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星际文里对男主挟恩图报的恶毒女配,刚被遣送回贫民窟的家。
遇到了我的姐姐临死托孤,没人愿意接受这两个烫手山芋。
只有我知道,这俩小孩将会成为全文最大的反派。
手眼通天,冷戾残暴。
我:我来养吧。
最起码,应该不会让他们沦为小说里那样的结局。
后来,追过来的失忆男主看着我身边的两个孩子问:
老婆,我是他们爸爸吗
1
你知道的,家里本来就有两个孩子,我们真的是养不起。
这俩孩子可怜,我不忍心,但是我老公不愿意啊,弟媳,你也得体谅体谅我们。
实在不行,两边各养一个孩子。
我们可一个都不养,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
要不然就送福利院了,别听网上瞎说,福利院条件好着呢,一天能吃两顿肉……
砖瓦房里大概有四家人,大家都面露难色,你来我往。
原身的姐姐就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的鼻子插着管子,皮包骨头,几乎只有出的气了,但是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凭着顽强的意志一直没有闭上眼睛。
床边站立两个脏兮兮的小孩,营养不良。
较大的拿着洗得干净的白毛巾,低着头擦着他母亲的泪,小的则一直拉着哥哥的衣角。
我刚推门进去,大家的视线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或嘲讽或厌恶或算计。
毕竟我是家里面唯一走出贫民区的人,但是却还没有来得及给家族带来利益,就又被遣送回来了。
在他们的观念里,我已经变成了二手货。
没了价值,还丢家族的脸。
2
哎哟,这不是乌鸦变凤凰,飞上金枝头的闺女吗怎么才几个月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没捞几个钱吧还穿得这么没品,说了多和上流社会学一学,这下好,被退货了吧
还一副清高的样子呢,真是学了你那早死的爸。
反正嫁不出去了,不然就把这俩孩子养了,给你养老送终。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发泄口,阴阳怪气的声音都灌进了我的耳朵里。
娟,回来了,快来看看你姐姐。
最后还是我妈开了口打断了大家对我的声讨,冲我招了招手。
我没说话,只是走到了床边,低头看着原身的姐姐。
她几乎已经不能说话了,掀着干皮的嘴张了张,最后艰难地说出:娟,饿吗家里有饭。
心脏处传来紧紧拧住的酸涩感,是身体的反应。
我沉默地摇了摇头,随后抬首,将目光落在了那两个孩子身上。
此时此刻,我才无比确定。
我穿越到了一本架空星际小说里。
眼前这两个孩子,就是未来的大反派。
凶戾、狡猾、无恶不作,几乎差点将男女主的家族一并绞杀。但最后邪不胜正,他们两个带领的地下组织也被剿灭,死状凄惨。
而现在,他们身上穿着脏兮兮的校服,局促地站立在母亲身边,灰扑扑的脸上有几道干净的泪痕。
娟……他们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吃,给狗喂的食物都行,姐知道你最有出息,你要是能帮姐,就带走一个吧。
王兰眼中迸出一点点希望,语速也快了一点。
随后,她侧过头,声音带上了几分凌厉与迫切:你、咳咳、你们两个愣什么叫小姨!
两个孩子中的哥哥低下头,抿着嘴不说话,却悄悄推了推弟弟。
弟弟有些怕生,怯怯地喊了声小姨。
这是哥哥想把被收养的名额让给弟弟。
我仍旧是沉默,随后在王兰期盼的眼神中缓慢地摇了摇头。
3
王兰的脸色一寸寸地灰败了下去。
贫民区其实很封建,离过婚的女人被叫做破鞋,处处受人白眼。
更何况再带两个孩子,基本上就找不到丈夫了。
她艰难地勾起一点点笑,说:没事,娟,姐理解你。
姐快死了,将死之人想求求你……
送他们到福利院的时候,多去看看他俩,那里面苦啊,有人去看他俩,也让俩娃在里面不容易受欺负。
见我还是沉默。
她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流过太阳穴:是命啊……命啊。
我的意思是,我带他们两个一起走。
我终于从犹豫中下定了决心,轻声说。
这个房间里一片哗然。
王兰猛地睁开眼睛,眼中迸射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来。
我凝视着她那双略带浑浊的眼睛,重新说了一遍:姐,我会带他两个一起走。
4
王娟,你疯了吧你年纪轻轻,才二十一岁,还是好嫁人的,你带两个孩子,哪还能嫁得出去我们家可不会养你,也不会借你钱!
哥哥把东西摔在桌子上,冷哼一声。
我和我姐岁数差得很大,她已经三十八了。
两个孩子,一个十三,一个九岁。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的生活,轮不到别人插手,家住海边吗管得挺宽。
说完,我将包里的文件拿出来,利落地在上面签上了我的名字:姐,这是转移抚养权委托书,你看看吧,然后把你名字签上。
王兰艰难地支起身体。
她的孩子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王兰拿着文件的手有些颤抖,抱着那份文件看了又看,哑着嗓子说:娟,这太拖累你了,你带一个,一个好了。
姐,我没问题的,你把孩子交到福利院里,你也不会放心。我轻声说,我会好好带他们的。
姐、姐欠你一个人情,娟,姐下辈子投胎成头牛还你的情……王兰用干瘦的手擦擦脸上的眼泪,语无伦次地说,边彻、边照,跪下,给小姨磕个头。
我在两个小孩跪下前拦了下来:姐,用不着这样。
只是替原身完成遗憾罢了。
我想到了小说情节。
在小说里,我没有这么干脆利落地回来。
等她回来的时候,王兰已经死去半个月了。
而她的两个外甥也已经被送入了福利院,因为不能忍受里面的虐待,早就逃走了。
她临死的时候都在后悔,没有来得及看王兰最后一面,没有来得及带走她的外甥们。
两个反派相依为流浪,饥一顿饱一顿,小说里笼统地带过了他们的过往。
总之,最后一个失去了双腿,一个瞎了一只眼睛,性格也更为扭曲暴戾。
5
哼,我告诉你,就算你领了两个孩子,王兰的东西是我们这些人的,你这个已经出过门的女儿没资格拿,明白吗
哥哥啧了一声,说。
虽然王兰的东西很少,但这套房子也算值钱。
他们早就打起了这套房子的主意。
就像是围绕在濒死动物上空飞动的秃鹫一样。
哎,凭什么是你的,我告诉你这套房子本来就是我爸妈给我哥的,现在我哥死了,嫂子也要死了,肯定是我们家的。
这是给娟的!咳咳……你们、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王兰也无法忍受这些人的厚脸皮,努力扯大声音骂。
你一个快死的人,关你屁事啊……哎哟!
我垂眸拍了拍手,将破碎的酒瓶丢到地上,鲜血粘在上面,似是廉价水晶上腐败的玫瑰。
抬头看,我哥的脑袋上已然多了一个大洞。
世界突然安静了。
所有人都被我的做法震撼到。
当初对家里唯命是从唯唯诺诺的小妹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草——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我手中又多了一柄匕首,骂街声呛在喉咙里,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人嘛,都是欺软怕硬的主。
我慢悠悠转着手中的匕首,掀起眼皮:在贫民区,三万块钱能收买『监管』,差不多可以买一条人命。
我的刀尖虚虚扫过静如鹌鹑的哥哥,继续说:如果你们再多嘴一句,这套房子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一个子都摸不到。安安静静的,这房子我自愿放弃,不掺和。
毕竟正统意义上的直系血亲继承人可没有兄弟姐妹。
我的话成功让周围人都没有了异议。
少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还少了两个拖油瓶,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转头,看向王兰。
她已经把家庭信息簿和委托书让两个孩子给了我。
女人半靠着床,脸上是将死之人才有的平静,看我们的眸中带着些许眷恋:娟啊,我明白你怎么想的,那快走吧,离开这儿,要是他们不听话,就把他们丢掉。
在看到我点头之后,她才带着微笑,闭上了双眼。
死亡女神俯身,拥抱了她。
仅仅静默了一瞬,两边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决定这套房子的最终归属。
母亲也在为自己的儿子争取最大的利益。
我垂眸安安静静站在我身边流着泪的边彻。
边照还小,尚未认清生与死的边界。
他茫然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喊妈妈。
边彻按住他的手,用一双哀戚的泪眼看向我,里面带着满满的恳求。
他知道他们被母亲委托给我。
以后要仰我鼻息。
边彻在这种生活下,心智早熟得可怕。
没有我的命令,他甚至不会去母亲的床头最后道个别。
我沉默片刻,说:去道个别吧,收拾好东西,十分钟,我在外面等你们。
说完,我先走出了这里。
6
我穿成了小说里对男主挟恩图报的恶毒女配。
小的时候,救过男主一命,靠着信物,强逼着男主娶了自己。
但是因为家里本来就是贫民窟出身,什么都想要。
男主刚从军营里回来,和我结了婚,又草草离开。
家族里的人添油加醋说我的过错,最后男主说让我滚回家反省反省。
在剧情里,我自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最后闹得实在不行了,男主回来干脆利落和我离了婚让我滚回了家。
所以晚了半个月。
我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穿越回来了。
为了不让原身有遗憾,我立马收拾好东西,回了家。
只是……婚还没有离成。
之后得抓紧时间回去再在男主面前作一作,把婚给离掉。
最好再拿个百八十万的补偿。
反正那家对于这种小钱,都看不上眼。
一边打定主意,我抬头望着天。
贫民窟的天都是灰扑扑的。
我裹紧了大衣,在光脑里通知了已经预约好的殡葬团队之后,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卡里还有两百万,但是细算下来其实不经花。
而两个未来的大反派也是问题,我怕教育不慎,让他们走了歪路。
小、小姨。
孩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抬头看向他们两个人。
哥哥边彻拿了一个小包,而弟弟则只抱了个相框,这是他们眼中最珍贵的东西。
他们都很瘦,风一吹,就能看到显现肋骨痕迹的腰侧。
尤其是边彻。
边彻又高又瘦,略长的刘海下藏着一双清冽的眼睛,里面只有无措和畏惧。
和小说中阴郁冷戾的反派相差甚远。
我问:都告别完了吧东西收拾好了吗
是的,小姨。
我:那走吧,我已经安排人安葬你们妈妈了。
一辆黑车停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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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保证,会带你们好好生活的。
我这么说。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光脑震动了一下。
定睛一看。
嚯,男主问我去哪了。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关上光脑,冲他们招招手:走,带你们去新家。
7
白布翻飞,纸钱在风中飞扬。
灰蒙蒙的天上,白色那么刺眼。
一群不认识的人哭得哀戚,抬着姐姐的棺椁走出破旧的平房。
我坐在副驾驶上,目睹这场丧礼。
边彻一只手护着边照,另外一只手紧紧抱着怀里的背包,深邃的眸光一瞬都不曾离开那个棺椁。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可惜在小说里他年纪轻轻,就被一个老变态剜去了双眼。
哥哥,妈妈是在那里面吗边照轻声问。
嗯。
边彻点点头。
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小姨。
怎么了
我问。
他说:我、我想和妈妈告个别。
他从洗得发白的背包之中拿出一个玻璃罐,里面放着折好的星星。
满满一大罐。
妈妈曾经说过,每天折一颗纸星星,等折满了一罐,她的病就会好。少年清澈的眼里已经又有了点点泪水,我想,我想让妈妈带着这个离开。
听着边彻的话语,我只是低下头,看着他的背包,上面绣着一只小熊。
我记得这个背包。
它在小说里面出现过一次。
在火焰里面熊熊燃烧。
我闭上眼睛:好。
8
这是一套老旧的四居室。
花了我
50
万。
我已经请人把这里打扫干净了,空中飘荡着消毒水的味道。
边彻和边照的房间紧挨着,里面有宽大的窗户,采光很好。
里面都有一个书桌和书柜,上面现在只有几本书。
书籍在任何时候,都是可以托举人向上的力量。
边彻眼睛亮亮的,将自己背包拍了拍,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放在了地上。
随后他将书包里的书全部拿了出来,一本一本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架上。
虽然他穿得脏兮兮的,但是每本书都被保存得很好,连书角都没有折弯的痕迹。
我站在旁边看着两个小孩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轻笑了一声:收拾完记得去洗一个澡,浴室你俩共用一个,我用我卧室的。
好、好的小姨。
边照和边彻齐声说。
我准备转身离开却又被喊住。
怎么了
我与他们面面相觑。
小、小姨,我们之前没有用过……
边彻的脸有些红,轻声说。
对不起。
我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不会就说,我会教你们的。
刚教会两个人这些东西都怎么用,光脑就又震动起来。
这一次是通讯电话。
9
沈述。
这本小说中的男主。
稳坐星际联邦军部的第二把交椅。
看着通讯的名字,我沉思片刻,接通了通讯。
对方的投影出现,身姿笔挺,一身黑色军装,沉默而冷冽,像是迎着冬阳出鞘的剑身。
他抬着水墨画似的眉眼,淡漠地看着我: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消息
我抽了抽嘴角,说:回家了,有点忙。
母亲生气得紧,之后我回老宅,把你接回来。青年用套着皮质黑手套的手敲击了一下桌面,缓声提醒,你做得过了。
其实说起来,沈述对原身也算是包容了。
这次原身的确犯了不小的错,被忽悠着说出了一些情报。
还是沈述念着旧情,把事情处理掉了。
不然可不只是让我滚回家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虽然我挺理解沈述的。
但是为了达到离婚的目的,我还是将小说里面的台词给搬了出来。
我哪里做过了,我只是想赚点钱,有什么错吗沈述,是我救了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家在贫民窟,我得快点成为上流社会,成为人上人!我没做错!
沈述站起身子,垂眸看我。
哪怕是投影,这个男人身上的压迫力也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那双眼眸深邃漆黑,根本猜不透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让人有种被看穿的狼狈感。
嗯,到时候我去接你。
沈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说完后挂断了通讯。
我:……
我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怎么有种对方听不懂人话的感觉。
不过沈述在小说里,品行其实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就算整个人霸总了一点,倒也不至于滥杀无辜。
我作成那个样子最后的惩罚也不过是离了婚。
那么为什么那俩小反派会发了疯地想要杀死他呢
10
已经很晚了,我被渴醒,出来倒点冰水。
正好看见边照从厕所出来。
他面色苍白,捂着肚子。
干瘦,风一吹就能吹倒。
看到我之后,他的脸色更难看了,连忙哑着嗓子解释:对不起小姨。
我沉默片刻,转身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怎么一开口就是给我道歉,你身体怎么了
我没事,小姨。
他很能察言观色。
见我微微皱眉,少年才说:小姨,胃难受。
我了然。
之前在家里,饥一顿饱一顿的。
猛地吃得好了,肠胃有些不适应。
抱歉,不了解你的身体状况,我考虑欠妥。
没有,小姨,是我想吃的。他摇摇头,弯着眼睛说。
怎么可能。
是怕我买的东西他都不吃,我会不高兴。
我心中叹了口气:走吧。
小姨,去哪
去医院。
小姨,我没事,我没事的,老毛病了熬一熬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边彻连忙摇头,迭声解释。
在他的印象里,医院很昂贵。
的确。
医疗资源被资本掌控之后,只有无尽的剥削和压迫。
我说:我刚答应过我姐要好好照顾你们,现在你们生病都不管,这不是显得我太不讲信用了
没有的小姨,您已经够照顾我们了,我不想给您添麻烦。
你不去才是给我添麻烦。我将衣架上他的外套递给他,语气不容置喙,走吧,我们早去早回。
11
时间太晚了,医院早就关门了。
幸好我看过小说,知道几个常年营业的地下诊所。
医生检查了一下边彻的身体,然后开了三天的药。
先吃三天药,他的胃很脆弱的,再折腾下去要成一个玻璃胃了,别吃辛辣、有刺激性的食物,多喝粥,吃点有营养的饮食。如果胃还不舒服,再过来找我。他把药递给我,二百一。
太贵了,太贵了小姨,我已经好了。
边彻神色惶恐地想阻止。
我只是干脆利落地付了款,然后把药塞到了他手里。
我就看你不像他妈,他妈呢,死了噻在这里的医生其实都见惯了生离死别,说起来也是漫不经心,你对他怪好的咯,要是我,早就把拖油瓶丢掉了。
……
边彻垂下眼眸,紧紧攥着衣袖。
我皱了皱眉:现在我养着,就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把他们丢掉的。
抱歉抱歉,我多嘴。
见我的态度,医生耸耸肩,拖长了声音道歉。
而边彻仰着头看我,清澈的眼里积起泪水。
小姨,我会还你的。
我:……
我:什么还不还,好好活着我就谢天谢地了。
12
有钱能使磨推鬼。
我很快安排他们进入了中心学校学习。
边彻在初中部,边照在小学。
生活有条不紊地走上了正轨。
两人都是寄宿制,只有周六周日回来。
每次一回来,边照就会坐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地讲自己在学校里的经历,这次模拟考考了多少分。
而边彻则会把书包放回自己房间,然后十分熟练地打扫卫生。
毕竟我基本上每天在外面也很忙,回来没什么时间整这些东西。
刚开始我还拦着说之后会有专人来打扫。
但是拦着拦着,我也就随边彻去了。
这样也让少年心里会好受一些。
光脑震动,传来消息。
我微微皱了皱眉,走到边彻门前,看他认真地整理着书桌。
他比刚来的时候有了点肉,但看起来还是十分清瘦。
忽然,我余光瞥到了他书桌上放的玻璃瓶。
上一次,他把所有的星星全部塞进了母亲的棺材里。
现在里面竟然又开始塞星星了。
这小伙子挺爱做手工活的。
我若有所思。
小姨,怎么了
边彻发现我来了,连忙走到我面前,问。
我:小彻,我出去一趟。
基本上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我也很少在家。
但是他们回来之后,我也会在家里陪着他们。
毕竟两个小孩独自待在家里,还是让人有些不放心。
边彻犹豫了片刻,问:小姨,那您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回来。我点点头,处理一点小事。
小姨,那注意安全。边彻松了一口气,不放心地说。
我笑着应了声。
边彻很聪明。
而且十分有边界感。
他敏锐地察觉了我在外面是干什么的,却装作不明白,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难怪在小说中能够成为最后的大反派之一。
我说:回来把书带给你。还有小照想要的拼装玩具。
您,您太宠我们了。边彻垂下眼睑,修长的指节捏着衣角,低声说,遇见您,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幸运了。
我:能把你们带回来,也是我的幸运。
同样,也是原身的愿望。
我完成了原身的,也完成了我自己的愿望。
拯救两个人免受不必要的苦难。
或者,拯救更多。
13
我在没有穿越前,读到过一段话。
要想不被火烧死,就必须学会生活在火中。
但其实除了这个办法之外,还可以泼去足以熄灭火焰的水。
毕竟来都来了,单纯就拯救两个小孩不符合我的作风,况且我还有个熟知剧情的金手指。
不用白不用嘛。
所以,我也在悄无声息地借助剧情来发展自己的势力,抢了几个男、女主的十分好使的手下,按照自己的想法,一点一点吞噬掉这个多方势力盘根错节的贫民窟。
刚来到约定的小巷子里,等候良久的两个人就凑了过来。
老大。
领导!
喊得七零八落。
我:所以,哪里出问题了
没出问题啊,以后这几个区的电力,都归我们管了。
朋克系少女尤安耸耸肩,把手中的一大串钥匙丢给我,笑嘻嘻地说。
我的心重新落了回去:那这么急匆匆地叫我出来干什么
光脑上还发消息说是十分重大的事情。
啊,我们干活的时候,发现一个飞行器摇摇欲坠,顺手把它打下来了,看起来物件不错,而且,还有意外收获。
另外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说着,从黑暗中拖出来个人。
他随后蹲在昏迷的人身边比了个耶,继续说:老大你瞧,长得挺带劲的,你不是喜欢这一款吗带回去玩玩
这鼻子,这打扮,这脸……
这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觉得我的腿有些软,还是挪到了昏迷的人身边。
怎么了老大,不喜欢
我:……
领导,觉得少了
我:……
我:虽然我野心不小,但暂时还不想和这个星球的军部宣战。
哎他好像动了!
朋克少女的尖叫声打断了我的话。
我定睛一看。
黑发青年昏迷中慢慢苏醒,漆黑深邃的眼眸在凝视我片刻。
老婆
话音未落,我已经一板砖下去,后知后觉发问:不对,他刚刚说了什么
领导,他喊你老婆。
朋克少女如实回答。
我捏板砖的手有些颤抖:……
这个小说的故事剧情已经癫成这样了吗
不就是抢了他们几个金手指。
不至于吧……
14
男主失忆了。
这是一个十分小说的情节。
但是,这应该发生在男女主确定心意而后。
不应该现在这样。
失忆后,跟在我身边喊我老婆。
妈的,比鬼故事还吓人。
我怕他恢复记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刀了。
所以,我马不停蹄带他去找了相熟的黑心医生。
医生:脑袋里有淤血,估计还得当一段时间傻子。
我看着安安静静端坐在身边的黑发青年,脑袋更疼了。
医生比了三根手指:三百块。
我:你怎么不去抢
老婆,好了吗
默不作声的沈述突然说。
我:……
医生:嚯。那免费。
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医生冲我挤眉弄眼:不不不,算我的份子钱,够意思吧
沈述把自己手腕上的光脑解下。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我莫名其妙能看出几分满意。
沈述:这个给你。
价值七位数的光脑在他口中说得轻飘飘的。
医生喜笑颜开:祝二位情比金坚长长久久甜甜蜜蜜。
我:……
沈述:谢谢。
谢你大爷啊
我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
在等医生开药的时候,我让诊所门口等的人先照顾着沈述,从兜里掏出钱包准备付钱。
医生懒洋洋地用自己的还未点燃的香烟按住了钱包,把药递给了我。
我:怎么了
说了,这次免费。他把烟收回去,也不点燃,只是虚虚地叼在嘴里,那个福利院,我上次去看了,已经换了一批人。
在暗中调查之下。
我才知道贫民窟那个最大的福利院里究竟干着什么勾当。
人口、人体器官买卖,在负一楼暗门后的地窖里,藏着无数小孩的尸体。
在那种血与泪交织的画面给我带来的冲击力下,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小说中的画面。
边彻和边照在冰冷的地下室里,已经四五天没有吃饭。
哥哥,我好饿,好冷啊。边照蜷缩在边彻的怀里,神情空洞,我们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会的,小照不会死的……是哥哥没用……
我会让小照不再挨饿……边彻仓皇又带着几分疯狂的眼神落在了他们脚边的尸体上。
如果我没有来的话。
他们就会是这样的命运。
不。
我环顾四周,怯懦的孩子们躲在黑暗处,他们中大多数都瘦得几乎像行走的骷髅。
如果我没有来的时候,这里的这么多孩子,都会是这样的命运。
回想结束。
我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就像是身上已经腐烂的暗疮一样。我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说,你是医生,应该比我明白,只敷药的话,根本无法痊愈。只有把烂肉剜掉,溃脓的地方全部处理了,才能让伤口愈合。
医生:但我觉得,你像是和这个福利院有私仇。
比如对主要负责人进行刑事处决。
我:有吗
我眨了眨眼。
医生也学我眨眨眼睛,随后笑出声来,我第一次看到向来一脸倦怠的男人脸上露出如此鲜艳生动的表情:应该是没有的,他们活该。
好了,快走吧,我要下班了。医生挥挥手,说。
这么早下班去哪儿
我看了一眼手表,问。
去你的新福利院看看,当个免费劳动力。
医生说。
15
边彻很明显没想到。
我竟然会带回来一个男人。
其实我也没想到。
主要是这个大杀器放哪我都不放心,不如就放在眼皮子底下。
万一哪天记忆恢复了要找我报复,也不会殃及他人。
斩草除根我不是没想过。
但是杀了气运之子,用脚趾头想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边照喊着想我,就往我怀里钻。
沈述皱了皱眉,像拎鸡崽一样单手将小孩提溜起来,即便他的脑袋上缠着纱布,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但是气场却一如既往地强大:老婆,这是我们的孩子吗
边照被吓到了,缩了缩脖子。
我一把把边照揽到怀里,面无表情地纠正:第一,我们要离婚了,我不是你老婆。第二,这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
沈述又一次沉默了。
我发现,当他面对自己不愿意或者不同意的事情的时候,就会用沉默反对。
没别的住的地方了,睡沙发可以吗我说。
沈述点点头:可以。
叔叔可以睡我的房间,我和弟弟挤一挤。
不必,我当初在军营里,什么地方都睡过。沈述摇了摇头,谢绝了边彻的好意,十分自然地就接受了这个安排。
小姨……
边彻有点为难地看向我。
我耸耸肩,把给他们带的东西交到了边彻手上,说:没事,就让他睡客厅就行。
好吧,听小姨的。
边彻眉眼间没有波澜,看了一眼已经平稳躺在地板上的沈述,没再说什么,带着边照就回去休息了。
我说:先别休息,去洗漱,我给你买了一套洗漱用品。
沈述:好。
说完,他从地上爬起来,随后走到我身边,微微弯着腰看我:去哪洗漱
我思索片刻。
我房间还有个卫生间,去那吧。
好。
他的脸红了红。
我:……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16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过去。
沈述的记忆一直没有好起来。
他在家里明确了自己的责任分工,扫地,做饭,偶尔充当我的半个打手,抢了边彻一半的活,吃得多,干活勤快。
虽然我不知道他因什么原因,驾驶飞行器来到了贫民区。
但是顶层人物的突然失踪,总归来说是一个大事件。
我的光脑上有沈述母亲的联系方式。
当我把这件事告诉她让她把沈述带走的时候,她却说:让沈述在那里待一段时间,等这里尘埃落定,会有人去接的。
你是沈述的妻子,这是你的责任。
是他爹的责任。
我抽了抽嘴角,掐指一算,可能是军方里面的反叛分子暴乱提前了。
但是这个剧情按道理来说,应该是男女主见面马上要确定关系才发生的。
这是邪门。
除了这件事外,最让我担心的,是边彻越来越清瘦了。
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在短短几个星期内就消失不见了。
虽然他的学习成绩一如既往地好,或者说更拼命了。
但是身体、精神状况却在飞速恶化。
分明一切都好起来了,是哪点出现了问题呢
左思右想找不出答案来,我索性征求了边彻的同意,请了一下午的假,专门带他出来逛了逛,聊聊天。
小彻,你最近的状态太不对劲了,我很担心你。
边彻无意识地摸着茶杯边缘,随后才轻声说:小姨,对不起,我又给您添麻烦了。但是我最近一直在做梦,梦里找不到你了。
我在梦里见过沈述叔叔的脸,没想到在现实生活中也看到了。
我在想,您之后也是要有自己的家庭的,我要快点成长,不能拖累您。
……
他原来在害怕这个。
我笑了笑:我的承诺不会变的,你不用担心。
还有沈述,他恢复记忆之后,很快就会离开的。
17
沈述还没有恢复记忆,不速之客就找上门来。
那天我们本来打算做火锅。
沈述穿着围裙,十分严肃地看着火锅料背后的成分表。
突然,一群人踹开房门,将这里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荷枪实弹,神情冷肃。
我:嚯。
来得挺快。
沈述上将!
其中一个士兵看到了我身旁的沈述,激动地喊出了声。
沈述:……
你就是王娟另外一个带队的士兵将枪口对准了我,感谢你保护沈述将军,但是你现在必须和我们走一趟。
沈述皱起眉,上前一步把我挡在身后:你们是谁
我早就知道,管闲事会有很沉重的代价。我揉了揉太阳穴,吐槽了一句,按住了想要揍人的沈述,有气无力地继续说,靠近男女主会变得不幸。我跟你们走,但是在那之前我能打个通讯吗
以现在我的力量反抗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以。
我打通讯给了边彻。
小姨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段时间。
小姨,您出什么事了要去哪,去多久
可能是小孩敏锐的直觉。
或者是听到了我这里来自士兵的催促声。
他第一次说出这么咄咄逼人又略显惊慌的问句。
让我恍然间又仿佛见到了当初那个站在母亲病床前手足无措的小孩。
不方便说,但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家里有火锅,回来的时候可以吃。
18
我的确很快就回来了,在问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又住了两个月,才批准我可以回家。
沈述的母亲来见过我一次,她的鬓角已经多了很多白发,深深望了我一眼,说:你变了很多。
我耸耸肩:还行吧,人总是会成长的。
但即便如此,你也没资格站在我儿身边。
我也不是很想站在那儿。我抽了抽嘴角,说。
哼,你最好是。
贵妇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在离开时,我见到了沈述。
不过这一次是恢复记忆的沈述,身着黑色的军装,披着披风,身姿笔直。
毕竟贵族区的医疗条件十分先进,我也不是很惊讶。
他缓步走到我面前,递过来一本离婚证。
我了然,接过。
他却没有放手。
我使劲拽了两下,才把离婚证拽过来。
青年抿了抿唇:用我……
有人会来接我。我摆摆手,告辞。
你有没有……
沈述话还没有问完,我说:放心,那段日子我会烂在肚子里,没有人会知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述皱了皱眉。
有家人还在等着我。
我似乎,不了解你。沈述轻声说。
不了解一个人没什么不好的,尤其是已经分道扬镳的人。我坐上飞行器,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沈述一眼,笑着说,将军,下一次驾驶飞行器要小心啊,可是没有我来救你了。
19
在我回去之后,是边彻站在人群之中,第一个冲向我。
他比我离开的时候更高了,五官深邃,神情冷漠。
只是几个月的分别,我恍惚间觉得他已经有一个反派的雏形了。
但是冲过来抱住我簌簌落下泪的时候,又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你知道吗在知道你被上面带走之后,边彻可是把自己能求的人都求了一遍。医生手指里夹着烟,指指边彻,要不是我们拦着,估计自己都要拼着去救你了。
我心中也有一股暖流:放心,我没事。
青年眼睫上还挂着泪珠,把怀里的一整罐星星递给我:妈妈这次说对了。
我把一罐星星折完,你就回来了。
原来那一罐星星是给我的。
我垂下眉眼,觉得手中的东西重达千斤,缓声说:嗯,我回来了。
20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可能有沈述的手笔,也可能没有。
反正我带着自己的势力暗中蚕食贫民区的过程变得异常顺利。
变革、整顿。
我在尽我的全力,让律法的光辉洒在黑暗的地方。
今天是边彻十八岁的生日。
我们在房间里面布置上丝带,装饰品。
在蜡烛下,边彻神情看起来柔软温和。
好啦,该我唱生日歌了。
我咳嗽了一下,
用手肘扛了扛边照。
随后唱起生日歌来。
边彻就一直盯着我看。
我唱得认真,没有发现边照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一曲结束,
我眨眨眼睛,
看着还直愣愣地盯着我看的边彻,无奈地笑了一声:边彻,
不许看我了,快吹蜡烛许愿了。
许、许愿
边彻愣了愣,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眼睑,
然后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又不是第一次过生日,
再不许愿小姨要生气了。我笑眯眯地说,
这次不许再把愿望转给我了啊,
小彻,今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
一定要许关于自己的愿望。
快闭眼啦~旁边的人也这么催促。
哥哥,
不许耍赖!
边照也脆生生地催促。
虽然边彻看起来还有些恍惚,
但他终于闭上眼睛。
很快许完了这个愿望。
不知为何,分明他没有说话,
我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是遇到小姨,
我们就能这么幸福吗
我偷偷借用十八岁自己的愿望,许愿也能见到小姨。
她是我们唯一的亲人了。
21
再睁开眼后,边彻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我突然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原来自己就是兄弟俩疯狂追杀男主的原因。
是我的果,造就了因。
但是,这一个猜测注定无法得到答案。
原身的姐姐就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眼泪止不住地流。
(在发什么呆呢领导,
吃菜啊。
少女的呼唤声拉回了我已经有些缥缈的思绪。
我眨眨眼睛,应了一声,
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
无数小说情节在脑海中闪烁,
医生在一次诊疗中被病患杀死,
尤安在母亲重伤死亡后成为男主手下的死士,晏晓最终在精神崩溃中自杀,
那些结局在此时此刻定格成了大家真诚的笑脸。
边照偷偷吃了一大口奶油,满足地眯着双眼。
边彻垂眸,
神色柔和地看着边照,
抬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后,
随后也抬头看向我,
嗓音温缓:小姨,
吃蛋糕吧。
医生换上了休闲服,困倦得一下一下剥着橘子上面白色的脉络,
抬眼与我对上视线,伸手把剥干净的橘子递了过来:哝,给你,剥好的橘子。
尤安笑眯眯地将蛋糕递给我:领导,我妈最近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还想让我带你回家逛逛呢,
有时间赏个脸
吊儿郎当的青年晏晓托着脸:老大,我好饿啊,
你快动筷子。
我笑着接过蛋糕,应了一声:没那么多规矩,吃饭啦。
我改变了无数人的人生,
而无数人,也在改变着我。
在小说未曾描写的角落,我们这些小人物也应该生活得熠熠生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