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丝牢笼里的凤凰
陆知意站在镜前,指尖抚过金丝牡丹纹的袖口。今日是萧承煜的生辰,她特意换上最隆重的翟衣,发间斜插着大夏开国皇后同款的点翠金凤步摇。镜中映出窗外飘雪,却映不出她眼底的寒意。
夫人,老爷在前厅宴请宾客,您该过去了。侍女翡翠轻声提醒。
陆知意起身时,腰间的羊脂玉连环发出清脆声响。这是三年前萧承煜亲手为她戴上的,当时他说:知意,我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萧承煜最珍贵的宝贝。
宴会厅里,丝竹声悠扬。陆知意刚踏入门槛,便听见帘幕后方传来调笑:煜哥哥,你可答应过婉儿,今日要带我去看雪的。
她脚步一顿,翡翠慌忙扶住她。帘幕被掀开,苏婉儿穿着水红色狐裘,脖颈间缠着萧承煜送的西域红宝石项链,正腻在萧承煜怀里。
知意,你来了。萧承煜若无其事地推开苏婉儿,这是苏侍郎的千金,以后就住在咱们府上。
陆知意垂眸盯着苏婉儿腰间的玉佩,那是萧承煜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苏婉儿注意到她的目光,故意将玉佩晃了晃:萧郎说这玉与我八字相合,便送我了。姐姐不会介意吧
翡翠气得浑身发抖,陆知意却轻笑出声:妹妹喜欢便拿去,不过是块石头。她转身吩咐管家,把库房里那对和田玉麒麟摆件也送来,给妹妹添妆。
苏婉儿脸色微变,萧承煜皱眉道:知意,你这是做什么
夫君纳妾,我这个做正妻的自然要好好操办。陆知意笑意不减,对了,明日我便让人把东跨院收拾出来,妹妹住那里最合适。
宾客们交头接耳,萧承煜的脸色愈发难看。陆知意端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倒映着烛火:来,敬夫君生辰,愿我们夫妻和睦,白头偕老。
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一丝异香。陆知意指尖微颤,却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她知道这杯酒里有什么——三个月前,她在萧承煜书房发现的西域迷情散。
2
血契
深夜,陆知意蜷缩在床榻上,体内的燥热如烈火焚烧。房门被推开,萧承煜带着一身酒气走进来:知意,你今日在宴会上让我下不来台,该罚。
他伸手扯开她的衣襟,陆知意猛地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强迫自己冷静。三年前,她为了萧承煜放弃万商商会继承权,如今才发现,这个男人早就在她的膳食里下了慢性毒药。
夫君可知,这西域迷情散的解药,只有万商商会才有陆知意忽然开口。
萧承煜动作一顿,眼中闪过惊讶:你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陆知意撑起身子,指尖抚过他的喉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任由你在我面前与那贱人调情
萧承煜脸色大变,陆知意趁机将他推开,从枕下抽出一把匕首。刀锋抵住他的咽喉,她冷笑道:萧承煜,你以为我还是三年前那个天真的陆家大小姐
知意,你听我说……
闭嘴!陆知意打断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南夷勾结的事三个月前,你让暗卫送去南夷的货物清单,我早就抄了副本。
萧承煜瞳孔骤缩,陆知意继续道:你以为万商商会的暗桩都被你拔除了实话告诉你,商会三分之一的掌柜都是我的人。
匕首划破皮肤,一滴血珠落在锦被上。陆知意压低声音:现在,我要你写一份休书,并且把你名下所有产业转到我名下。
你休想!萧承煜怒吼。
陆知意手腕一翻,匕首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你没得选。要么照做,要么我现在就把你通敌的证据送到大理寺。
萧承煜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最终妥协。陆知意看着他写完休书,忽然轻笑一声:对了,明日我会让翡翠把苏婉儿送到南夷使者的床上。你说,南夷人发现自己的盟友睡了他们的使者,会作何感想
3
刑天现世
三日后,陆知意站在万商商会门口,望着匾额上万商云集四个鎏金大字,心中感慨万千。三年前,她为了爱情放弃这里,如今终于回来了。
小姐,老奴等你很久了。商会大掌柜徐伯红着眼眶迎出来。
陆知意握住他的手:徐伯,辛苦你了。
不辛苦。徐伯擦了擦眼角,老奴每日都在等小姐回来。您看,这是您当年未完成的《商战三十六策》,老奴一直替您收着。
陆知意接过泛黄的手稿,指尖轻轻摩挲。忽然,一阵狂风卷过,手稿被吹开,露出夹在其中的半块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刑天舞干戚的图案,正是刑天殿的信物。
小姐,这是……徐伯惊讶地看着令牌。
陆知意盯着令牌,脑海中闪过零碎的记忆片段。她记得小时候,父亲曾带她去过一处隐秘的地宫,那里有许多身着黑衣的人向她跪拜。
徐伯,我问你,刑天殿是不是真的存在陆知意轻声问。
徐伯脸色大变,扑通跪地:小姐,您……您终于想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陆知意本能地侧身躲避,箭镞擦着她的耳垂钉入门框。徐伯惊呼着扑过来,却被陆知意拦住。
小姐小心!徐伯大喊。
陆知意抽出腰间软剑,目光扫过周围屋顶。月光下,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为首者手持弯刀,正是南夷杀手。
陆知意,拿命来!为首的杀手大喝一声,率众攻来。
陆知意冷笑一声,手腕翻转,软剑如灵蛇般刺出。她自幼习武,只是为了萧承煜才隐藏实力。如今,多年未用的剑法重新施展,竟比当年更加凌厉。
保护小姐!徐伯带着商会护卫冲上来。
混战中,陆知意瞥见街角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心中一凛,虚晃一剑逼退杀手,追了过去。转过街角,却只看见地上掉落的半块玉佩——正是苏婉儿当日在宴会上佩戴的。
陆知意,你以为夺回商会就能高枕无忧黑暗中传来苏婉儿的声音,南夷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你很快就会和大夏一起灭亡!
陆知意握紧软剑,眼中闪过冷芒。她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刑天殿的令牌在怀中发烫,仿佛在召唤她重拾使命。
4
暗涌
剑锋上的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陆知意盯着苏婉儿消失的方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徐伯带着护卫赶到时,只见她背影如孤松立雪,怀中青铜令牌隐隐发烫。
小姐,萧府方向传来消息——徐伯递上一枚蜡丸,萧承煜今日突然咳血,太医院说是中了西域鹤顶红。
陆知意捏碎蜡丸,残纸上南夷巫毒四字刺入眼底。三日前她逼萧承煜写下休书时,分明在他茶盏里下的是迷魂散,如今这毒却指向南夷。指节摩挲着令牌边缘,她忽然轻笑:徐伯,备车,回萧府。
萧府后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陆知意跨过门槛时,正听见苏婉儿的哭声:萧郎,你可不能丢下婉儿……
滚出去。萧承煜的声音虚弱却冰冷。苏婉儿红着眼退出来,与陆知意擦肩而过时,袖口滑落半片金叶子——正是南夷黑市流通的金斑蝶。
夫人终于肯来见我了。萧承煜靠在床头,面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我就知道,你不会眼睁睁看我死。
陆知意拨弄着鎏金香炉,檀香味中果然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艾味:鹤顶红配苦艾,南夷巫医的‘双生引’,中者七窍流血而亡,死前却会看见最牵挂的人。萧承煜,你最牵挂的是谁
他瞳孔骤缩,陆知意忽然逼近,指尖扣住他腕脉:别装了,你早就在苏婉儿茶里下了‘清骨散’,她身上的金斑蝶,是你故意让我看见的吧
萧承煜忽然咳出一口黑血,嘴角却扯出笑:陆知意,你果然聪明。可你以为,仅凭万商商会就能对抗南夷他们的‘血契盟’早已渗透大夏官场,就连……
窗外突然传来弦响!陆知意本能地扑过去,羽箭擦着萧承煜耳际钉入床柱,尾羽上绑着半卷密信。
南夷三日后攻城,粮草屯于落雁坡。陆知意展开密信,字迹力透纸背,末尾画着刑天殿的图腾,这是……
是楚离。萧承煜忽然抓住她手腕,他是刑天殿左使,当年你父亲遭人暗算,就是他……
话音未落,萧承煜瞳孔突然涣散。陆知意指尖搭上他脉搏,发现他竟服下了毒舌草的毒,这种毒能瞬间封喉,绝无解救可能。她起身掀开床榻,果然在暗格里发现半块青铜令牌——与她怀中的刑天令牌严丝合缝。
小姐,城门守卫传来急报!翡翠冲进院子,南夷使团以‘和亲’为名,带着三百辆辎重大车入城了!
陆知意将两块令牌拼合,刑天舞干戚的图案骤然发出青光。记忆如潮水涌来:八岁那年,父亲带她跪在刑天殿神像前,百位黑衣人齐声叩首:参见殿主!
备马,去落雁坡。陆知意将令牌收入袖中,通知商会所有漕帮弟子,今夜子时在护城河集结。另外,让人给大理寺卿送封信——就说,刑天殿主有请。
夜风吹过落雁坡,三百辆大车静如坟冢。陆知意握着刑天令,看着楚离从阴影中走出。这个总在她窗前送海棠花的神秘男子,此刻褪去书生长袍,露出小臂上的刑天刺青。
殿主可还记得,当年老殿主临终前说的话楚离单膝跪地,月光照亮他眼角的刀疤,‘南夷血契,断我大夏龙脉;刑天现世,当斩世间不平。’
陆知意伸手按住大车木箱,指甲刺破掌心,鲜血渗入缝隙。箱盖轰然炸开,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不是粮草,而是黑沉沉的甲胄,每副甲胄心口都刻着南夷文奴。
他们想把大夏子民做成活奴隶,用三十万血肉之躯铺就南夷王的登基路。楚离声音发颤,萧承煜不过是个棋子,真正的血契盟主,是……
远处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数十骑黑衣人杀来,为首者摘下面罩——竟是本该在宫中养病的镇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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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意,你果然没死。镇北王抽出长剑,当年就该连你一起斩草除根!
陆知意拔出软剑,刑天令牌在胸前发烫。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此刻正随着心跳发出微光。当第一剑刺出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犯我大夏者,虽远必诛。
月光下,刑天令化作一道青光,斩落镇北王的冠冕。滚落的金冠下,露出他后颈的血契盟印记——一只展翅的金斑蝶。
5
龙符劫
镇北王的冠冕滚入尘埃时,他喉间还凝着未出口的诅咒。陆知意用剑尖挑起金冠上的东珠,冷眼看着他的亲兵跪成一片:打开落雁坡所有木箱,让百姓看看你们要送他们去做什么!
楚离已带着刑天殿暗卫控制了坡上的弩车,月光下,奴隶甲胄上的奴字泛着冷光。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陆知意转身对守城将领道:镇北王通敌证据确凿,即日起,城防由刑天殿暂管。
可……可皇宫那边……将领犹豫。
陆知意摸出拼合的刑天令,青光闪过,众人眼前浮现出先帝亲赐的如朕亲临金印虚影——这是当年刑天殿护驾有功的铁证。将领浑身一颤,扑通跪地:末将听令!
子时三刻,万商商会正堂灯火通明。陆知意刚卸下染血的软剑,就见萧老夫人在十几个婆子的簇拥下闯了进来,手中黄绫在风中猎猎作响。
陆知意,你竟敢弑夫谋财!萧老夫人抖开黄绫,先帝遗诏在此,万商商会私通南夷,着即充公!
翡翠惊呼出声,徐伯怒喝:老夫人血口喷人!小姐刚从落雁坡查获南夷奴隶甲胄,分明是萧承煜通敌!
放肆!萧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突然甩出袖中软鞭,直取徐伯面门。陆知意挥剑格开,却见那嬷嬷袖口露出半片金斑蝶刺青——正是血契盟的标记!
原来您才是血契盟的‘老凤凰’。陆知意擦着剑锋上的血,萧承煜不过是您推出来的傀儡,当年我父亲坠马,也是您在马缰上动的手脚吧
萧老夫人脸色骤变,陆知意趁势逼近:先帝遗诏恐怕是您用‘摄魂香’逼疯了掌管诏书的太监公公,伪造的吧
话音未落,后堂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陆知意心头一跳,她记得那里藏着陆家祖祠的暗门,门后供奉的正是大夏龙符——传说中能镇龙脉、调兵符的神器。
不好!苏婉儿去了祖祠!翡翠惊呼。
陆知意转身就跑,却见苏婉儿正抱着鎏金匣往外冲,匣中龙符泛着温润的光。她身后跟着个蒙面纱的南夷巫女,指尖缠着蛊虫吐的银丝,在廊下织出一道毒网。
陆知意,龙符归我,你留条命吧!苏婉儿尖笑,当年你抢了我的状元郎,现在我要你看着大夏龙脉断绝!
陆知意挥剑斩向银丝,却发现剑锋竟被蛊丝缠住。巫女默念咒语,廊下柱子里突然钻出无数红头蜈蚣,嘶嘶作响着爬来。
殿主,用刑天令!楚离不知何时赶到,掷来一枚火折。陆知意将令牌按在墙上的刑天图腾,暗格应声而开,露出半卷《刑天战典》。书页翻动间,她突然想起父亲的话:龙符认主,需以陆家血脉为引。
咬破指尖,鲜血滴在龙符上的瞬间,整座祠堂剧烈震动。苏婉儿手中的鎏金匣突然发烫,龙符化作一道金光飞入陆知意掌心,在她手背烙下刑天印记。巫女发出刺耳的尖叫,银丝和蜈蚣在金光中灰飞烟灭。
不可能……你怎么会是龙符主人……苏婉儿踉跄后退,撞翻了烛台。火势瞬间蔓延,她忽然露出疯狂的笑,就算你拿到龙符,南夷的‘血祭大阵’也已启动,子时一到,整个京城都会变成炼狱!
陆知意握着发烫的龙符冲向庭院,却见东南西北四门同时升起青色烟雾——正是南夷巫毒四象锁魂阵。楚离撕开封口的密信,脸色惨白:血契盟在皇宫埋了三百斤火药,阵成之时,便是炸药引爆之刻!
远处钟楼传来梆子声,已是丑时初刻。陆知意望着漫天浓烟,突然举起龙符指向皇宫方向。金光过处,地面裂开一道深缝,露出地下三尺处纵横交错的引火绳——竟真如蛛网般遍布整个紫禁城。
徐伯,带商会弟子去拆火药;楚离,你领刑天卫破四象阵。陆知意解下腰间的羊脂玉连环,我去皇宫,会会那位藏在幕后的‘血契盟主’。
楚离抓住她手腕:太危险了,血契盟主能操控蛊虫,你……
别忘了,我是刑天殿主。陆知意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新烙的刑天印记,当年父亲以命护龙符,今日我便以血祭大夏!
当她跃过宫墙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乾清宫的檐角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负手而立,蟒纹披风在晨风中翻卷——竟是当今陛下最宠信的大太监,曹进!
陆小姐果然来了。曹进转身,脸上爬满青紫色的蛊纹,龙符加刑天令,你若早这般狠辣,萧承煜那蠢货也不至于坏我大事。
陆知意握紧龙符,发现他袖口露出的金斑蝶图腾比镇北王的更大更狰狞。原来血契盟的盟主,竟是这个伺候了先帝、陛下两代人的老太监!
你不过是个阉人,为何要助南夷颠覆大夏
曹进突然癫狂地大笑:阉人当年先帝为夺龙符,亲手将我推入虿盆,是南夷巫王救了我!现在我要让整个大夏为我陪葬!他抬手一挥,无数金斑蝶从房梁坠落,每只翅膀上都沾着致命蛊毒。
龙符在掌心发烫,陆知意想起《刑天战典》里的记载:刑天舞干戚,以战止战;龙符镇八荒,以血为引。咬破舌尖,她将鲜血喷在龙符上,金光化作万千剑影,斩落漫天毒蝶。
曹进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陆知意一剑刺穿肩膀。他跌倒时,怀中掉出一卷羊皮地图,正是南夷大军的攻城路线图。
陛下呢陆知意用剑抵住他咽喉。
在……在密室……曹进咳出黑血,血祭大阵需要皇室血脉,陛下已经……
话未说完,乾清宫地底突然传来沉闷的震动。陆知意冲向密室,却见石门紧闭,门缝里渗出缕缕青烟。她将龙符嵌入门环,整面墙轰然倒塌,露出蜷缩在角落的皇帝——他手腕上缠着吸血蛊,脸色惨白如纸。
陆爱卿……快救朕……皇帝颤抖着伸手。
陆知意割断蛊虫,忽然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玉佩——正是父亲临终前交给她的那枚。玉佩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半块刻着刑天二字的铜片。
陛下可知,这玉佩为何能避蛊她轻声问,因为它是刑天殿的信物,而您——
地面突然剧烈摇晃,远处传来楚离的传音:殿主,四象阵已破!但南夷前锋军距城门只剩二十里!
陆知意扶起皇帝,将龙符按在他掌心:现在,该您履行当年与刑天殿的约定了。
皇帝眼中闪过复杂神色,他摸出藏在暗格里的金镶玉印玺,盖在曹进遗留的地图上。刹那间,九州山河图虚影浮现,各地卫所的调兵令如雪花般飞出窗外。
传朕旨意:命天下兵马,勤王护驾!皇帝的声音终于有了帝王之威,另外,封陆知意为镇国大元帅,代朕执掌刑天殿、万商商会,凡抗令者,斩!
陆知意单膝跪地,刑天令与龙符同时发出强光。当她起身时,窗外已响起震天的马蹄声——是徐伯带着商会的漕帮弟子,赶着装满火药的商船,正往南夷军的必经之路而去。
南夷想血祭大夏她握紧剑柄,那就让他们看看,大夏的子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6
巫王血阵
晨雾未散,护城河已染成猩红。陆知意骑在战马上,看着南夷军阵中缓缓升起的血幡——九丈高的旗杆上串着数百颗头颅,最顶端的赫然是萧老夫人的首级。
小姐,老夫人她……翡翠哽咽着拽住马缰。
陆知意按住她的手,目光落在萧老夫人怒睁的双眼里。那颗瞳孔中凝着半枚血字,正是陆家暗语后——太后。
南夷巫王到!
怪笑声中,一个浑身缠满蛇蟒的赤足男子踏血而来。他腰间悬着的皮囊里滚出几颗骷髅头,每颗额头上都刻着血契二字。陆知意认出那是血契盟的高层,显然巫王已开始清理无用棋子。
陆殿主,别来无恙巫王舔了舔蛇信,你以为破了四象阵,就能挡住我的‘阴兵借道’
他抬手一挥,身后乱葬岗突然炸开泥土。数百具穿着南夷甲胄的死尸爬起,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楚离握紧长刀:是尸蛊!这些尸体被种下了‘血河蛊’,普通刀剑伤不了!
陆知意摸向心口的刑天印记,龙符在袖中发烫。她忽然想起《刑天战典》里的记载:尸蛊以血为食,唯刑天之火可焚其魄。
徐伯,把商船开过来!她大喊,楚离,带弓箭手射向尸群的脚踝!
漕帮弟子驾驶着装满桐油的商船破浪而来,船头缠着的刑天旗被风鼓起。陆知意抽出软剑划破掌心,鲜血滴在船帆上,刹那间帆布燃起青色火焰——正是刑天殿秘传的焚魂火。
借我大夏江河,焚尽魑魅魍魉!她挥剑斩落,火焰顺着河水蔓延,如一条火蟒扑向尸群。尸蛊遇火发出滋滋声响,幽绿鬼火瞬间熄灭,化作堆堆白骨。
巫王脸色大变,甩袖祭出十三条黑鳞毒蛇。陆知意抛出龙符,金光化作锁链缠住蛇身,每条蛇七寸处都浮现出当年被它们咬死的陆家护卫姓名。
原来你就是当年逃掉的小丫头。巫王咬牙,你父亲临死前,可是哭着求我给他个全尸呢!
这句话如重锤击心。陆知意眼前闪过父亲坠马的场景,那时他胸前的刑天令碎成两半,而接住他的人——竟是当今太后!
巫王,你敢不敢和我单打独斗陆知意解下披风,露出内衬的刑天战甲,就用当年我父亲和你定下的‘血斗之约’!
巫王瞳孔骤缩,显然没想到她会知晓南夷古法。周围士兵自觉退开,楚离想劝阻,却被陆知意用眼神止住。
好!若我输了,南夷军后退三十里!巫王扯开衣襟,露出满是咒文的胸膛,若你输了,龙符和刑天令归我!
第一击交锋时,陆知意故意露出破绽,让巫王的蛇牙匕首划破手臂。鲜血滴落的瞬间,她迅速将刑天令按在伤口,青色火焰顺着刀刃烧向巫王掌心。
你……你用自己的血养蛊!巫王惊怒交加。
不,这是你当年留在我父亲伤口的‘噬心蛊’。陆知意冷笑,我用了三年时间,把它养成了‘逆血蛊’。
火焰焚尽巫王的咒文,他惨叫着跪倒在地。陆知意剑尖抵住他咽喉时,远处皇宫方向突然传来钟声——那是皇帝敲响的告天钟,意味着要公布惊天秘闻。
各位将士听着!皇帝的声音通过扩音筒传遍战场,二十年前,先帝受奸人蒙蔽,误信刑天殿谋反。实则血契盟早已埋伏在后宫,当年陆老将军坠马,正是太后身边的嬷嬷动的手脚!
人群哗然。陆知意握着剑柄的手颤抖,她终于明白萧老夫人眼中后字的含义——不是皇后,而是太后!
今日,朕以大夏皇帝之名,为刑天殿平反!皇帝拿出金黄卷轴,这是先帝临终前写下的罪己诏,血契盟之首……就在后宫!
话音未落,太后的鸾驾在禁卫军簇拥下赶到。她望着地上的巫王,忽然发出尖利的笑声:好个陆知意,果然比你父亲难缠。当年他不肯把龙符交给哀家,哀家只好让他去见先帝了!
陆知意这才看清,太后手腕上缠着与曹进同款的金斑蝶丝巾。原来真正的血契盟盟主,竟是这看似慈眉善目的女人!
来人,拿下太后!皇帝怒喝。
却见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突然甩出袖中长剑,直取皇帝咽喉。陆知意本能地扑过去,剑锋擦着她耳际划过,削落几缕发丝。
陛下小心!楚离及时赶到,一刀劈翻宫女。
太后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陆知意用龙符锁链缠住脚踝。老太太跌倒时,头上的凤冠滚落,露出藏在假发里的金斑蝶图腾——与巫王的印记一模一样。
你以为控制了皇帝,就能稳坐太后之位陆知意扯下她的珠串,每颗珠子里都封着一只蛊虫,当年你用‘驻颜蛊’维持容貌,却没想到,这蛊虫怕的正是龙符金光!
金光闪过,太后瞬间苍老十岁,脸上爬满青黑蛊纹。她怨毒地盯着陆知意:就算你赢了,南夷的‘血祭大阵’已经启动,龙脉……
龙脉好好的。陆知意打断她,你以为用三百个孩童的血就能断我大夏气数早在你派人劫走孩子时,我就用商会的‘狸猫换太子’之计,把他们全藏在了刑天谷。
太后瞳孔骤缩,忽然喷出一口黑血——原来她早就中了巫王的子母蛊,如今
subordinate
已死,她也活不成了。
战场上响起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陆知意望着天边初升的朝阳,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真正的刑天殿主,不是执掌杀戮,而是守护众生。
她解下刑天战甲,露出里面绣着万商云纹的素裙。翡翠捧着商会的算盘走来,徐伯则带着各地掌柜呈上账本——原来在破阵的同时,商会已通过飞鸽传书,调动了全国的粮草辎重。
小姐,萧府抄家时发现了这个。翡翠递来一个檀木盒。
里面是萧承煜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知意,当你看到这行字时,我已去了该去的地方。血契盟的‘影卫名单’藏在老宅井壁暗格,望你替我……
字迹戛然而止,墨迹晕开一片。陆知意合上盒子,对楚离说:派人去萧府老宅,另外,给萧承煜立块碑吧,就写‘大夏义士’。
楚离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头。远处,南夷残军正在撤退,天空飞过一群白鸽——那是刑天殿的信鸽,带来了各地血契盟据点被拔除的消息。
陆帅,皇帝召见。禁卫军统领骑马而来。
乾清宫内,皇帝已换下龙袍,穿着一身素白常服。他指着墙上的《大夏舆图》,目光落在南夷方向:朕想让你组建‘商战司’,用商会的力量瓦解南夷经济。至于刑天殿……
刑天殿从此只做暗处的刀。陆知意跪地,但臣有个请求——请陛下允许民间开设‘义庄’,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教他们读书习武。
皇帝愣了愣,忽然笑了:准奏。另外,朕听闻你至今未再嫁……
陛下!陆知意急忙打断,臣一心只想振兴商会,守护大夏。
殿外传来轻咳声,楚离抱着一叠战报进来,耳尖却微微发红。陆知意忽然想起他窗台上永远盛开的海棠花,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羊脂玉连环——那是萧承煜送的,但从今以后,她的人生再也不需要别人来定义。
7
香料迷局
商战司挂牌当日,长安城飘着细雨。陆知意望着檐角滴落的水珠,忽然想起父亲说过:商战如棋局,落子前需看三步外。
陆帅,南夷香料商团已到西市。楚离递来一份密报,他们这次带来的乳香、没药,价格比去年低三成。
翡翠气鼓鼓地插话:肯定是陷阱!去年他们联合波斯人哄抬价格,逼得咱们西北商队破产大半!
陆知意摩挲着案头的青铜算盘,指尖停在香料税那一栏:让义庄的孩子们去西市,每人带十两银子,只买‘雪顶白檀’。记住,要选不同坊市的孩童,分散购买。
楚离挑眉:雪顶白檀是南夷王室专供,他们怎会流入民间
正因如此,才有意思。陆知意翻开《万国商谱》,真正的雪顶白檀产自南夷冰火山,每年产量不过百斤,且需用少女的经血培育。若他们敢在长安大量售卖……
未时三刻,义庄的虎娃们陆续返回,每人怀里抱着用油纸包着的香料。陆知意点燃一炉,白烟中竟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正是用孕妇血喂养的血檀,长期使用会导致妇女不孕。
好个断子绝孙的毒计!徐伯拍案而起,他们想让大夏子民断后,再不战而亡!
陆知意捏碎香料,眼中寒芒闪烁:通知所有商会掌柜,从即日起,凡售卖南夷香料者,终生不得入万商盟。另外,让漕帮弟子在长江流域拦截他们的货船,就说……她顿了顿,就说大夏海关新发现了‘瘟疫源’。
酉时,南夷商团首领阿古雅闯入商战司,腰间弯刀在地面划出火星:陆知意,你竟敢扣押我们的货物!
阿古雅首领莫急。陆知意示意翡翠端来香炉,你闻闻,这是不是贵国的雪顶白檀
阿古雅脸色微变,强作镇定:自然是!这可是我们南夷的……
是吗陆知意抛出一份验毒报告,太医院刚出的结果,贵国香料里掺了血檀和蛊虫卵。若不是本帅提前发现,恐怕长安百姓此刻已在呕吐便血了。
阿古雅瞳孔骤缩,手按刀柄后退半步。陆知意乘胜追击:念在你初犯,本帅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把这批香料全部倒入护城河,二是——她指了指窗外的义庄,让这些孩子每人在你背上抽十鞭,就当给大夏子民赔罪。
你!阿古雅咬牙,忽然听见义庄方向传来金石相击之声。循声望去,只见那个总戴面具的少年正在演武场徒手劈开石锁,露出小臂上若隐若现的刑天刺青。
那孩子是谁阿古雅失声问。
不过是个孤儿。陆知意轻描淡写,心中却掀起波澜——她今早刚发现,少年面具上的纹路竟与陆家祖祠的壁画一模一样。
阿古雅最终选择了倒香料。当百箱香料沉入护城河时,水面腾起诡异的紫色烟雾,竟是南夷用来标记路线的鬼磷粉。楚离望着漫天紫光,低声道:他们想引南夷水师夜袭。
我正有此意。陆知意摸出萧承煜留下的地图,今晚子时,让漕帮在泗水湾设伏。另外,你带上这地图,去查查当年父亲失踪前去过的‘不归岛’。
楚离接过地图,指腹划过背面陆知意的画像:你呢
我去义庄,会会那个神秘少年。陆知意握紧龙符,他手上的刺青,和你当年在刑天谷见到的一样吗
楚离浑身一震,往事如潮:那年他十二岁,在刑天谷外遇见浑身是血的陆老将军,老人临终前在他小臂上刻下刑天印记,让他务必找到年幼的陆知意。
很像。楚离声音发哑,或许……他是老殿主当年秘密训练的‘死士营’后人
子时,泗水湾传来炮响。陆知意站在义庄屋顶,看着少年摘下面具——那是张稚气未脱的脸,左眼角有颗泪痣,竟与她父亲书房里的一幅佚名画像一模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
少年单膝跪地,露出后颈的朱砂痣,形如展翅金斑蝶:回殿主,属下代号‘青鸾’,奉老殿主之命,守护龙符。
陆知意瞳孔骤缩,父亲从未提过有这样的暗桩。少年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正是她小时候不慎遗失的那枚:老殿主说,若您看到这玉佩,就带属下回刑天谷,那里藏着能对抗南夷的‘鲲鹏战船’图纸。
远处传来马蹄声,楚离浑身是血地冲进来:陆知意,不归岛……根本不存在!地图上的标记,指向的是南夷巫王的陵墓!而墓里……他掏出一枚青铜钥匙,有这个!
陆知意接过钥匙,发现它竟能插入龙符的凹槽。当两者合一时,少年后颈的金斑蝶痣突然发出红光,与钥匙上的纹路完美重合。
原来如此……陆知意喃喃,父亲当年不是失踪,而是故意让南夷以为他死了,只为把钥匙和图纸藏在巫王墓里。而你——她看向少年,不是死士,是陆家血脉。
少年震惊抬头,陆知意指着他眼角的泪痣:这是陆家‘隔代遗传’的印记,我母亲也有。你母亲……是不是叫林晚晴
少年猛地站起,玉佩从手中滑落:您……您怎么知道母亲的名字
因为她是我父亲的师妹,也是当年为保护我而死的刑天殿右使。陆知意声音哽咽,青鸾,你不是孤儿,你是我表哥。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露出藏在义庄地下的密室。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艘雕刻精美的战船模型,正是传说中的鲲鹏战船。模型下方压着一卷羊皮纸,开头写着:吾女知意亲启,当你看到此书时,为父已化身鲲鹏,镇守南海……
楚离握紧长剑,看着密室四壁的壁画——上面竟画着南夷的血月祭坛,以及三十年后的天象预言:血月当空,刑天现世,金斑蝶灭,大夏中兴。
陆知意,青鸾忽然指着战船模型的眼睛,那里好像有东西!
取出后发现是颗夜明珠,珠内封着一张纸条,上面是父亲的笔迹:南夷之所以敢犯我大夏,是因为他们得到了‘南海鲛人泪’,能操控海啸。破局之法,在……
字迹到此为止,显然是临终前仓促所写。陆知意捏紧夜明珠,望向窗外血月——正如壁画预言,今夜正是南夷血月祭的日子。
楚离,你带青鸾去南海寻找鲛人泪的线索。陆知意披上刑天战甲,我去皇宫,提醒陛下加固沿海防线。另外,通知商战司,把所有南夷商人的钱庄账户冻结,他们想用金融战拖垮大夏,我就让他们先尝尝资金链断裂的滋味!
楚离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将一块海棠花玉佩塞进她掌心:此去小心,我在南海等你。
陆知意握着玉佩冲向皇宫,却在宫门口遇见焦急的皇帝:陆爱卿,太后临终前说,血契盟在沿海埋了‘定海蛊’,一旦启动,整个海岸线都会崩裂!
蛊虫怕火,尤其是刑天焚魂火。陆知意取出夜明珠,陛下,劳烦您昭告天下,让百姓今夜点燃艾草火盆,越多越好。另外,传旨给泉州太守,让他把所有商船开到海面上,用船头的刑天旗结阵。
皇帝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忽然想起史书里的记载:每逢大夏危亡,必有刑天现世,执干戚而舞,护家国安宁。
朕准了。他郑重地将传国玉玺按在调兵书上,陆知意,即日起,你可调动全国水师,无需请旨。
当第一簇艾草火在长安街头燃起时,陆知意望着东南方的血月,忽然明白父亲为何给她取名知意——知大夏之意,护众生之意。
青鸾在楚离的催促下登上马车,临走前塞给她一个小瓷瓶:这是母亲留下的‘醒神散’,可解百蛊。表姐,等我们找到鲲鹏战船,一定让南夷血债血偿!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陆知意握紧楚离的海棠玉佩,只觉掌心传来温热。远处,商战司的飞鸽群正带着冻结南夷资产的密令飞向各地,而她的软剑上,新刻了八个字:刑天在世,寸土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