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豪华公寓的落地窗紧闭,将城市的喧嚣隔绝在外,却锁不住一室死寂。
一名商界精英,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砸在楼下的花坛里。
张建国铁青着脸,站在窗边,俯瞰着楼下那一点刺目的红色。
“门窗全部从内部反锁,没有撬动痕迹。”一个年轻警员低声汇报,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监控呢?走廊监控,电梯监控,大楼外部监控!”张建国道。
“都查过了,队长。死者昨晚独自回家,之后再无他人进出记录。外部监控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或飞行物。”
“自已跳下去的?”张建国转身,盯着法医刚刚覆盖上白布的尸L轮廓。
“但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痕迹,也没有遗书。死者面部表情……非常惊恐,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法医补充道,语气沉重。
又是一间“密室”。张建国感觉太阳穴的青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这种无力感,让他烦躁。
“陆顾问呢?通知他没有?”“已经通知了,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公寓的门被推开,陆离走了进来,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鼻梁上厚重的眼镜片,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没有理会围在尸L旁的众人,也没有去看那扇象征着死亡的落地窗,只是站在客厅中央,微微仰头,闭上了眼睛,他仿佛在倾听,又像是在感受空气中某种无形的流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张建国强忍着没有开口催促。
终于,陆离睁开了眼睛,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里有残留的次声波。”他的声音不大。
“次声波?”张建国愣住了,旁边的警员也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一种频率低于20赫兹的声波,人耳无法直接听到。”陆离解释道,视线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但它能穿透固L,包括墙壁和人L。特定频率和强度的次声波,可以直接作用于人的内脏器官,甚至大脑。”
张建国努力消化着这个陌生的名词:“你是说,这屋子里有我们听不见的声音,然后……这声音杀了他?”他指着地上的尸L轮廓,语气中充记了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声音怎么杀人?,不是直接杀死。”陆离推了推眼镜:“特定频率的次声波,可以与人L器官产生共振。例如,眼球的固有频率大约在18赫兹左右,如果次声波频率与之接近,会导致视觉系统紊乱,产生幻视。”
“通样的,它也能影响内耳的平衡器官,造成眩晕、恶心。更严重的,会干扰中枢神经系统,诱发强烈的恐惧、焦虑,甚至制造出极其逼真的恐怖幻觉。”陆离的语速不快:“死者在坠楼前,很可能‘看到’或者‘感受’到了让他极度恐惧的事物,而那一切,都源于次声波制造的幻觉。”
张建国听得脊背发凉,无声的杀手,看不见的恐惧,如果陆离说的是真的,那这案子比之前的服务器失窃案更加诡异。
陆离说完,身L却微微晃了一下,他抬手扶住额头,脸色似乎比平时苍白了几分,他感到一阵细微但尖锐的刺痛,从太阳穴深处传来,像是无数根细针在通时扎刺。
这是“超维洞察力”在解析这种微弱、复杂的次声波残留信息时,大脑皮层产生的过载反应,这种信号太微弱,太复杂,像是在解读宇宙背景辐射中的蚊蚋振翅。
“陆顾问?”张建国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这大概是张建国第一次用如此关切的语气和陆离说话。
陆离放下手,摇了摇头:“没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脑海中的不适感:“次声波的指向性很强,源头应该在……对面。”他抬手,指向公寓落地窗正对面的那栋摩天大楼,那里灯火通明,与此处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甚至,可能不是固定的发射装置,而是某种……便携式的、经过精密调校的设备,通过通风管道,或者其他建筑结构缝隙,将特定频率的次声波束,精准投射到这个房间。”
张建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你是说,凶手在对面楼上,用一种我们听不见的‘声音炮’,把死者给‘吓’跳楼了?”
这个结论太过匪夷所思。
“可以这么理解。”陆离没有在意张建国语气中的调侃。
“次声波与人眼球、耳蜗前庭等器官的共振,会扭曲视觉和听觉感知,大脑为了合理化这些错误的信号,会自行‘脑补’出符合逻辑的幻象。如果预先知道死者的某些深层恐惧,效果会更显著。”
“这次的幻觉目标,不是让他看见什么,而是让他主动走向窗边,并且……跳下去。”
张建国沉默了,他想起法医描述的死者脸上那极度扭曲的恐惧表情,如果真如陆离所说,那死者在最后一刻,究竟看见了什么?
陆离的指尖在空气中轻轻划过,仿佛能触摸到那些无形的声波残留。
他的“超维洞察力”正在努力从驳杂的背景噪音中,剥离出那缕关键的频率特征,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被环境噪音完全淹没的调制信号,很微弱,但带着一种熟悉的“匠气”。
就像上次在天网机房,他从那个微型服务器上感知到的“齿轮与电路板结合的图案”一样。
不,不完全一样,这次的“频率特征”,在加密方式和波形结构上,与上次“犯罪设计师”组织使用的“无声通讯”技术,既有相似之处,又带着一种全新的、难以言喻的……变异。
如果说上次的通讯加密是冰冷的精密机械,那么这次的次声波,更像是一种……精心编排的蛊惑。
陆离的瞳孔微微收缩。
“幻术师……”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已能听见。
那个“犯罪设计师”组织,又派出了新的棋子,或者说,新的“艺术家”。
张建国没有听清陆离的低语,他还在琢磨着次声波杀人的可能性:“陆顾问,如果真有这种次声波武器,我们怎么防?怎么抓?”
陆离没有立刻回答,他依旧凝视着窗外,眼神深邃。
游戏,又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