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被疯批男主卓琅玉囚禁至死。
临死前才知道全家灭门、双腿尽断,全是他精心设计的爱情。
再睁眼,我回到了初遇那天。
府门外,他伪装成落魄书生,弹幕疯狂刷屏：
【啊啊啊男主来了！一见钟情名场面！】
【女主快跑！这男人以后会打断你的腿！】
【救命！他连你打他耳光都会暗爽！】
我冷笑关上门。
这一世,我要让这对狗男女——
血债血偿。
……
婢女过来通报,门口围着几个乞讨者时,天空突然飘来几行弹幕：
【来了来了,男女主终于要见面了,只要她听了婢女的话,出门看一眼,就会被男主一见钟情。】
【男主真的好爱女主,后面还会因为怕人抢走女主,打断她的腿,将她锁在地窖,一寸一寸吻她的肌肤,开启一段强制爱。】
【女主不会不知道,哪怕她打男主一个巴掌,他都会暗地里爽死吧】
我当然知道。
打男主一巴掌,他会爽一晚上。
不仅如此,他还会对我一见钟情,为了得到我,不惜找人假扮强盗,杀我全家。
最后再出现英雄救美,救下了唯一活口的我。
他最后得偿所愿娶了我,却因为占有欲,打断我的双腿,将我囚禁在地牢里。
上辈子临死前,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圈套。
我死不瞑目,灵魂飘荡时看到了那些奇怪的弹幕,才明白自己活在一本书里,是注定被疯批男主虐恋的女主角。
如今重生归来,我非但不会去看他一眼,还会好好报答我上辈子的相公。
小姐婢女小桃见我发愣,轻声唤道,那些乞儿……
给些银钱打发走便是。我放下手中的绣绷,语气平淡,近日城中不太平,叫门房多留些心。
小桃应声退下,我却盯着窗外出神。上辈子就是今日,我一时心软出门施舍,遇见了伪装成落魄书生的卓琅玉。他那时虽衣衫褴褛,却掩不住一身贵气,那双含情眼直勾勾盯着我,从此纠缠不休。
弹幕又飘过几行：
【啊女主怎么不出门剧情不对啊！】
【完蛋,男主见不到女主,该不会直接黑化吧】
【楼上别急,按照套路,男主肯定会想办法再见的。】
我冷笑一声,拿起剪刀狠狠剪断了绣线。弹幕说得对,卓琅玉不会轻易放弃,但我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任人宰割的姜兰英了。
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门外传来另一个婢女的声音。
我整理好衣裙,穿过回廊时,余光瞥见府门外一抹青色身影。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我也能认出那是卓琅玉。他果然不死心,竟在门外徘徊。
我加快脚步,却在转角处差点撞上一个人。
哎呀！一声娇呼响起,我定睛一看,是容颜芷如——我上辈子的好闺蜜,实际是卓琅玉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
兰英姐姐,你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呀容颜芷如扶了扶发髻,笑得甜美可人。
弹幕突然炸开：
【绿茶女配上线了！】
【容芷如这朵白莲花,表面装得温柔可人,背地里可没少给女主使绊子。】
【女主快跑！这女人比男主还可怕！】
我强压下心中的恨意,挤出一个笑容：芷如妹妹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想姐姐了嘛。她亲热地挽住我的手臂,听说城南新开了家绸缎庄,咱们一起去看看
上辈子我就是被她这样哄出门,然后偶遇了卓琅玉。我抽出手臂,歉意地笑笑：今日恐怕不行,母亲找我有事。改日吧,改日我请你来府上喝茶。
容颜芷如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又恢复了甜美的笑容：那说定了哦。
辞别她后,我快步走向母亲的院子,心中思绪翻涌。
弹幕提到了容颜芷如是女配,看来她在这本书里也是个重要角色。
上辈子她表面与我交好,实则一直在为卓琅玉传递消息,甚至在我被囚禁后,还假惺惺来看我,实则是来炫耀她与卓琅玉的情谊。
兰英来了母亲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她正在查看账本,见我进来,放下手中的笔,下月是你父亲五十大寿,我想着办得热闹些,你觉得如何
父亲的大寿……我心头一紧。
上辈子就是在父亲寿宴后不久,卓家派人假扮强盗血洗了姜府。我强自镇定：母亲说得是,是该好好庆祝。
那你去库房看看,有什么能拿来做寿礼的。母亲笑着说,你父亲最喜欢你挑的东西。
离开母亲院子,我径直去了库房,却在半路被一阵骚动吸引了注意。
府门外似乎有人在争吵,隐约听见卓琅玉的声音。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说了不见客,您请回吧。门房老李的声音传来。
在下只是想当面道谢……卓琅玉的声音温润如玉,却让我浑身发冷。
弹幕又飘过：
【男主强行闯关啊这是！】
【女主快躲起来,疯批要发作了！】
我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容颜芷如的声音：这位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好一对狗男女！我躲在廊柱后,冷眼旁观他们的初次相遇。
容颜芷如故作关切地询问卓琅玉,而卓琅玉虽然彬彬有礼地回答,眼神却不断往府内瞟,显然还在惦记我。
小姐小桃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吓得我一激灵。
嘘。我示意她噤声,拉着她悄悄离开。
回到自己院子,我立即吩咐小桃：去查查容颜芷如最近都和什么人来往,特别是卓家的人。
小桃是我最信任的丫鬟,上辈子为保护我被卓琅玉活活打死。重活一世,我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小姐怎么突然对容小姐……小桃疑惑地问。
我怀疑她别有用心。我压低声音,记住,暗中调查,别打草惊蛇。
小桃郑重地点头离去。我坐在窗前,看着院中的海棠花,思绪万千。
上辈子我至死都不明白,为何卓琅玉对我如此执着,又如此残忍。如今有了弹幕提示,我才知道这竟是什么强制爱的戏码。
真是可笑。我喃喃自语,杀人全家,打断双腿,这叫爱
弹幕适时飘过：
【女主终于觉醒了！】
【支持女主反杀！疯批男主就该被收拾！】
【但是女主小心啊,男主势力很大的……】
我握紧了拳头。是啊,卓琅玉不仅是尚书之子,背后还有太后撑腰。上辈子我孤立无援,但这辈子,我要先下手为强。
三日后,小桃带来了调查结果：小姐猜得没错,容小姐与卓家确实有联系。她表哥在卓家当差,前几日还见她偷偷去卓府后门。
我冷笑一声：果然如此。想了想又问,可知道卓家为何盯上我姜家
小桃摇头：这个……还没查到。
正说着,前院传来喧哗声。不一会儿,婢女来报：小姐,容小姐带了一位卓公子来拜访,说是您的朋友。
我和小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卓琅玉竟敢直接上门！
告诉母亲我身体不适,不见客。我冷声吩咐,却又改了主意,等等,让他们在前厅稍候,我随后就到。
既然躲不过,不如正面迎战。我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精心梳妆后,我缓步走向前厅。远远就听见容颜芷如娇滴滴的声音：卓公子真是博学多才,兰英姐姐最喜欢有学问的人了。
我强忍恶心,换上得体的微笑走进去：芷如妹妹来了这位是……
卓琅玉转过身,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映入眼帘。他穿着月白色长衫,腰间悬着一块上等玉佩,哪还有半分乞儿的模样。
在下卓琅玉,见过姜小姐。他拱手行礼,目光灼灼地盯着我,那日承蒙贵府施舍,特来道谢。
我故作惊讶：施舍府上每日施粥济贫,不知卓公子说的是哪一次
他神色一僵,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回应。
容颜芷如赶紧打圆场：兰英姐姐,卓公子可是尚书大人的公子呢,那日只是……只是体验民间疾苦罢了。
原来如此。我佯装恍然大悟,卓公子真是心系百姓。不过这种小事,何必专程来谢
卓琅玉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姜小姐有所不知,那日一见,在下……
兰英！母亲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打断了卓琅玉的话。她走进来,疑惑地看了看两位客人。
我如蒙大赦,赶紧介绍：母亲,这位是容颜芷如妹妹,这位是卓尚书家的公子。
母亲客气地寒暄了几句,然后对我说：你父亲找你商议寿宴的事。
我顺势告辞：卓公子,芷如妹妹,失礼了。
离开前厅,我长舒一口气。母亲奇怪地看我一眼：那位卓公子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你们认识
今日初见。我低声回答,母亲,此人来者不善,咱们府上近日要多加小心。
母亲虽然疑惑,但见我神色凝重,还是点了点头。
当晚,我辗转难眠。弹幕说卓琅玉会对我一见钟情,但从今天的表现看,他似乎早有预谋。难道他接近我另有目的
第二天一早,小桃急匆匆跑来：小姐,不好了！昨夜府外有人鬼鬼祟祟的,门房老李追出去,结果被打伤了！
我心头一紧：可看清是谁
老李说,那人身手了得,像是……像是军中的功夫。
军中卓琅玉的父亲卓尚书确实掌管兵部。我握紧了拳头,上辈子他们就是这样一步步逼近,最后血洗姜府。
小桃,备轿,我要去趟外祖父家。
外祖父曾是朝中重臣,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上辈子我因被卓琅玉迷惑,与外家疏远,最后求救无门。这辈子,我要先找好靠山。
去往外祖父家的路上,弹幕不断飘过：【女主开始反击了！】
【卓琅玉肯定派人监视姜府了】
【女主小心啊,男主已经开始黑化了】
我掀开轿帘一角,果然看见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后面跟随。我冷笑一声,吩咐轿夫绕路,甩开了跟踪者。
外祖父见我突然造访,很是惊讶。当我将卓琅玉的事和盘托出后,老人家的脸色变得极为凝重。
兰英,你可知卓家与我姜家的恩怨外祖父沉声问。
我愣住了：什么恩怨
外祖父叹了口气：二十年前,你祖父曾弹劾卓尚书贪墨军饷,导致卓家一度失势。后来你祖父病逝,此事才不了了之。
我如遭雷击。原来如此！卓琅玉接近我,根本不是因为什么一见钟情,而是为了复仇！
弹幕疯狂滚动：
【惊天反转！我就说男主怎么会无缘无故这么疯】
【懂了懂了,男主有爱有恨,对女主的感情可真够复杂的。】
【女主快跑！这比原著还可怕！】
外祖父握住我的手：兰英,你父亲知道这事吗
我摇头：父亲从未提起。
你父亲性格宽厚,不愿旧事重提。外祖父叹息,但卓家显然记恨在心。你先在家住几日,我派人去查查卓琅玉的底细。
在外祖父家住了三天,我收到了小桃偷偷送来的信。容颜芷如频繁出入卓府,而卓琅玉则派人四处打听我的下落。
第四天,外祖父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卓琅玉并非卓尚书亲生,而是养子。他的真实身份是当年被你祖父弹劾的边关大将杨肃之子！
我手中的茶杯差点跌落：所以……他接近我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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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雪恨。外祖父面色阴沉,杨肃因贪墨军饷被处斩,家眷流放。卓尚书与杨肃是结拜兄弟,暗中收养了其子,就是现在的卓琅玉。
一切终于明朗。卓琅玉对我的痴情,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上辈子他杀我全家,囚禁我,都是为了折磨仇人之女。
外祖父,我们该怎么办我强忍恐惧问道。
老人家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先发制人。
回到姜府那日,天空飘着细雨。
我撑着一把青竹伞,站在府门前看着熟悉的匾额,恍如隔世。
小姐回来了！小桃从门内奔出,眼圈通红,您可算回来了,这几日府里……
我握住她冰凉的手：进去说。
刚踏入院子,母亲就急匆匆赶来,一把抱住我：你这孩子,去哪也不说一声！她声音哽咽,那卓公子日日来寻,说你答应与他同游……
母亲,我轻拍她的背,女儿从未应允过任何事。
父亲也从书房出来,脸色凝重：兰英,随我来。
书房内,我将外祖父查到的真相一一道来。父亲听完,面色煞白：竟是这样……难怪卓尚书这些年处处针对我……
父亲,我们必须早做准备。我压低声音,卓琅玉不会善罢甘休。
父亲沉思片刻：下月寿宴,我会邀请几位故交。至于你……他担忧地看着我,不如先去江南避一避
我摇头：女儿不走。上辈子我逃了,结果全家遇害。这辈子,我要与家人共进退。
弹幕适时飘过：
【女主好刚！】
【这才是大女主该有的样子！】
【卓琅玉这个疯批,知道身份暴露会不会直接发疯】
当晚,我辗转难眠。窗外雨声淅沥,忽然传来轻微的嗒一声,像是石子打在窗棂上。
我警觉地坐起身,看见窗外立着一个黑影。
姜小姐。卓琅玉的声音隔着窗纸传来,带着几分醉意,为何躲着我
我屏住呼吸,悄悄摸出枕下的剪刀。
我知道你在里面。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阴冷,你以为查到我身世,就能逃得掉吗
我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他怎么会知道
芷如表妹都告诉我了。他轻笑一声,你以为她真会帮你
容颜芷如！我咬紧牙关,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
兰英,他的声音突然又温柔起来,我本不想这么早动手的。但你太聪明了……聪明得让我害怕。
我听见刀剑出鞘的声音：既然你知道了真相,那游戏就提前结束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和火把光亮。卓琅玉咒骂一声,迅速消失在雨夜中。
小姐！小桃带着家丁冲进来,方才有人看见卓公子翻墙进来！
我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加强巡逻,任何人不得进出。
第二日,容颜芷如登门拜访。我让婢女将她带到偏厅,自己则躲在屏风后观察。
她今日打扮得格外娇艳,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焦躁。等了约莫一刻钟,她开始不耐烦地踱步,最后竟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塞进茶几底下。
我冷笑一声,等她离开后取出信件。上面只有一行字：今夜子时,后门接应。
果然是个内奸。小桃愤愤道。
我沉思片刻：将计就计。
夜幕降临,我命人暗中埋伏在后门附近。子时刚过,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摸到后门,轻轻叩了三下。
门栓刚被拉开,埋伏的家丁一拥而上,将那人按倒在地。火把照亮了一张熟悉的脸——容颜芷如的表哥,卓府的家丁。
小姐英明！小桃兴奋地说。
我却没有丝毫喜悦：这只是个小喽啰,卓琅玉不会这么容易上当。
果然,第二天就传来消息：卓尚书在朝堂上参了父亲一本,说他勾结边关将领意图不轨。
父亲被急召入宫,直到深夜才回来,脸色铁青：太后下旨,命我闭门思过。
我心头一紧——上辈子也是这样,父亲先被诬陷,接着就是灭门之灾。
父亲,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我坚定地说,外祖父那边……
话音未落,一支箭突然破窗而入,钉在父亲身后的柱子上,箭上绑着一封信。
信上只有血红的四个字：血债血偿。
父亲的手微微发抖：是他……杨肃的儿子……
我握住父亲的手：我们还有转机。外祖父说,当年杨肃贪墨的证据还在,只要能证明父亲清白……
正说着,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管家慌张跑来：老爷！有人闯府！
快！保护夫人小姐！父亲拔剑冲出书房。
我拉着母亲躲进密室,心脏狂跳。这与上辈子的情景何其相似！难道历史要重演
弹幕疯狂滚动：
【卧槽卧槽开始了开始了！】
【女主挺住啊！】
【卓琅玉这个疯子真的动手了！】
厮杀了约莫半个时辰,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我小心翼翼推开密室门缝,看见父亲满身是血地被家丁搀扶着。
没事了……父亲虚弱地说,多亏你外祖父派来的援兵……
原来外祖父早有防备,暗中派了护卫潜伏在姜府周围。卓琅玉派来的死士大半被擒,剩下的仓皇逃窜。
兰英……父亲突然抓住我的手,为父有一事相求。
我跪在父亲身前：父亲请说。
明日一早,你随你母亲去江南。他眼中含泪,这场恩怨,不该牵连你们。
我正要拒绝,母亲却突然开口：老爷,我们是一家人。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父亲还想说什么,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我们惊恐地望去,只见一队禁军举着火把闯了进来。
姜大人！为首的将领高声道,奉太后懿旨,请您入宫问话！
父亲面如死灰,低声对我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全自己。
看着父亲被带走,我瘫坐在地。这与上辈子的发展完全不同！卓琅玉竟能说动太后直接拿人
弹幕炸开了锅：
【卧槽剧情暴走！】
【男主这是要玩大的啊！】
【女主快去搬救兵！】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桃,备轿,我要去见一个人。
雨夜中,轿子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前。我叩响门环,一个老仆探出头来。
告诉容大人,姜兰英有要事相求。
容大人是容颜芷如的父亲,在都察院任职。上辈子我至死都不知道,这位看似中立的御史,其实是祖父的得意门生。
老仆引我进入书房,容御史正在灯下看书。见我进来,他放下书卷：姜小姐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我直接跪倒在地：求容大人救我父亲！
容御史连忙扶起我：此话怎讲
我将卓琅玉的真实身份和近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容御史听完,面色凝重：难怪……难怪卓尚书近日频频出入慈宁宫……
容大人,我父亲冤枉啊！我泪如雨下,当年祖父弹劾杨肃证据确凿,如今他儿子回来报仇……
容御史沉思良久：我明日早朝会联合几位同僚上奏。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太后那边……
只要能拖延时间,我擦干眼泪,外祖父已经派人去取当年证据了。
离开容府时,雨已经停了。我掀开轿帘,发现街上异常安静,连打更声都没有。
突然,轿子猛地一顿,轿夫发出一声惨叫。我还没反应过来,轿子就重重摔在地上。
姜小姐,卓琅玉的声音从轿外传来,带着几分戏谑,我们又见面了。
我握紧袖中的匕首,强迫自己冷静：卓公子深夜拦轿,不合礼数吧
轿帘被猛地掀开,月光下,卓琅玉一身黑衣,腰间佩剑,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礼数他轻笑一声,姜小姐派人抓我手下时,可曾想过礼数
我悄悄将匕首抵在袖中：卓公子若要寻仇,找我便是,何必牵连无辜
无辜他的笑容突然消失,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恨意,当年我父亲被处斩时,谁又想过他是否无辜
我趁机观察四周,发现轿夫和婢女都被打晕在地,远处隐约有火光,但无人注意到这边。
杨肃贪墨军饷,证据确凿。我直视他的眼睛,你为报父仇我能理解,但滥杀无辜,与你父亲有何区别
闭嘴！他突然暴怒,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你不配提我父亲！
我呼吸困难,却仍坚持说道：你……恨错了人……真正害死……你父亲的……是卓尚书……
他的手突然松了松：你说什么
当年……是卓尚书……举报你父亲……我艰难地说,他为了……升官……
卓琅玉的表情变得扭曲：你撒谎！
我有证据……我趁机掏出袖中匕首,抵在他腰间,放开我,否则我们一起死。
他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有意思……真有意思……竟真的松开了手。
我迅速后退,与他拉开距离：卓琅玉,你被卓家利用了。他们收养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用你来对付姜家。
月光下,他的表情阴晴不定：证据呢
明日午时,城南废庙。我强作镇定,我会带证据来。但有个条件——放了我父亲。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转身离去：明日见分晓。
回到姜府,我瘫坐在床上,浑身发抖。方才的对话全是我的猜测,没想到竟戳中了真相。弹幕说卓琅玉是疯批男主,但刚才看来,他更像一个被仇恨蒙蔽的可怜人。
小桃为我端来安神茶：小姐,容大人派人送信来了。
信上说,他和几位大臣联名上奏,请求重查当年杨肃一案。太后已经松口,暂缓处置父亲。
我长舒一口气,但想到明日之约,又紧张起来。若不能说服卓琅玉,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次日一早,外祖父派心腹送来一个锦盒,里面是当年杨肃案的完整卷宗。我仔细翻阅,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当年第一个举报杨肃的,竟是卓尚书！
午时将至,我独自来到城南废庙。这里杂草丛生,断壁残垣间透着阴森。
你果然来了。卓琅玉从阴影中走出,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人。
我强忍恐惧,举起锦盒：证据在此。
他示意手下退下,缓步走近：给我。
我后退一步：先放了我父亲。
太后已经下旨放人。他冷笑,你以为我会食言
我这才将锦盒递给他。他急切地翻开卷宗,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义父他……
卓尚书利用你报仇,自己却置身事外。我轻声说,若你真杀了我全家,他正好可以借此邀功,而你……
别说了！他猛地合上卷宗,眼中血丝密布,我要亲自去问义父！
等等！我叫住他,容颜芷如也是卓家的人,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他脚步一顿：她只知道我要报仇。
她昨日给你传信了吧我试探地问,约你在姜府后门接应
卓琅玉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是个陷阱。我直视他的眼睛,她想引你入瓮,好让卓尚书有理由除掉你这个知情人。
他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不想再有人无辜死去。我真诚地说,包括你。
他沉默良久,突然苦笑一声：姜兰英,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三日后,朝中传出惊人消息：卓尚书被都察院弹劾,罪名是构陷同僚、欺君罔上。同日,卓府走水,卓尚书葬身火海。
而卓琅玉,从此销声匿迹。
父亲官复原职,容颜芷如一家因牵连卓案被贬出京。临行前,她来见我,眼中满是怨恨。
你赢了。她咬牙切齿地说,但琅玉哥哥永远不会爱你。
我平静地看着她：我从未想过要他爱。
她愣了一下,突然大笑：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卓家的势力远比你想象的庞大！
我微微一笑：多谢提醒。
送走容颜芷如,我站在庭院中,看着满园春色。弹幕飘过：
【这就结束了】
【男主呢不会真死了吧】
【女主好飒！这才是大女主剧本！】
小桃跑来告诉我,外祖父在书房等我。我整理好衣裙,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外祖父爽朗的笑声。
推门而入,我愣住了——外祖父对面坐着一位青衣男子,正是消失多日的卓琅玉！
兰英来了。外祖父笑着说,这位杨公子,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卓琅玉站起身,向我深深一揖：姜小姐,在下杨琅玉,特来谢罪。
我警惕地看着他：卓……杨公子这是何意
我已查明真相。他眼中再无往日的阴鸷,只剩下清明,义父确实利用了我。若非姜小姐点醒,我险些酿成大错。
外祖父适时起身：你们年轻人聊,老夫去喝杯茶。
书房内只剩下我们二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姜小姐,他率先打破沉默,我今日来,一是道歉,二是告别。
你要走
边疆战事又起,我打算从军。他看向远方,用这条命,赎父亲的罪,也赎我的罪。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保重。
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杨家祖传之物,留给姜小姐做个纪念。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多谢。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弹幕最后飘过一行字：
【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一年后,我在茶楼听说,边关有位杨将军屡立奇功,却总是请命驻守最危险的关隘。
又过了三年,父亲为我定下一门亲事,对方是翰林院年轻的学士,温文尔雅,待我极好。
大婚那日,我收到一份贺礼,是一柄精致的匕首,附着一张字条：愿你此生,再无用此物之时。
没有署名,但我知道是谁。
婚后第二年,边关传来噩耗：杨将军为救一队商旅,身中数箭而亡。据说他临终前,手里紧握着一块残破的姜府门牌。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院中赏花。春风拂过,一片花瓣落在掌心,我突然泪如雨下。
或许在某个故事里,我们曾是虐恋的男女主角。但在这个世界,我们终于走出了既定的命运,各自找到了救赎。
……
卓琅玉番外《烬骨成灰》
雪落在铠甲上时,我听见了锁链声。
这声音格外悠长刺骨,让我想起了我们的前世。
是那年囚她的玄铁链,如今竟长进了我的骨头里,随每次心跳铮铮作响。
将军！副将捧着药碗跪在帐外,箭伤毒性已入心脉……
我踹翻药碗,碎瓷割破掌心。
这点疼算什么比起她死前被铁链磨烂的脚踝,比起她攥着簪子划开血脉时,那声带血的还你了——
我连痛呼都不配。
……
其实第一次知道真相,是在太后的寿宴上。
酒过三巡,那位永远端庄的妇人忽然用金簪挑开我衣领：琅玉啊,你爹杨肃临刑前,可是求着要见卓尚书呢。簪尖刺进旧伤,他说……好兄弟为何要伪造军饷账本
满殿歌舞忽然扭曲成血色。
二十年来,义父拍着我肩膀说替你爹报仇的画面,在此刻碎成渣滓。原来姜兰英说得对,我连恨都是偷来的。
我疯了一样冲回地牢,却只看见一滩干涸的血。
她总爱蜷在角落的稻草堆里,如今那里摆着个木盒——是容颜芷如送来的贺礼。盒中静静躺着半截白骨,系着褪色的红绳。
姜姐姐的脚骨呀。那女人笑得甜蜜,她说要留着……等你来亲手敲碎呢。
我徒手捏碎了木盒,木刺扎进指骨也不觉疼。
多讽刺,我打断她的腿时,她笑得比我还疯：卓琅玉,你爹的冤魂正看着你呢。当时我只当是诅咒,如今才懂是怜悯。
边关的雪夜最适合焚烧执念。
我跪在烽火台上,把偷藏十年的东西一件件丢进火里：她绣的歪歪扭扭的香囊,及笄礼上被我顺走的玉簪,还有……那截系着红绳的脚骨。
火舌舔上来时,我竟妄想听见她的惨叫。可最终只有风啸,像极了她最后一次唤我名字时的气音。
将军！匈奴突袭——
我拎起长枪冲进雪幕,故意让三支毒箭贯穿左胸。那里本该有颗心,现在只剩她留下的血窟窿。
濒死时看见的走马灯,全是她的脸。
十五岁春宴,她隔着人群对丫鬟笑：那书生眼睛像淬了毒的琉璃。
——那是我第一次扮作落魄书生接近她。
十七岁地牢里,她咽下最后一口血沫：其实……你弹《凤求凰》时……我动过心。
多狠的报复啊。
我咳着血大笑,直到喉骨震裂。早该知道的,她姜兰英从来擅长诛心。
就像此刻,明明我就要死了,眼前浮现的却是她及笄那年,站在海棠树下抛锦鲤的模样。
也是,是我的错。
是我不该被蒙蔽,不该像个疯子。
要是……我对着虚无伸手,积雪从指缝漏下,要是初见时,我只是个普通书生……
我们会不会有结果
可是,好像从来都没有想当初,更没有如果。
雪越下越大,渐渐盖住我睁着的眼睛。
远处有士兵惊呼：将军手里攥着什么
他们掰开我僵硬的五指,发现半片烧焦的纸,上面是许多年前,一个小姑娘偷偷写下的祈愿——
求菩萨保佑,今生别再遇见疯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