卡。
我不再和他争执,直接扭头出了餐厅。
红日已出,我朝着公寓走去。
沈千珩则静静的跟在我身后,我停下他也停下,我继续走他也继续走。
直到我走进公寓,安保人员才拦住他。
我站在窗边,看着像雕塑般站在楼下的他,心里隐隐作痛。
对于我来说,他跟秦忆欢没什么两样,他是害死我儿子最大的帮凶。
没有他,秦忆欢早就付出代价,我也能早点告别过去,免于煎熬。
不多时,前台接待给我打来电话,说有人来拜访。
算了吧,以后谁找我都不见。
刚挂断电话不一会儿,前台来敲门,递给我一大堆东西。
这是那位沈先生送的。
里面全都是我爱吃的食物,蝴蝶酥和一些其他的甜点。
在我痴呆的那段时间,沈千珩经常会给我买来甜品。
他宠溺的管我叫小傻子,无论我要什么吃的他都会买给我。
可谁能想到,那些恩爱只是作秀,只是拿好吃的骗我当替罪羊！
回忆至此,我接过那些东西,转头扔进了垃圾桶。
从那天起,沈千珩总会站在楼下,好像在观察我住在哪层楼,哪个房间。
后来,我发现他竟然在公寓里买了间房,跟我成了邻居。
有次我去了趟便利店,回来的时候凑巧跟他一起等电梯。
苏念。
我没有施舍他一个眼神,而是专心的等待电梯来。
进了电梯,沈千珩试探着跟我开口：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发现自己爱的人是你,没有你的每一天,都很痛苦。
过去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听说了吗,我自首了,坐了牢,我希望你能好受一点。
我透过电梯的倒影看他,弯弯嘴角。
那是你自作自受,难道要我对你感恩戴德吗
到了十三楼,他跟着我下了电梯,快走几步挡在我身前,眼眶蓄满了泪水。
求你原谅我吧,你让我怎么做都行,只要你能回到我的身边......
我抬眼看他,眼中充满了怨恨：
那如果我说,要你去死呢
听见这话,沈千珩的神情变得复杂,眉头紧蹙。
一阵沉默过后,他轻轻点点头。
如果我死能让你开心,能让你原谅我,我当然愿意。
可是沈千珩,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就像当初婚礼上的誓言一样,他没有遵守他的承诺。
现在,我只为他的虚伪感到可笑。
我摘下手指的婚戒,打算还给他。
可我刚递出去,却发现一个黑影窜过,手上的戒指也随之不见了。
10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沈千珩毫不犹豫的追了出去。
小偷一路跑到楼下。
我趴在走廊里的窗户上看见,沈千珩拼死拽住他,让他交出戒指。
见状,我拿出手机报警,跑到楼下。
你不要命了！
此时的沈千珩已经制服小偷,抬起头对我笑笑。
苏念,这是我们爱情的见证,绝对不能丢。
爱情
三年的时光里,哪里有过半点爱情
我张嘴刚要说话,只见小偷挣脱了他的束缚,举着刀朝我这边刺过来。
惊慌之间,我下意识紧闭双眼,用胳膊护住自己。
可不知过了多久,我竟然毫发无损。
再睁开眼睛,沈千珩结结实实的挡在我身前,胸口处晕染出一抹鲜红。
你......
眼前的男人已经变得苍白,咧开干枯的嘴唇,朝着我笑。
苏念,我真的愿意为了你去死,从来都不是谎话。
说着,他颤颤巍巍的举起手里的戒指,上边已经沾满了他的鲜血。
我求你,好好戴上它。
他要来拉我的手,却被我瞬间躲开。
这个戒指从来也不属于我,既然摘了,就没有戴回去的道理。
你自己留着吧。
话落,只听见扑通一声,沈千珩痛苦的倒了下去。
警察来的时候,抓住了逃跑的小偷,把沈千珩送去了医院。
医生说,但凡刀再偏一点,就要伤及心脏了。
但目前的状况依旧很严重,需要长时间卧床休养。
我走进病房,沈千珩整个人憔悴的像是一架骷髅,脸色几乎和洁白的床单融为一体。
意识到我进来,他勉强的睁开双眼,在空气中触碰我。
苏念,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
看见我安然无恙,他会心的弯起嘴角,局促的收回手指。
如果刚才我真的可以还你一条命,那就好了。
我亏欠你的太多,应该这辈子都没法还完吧。
我靠在墙上,认真的看着他。
我从来不需要你还,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和你永远不见,从彼此的世界里消失。
听见我的话,沈千珩刺痛般皱了皱眉,然后释然的叹口气。
你说的对,我已经没有资格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了。
从我帮秦忆欢逃脱罪名开始,从我亲手陷害你开始,我就已经没有资格爱你了。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早一点意识到自己爱的人是你,可能就不会发生这些悲剧......
可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不过,从我离开沈家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决定要向前看。
曾经的那些不堪回首,也应该永远的成为过去。
沈千珩不再是我镜头里笑容明媚的少年。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释然的笑笑。
从前没意识到,以后也不必了,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两个,可能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劝我放弃追你的那些朋友说得对,十八岁那年我们不般配,现在,我们同样不般配。
话落,躺在床上的沈千珩,悄然流下泪水,闭上了双眼。
我撇开目光,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一大帮白大褂冲进病房里,匆匆把沈千珩推往手术室。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因为沈千珩这个人,已经在某一时刻彻底退出我的世界。
就像是我十八岁热烈的爱意,也只能留在十八岁的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