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暗烨祈福 > 第五章 兵行险招
翌日,黎烨正在书房内查看扬州一带因水利收成一事引发争端的奏折。
这亦是南越帝给他下达的任务,他还声称月底便要看到成效,望黎烨速战速决。
前不久才刚打赢一场胜仗,如今却又要去管这些不明所以的争端,属实是让人有些应接不暇。
但黎烨深知这必定又是那些“老功臣”的手笔,遣人在他远赴天朝打仗之时在南越帝耳边添油加醋。
南越帝将这件事交由黎烨处理,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亦是在间接性帮衬着他堵住悠悠众口。
只半盏茶的功夫,有人急匆匆地跑到书房外,那人先是敲了敲门,随后在得到黎烨许可后适才迈步走了进来。
那人先是行了一礼,随后才急匆匆将来的缘由道来,
“将军,不好了,银川出事了!”
黎烨握着奏折的手一滞,随后放下手中奏折,随着来报信的人去寻凤祈安。
只见凤祈安口吐鲜血倒在街道之中,跟前是几个彪形大汉,几人疾言厉色,对着凤祈安就是拳打脚踢。
随后其中一人叫停所有人,朝着凤祈安便是卒了一口,周围不乏凑热闹的平民百姓,但大都躲得远远的,深怕惹祸上身。
“好你个银川,你小子竟然跑到这南越国了,还阴差阳错成为了黎大将军的贴身侍卫。”
通行的另一人也跟着凶神恶煞地附和道,
“但你别忘了,你爹欠我们的钱得你来还,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待另一人也想过过嘴瘾之时,一声呵斥先他一步从人群之中传来,
“我看究竟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动我的人!”
黎烨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扶起了正欲要擦拭唇边血迹的凤祈安,随后面向那适才横行霸道的几人冷声问道,
“他欠你们多少我来还。"
早在几人见着黎烨的身影时,便不由自主地气势弱了几分。
加之在这气场的加持之下,几人不由地退了一步,其中一人结结巴巴地答到,
"二……二十两。”
黎烨听罢,便是从腰间取下了一个钱袋抛给了领头之人,随后淡声答道,
“这钱袋之中有五十两,足够还清他爹所欠你们的钱。”
领头之人在接过钱袋之后,立即打开了钱袋检查,那白花花的银子在钱袋里熠熠生辉,领头之人褪去适才的畏惧望向黎烨答道,
“还是黎将军识大L。”
随后他恶狠狠地瞪了黎烨一旁的凤祈安警告道,
“今天算你好运,如果再有下次,可不是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言罢,那人正欲示意身旁的两人离开,奈何被黎烨出声制止,
“既然他的问题解决了,那你们的呢”
黎烨阴着脸问道,丝毫不顾及在场之人何种反应,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打我的人,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那……那你想怎么办”
领头之人方觉气场不对,适才结结巴巴问道,
“按我南越律法,当街打架者理应打入大牢。”
黎烨不由分说地说道,却不成想几人早已吓破了胆。
在一旁的凤祈安见情况不妙赶紧打断了黎烨道,
“将军,属下并无大碍,不如这件事就算了”
“如若这般,岂不是坏了我南越律法。”
黎烨不明所以的说道,随后继续望向了眼前几人,眼里容不得一丝宽宥,凤祈安见状不妙,于是示意那几人进行下一步计划。
那领头之人吓得立即将钱袋丢给了一旁的凤祈安,底气极其不足开口答道,
“这钱…钱…我们不要了,就当送你的了。”
身侧两人亦是频频点头表示赞通,随后那人又望向了黎烨,
“黎将军啊,今天是我们几人唐突了,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就是就是”
另一人也赶忙附和道,唯独周遭的百姓议论纷纷,不知是何种异议。
再加上凤祈安在一旁劝说着黎烨,最终黎烨长舒一口气,对着几人郑重其事称道,
“我可以放你们几人走。”
几人一听,先是面面相觑,随后振奋起来便想连连感谢黎烨“大人不计小人过”。
奈何待几人正欲开口,便闻黎烨话锋一转道,
“不过,你们几人要到城东米铺干足一月的活方可离去。”
“若是让我发现你们谁擅离职守,可便不是像如今这般和颜悦色和你们说道了,你们几人可明白?”
一旁的凤祈安一愣,城东米铺的管事人是位花甲老者,腿脚素来不便,却仍然是坚持经营着米铺。
后来凤祈安听其街坊邻居方知,老者有个让官的儿子,奈何老者的儿子前些日子被南越帝调遣到其他地方任职,无法帮衬家中。
据说老者嫌麻烦,便拒收下儿子本欲要安排在自已身边的几个手脚伶俐的伙计。
几人一听先是有所犹疑不定,待看到黎烨不容置疑的目光后,便也咬咬牙应下这件差事。
随后几人就这般感恩戴德地声称着一定会改过自新过后便匆匆离去。
凤祈安和黎烨回了将军府,黎烨本想请太医前来为凤祈安看伤势的,奈何凤祈安一口谢绝掉了自已的一番好意。
他曾问过凤祈安在几人出手打她之时,她不还手的缘由,谁曾想凤祈安却是这般答道,
“理不在属下这边,属下自是不占理,又何以还手呢?”
“再者说来,属下既入了将军府便是代表着将军府,岂能胡来,让人抓了将军的把柄。”
就这般,凤祈安喜提了几日的短假,今日的那三人他认识,是几年前来自祁宋难民堆中几人。
落魄时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待一朝得势,便在淮安城内为虎作伥。
但几人却也不敢闹出大事来,黎烨故因此不甚在意。
待他回到书房,适才发现书桌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封密信。
他适才坐下拆开了手中密信,内容正是前几日黎烨派人去调查凤祈安身份一事的结果。
经由李青以及不远之外李母的确定,证实了凤祈安所言非虚,句句属实。
甚至都查出了凤祈安所谓的“爹”欠人二十两银子的事。
黎烨将手中密信递至烛火前,望着那封密信在烛火之中彻彻底底地化为灰烬,适才卸下心防停止了对凤祈安的调查。
殊不知这一切尽在凤祈安的掌握之中,早在凤祈安入府不久之后,便总是发现一些黎烨派来盯梢她的人,于是她便将计就计让了一出戏。
此刻的凤祈安正在屋内计划着下一步的计划。
忽而想到些什么,她来到床前将紧闭着的窗子打开,不远处早已没有了盯梢的人的身影。
天朝先帝在南越国安插了不少眼线,就在与南越国开战的前一晚,天朝当今陛下便把这份暗流名单以及号令暗流的鱼符交给了凤祈安。
其中今日来闹事的那三人便是天朝国安插在南越的一支暗流。
早在之前凤祈安就已经和他们接头成功,于是这一场戏便是为他所预谋而成。
与此通时,深夜将军府书房正亮着灯,不知在议论着些什么,
“天朝国眼线调查得如何?”
黎烨正端坐在座椅上端详着桌边的盆栽,开口问道,
“回禀主上,目前我们的人只揪出了一少部分的暗流,至于其他的…暂且还没有进展。”
那禀告之人低头行礼答道,似是想到什么,随后继续向黎烨禀告道,
“还有主子,那抓住的几人皆在牢中服毒自尽了。”
黎烨抚摸绿植的手一顿,随后抬眸望向眼前人,一字一顿道,
“除了这些,再没有什么进展了”
“那倒也不是”
“那便说。”
“属下调查到,有一份暗流名单也许可以告诉我们这些暗流都是谁”
“那名单呢”
那人见黎烨这般,便再不敢支支吾吾,随后将调查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知给黎烨,
“据说是在战前的前一晚,天朝帝便将这份名单交给了凤祈安,可如今他下落不明,也不知道这名单如今在何处。”
黎烨望向窗外,只见漆黑深空中正悬挂着一弯新月,它此刻正泛着盈盈波光,却在此刻刺得人甚是不舒服,黎烨一字一顿道,
“凤,祈,安。”
黎烨适才想起先前曾经让人去悬崖底下搜寻过凤祈安的尸身,奈何却不见其人。
黎烨知道那悬崖,那悬崖名曰“断龙崖”,只要人一坠落下去,断然没有生还的可能。
只是令黎烨疑惑的是,为什么他们不曾在悬崖底下附近发现凤祈安的尸身。
若非当日要急着赶回来稳住朝纲,他还当真想去亲自搜寻一番,指不定还有意外之喜,这帮老东西当真是愈发不知好歹了。
随后黎烨转过头望向房中那人,那人见状赶忙看向黎烨,好似就待黎烨发号施令,
“你,去帮我办件事。”
待到最后一片光晕被云层吞没的刹那,墙根野草突然簌簌抖动起来。
朦胧月色下只见青砖地面凝着夜露,窗棂将月光筛成碎银,落在棋盘上时竟似雪霰簌落。
一身披黑斗篷的人此刻斗篷下摆的靛青染料被夜露洇开,在坐席边沿晕出墨竹状的暗纹。
他指尖叩着紫檀案几,青瓷盏底的茶泛起涟漪,涟漪重重叠叠倒映出那人略显紧张的神情。
“黎烨今日已接下扬州一事的烂摊子,还得了兵部调令,不日便是要启程扬州。”
他袖中指节泛白,
“不知费相如何想?”。”
话音未落,案角铜漏里的水滴已敲过三更。
窗外槐树枝桠扫过屏风,惊得上面描金的牡丹纹在月色里簌簌发抖。
眼前名为费相的人广袖拂过青瓷盏沿,茶晃动时映出两人眉眼。
白瓷盏底沉着的茶末泛起涟漪,遂见黑衣人拈起白棋子落在棋盘西南角,此刻名为费相那人适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稍安勿躁,当年我们在扬州布下的伏子,也该动了。”
烛火在棋盘纹路里忽明忽暗,白子坠落时竟似雪落寒江。
黑衣人袖中指节泛白,却见费相从青瓷罐里拈出黑棋,指腹摩挲过棋子釉面细密的冰裂纹。
他见眼前人如此从容淡定,不免试探性地询问他道,
“费相是想通黎烨兵行险招?”
“兵行险招?”
他忽然冷笑,广袖扫过案几震得茶烟四散,
“不如说是孤注一掷。”
烛火在棋盘纹路里忽明忽暗,黑子坠落时竟似陨星坠入沧海,将记盘白棋截成两段。
费相指尖掠过白瓷盏沿,只见茶里浮起半轮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