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县城的废品收购站称完最后一斤废铁,老板递给我五块钱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下午,我也是在这里,看着那个姓王的畜生被我一枪爆头。
不过那是后话了。
先说说我是怎么开始当流浪汉的吧。
1995年,我从部队探亲回家,一进村就觉得不对劲。平时见到我都要打招呼的大爷大娘们,这次都低着头匆匆走过,好像我身上长了什么传染病似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加快了脚步。
到了家门口,我愣住了。门上贴着白纸,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像是被强盗洗劫过一样。
娘！小明！翠花姐！我扯着嗓子喊。
没人应声。
邻居王婶儿从墙头探出脑袋,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眼圈就红了：铁柱啊,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探亲啊,王婶儿,我家人呢
王婶儿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你先进屋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2
坐在破烂不堪的堂屋里,听着王婶儿断断续续的叙述,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前。我姐翠花到县城卖棉花,被县委书记王建国的二儿子王强看上了。这个王强在县里横着走,看上谁家姑娘都要弄到手。
翠花已经定了亲,自然不同意。
王强这就恼了,当天晚上带着七八个小兄弟到我家,说是来提亲。我娘说翠花已经有了人家,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王强一听就炸了,当场就要强行把翠花带走。我娘和小明拼命阻拦,结果王强一脚把我娘踢倒,我娘撞到了墙角,当场就昏死过去。小明看到娘被打,抄起菜刀就要跟王强拼命。
王强的狗腿子老三一板砖拍在小明脑袋上,我那十六岁的弟弟就这么没了。
翠花被强行带走,我娘醒来后受了刺激,精神就不正常了,整天坐在门口哭着喊小明的名字。
后来呢我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的木头。
翠花被关了半个月,王强玩腻了就把她放回来了。王婶儿抹着眼泪,可你姐已经疯了,成天说胡话,前些天跳井死了。你娘前天也走了,说是要去找小明和翠花。
我呆呆地坐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3
当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小明的坟头,抽了整整一包烟。
月亮很圆,照得坟头的新土发白。我想起小明小时候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嘴里喊着铁柱哥,等等我。现在他躺在这冰冷的土里,再也不会喊我了。
我咬着牙发誓：王强这个畜生,我一定要让他死得比小明还惨。
但是我知道,硬来是不行的。王建国在县里一手遮天,王强身边又有一群打手保护。我一个人去找他拼命,那就是送死。
我需要时间,需要机会。
第二天,我回部队销了假,然后申请转业。部队里的战友都劝我,说以我的能力和表现,再过几年肯定能当上班长,甚至有机会考军校。
我笑着说：家里有事,得回去照顾。
没人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4
1996年春天,我正式复员回家。
但我没有回村,而是直接到了县城。我要在这里待着,像一条毒蛇一样潜伏起来,等待机会给王强致命一击。
为了不被人认出来,我故意把自己弄得邋遢不堪。头发留长,胡子不刮,专门穿些破烂衣服。没多久,我就成了县城里有名的流浪汉。
白天我在街上转悠,收点废品维持生活,晚上就睡在桥洞里或者废弃的房子里。表面上看,我就是个普通的流浪汉,没人会注意到我。
但实际上,我在暗中观察王强一家的一切。
王建国一家四口：他本人、老婆、大儿子王勇、二儿子王强。王勇在省城工作,很少回来。王强则天天在县城里胡作非为,身边跟着四五个狗腿子。
我把他们的作息时间、活动路线、生活习惯全都摸得一清二楚。
5
机会很快就来了。
王强有个爱好,就是泡澡。县城里有家叫红运的洗浴中心,他每周都要去两三次,每次都要包个单间,一泡就是两三个小时。
我观察了一个月,发现了一个规律：王强去洗澡的时候,只带一个叫老六的狗腿子。而且洗澡的时候,老六都在外面的大厅里睡觉,根本不会进包间。
这就是我的机会。
我开始行动的准备工作。首先是武器。军队里的训练让我对各种武器都很熟悉,但在县城里搞到枪械是不现实的。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准备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这把匕首是我在废品站淘到的,原来是把菜刀,被我磨成了匕首的形状。刀刃锋利得能削铁如泥,刀柄缠着黑布,握起来很趁手。
我每天晚上都在练习,在破房子里对着墙上画的人形练刺杀。一刀封喉,一击必杀,不给敌人任何反击的机会。
6
1996年11月的一个周四晚上,王强照例去了红运洗浴中心。
我提前一个小时就潜伏在洗浴中心后面的小巷里。这条巷子很窄,晚上基本没人经过,是个下手的好地方。
晚上十点半,王强洗完澡出来了。老六在前面带路,王强跟在后面,两人有说有笑的。
六哥,明天那个县长的女儿回来,听说长得挺水灵的,要不咱们...
王强的话还没说完,我就从阴影中窜了出来。
匕首直接插进了王强的心脏,他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老六愣了一秒,然后就要喊叫。我反手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鲜血瞬间染红了整条小巷。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干净利落,没有任何意外。
我拖着两具尸体进了巷子深处的废屋,然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7
第二天,整个县城都炸锅了。
县委书记的儿子被杀了！这在我们这个小县城简直是天大的事。王建国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当场就拍桌子要求公安局三天内破案。
公安局长也慌了,调动了全县的警力开始大搜查。但是他们找了半个月,连个屁都没找到。
我呢,还是照样在街头收废品,晚上睡桥洞。白天还经常能看到警察在街上巡逻,但没人会怀疑一个臭烘烘的流浪汉。
不过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王强死了,但王建国还活着。这个老畜生才是罪魁祸首,是他纵容儿子胡作非为,是他让我家破人亡。
单纯杀了王强还不够,我要让王建国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8
1997年夏天,王勇从省城回来奔丧。
虽然王强已经死了大半年,但王家还是按照习俗举办了周年祭。王勇特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来主持仪式。
我早就在等这个机会了。
王勇这个人比王强要谨慎得多。他在省城的政府部门工作,见过世面,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回到县城后,他很少单独出门,出门也会带着保镖。
但是他有一个弱点：好赌。
县城里有个地下赌场,开在城北的一个废弃工厂里。王勇每次回县城都要去玩几把,而且每次都要玩到深夜才回家。
赌场的老板是王建国的老部下,为了巴结领导,每次王勇去赌钱都会特意安排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还会提供最好的服务。
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摸清了赌场的地形和人员配置。赌场有两个出入口,前门有人把守,后门通常没人管。王勇每次都是从前门进去,在二楼的VIP包间里赌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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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行动的那天晚上,我提前潜伏在赌场后面的废料堆里。
晚上十一点,王勇的车停在了赌场门口。他下车后直接进了赌场,开始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局牌。
我等到凌晨两点,确认赌场里的人都放松了警惕,才从后门潜入。
赌场二楼的走廊里有个看守的小混混,正靠在椅子上打盹。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VIP包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王勇和赌友们的说笑声。我透过门缝看了看,包间里一共五个人：王勇、三个赌友,还有一个发牌的小姐。
我推门而入。
各位,打扰了。我咧嘴一笑,手里的匕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王勇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其他人都吓傻了。
你...你是谁想干什么王勇的声音在颤抖。
我啊,就是个收废品的。我慢慢走向他,不过今天来收的不是废铁,是你的命。
10
王勇想要逃跑,但我比他快多了。一刀捅进他的肚子,然后向上一挑,他的肠子立刻流了一地。
这一刀,是为了我弟弟小明。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王勇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我又补了几刀,确保他死透了。
其他几个人吓得魂飞魄散,有人想喊叫,有人想逃跑。但是谁也没能逃脱。
我用了不到五分钟就解决了包间里的所有人。然后从王勇身上搜到了三万多块钱,还有一块金表。
离开赌场之前,我在墙上用血写了几个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第二天,整个县城再次轰动。王建国的大儿子也死了,这下王家真的是绝后了。
王建国气得当场昏厥,被送到医院抢救了三天才醒过来。
11
接下来的两年里,我一直在等待最后的机会。
王建国在失去两个儿子后变得非常谨慎。他不再单独出门,身边总是跟着四五个保镖。家里也安装了防盗门窗,简直像个堡垒一样。
但是我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
这两年里,我过得依然像个真正的流浪汉。白天收废品,晚上睡桥洞,风餐露宿,饱一顿饿一顿的。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快忘了,我原本是个复员军人。
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小明临死前的样子,想起翠花疯疯癫癫的模样,想起我娘含恨而终的眼神。
这些记忆就像烙铁一样烫在我心里,提醒我不能忘记仇恨。
1999年的春天,机会终于来了。
12
县里要举办一个什么经济发展论坛,王建国作为县委书记要在大会上发言。这是他当众露面的少数机会之一。
会议在县政府的大礼堂举行,参加的都是县里的各级干部和一些企业家。王建国的座位在主席台的正中央,位置很显眼。
我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踩点。礼堂有三个出入口,保安不多,主要是在主席台附近有几个便衣警察。
我需要一把枪。
这次不能再用匕首了,距离太远,而且人太多,很容易被抓住。必须要远距离狙杀,一击必中,然后迅速撤离。
军队里的训练让我对枪械很熟悉,但在县城里搞到枪械不是件容易事。最后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抢劫银行。
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那些武装押运员手里的枪。
13
县里有家农村信用社,每个月都会有武装押运车来运送现金。我观察了一个月,发现他们的路线和时间都很固定。
押运车上有三个人：司机、押运员、还有一个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保安。保安和押运员都配着枪,型号是54式手枪。
我选择了一个偏僻的路段下手。那里有个急转弯,押运车必须减速通过,而且周围没有监控摄像头。
行动的那天上午,我提前在路边挖了个坑,然后躺在里面等着。身上盖着树叶和泥土,远远看去就像一堆垃圾。
上午十点半,押运车按时出现了。我等车过了弯,在减速的瞬间突然跳出来,用石头砸碎了驾驶室的玻璃。
司机被吓了一跳,急忙踩刹车。我趁机跳上车,一刀割断了司机的喉咙。
副驾驶的保安想掏枪,但我比他快。匕首直接插进了他的胸膛。
后面的押运员听到动静,刚要有所行动,我已经转身对付他了。又是一刀封喉,干净利落。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三个人全部死亡。
我从他们身上搜到了两把手枪和六十发子弹,还有车上的现金,大概八十多万。
14
有了枪,我就开始准备最后的行动。
经济发展论坛定在1999年5月15日举行。我提前三天就潜入了县政府大楼,躲在顶楼的杂物间里。
这三天里,我就靠带来的干粮和水维持生命,大小便也只能在角落里解决。虽然条件很艰苦,但我心里很兴奋。
三年多的等待,马上就要结束了。
5月15日上午九点,论坛正式开始。我通过杂物间的小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主席台上的王建国。
这个老畜生穿着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在台上慷慨激昂地发言。如果不知道他的底细,还真会以为他是个好官呢。
我举起手枪,瞄准了他的脑袋。
距离大概五十米,以我的枪法,这个距离闭着眼睛都能打中。
王建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轻声说道,然后扣动了扳机。
15
砰！
枪声在礼堂里异常响亮。王建国的脑袋瞬间开花,鲜血和脑浆溅了一地。
整个礼堂立刻乱成一团。有人尖叫,有人往外跑,还有人趴在地上不敢动。
我没有恋战,立刻从杂物间出来,沿着楼梯往下跑。早在三天前,我就规划好了撤退路线。
从政府大楼的后门出去,穿过一条小巷,然后混入街头的人群中。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等警察反应过来开始搜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我那个破旧的窝棚里,继续当我的流浪汉。
王建国死了,王家彻底完蛋了。我终于为小明、翠花和我娘报了仇。
但是我没有离开县城。我要亲眼看着王家的下场,要确保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害人。
16
王建国死后,县里来了个新的县委书记。这个人很快就查出了王家这些年的种种恶行,包括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等等。
王建国的老婆也没有好下场。新书记为了立威,把她送进了监狱,罪名是包庇犯罪。她在监狱里只待了半年就病死了。
王家的家产全部被没收,那栋豪华的别墅也被拍卖了。买房子的是个外地商人,听说房子闹鬼,没住几天就又卖掉了。
现在那栋房子已经荒废了,成了真正的鬼屋。有人说,每到半夜就能听到房子里传来王强和王勇的惨叫声。
我偶尔路过那里,总是会停下来看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17
2000年初,我觉得是时候离开这个伤心地了。
王家已经彻底完蛋,我的仇也报完了。继续待在这里没有意义,而且时间久了,总有被发现的风险。
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准备离开县城。临走前,我去了一趟小明的坟墓。
坟头的草已经长得很高了,看起来有些荒凉。我清理了杂草,给小明烧了些纸钱。
小明,哥哥给你报仇了。那些害死你的畜生都下地狱了。我对着坟头说道,哥哥要走了,去过新的生活。你在那边要好好的,不要怪哥哥这么狠心。
说完这些话,我磕了三个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18
我坐上了开往南方的长途汽车。车上的乘客很多,大部分都是外出打工的农民工。他们聊着天南海北的话题,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我坐在车厢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那些熟悉的山山水水正在慢慢远去,我知道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是我不后悔。该做的事都做了,该报的仇也报了。虽然这四年多的时间过得很苦,但值得。
车厢里有个小孩在哭闹,他妈妈哄了半天都不行。我想起了小时候的小明,也是这样爱哭鼻子。每次他哭的时候,我就会给他讲故事,讲孙悟空大闹天宫,讲武松打虎。
现在小明已经不在了,再也听不到我讲故事了。
19
汽车开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到了广州。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城市。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到处都是匆匆忙忙的人群。和我们那个小县城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我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下,然后开始规划新的生活。
首先要找工作。我有当兵的经历,身体素质不错,应该不难找到活干。
果然,没过几天我就在一个建筑工地找到了工作。包工头看我块头大,又有军人的气质,很爽快地收留了我。
工地上的活很累,但工资不错。更重要的是,这里没人知道我的过去,我可以重新开始。
我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李大山。
20
在广州的这些年,我过得很低调。
白天在工地上干活,晚上回宿舍睡觉。除了必要的交际,我很少和人深入接触。工友们都觉得我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工,没人会想到我曾经是个杀过六个人的杀手。
偶尔有老乡聚会,大家会聊起家乡的变化。有时候也会提到当年县城里发生的那些大案,说得神乎其神的,好像亲眼见过一样。
每当这时候,我就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些故事里的主角是我,但现在的我却像个旁观者一样听着别人讲述我的传奇。
时间一年年过去,我的头发开始花白,脸上也有了皱纹。但是我的身体依然硬朗,每天的工作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21
2005年,我攒够了钱,开了个小小的装修公司。
生意做得不错,我也逐渐在当地站稳了脚跟。有了自己的房子,虽然不大,但很温馨。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些事,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也许早就结婚生子了,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小明死了,翠花疯了,我娘也走了。这些都是事实,是我永远无法改变的过去。
我只能带着这些记忆继续生活下去。
有一天,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小乞丐。那孩子大概七八岁,瘦得皮包骨头,一双眼睛却很亮。他看到我走过,怯怯地伸出了小手。
我给了他一百块钱,还买了些吃的给他。
叔叔,你真好。小孩子笑得很甜。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小明。如果他还活着,现在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22
2010年,我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包工头了。手下有二十多个工人,承接各种装修工程。
生活越来越好,但我内心深处总有一种空虚感。我没有亲人,没有真正的朋友,就像一个孤独的幽灵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游荡。
有时候我会想,我这样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复仇已经完成了,小明他们的在天之灵应该也安息了。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就这样一直孤独地活下去吗
直到我遇到了阿芳。
阿芳是我工地上一个木工的妹妹,二十八岁,长得不算漂亮,但很善良。她在一家工厂上班,业余时间会来工地给哥哥送饭。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工地的食堂里。她给哥哥送完饭,看到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泡面,就主动过来搭话。
李师傅,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来和我们一起坐吧。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23
我和阿芳的感情发展得很慢。
她不知道我的过去,我也不敢告诉她。我只是说自己是北方农村来的,父母早逝,一个人在外打拼。
阿芳很同情我的身世,对我格外关心。她经常给我做饭,帮我洗衣服,就像一个贤妻良母一样照顾着我。
我知道这样瞒着她不对,但我不敢说实话。如果她知道我是个杀过人的罪犯,还会接受我吗
2012年,我们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只是在酒店里摆了几桌酒席。阿芳的家人都来了,我这边却只有几个工友。
大山,你家里真的没有亲戚了吗阿芳的妈妈有些担心地问我。
都过世了。我苦笑着说,我现在就阿芳一个亲人。
这话倒不算撒谎。我确实没有亲人了。
24
结婚后的生活很幸福。阿芳体贴入微,我的事业也越做越大。
2014年,我们有了孩子,是个男孩。我给他起名叫李明,希望他能像小明一样聪明可爱,但要比小明幸运得多。
看着儿子在我怀里熟睡的样子,我感觉心都要融化了。这是我的血脉,我生命的延续。
我发誓要给他最好的生活,绝不让他经历我曾经的痛苦。
但是纸包不住火。秘密总有被发现的一天。
2018年的一个晚上,阿芳翻看我的旧物时,发现了我在部队时的照片。照片上的我穿着军装,胸前有姓名牌,写着我的真名：张铁柱。
大山,这是谁怎么长得和你这么像阿芳疑惑地问我。
我看着照片,沉默了很久。
最终,我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
25
那一夜,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阿芳。
从小明被杀,到我四年的复仇计划,再到我逃亡南方重新开始。我说得很详细,没有隐瞒任何细节。
阿芳听完后,沉默了很长时间。
你恨我吗我问她。
我不恨你。阿芳摇摇头,如果我有个弟弟被人害死了,我也会报仇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们是夫妻,应该没有秘密的。
我握住她的手：我怕失去你。
阿芳笑了：你这个傻瓜,我都嫁给你这么多年了,还能跑掉不成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26
阿芳知道真相后,我们的感情反而更好了。
她说她佩服我的勇气和毅力,也理解我当年的选择。只是希望我能彻底放下过去,好好经营我们的小家。
我答应了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有了新的家庭,新的责任。
2020年,我们又有了一个女儿。我给她起名叫李慧,希望她能聪明伶俐,快乐成长。
现在我的装修公司已经很有规模了,在广州也算是小有名气。儿子李明在上小学,女儿李慧还在上幼儿园。一家四口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
有时候我会想起小明,想起翠花,想起我娘。如果他们在天有灵,看到我现在的生活,应该会为我高兴吧。
我也想起了王建国一家。那些恶人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这个世界又少了几个祸害。
27
今年是2025年,距离我离开家乡已经整整二十五年了。
前几天,有个老乡在微信上联系我,说家乡变化很大,问我要不要回去看看。
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那里埋着我太多痛苦的回忆。小明的坟墓,翠花的井台,我娘的遗像...这些都是我不愿意再面对的。
我现在有了新的生活,新的身份。李大山就是李大山,张铁柱已经死了。
不过有时候,我还是会梦到小明。梦里他还是十六岁的样子,总是跟在我后面喊铁柱哥。醒来后,我总是泪流满面。
阿芳会轻轻地抱住我,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静静地陪着我。
她是个好女人,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她。
28
前些天,儿子李明问我：爸爸,你小时候有弟弟吗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做梦了,梦到有个叔叔跟你长得很像,他说他是你弟弟。
我抱住儿子,眼泪差点掉下来：是啊,爸爸以前有个弟弟,他叫小明。不过他现在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那他一定很孤独吧
不会的,我摸摸儿子的头,因为有很多爱他的人陪着他。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的家,小明还活着,翠花还是那个爱笑的姑娘,我娘还在院子里纳鞋底。
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醒来后,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但我愿意相信,在某个平行的世界里,我的家人们都还活着,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
而在这个世界里,我会带着对他们的思念,继续好好活下去。
尾声
如果你问我后悔吗
我会说不后悔。
那些畜生该死,我只是替天行道而已。
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因为有些仇,不能不报。
有些正义,不能不伸张。
这就是我的故事。
一个普通人的复仇之路。
（完）
作者注：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模仿。现实中如遇不法侵害,请通过法律途径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