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齐国京城大理寺
沐瑾萱完成任务,被裴铭等人护送回一品墨客去了。
停尸房内,就只剩凤凛霄、沐熤承和紫川、裴尚四人。
当然,还有一个缩卷哭泣的囚犯何军。
凤凛霄还是很懵:“他在哭什么?”
“哭自己的妹妹,他也许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竟然是个笑话,你的妹妹,是被你亲手埋了的,而杀她的人,就是你父亲,何时雨应该是告诉自己儿子,你的妹妹…活着逃走了,何军,这些年你之所以不肯开口,就是怕自己妹妹受牵连吧?”沐熤承声音不大不小,何军听的很清楚。
“什么?”一旁裴尚有点接受不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此刻何军终于开口了:“沐大人,罪奴…想喝口酒。”
“去,给他拿酒和肉”沐熤承当即吩咐。
裴尚立刻出去,片刻后回来了,拿来了一壶酒和一只烧鸡。
何军颤抖着双手接过酒壶,猛灌了几口,放下酒壶,拿起烧鸡,却只是机械地撕扯着,仿佛失去了味觉。
沐熤承和凤凛霄一同出了停尸房,来到一处房间,两人一左一右坐下。
沐熤承先开口:“这件事跟我猜想的一模一样,那个前朝皇子真的没有死,必须马上禀告陛下,然后全力彻查这件事,务必找到他。”
凤凛霄点点头:“熤承,你妹妹真的会验尸啊?谁教的?她好像一点都不怕尸体,刚刚你就一个眼神,她立马明白你的意思,接着就是一顿乱说,却字字都能落到何军的心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杀人诛心啊!”
沐熤承看了眼凤凛霄:“王爷,微臣在跟你说正事,这事很大,搞不好会出乱子,内乱,很严重。”
凤凛霄摆摆手:“什么内乱,本王倒要看看谁敢搞内乱,全杀了,看谁还敢乱?”
沐熤承气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只是一味地盯着凤凛霄看。
凤凛霄憋笑,很没骨气的认错:“对不住,沐大人,是本王考虑不周了,沐大人请继续说,本王听着。”
沐熤承深吸一口气,说道:“王爷,前朝皇子若还在世,必然会联络旧部,企图复国。如今朝堂是很平静,也很稳固,可外面,京城之外,暗流涌动,若不及时遏制,内乱一起,必定见血光,那天齐国生灵涂炭,受苦受难的是百姓。”
凤凛霄收起嬉皮笑脸,严肃起来:“你说得有理,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沐熤承思索片刻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出前朝皇子的藏身之处,再将其党羽一网打尽。微臣会从何军入手,他父亲与前朝皇家有联系,或许能问出些线索,他现在心里防线已经破了,待会儿劳烦王爷一起听一听他的说辞,然后我们进宫禀明陛下,再做定夺。”
“行行行”凤凛霄听话的很,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沐熤承生气。
不多时,何军被带到了两位主子的房间。
沐熤承开口:
“说说吧!还有什么愿望,你都可以说出来,本官说到做到,会给你个痛快。”
何军双眼空洞无神,机械性开口:
“妹妹喜欢粉色的罗裙,喜欢……开满鲜花的草地,喜欢吃酥油糕,喝最甜的果酒。”
“本官会给你们兄妹找一处开满鲜花的地方埋葬,也会给你妹妹烧粉色罗裙,酥油糕和果酒都会给,你可以安心走了”沐熤承不会自己问,他在等着何军自己说出来了。
何军听后,重重的给沐熤承了个磕头:
“罪奴谢谢沐大人。”
“你不用谢本官,本官只是做到了言而有信。”
何军抬起头,看着沐熤承:
“沐大人,您是个好官,多年前,凤家登基后,逃出来了一位皇子,是祖父和一位姓龚的统领,联合救人的,哪位皇子生下了一位男孩,由我父亲和龚统领的儿子辅佐保护。
那个老统领已经病故,所以他儿子才接任他的位置,今年有三十岁左右了,他没有被你们抓,八年前,禁军到来,父亲就让龚统领把他们殿下带走了,他说找个人代替他们的皇子,没想到……那个人是我的妹妹,父亲还说妹妹也跟着龚统领逃走了,真的是荒缪、可笑,她才刚跟那个人成婚。”
“你见过龚统领和你们哪位皇子的脸吗?”沐熤承问。
何军摇头:
“他们两虽然住在我家,可一直都戴着面具,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那有什么特殊的记号吗?”
何军努力回想:
“他们的皇子没有,罪奴接触的太少,那位龚统领……好像左手小拇指上有三个一模一样的黑点,说是娘胎里带的,至于其他,就没有了。”
“好,我给你五天休息的时候时间,这五天你可以洗一洗,换身干净的衣服,一日三餐吃好喝好,也好见你妹妹,若再能想起什么,你可以再说。”
“罪奴谢沐大人,罪奴想……见一次父亲”何军说到何时雨,眼中都是怒气。
“行,本官答应你,裴尚,带他去见一次何时雨,接下来五天内,不要给他用刑,好吃好喝。”
“是”裴尚应声苟带走了何军。
凤凛霄立刻开口:
“还有个龚统领,人还不少啊!”
“事已至此,去听听他们父子的对话,然后就可以进宫见陛下了。”
“你一个人去,本王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何事?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沐熤承好奇。
凤凛霄一脸认真回道:
“本王的白雪丢了,必须找回来。”
“白雪?什么时候丢的?”
“这群蠢货没看住,三天前就不见了,本王就是把京城翻遍,也得找到。”
沐熤承很无奈,直接起身走了。
凤凛霄赶紧追上:
“白雪可是本王从边境带回来的,这种品种的狗,天齐可没有。”
“您把对狗的心思放在其他地方,您也不至于至今孤身一人”沐熤承边走边说。
“这是两码事。”
此刻地牢内,何军来到了关押何时雨的牢房门口,神情陌生且冷漠的盯着里面的人。
何时雨更显苍老,看着自己儿子,有点不解,但也不想说话。
许久过后,何军开口:
“父亲,您说妹妹去哪里了?”
何时雨闭着眼睛,不开口。
何军全身颤抖,双手抓住牢房的铁笼:
“您真的好狠心,为了一个早该死了的人,你亲手杀死妹妹,把她扔进火海,父亲,你知不知道,你会下地狱的,你们那位皇子,也会下地狱。”
何时雨依旧坐如钟,但双手明显紧握了一下。
何军继续说道:
“这辈子,我和妹妹最后悔的事,就是做你的儿女,生来便是反贼,你害了我们一家人,我永远恨你,诅咒你们的皇子,万劫不复,不得好死。”
何时雨依然不说话。何军缓步离开了。
沐熤承从另一边现身:
“何时雨,你女儿的骸骨被拉回来了,本官倒要看看,你们那位龚统领有多厉害,能不能保住那个前朝余孽。”
何时雨缓缓睁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冷冷道:“沐大人,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开口?那前朝皇子是天命所归,迟早会光复旧朝。”
沐熤承冷笑:“天命所归?不过是你等逆贼的痴心妄想罢了。如今证据确凿,你以为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凤凛霄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此处,他冷笑开口:“本王倒要看看,那个前朝皇子有多大本事。熤承,别跟他废话了,赶紧进宫禀明陛下,早做打算,他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
何时雨看着凤凛霄,眼中满是恨意:“凤家夺了我朝江山,迟早会遭报应。”
“报应?”凤凛霄笑了:“你们先皇强占民女,荒淫无度,令天下百姓纷纷反抗,你还有脸说报应?他可是连自己亲嫂子和弟妹都不放过,你们这位皇子是哪个的种呢?”
何时雨气的说不出话了。
沐熤承开口:“本官不会再问你什么了,一个连自己女儿都杀的畜牲,你会在这大牢好好的活着,等着本官把你的同伙全抓了,你们也好团聚。”
“沐大人,你难道没听过各为其主吗?”何时雨问。
“听过,但本官还知道另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而不是一味地愚忠,帝王,就该为天下百姓着想,你们的帝王做了什么?难不成短短几十年过去,天下人都忘记了吗?他日日都选秀女,重税征天下,导致天齐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饿死的人,这就是你说的各为其主?别忘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沐熤承说道。
何时雨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再次闭眼:“老夫什么都不会说的,沐大人别费心思了。”
“放心,本官不会再问你什么了,你好自为之吧!”沐熤承说完和凤凛霄一起离开。
何时雨的泪水悄然滑落,也许他也后悔了,可一切都太晚了,他是个罪人,一个杀了自己亲生女儿的罪人,这件事让他时时刻刻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