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6.
醒来时,见到宋景澜的第一眼,我不免恍惚。
他自然把水杯递到我的嘴边。
我下意识地小口小口地喝了半杯水。
宋景澜你怎么醒了
有无数个问题萦绕在脑海。
宋景澜白皙的手指托着剥好的橘子递给我,莞尔一笑。
再不醒。有个女孩儿要哭死在床边了！
橘子冰凉酸甜。
我的脸却热辣辣的。
想起之前照顾宋景澜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痛说自己的无聊人生。
不免害臊。
突然想起今天是给孤儿院汇款的日子。
我到处找手机。
宋景澜已把它递到面前。
是在找它吗
从吴阿姨那里得知钱财有了着落。
我反而心生不安。
没想到宋景澜解答了这个谜题。
他亲自派人汇款,并且会监督孤儿院的修建按时完成。
面对我的迷惑,宋景澜拢好我耳边的碎发,捏了捏我的耳垂,眨眨眼。
在睡梦中,有人不止一次对我说过孤儿院是她的责任。
妻子的责任就是丈夫的责任。
手指温热,耳朵通红。
直到此刻,我才确定苍白近乎到透明的宋景澜真的醒了。
不再是一点轻轻就能抹去的影子,而是活生生的人。
熟悉又陌生。
可宋景澜没有丝毫的抗拒就接受了已婚的身份。
半个月后,宋老爷子的寿宴。
他一边为我斟茶布菜,一边不动声色地替我挡去了许多质疑。
只有大家纷纷称赞我和宋景澜天作之合时,
他才会勾起嘴角,露出浅淡的笑意。
顾琛目光灼灼,几次三番,想试图和我搭话。
见夏还未出口。
就被宋景澜淡淡打断。
你嫂子大病初愈。有什么话对我说好了。
顾琛只能憋着,仰头灌了几大杯酒,黯然离席。
看得出来,宋家的人都很怕他。
宋家的一位长辈乘着酒劲儿想调侃我的身世。
宋景澜眼皮不抬,命人把他带出去。
在座之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压迫感。
越是如此,就越要理清和他的关系。
我没有那么自信。
植物人一觉醒来,不可自拔地爱上我。
何况我们家境悬殊。
我的耳朵又曾失聪。
对他来说,也许是回报我照顾他的情义和丈夫的责任感。
无论谁给嫁给他,宋景澜都能可以是完美丈夫。
在宋老爷子书房,我说出了盘桓已久的想法。
宋景澜是植物人,没有选择的权力。
现在他醒了。
这份强加于他的婚姻应该取消了。
从宋家得到的钱财,我也准备好了分期还款方案。
宋老爷子静静听完后,意味深长道。
你和景澜的婚姻,就是他自己定的啊！
他敲了敲桌子。
景澜,你亲自和你媳妇儿解释吧！
原来这间书房和隔壁那间活动室是联通的。
我们在书房的谈话,宋景澜听得一清二楚。
亲眼看到他从另一个房间出来。
我大吃一惊,又迅速恢复了镇定。
晚间的几杯甜酒令他有些微醺。
脸颊熏染了酡红色。
他一步一步逼近,眉眼低垂,双手将我笼罩在桌子上。
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你。
我怎么会轻易放你离开呢小傻子。
心脏砰砰直跳。
我拼命在记忆中搜寻。确信没有见过宋景澜。
面容清隽,气质冷冽。
如果见过他,有过交集,怎么可能没有记忆呢
想进一步问清楚时。
这人头一歪,靠在我的肩头,已经沉沉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