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从女工到女主》 > 第一章

1
梦醒时分
白炽灯在头顶发出垂死般的滋滋声响,灯管表面泛着幽绿的光晕,仿佛随时都会爆裂。煤油灯燃烧后的刺鼻气息混着墙皮剥落的石灰味,像无形的绳索勒住林夏的喉咙。她猛地睁开双眼,麻
绳蚊帐在眼前晃动,那些纵横交错的绳结上,积着经年累月的灰尘,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灰白。
锈迹斑斑的铁架床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扰动。林夏下意识伸手摸向枕边,指尖触到的却是叠得方方正正的蓝布褂子,布料表面的粗粝质感,与记忆
中手机光滑的玻璃屏幕形成鲜明反差。她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将她笼罩。
夏夏,还不起床今儿要去供销社换粮票!
堂屋传来母亲带着喘息的喊声,声音里夹杂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铁锅铲与锅底摩擦的刺耳声响。这声音像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插进记忆
的锁孔,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的目光扫过褪色的墙纸,斑驳的墙面上,刘晓庆在《大众电影》海报里穿着红色喇叭裤,笑容灿烂得刺眼。阳光透过窗外槐树的枝桠,在墙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那些阴影随着微风轻轻晃
动,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流逝。林夏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还留着昨夜复习时被铅笔压出的凹痕,皮肤细腻得能看见淡青色血管,手腕上褪色的红头绳打着松散的结,随
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1980
年那个夏天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她的脑海中清晰浮现。父亲在工厂里遭遇的那场意外,机器的轰鸣声、飞溅的火花、工友们惊恐的呼喊,还有母亲接到消息时瘫
倒在地的模样,如同电影胶片般在她眼前循环播放。家庭的顶梁柱轰然倒塌后,母亲白天在生产队干活,晚上还要给人缝补衣服,鬓角的白发就是在那段时间里疯长的。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林夏不得不辍学,进入纺织厂当女工。流水线上永不停歇的机器,刺鼻的机油味,还有领班刻薄的辱骂,都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后来,她在厂里认识了那个酗酒的男人
,婚礼上他信誓旦旦的承诺,婚后却变成了一次次的拳脚相向。流产时的剧痛,丧失生育能力后的绝望,丈夫把第三者带回家时的冷漠眼神,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刺进她的心脏。
最终,在
45
岁那个寒冷的冬夜,她吞下整瓶安眠药,结束了那痛苦不堪的一生。
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发紧得难受。林夏掀开被子跳下床,水泥地沁着刺骨的凉意,透过母亲纳的千层底布鞋,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地面的冰冷。那布鞋上的针脚细密整齐,每一针每一
线都饱含着母亲的爱,鞋底的纹路已经被磨得很浅,边缘处还打着补丁。
她推开门,院子里晾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艰辛。竹筐里堆着刚摘的茄子,还带着新鲜的露水,紫色的表皮上有几处被虫咬过的痕迹。堂屋八仙桌上摆
着搪瓷缸,缸沿印着
先进工作者
几个红字,那是父亲生前获得的荣誉,如今却显得有些落寞。缸里残留着褐色的茶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茶叶,在晨光中微微颤动。
愣着做什么
母亲王桂芳擦着汗从厨房出来,围裙上沾着面粉和菜汁,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她的脸庞被岁月刻满了皱纹,眼角的鱼尾纹里藏着说不尽的沧桑,双手粗糙得像老
树皮,指节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形。快去把你爸留下的旧手表收起来,待会儿公社张主任要来。
林夏心头一震,前世的记忆如毒蛇般窜上心头。就是今天,张主任以
支援集体建设
为由,用三块钱强行收走了父亲留下的上海牌手表。那是父亲省吃俭用半年,在上海出差时咬牙买下
的,表带内侧还刻着
赠爱妻桂芳
几个小字,那是父母爱情的见证,也是家里为数不多的珍贵物品。
妈,我这就去。
林夏冲进里屋,樟木箱因为年久,箱盖上的铜锁已经生了锈,打开时发出吱呀的响声,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沉重。她从箱底摸出用油纸包着的手表,那油纸因为长期保存
,已经有些泛黄,边缘处还微微卷起。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眼眶发热,仿佛能感受到父亲当年握着这块表时的温度。
她将手表贴在胸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激动。再睁开眼时,眼神中已经充满了坚定。转身时,她瞥见墙上的日历
——1980

7

15
日,距离纺织厂招工考试还有
23
天。这
23
天,将是她改变命运的关键。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声,紧接着是隔壁周婶爽朗的声音:桂芳啊,我今儿去镇上,看有啥要带的不
周婶人如其声,嗓门大,性格直爽,平日里没少帮林家的忙。她总是
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裤腿永远卷到膝盖,脚上的解放鞋沾满了泥土,却总是乐呵呵的。
王桂芳赶紧迎出去,她周婶,太麻烦你了。要不帮我带包盐家里快没了。
瞧你说的,这算啥!
周婶大踏步走进院子,瞥见站在门口的林夏,眼睛一亮,哟,夏夏也起啦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俊!
说着,伸手在林夏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
林夏被捏得有些疼,却还是笑着喊了声:周婶!
她看着周婶,想起前世母亲为了那块手表,在张主任家门口跪了整整三个小时,是周婶不顾旁人的眼光,把母亲扶回家,还守了她一夜。
这份恩情,她铭记在心。
正说着话,村口传来一阵嘈杂声,几个背着锄头的村民从门前路过,一边走一边议论:听说了吗县里的供销社进了一批的确良,那料子摸着可软乎了!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做梦都
想买一块,给闺女做件新衣裳。
这些话钻进林夏耳朵里,她心中一动。的确良,这个在
80
年代风靡一时的布料,要是能抓住这个商机……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院子里,母亲和周婶还在唠着家常,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斑。林夏站在光斑中,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握紧了手中的手表。
2
守护与觉醒
院子里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林夏将手表贴身藏好时,院门外传来了自行车铃铛的脆响。张主任的二八自行车碾过碎石路,车把上挂着的人造革公文包随着颠簸晃悠,露出半截印着
为人民
服务
字样的红色笔记本。
老林家的,在家吗
张主任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热情,皮鞋踏过门槛时,故意在青砖上蹭掉鞋底的泥土。他的中山装口袋别着两支钢笔,领口浆洗得笔挺,眼神却在堂屋的八仙桌和樟木箱
之间来回逡巡。
王桂芳慌忙用围裙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周婶也跟着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给林家带的盐袋。张主任快坐,喝口水歇着。
母亲往搪瓷缸里添上热水,茶叶在缸底打着旋儿,水面浮起一圈褐
色茶垢。
不坐了,
张主任摆摆手,肥厚的手掌在八仙桌上按出几个油印,我就直说了,公社最近要添置办公设备,听说老林留下块上海表,这正是社员们为集体做贡献的好时候。
他掏出红
色笔记本,笔尖悬在纸面上,三块钱,公社给开证明,也算是老林同志对集体最后的心意。
林夏从里屋走出来,指尖还残留着手表的凉意。她注意到张主任说话时,目光不时瞟向自己的胸口
——
那里微微凸起的轮廓,暴露了手表的位置。张主任,
她的声音清脆如风铃,却带
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我爸临终前攥着这块表,说要等我考上大学,当传家宝传给我。您要是非要收,就请把红头文件拿来,白纸黑字写清楚,我立马双手奉上。
周婶在一旁直点头:就是说嘛,老张,人家孩子说得在理。老林走得早,就留下这点念想...
周大姐,这事儿你别掺和!
张主任脸色一沉,钢笔重重敲在桌上,现在是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个人利益要服从集体利益!
他转向王桂芳,语气放缓,桂芳妹子,你也是老社员了
,该知道轻重。这表交出来,以后公社分福利,也能多给你们家算一份。
王桂芳的手指绞着围裙边角,粗糙的皮肤在布料上磨出沙沙声。她看了眼女儿,又望向张主任,嘴唇动了动:张主任,这表真是...
妈,
林夏突然上前一步,挡在母亲身前,咱们家的东西,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她直视张主任的眼睛,余光瞥见对方太阳穴的青筋微微跳动
——
这是前世那个总爱威胁村民的恶
霸,此刻却被自己一个小丫头逼得有些失态。
正在僵持时,院外传来自行车链条卡顿的声响。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人推着车进来,车后座绑着个印着
新华书店
字样的帆布包。张主任也在啊,
年轻人笑着打招呼,镜片后的
眼睛眯成两条缝,县供销社让我来通知,今年的布票分配方案有变动,让您过去开会。
张主任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抓起公文包,恶狠狠地瞪了林夏一眼:别不识好歹!
转身要走时,又回头补了一句,王桂芳,你最好想清楚!
等张主任的身影消失在村口,周婶才松了口气:我的老天爷,可算走了!这老张,越来越不是东西!
她转头看向林夏,眼神里满是赞许,夏夏这丫头,真有出息,比咱们这些老骨头有
胆识!
戴眼镜的年轻人这时走上前,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数理化自学丛书》,递到林夏面前:这是给你的,听说你在复习考纺织厂我在书店工作,能弄到些新书。
林夏这才认出,他是村里的知青陈默,平时总爱捧着书,在知青点教孩子们认字。前世自己辍学后,就是他偷偷塞给过自己几本复习资料。谢谢陈大哥!
她接过书,书页还带着油墨的清
香。
陈默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谢啥,都是一个村的。我听说县城有个补习班,老师是从师范学校退休的,讲得特别好。要不我帮你问问
王桂芳却皱起眉头:这得花不少钱吧咱们家...
妈,我有钱!
林夏突然想起自己藏在墙缝里的私房钱
——
前世省吃俭用攒下的,准备给母亲看病。我去县城摆地摊,卖点手工活,肯定能凑够学费!
周婶一拍大腿:这主意好!夏夏手巧,做的衣裳肯定好卖!我家还有些布料,放着也是放着,都给你!
陈默也跟着点头:我可以帮你在书店门口摆摊,那里人多。
林夏看着眼前热情的众人,眼眶不禁发热。前世的自己,在孤立无援中咽下所有苦难;而这一世,她的身边站满了愿意伸出援手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林夏的生活变得忙碌而充实。天不亮,她就跟着母亲下地除草。赵小虎总是准时出现,肩上扛着比她大一倍的锄头,憨憨地笑着:夏夏,我来帮你!
他干活不惜力,汗珠
子啪嗒啪嗒掉在泥土里,却还不忘讲笑话逗林夏开心。
午后日头最毒时,林夏就躲在屋里做针线活。周婶送来的布料堆在炕上,有粗棉布、的确良,还有一块带着碎花的府绸。她照着《上海服饰》杂志上的样式,把布料裁剪成喇叭裤、泡泡袖衬
衫。缝纫机的哒哒声里,她仿佛看到了前世错过的那些青春时光。
傍晚,陈默会带着最新的复习资料来。他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耐心地给林夏讲解数学题。你看这道方程,其实就像解开一团乱麻,找到线头很关键。
他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月光透
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眼镜上,折射出点点光斑。
这天夜里,林夏正在煤油灯下做题,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她悄悄掀起窗帘一角,借着月光,看到张主任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在院墙外转悠。他时不时踮脚往院子里张望,嘴里还嘟囔着:
不识抬举的东西...
林夏握紧了拳头,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这一世,她不会再任人欺负;而张主任这样的人,迟早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吹灭煤油灯,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黑暗中,她摸到贴身藏着的手表,冰凉的表盘贴着皮肤,仿佛在提醒她:这重生的机会,一定要牢牢把握。未来的路还很长,有了家人和朋友们
的支持,她无所畏惧。
3
初涉商海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槐树叶尖,林夏已经坐在缝纫机前。周婶送来的碎花府绸在她手中翻飞,剪刀划过布料的
沙沙
声与缝纫机的
哒哒
声交织成独特的韵律。母亲王桂芳蹲在灶台前
生火,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中,她不时抬头看向女儿专注的侧脸,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欣慰与担忧。
夏夏,要不咱别折腾了
母亲往灶膛里添了把干柴,浓烟顺着烟囱往上窜,摆摊要起早贪黑,你一个女娃娃,别累坏了身子。
林夏头也不抬,手指灵活地引导布料穿过压脚:妈,您就放心吧。现在政策放宽了,摆地摊是正经营生。
她想起前世那些被困在流水线的日子,手中的动作愈发利落,等攒够钱,我还
要去县城补习班,以后咱们家的日子肯定会好起来。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赵小虎爽朗的声音:夏夏!我帮你把竹筐编好了!
这个憨厚的小伙子扛着新编的竹筐跨进门槛,额头上还沾着草屑,我特意编了夹层,藏布料可严实了!
林夏放下手中的活计,围着竹筐转了两圈,竹篾交错的纹路细密紧实,夹层设计巧妙隐蔽。小虎哥,你手可真巧!
她笑着递过一杯凉茶,等赚了钱,一定请你吃县城的冰糖葫芦!
赵小虎黝黑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接过茶碗时局促地挠了挠头:说啥呢,我……
我就是顺手帮忙。
他偷瞄了眼林夏案头未完工的喇叭裤,小声嘀咕,这裤子看着真新鲜,城里姑娘都
这么穿
这叫时髦!
林夏眼睛发亮,举起裁剪好的布料比划,等做好了穿出去,保准整条街的人都盯着看!
她心里盘算着,县城中学的女学生们最爱新奇玩意儿,只要款式够独特,不愁卖
不出去。
三天后的清晨,天还没亮透,林夏就和陈默推着装满成衣的竹筐往县城赶。自行车链条在寂静的乡间小路上发出规律的声响,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他们终于来到新华书店门口。陈默帮忙支起
木板当货架,林夏则将精心制作的喇叭裤、泡泡袖衬衫一件件挂好,还特意用彩色毛线在摊位前系了个蝴蝶结。
这是做啥的
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拽着母亲的衣角凑过来,大眼睛盯着露肩小衫直打转,妈,这衣服怎么没袖子
女孩母亲瞪了林夏一眼,拉着女儿快步离开:不正经的衣裳,快走!
林夏心里一沉,却很快调整好笑容。她注意到不远处几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正朝这边张望,便主动迎上去:几位大哥,看看新款式这喇叭裤配上花衬衫,穿出去保准拉风!
哟,小丫头挺会做生意啊!
领头的年轻人穿着蛤蟆镜,指尖夹着香烟,这裤子怎么卖
五块钱一条,包改尺寸!
林夏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您要是多买,还能便宜。
正讨价还价时,人群中突然传来惊呼:快看!县剧团的柳红来了!
一个烫着波浪卷、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子在众人簇拥下走来,耳垂上的珍珠耳环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在林夏的摊位前停下,拿起一条藏青色喇叭裤细细打量:这做工倒是精致,就是颜色
素了些。
柳老师好眼光!
林夏眼睛一亮,从竹筐夹层里取出一块暗红色的确良布料,这是我特意留的,要是做成改良旗袍,配上您这身段,登台演出肯定惊艳四座!
柳红挑眉一笑,眼中闪过赞赏:小嘴真甜。这样,你照着这布料做件旗袍,做好了送到剧团,做得好,我给你当活招牌!
围观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订单像雪片般飞来。林夏和陈默忙得脚不沾地,赵小虎不知何时也赶来帮忙,他站在摊位前大声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最新款上海样式,县城独一家!

厚的模样逗得顾客们直乐。
日头西斜时,摊位上的成衣已所剩无几。林夏数着手中的钞票,手心都沁出了汗。整整八十七块!这比前世她在纺织厂两个月的工资还多!陈默擦着额头的汗,眼镜片后的眼睛笑得眯成缝:
夏夏,你简直是做生意的天才!
多亏了你们帮忙!
林夏将钱分成三份,这是给你们的辛苦费。
赵小虎涨红着脸推辞:我不要!我就是来帮忙的!
陈默也连连摆手:留着当学费,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带我们一起干!
林夏眼眶发热,将钱硬塞回他们手中:这是规矩。等下次进货,咱们再大干一场!
回程的路上,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夏坐在自行车后座,看着路边金黄的麦浪,心中满是憧憬。路过供销社时,她突然想起张主任,余光瞥见供销社门口张贴的
打击投机倒把
标语,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这一世,她一定要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然而,正当她沉浸在喜悦中时,意外发生了。自行车行至一个陡坡,车轮突然打滑,竹筐里剩余的布料散落一地。林夏心急如焚,刚要去捡,一辆黑色轿车呼啸而过,车轮无情地碾过一块雪
白的的确良布料。
车门打开,下来的竟是张主任。他扫了眼地上的布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就说,不安分的人迟早要出事。倒卖布料,这要是报上去……
张主任,我们是合法经营!
陈默挡在林夏身前,声音有些颤抖,这些都是给亲戚做衣裳的布料。
张主任冷哼一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纸晃了晃:有人举报你们搞资本主义,走,跟我去公社一趟!
4
转折与抉择
张主任,
林夏深吸一口气,向前跨出半步,帆布鞋碾碎脚下干枯的槐树叶,您看这布料上都标着尺码,分明是给客人定制的衣裳。再说,现在政策允许个体经营,我们手续齐全。
她从贴身衣兜里掏出皱巴巴的营业执照,纸张边缘还沾着缝纫机的线头。
张主任的目光扫过执照,肥厚的手指突然一把夺过:哼,谁知道是不是假的!走,跟我去公社说清楚!
他转身时,中山装后襟带起一阵风,卷着地上的碎布料扑向林夏的脸。
赵小虎突然冲上前,挡在林夏和轿车之间:张主任!您不能这么欺负人!
他黝黑的脸上青筋暴起,夏夏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干活,这些衣裳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哟,英雄救美
张主任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根香烟,打火机的火苗在暮色中明明灭灭,聚众闹事、阻碍公务,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抓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远处传来自行车铃铛声。周婶骑着辆破旧的二八大杠冲过来,车筐里的搪瓷缸叮当作响:老张!你这是做什么
她跳下车,围裙上还沾着没洗净的面疙瘩,夏夏
这孩子本分,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张主任眉头一皱:周大姐,这事儿你别管!他们这是搞资本主义复辟!
放你的屁!
周婶叉着腰,嗓门震得路边的槐树叶子直颤,你自己贪污供销社的布料,还有脸说别人!上个月王会计亲眼看见你...
够了!
张主任的脸涨成猪肝色,香烟猛地扔在地上踩灭,都给我闭嘴!
他恶狠狠地瞪了林夏一眼,今天这事没完!
说罢钻进轿车,车轮扬起的尘土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等轿车消失在蜿蜒的土路上,赵小虎才松开拳头,手掌心被指甲掐出的血痕正往外渗血。陈默摘下眼镜擦了擦,声音还有些发颤:夏夏,现在怎么办
林夏蹲下身,捡起那块被车轮碾过的布料,破损处的线头像垂落的眼泪。她想起前世被张主任欺压的日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去县城,找工商局!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
第二天清晨,林夏揣着所有能证明清白的物件,坐上了开往县城的班车。车厢里挤满了挑着担子的农民,煤油味、汗味和烟叶味混在一起。她盯着车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耳边回响着母亲临
出门时的叮嘱:孩子,千万小心。
工商局的铁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林夏攥着营业执照的手出了层薄汗,走进办事大厅时,正撞见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围在一起喝茶。同志,我要举报有人恶意诬陷!
她的声音在空旷
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个戴着老花镜的中年人抬起头,茶杯沿的茶垢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小姑娘,举报得写材料,你会写吗
我会!
林夏连忙掏出准备好的纸和笔,工工整整写下事情经过。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时,她注意到角落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正专注地看着自己,那人胸前别着的工作牌上写着
李建国。
材料写完后,中年人随手扔在桌上:行了,回去等通知吧。
同志,这事儿能不能快点处理
林夏急得眼眶发红,张主任一直在威胁我们...
处理
中年人嗤笑一声,全县这么多事,哪轮到你插队
就在林夏绝望时,那个叫李建国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小王,人家小姑娘大老远跑来不容易,咱们按流程走,尽快核实情况。
他转向林夏,递过一张纸条,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消息我
通知你。
从工商局出来,林夏的脚步比来时轻快许多。她在县城转了转,发现国营服装厂门口排着长队,工人们正热火朝天地搬运布料。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在她脑海中浮现:与其摆摊提心吊胆,不
如和服装厂合作!
回到村里,林夏把想法告诉了陈默和赵小虎。和服装厂合作这能行吗
陈默推了推眼镜,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咋不行!
赵小虎一拍大腿,夏夏设计的衣裳,比厂里那些老土款式强多了!
说干就干,林夏连夜画好了十几款服装设计图。第二天,她带着图纸来到国营服装厂。厂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这批货又滞销了!再这样下去,厂里就要发
不出工资了!
林夏鼓起勇气敲门,推门进去时,正撞见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在揉太阳穴。厂长您好,我叫林夏,是来谈合作的。
她将图纸摊开放在桌上,我设计了几款新样式,保证能打开销路。
厂长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图纸。当看到改良旗袍的设计时,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这款式...
有点意思。不过,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能让柳红老师穿着我的设计登台演出。
林夏想起县剧团的约定,语气坚定,只要您愿意合作,利润可以按三七分,我们拿三。
厂长沉默良久,终于伸出手:林姑娘,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签约那天,李建国也来了。他笑着对林夏说:张主任的事查清楚了,他确实存在挪用公款的行为,现在已经被停职调查。
他看着林夏惊讶的表情,又补充道,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那
个在新华书店门口卖新潮服装的小姑娘。
5
风浪与成长
服装厂车间里,缝纫机的嗡鸣声像盛夏的蝉噪,此起彼伏。林夏攥着刚下线的改良旗袍,指尖抚过领口处盘绕的盘扣,绣线在日光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离柳红登台演出只剩三天,首批五十
件旗袍必须按时交货。
林姑娘,这滚边怎么歪歪扭扭的
车间主任老周举着件半成品,老花镜滑到鼻尖,厂里工人做惯了工装,这种精细活根本吃不消!
林夏接过旗袍,发现衣襟处的绲边果然宽窄不一。她想起前世在纺织厂时,老师傅传授的诀窍,从工具箱里翻出竹尺和浆糊:周主任,裁滚边条时要斜着下刀,上浆后用竹尺压半小时定型

她示范着将布条斜裁,动作利落得像裁剪绸缎的庖丁,我来带几个徒弟,今晚加个班。
深夜的车间,白炽灯将人影拉得老长。林夏手把手教三个女工缝制盘扣,针脚穿过厚实的锦缎,发出细密的
噗噗
声。赵小虎蹲在门口,往搪瓷缸里续着热水,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关切
的眼神:夏夏,歇会儿吧,你都熬了两宿了。
没事。
林夏头也不抬,睫毛在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这批货要是砸了,以后谁还信咱们
她想起厂长签约时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厂里积压的滞销品堆得比人还高,工人们已经三
个月没发全工资了。
就在这时,车间大门
哐当
被撞开,陈默抱着个油纸包冲进来,眼镜片上蒙着层白雾:夏夏!不好了!布料供应商说棉花涨价,要单方面毁约!
空气瞬间凝固。林夏手中的银针
啪嗒
掉在工作台上,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抓起桌上的订单合同,油墨印的
特级纯棉布料
字样刺得眼睛生疼
——
这是和柳红约定的面料,临时
换布肯定会影响效果。
走!
林夏扯下围裙,去供销社!
她记得前世县城供销社有批库存的确良,虽不是纯棉,但质地轻薄透气,说不定能应急。
供销社仓库里弥漫着樟脑丸的气味,林夏在积满灰尘的货架间穿梭,终于在角落发现那批米白色的确良。正想招呼陈默帮忙搬运,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冷笑:哟,这不是林家丫头吗
张主任倚在门框上,新换的中山装笔挺,只是领口还残留着没洗净的茶渍。他自从被停职后,不知怎么又调到供销社当副主任,此刻正把玩着手中的搪瓷缸,缸沿缺了个口,和他露出的半截
金牙一样刺眼。
张主任,我们是来谈生意的。
林夏攥紧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谈生意
张主任踱过来,皮鞋碾过地面的稻草发出
咯吱
声,这批布我早留着给县剧团用了,柳红老师可是点名要的。
他凑近时,林夏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混着廉价香水的
味道。
陈默突然挡在林夏身前:你这是公报私仇!我们有优先购买权!
优先
张主任将搪瓷缸重重砸在货架上,惊飞了梁上的麻雀,供销社的规矩,价高者得。听说你们服装厂快倒闭了拿什么和别人抢
林夏盯着他嘴角的酒渍,突然想起前世他被双规时,从家里搜出的金条就藏在这种搪瓷缸底。她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柳红的演出邀请函:柳红老师指定用我们的旗袍,您要是卡着布料
,耽误了演出......
张主任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狞笑:那又怎样反正布料我不卖。除非......
他的目光在林夏身上游移,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求我大发慈悲。
你做梦!
赵小虎冲上前,被陈默死死拉住。
林夏却突然笑了,笑声清脆得像破冰的溪流:张主任,您别忘了,现在是法治社会。
她从口袋里摸出李建国给的联系电话,我要是把您滥用职权的事报到工商局......
张主任的脸色瞬间煞白,搪瓷缸
当啷
掉在地上,滚出老远。他恶狠狠地瞪了林夏一眼,转身摔门而去。
解决了布料问题,林夏带着工人通宵赶工。演出当天,柳红穿着米白色改良旗袍惊艳登场,旗袍上的苏绣牡丹在追光灯下栩栩如生。台下掌声雷动时,林夏接到厂长电话,声音激动得带着哭
腔:夏夏,订单已经排到三个月后了!
然而,成功带来的不仅是喜悦。竞争对手眼红林夏的生意,开始在市场上散布谣言,说她的服装偷工减料。更棘手的是,随着业务扩大,资金周转成了大问题。
要不,我们找李建国帮忙
陈默翻着账本,钢笔尖在
贷款申请
几个字上悬停,他现在调到信贷科了。
林夏咬着下唇,窗外的槐树正在抽新芽,嫩绿的叶子在风中摇晃。她想起上次见面时,李建国欲言又止的眼神,还有他塞给自己的那张电影票
——
那是场爱情电影。
先试试别的办法。
林夏合上账本,赵小虎,你去联系村里的养殖户,我想用服装抵他们的鸡蛋和猪肉。陈默,你负责联系夜市摊主,搞个服装展销会。
展销会那天,县城广场挤得水泄不通。林夏亲自上阵当模特,穿着新款牛仔喇叭裤,腰间系着红绸带,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走秀。赵小虎举着大喇叭吆喝:买衣服送鸡蛋!买一送一!

厚的模样逗得观众哈哈大笑。
人群中,李建国穿着笔挺的西装,远远地看着台上的林夏。当她转身时,两人目光相撞,李建国举起手中的文件袋,无声地晃了晃
——
那是批下来的贷款合同。
夜幕降临时,展销会大获成功。林夏站在收款桌前,看着堆成小山的现金和票据,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她想起重生那天攥着的上海牌手表,想起母亲鬓角的白发,想起张主任嚣张的嘴脸。命
运的风暴还会继续,但这一次,她已经学会在风浪中掌舵。
6
潮涌新途
展销会的霓虹灯光渐渐熄灭,林夏数着最后一沓钞票,指腹被粗糙的纸币边缘磨得发红。夜风裹着夜市残留的烤红薯香气掠过广场,赵小虎正踮着脚拆卸舞台上的横幅,麻绳摩擦竹竿发出沙
沙声响,陈默蹲在一旁整理账本,钢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计算着今日的收支。
夏夏,李建国来了。
陈默突然开口,笔尖停顿在账本上,在纸面洇出一小团墨迹。
林夏转身,看见李建国站在广场边缘的梧桐树下,西装革履的身影与周围的市井气息格格不入。他手中的文件袋在月光下泛着冷白,像一封未拆封的密函。贷款批下来了。
他走近时,皮
鞋踩碎满地月光,但有个附加条件
——
银行希望你能兼任顾问,给其他小企业分享经验。
林夏的手指微微收紧,钞票在掌心发出细碎的脆响。她想起前世在纺织厂见过的那些面孔,无数女工在流水线上耗尽青春,最终却连温饱都难以维系。我答应。
她直视李建国的眼睛,
但我有个要求,贷款优先批给乡镇企业。
李建国怔了怔,随即笑了,镜片后的目光温柔而复杂: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泛黄的报纸,看看这个,《人民日报》刊登了关于个体经济的社论,风向要变了。
报纸边角还带着油墨的温热,林夏逐字读着社论,心跳随着文字加速。改革开放的浪潮正在席卷全国,下海经商的呼声越来越高,这是前所未有的机遇,也是巨大的挑战。
就在林夏准备大展拳脚时,一封匿名信寄到了工商局。信中诬陷她偷税漏税,还附上几张模糊的票据照片。张主任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服装厂门口,他如今戴着红袖章,趾高气扬地指挥着几个
稽查人员:林夏,有人举报你违法经营,现在要查封你的仓库!
仓库铁门被粗暴推开的瞬间,林夏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货架上整齐码放的成衣在稽查人员的翻检下散落一地,赵小虎冲上前阻拦,却被人推搡在地。你们凭什么!
陈默举着账本冲过来
,我们所有账目都清清楚楚!
张主任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烟雾缭绕中,他的金牙闪烁着恶意的光:账目清楚那这些照片怎么解释
他扬了扬手中的信纸,等着吧,这次没人能救你。
林夏弯腰捡起一件被踩脏的旗袍,指尖抚过上面受损的刺绣。突然,她注意到照片上票据的编号
——
那串数字与她账本上的格式完全不同。这是伪造的。
她抬起头,眼神锐利如鹰,
票据编号应该是八位数,而这些照片上只有七位数。
稽查人员面面相觑,张主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少在这里狡辩!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税务局核对原始票据。
林夏从抽屉里取出所有税务凭证,纸张堆叠的厚度几乎遮住她的半张脸,还有,我知道是谁寄的匿名信。
她的目光扫过张主任不自然
的表情,半个月前,我亲眼看见你和竞争对手在供销社后门密谈。
张主任的烟差点掉在地上,他慌乱地踩灭烟头:你血口喷人!
但他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就在局势僵持不下时,李建国带着工商局的领导匆匆赶来。我们调查过了,匿名信确实是伪造的。
李建国将一叠调查报告拍在桌上,而且,张主任涉嫌收受商业贿赂,现在要对你进行
立案调查。
张主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撞翻了一旁的椅子。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看着张主任被带走的背影,林夏终于松了口气。但她知道,这只是商海浪潮中的一朵小浪花,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
风波平息后,林夏决定拓展业务。她在县城最繁华的街道买下一栋两层小楼,一楼做服装店,二楼开设服装设计工作室。开业那天,柳红亲自前来剪彩,她穿着林夏设计的新款礼服,裙摆上
缀满的亮片在阳光下闪烁,宛如星河坠落人间。
夏夏,你有没有想过开连锁店
柳红握着剪刀,突然问道,现在交通越来越便利,你的服装应该让更多人看到。
林夏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远处的百货大楼正在施工,塔吊的轰鸣声隐约传来。她想起重生时那个破旧的小院,想起母亲布满老茧的双手,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不仅要开连锁店,我还要办
一场时装秀,让全世界都看到中国的时尚!
筹备时装秀的过程充满艰辛。林夏亲自前往上海、广州采购面料,与模特公司沟通合作,甚至为了一个灯光效果,和舞台设计师争论到深夜。赵小虎始终默默跟在她身边,扛着沉重的道具,
帮她处理各种杂务;陈默则负责财务和宣传,每天对着电话和传真机忙得焦头烂额。
而李建国,总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他带来最新的商业政策解读,介绍人脉资源,偶尔也会在深夜的办公室,陪她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夏夏,你知道吗
有次加班到凌晨,李
建国望着窗外的霓虹,突然说,你改变的不仅是自己的命运,还有很多人的人生。
时装秀定在元旦当晚。体育馆内座无虚席,当第一束追光灯亮起,模特们穿着林夏设计的服装鱼贯而出,整个会场瞬间沸腾。有改良的汉服,飘逸的丝绸在模特的步伐间翻飞;有前卫的牛仔
套装,金属铆钉与破洞设计碰撞出独特的时尚感;还有融入民族元素的连衣裙,刺绣花纹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林夏站在后台,看着这一切,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重生的那个清晨,白炽灯下斑驳的墙壁,想起母亲颤抖着藏起手表的手,想起张主任嚣张的嘴脸。命运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而她,
终于在这个时代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
时装秀大获成功,订单雪片般飞来。林夏的服装品牌开始走向全国,她也成为了当地最年轻的企业家代表。在一次表彰大会上,她看着台下坐着的母亲、赵小虎、陈默和李建国,拿起话筒时
声音微微发颤:我要感谢很多人,但最想感谢的,是这个伟大的时代。它给了我们做梦的权利,也给了我们追梦的勇气。
散会后,李建国走到她身边,递来一束红玫瑰:夏夏,我一直想问......
先不说这个。
林夏接过玫瑰,嗅着花香,望向远方正在建设中的高楼大厦,我还有个更大的计划,我想成立基金会,帮助更多像我当年一样的孩子。
她转头看着李建国,眼中闪烁
着光芒,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李建国笑了,他的笑容温暖而坚定:当然,我愿意陪你走过每一个时代。
夜色渐深,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宛如繁星坠落人间。林夏站在窗前,手中的玫瑰散发着淡淡香气。她知道,属于她的传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