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咋回事?”
刚刚还跟严宽有说有笑的老张头,此时脸色大变,连忙打开羊圈门。
五头羊,一头不少,但都已经僵了,显然死去多时。
“是刘癞子,一定是他!这个小王八羔子,俺非得弄死他!”
老张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抄起了一把羊铲。
“老张叔先别急,先查清楚再说。”
严宽连忙安慰。
“还查啥?当初他想把大队的羊全要了,可抽签的时候,让俺抽中了一半,后来他就跟俺一直不对付,一定是他怀恨在心,趁俺不在的时候,下了毒手。”
老张叔越说越生气,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转头看到严宽正往羊圈走去,连忙说道:“别破坏了现场,一会儿俺还得跟他打官司,免得他抵赖。”
听他这么说,严宽也没办法,只好跟他一同回到村里,直接到了大队。
“好啊你小子,俺正愁找不到你呢,你竟然自投罗网了!”
两人刚来到大队院子里,便见到有个人揣着手,蹲在台阶下。老张叔一眼就认出他是刘癞子,一把就薅住了他的脖领。
“你闹啥闹?正烦着呢!”
刘癞子吓了一跳,等看清老张头后,也没给他好脸色。
听了刘癞子的话,老张头也是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烦?你还烦上了?俺问你,俺家羊是抽签抽到的,你凭啥记恨俺,为啥害俺家的羊?”
“咋,你家羊也让山鬼给吃了?”刘癞子一脸惶恐地问道。
“什么狗屁山鬼,你少给俺扯淡。”老张头气得攥起了拳头,正准备往他脸上招呼,赵玉田走了进来。
他瞪了两人一眼,沉声道:“都给俺消停点,最近有不少人家里的羊,都给祸害了,县里人说可能是瘟疫,让大家都离远点,马上就有专员来处理。”
“瘟疫?”老张头和刘癞子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目瞪口呆。
“县里的人是这么说的,大家等通知就行了。”
赵玉田点了点头,说道:“不光咱们村,其他村也遭了灾,昨天刘家营子的老李头过来,还说起过这事儿。”
这个时候,老张头这才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刘癞子,连忙赔礼道歉。
刘癞子骂骂咧咧了几句,倒也没有纠缠。
赵玉田让二人回去等消息,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严宽,问道:“你还有啥事儿?”
“我觉得不是瘟疫,那些羊应该是被什么野生动物给咬了。”严宽道。
“净胡咧咧,啥野生动物能咬死这么多羊啊?”赵玉田显然不相信严宽的话。
严宽道:“刚刚我去了老张叔家的羊圈,见到羊脖子上好像有血迹,生病死的羊,怎么可能流血呢?”
“真的?你确定?”
“不确定,得回去查查才知道。”
听了这话,赵玉田有些为难起来。
前几年,听说是有间谍投毒,导致这边经常闹瘟。
上边早给了指示,不明原因死掉的家畜是不能靠近的。
沉吟片刻,他才说道:“上边派下来的专员马上就到了,到时候再说吧。”
严宽点了点头,回到家里,把那装了熊胆的瓶子绑在了大黑的腿上。
这家伙撒起欢来,比羊还厉害。
这时小黑也跑了过来,不停用头去磨蹭严宽的裤脚,嘴里还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小黑早就断奶了,这段时间每天吃半斤猪肺,身体催胖了不少。
肚子圆滚滚的,两只耳朵也变尖了。
看来用不了两个月,它就可以跟着上山了。
五黑犬和专业猎犬不一样,没有天生狩猎的本能,所以必须要好好调教。
最近抽时间得好好训练一下它。
严宽家的房檐上,挂了不少大算、干豆角、干辣椒。
都是其他村民们送来的。
这两年不好过,别说是同村里,就连亲戚都很少走动,自从严宽请大家吃了肉之后,大家串门也越来越频繁了。
严宽家里挂满了大家送来的东西,弄得跟个小杂货铺一样。
天擦黑的时候,县里来的赵专员终于到了。
是个三十岁出头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的年轻人。
赵玉田为人十分古板,平时不苟言笑,可是在这位赵专员的身边,却显得非常平易近人。
“咱队长什么时候也给别人当狗腿子了?哎呀,队长姓赵,赵专员也姓赵,他俩该不会有什么亲戚吧?难道是队长的私生子?”
孙大脑袋小声嘀咕道。
“少胡说八道。”
狗娃瞪了他一眼说道:“人家赵专员可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那可是大文化人,搁在古代就是状元,状元懂不懂?那可是要骑马游街的。咱村长能不尊敬人家吗?”
孙大脑袋吐了吐舌头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了扫盲,但这种偏远山区的人们,最多也就认识几个字而已,小学文化就已经是大知识分子了。
所以他们对文化人都有一种崇拜。
一行人拥着赵专员,来到了老张头家的羊圈。
赵专员只看了一眼,别说道:“去地里挖个坑,把这些羊集中在一起,然后撒上生石灰埋了。”
“啥?都买了?”
赵玉田本来满脸笑容,只是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咱们村一共死了十七头羊,这可是几千斤肉啊。”
几千斤羊肉,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老张头更是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家里饿的揭不开锅的时候,他都不舍得宰羊,就盼望着能多卖点羊毛,攒钱给儿子娶媳妇,没想到一下子全没了。
刘癞子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吵吵着要去上吊。
“行了,闹什么闹?闹什么闹?”
被他们吵的不耐烦了,赵专员提高嗓门说道:“是羊肉值钱还是命值钱?吃了这些带病的肉,大家都得死,命都没了,还要羊肉干什么?”
这话果然管用,大家都默不作声了,严宽却走了出来,说道:“赵专员,我有话说,咱们没有做任何调查,就这样贸然处理,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你是谁呀?”
赵专员皱着眉头打量了严宽一眼,显然有点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