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说他高考发挥失常,
问我能不能和他一起报二本学校,
我正要答应,
眼前浮现弹幕。
【笑死,男主不是发挥失常,是超常考了650分。男女主早就约定好,去南城的211了。】
【女配妥妥工具人,730分去二本,也是宇宙级笑话了吧谁让这是男主送女主的告白礼物呢。】
【女配本来是个大学霸,因为恋爱脑追着男主跑,后来更是为了追男主大学都没念完,这辈子算是完了。】
我愣住了。
1
见我不说话,
竹马顾炎夺过我手中的鼠标,
就要帮我填写志愿。
我问他,
我怎么听说你考的分数是650分,不是450分呢
顾炎神色有些慌乱,
他别开视线,
提高声音：
郑晚星,你到底是谁的青梅,我们十几年的情分,你不信我
正因为和他相识这么多年,
他的一举一动我都太了解了,
他心虚时的小动作,
眼神的躲闪……
这是一件大事,我想先再和我妈商量一下。
你在说什么难道你忘了我们约好的要去一所大学,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你到底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他声音软了下来,
晚星,没有我你一个人适应不了大学生活的。别任性了,听话,我帮你报好不好。
不等我反应,
他快速在屏幕上操作几下,
帮我选择了北城的那所二本学院。
然后拿起手机对着屏幕拍照。
我还是开口说道：
顾炎,我不想去那个学校了。
顾炎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
立刻勾起唇角,
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操作着。
等回复完,
他才像是想起什么,
问我,
晚星,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先走了,你刚刚说什么
看着他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样子,
我苦笑了下,
没什么。
话音未落,
他已经冲了出去。
弹幕飘动,
【哇哇哇,接下来男主要向女主表白了,对不对】
【当然了,男主完成给女配报考二本学校的任务了,刚刚拍照就是要发给女主,现在要去领取奖励了！】
【不过,女主要求女配也必须在场,她是个醋精,担心男主对女配还有感情呢,女主好可爱。】
恰巧,
我的手机振动,
晚星,今天有同学聚会,你会来的吧,我有个惊喜给你。
是顾炎。
我沉默了片刻,
回复好的。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我给顾炎的舍友打了电话,
顾炎今年考了650分,他说要报考北城的二本,你知道这件事吗
舍友有些惊讶,
不对吧,顾炎发挥的这么好,他跟我们说过要去南城的211啊,我现在打电话问问他去。
不用了,可能是我听错了,我去问就好。
原来,
弹幕是真的,
他在骗我。
2
通过弹幕,
我知道了所有剧情。
原来我是一篇校园文的女配。
男主是顾炎,
女主是贫困生白彤彤。
其实白彤彤刚来的时候,
就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
冷白的皮肤,
水汪汪的眼睛,殷红的嘴唇,
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
所有男生都抢着跟她献殷勤,
就连一些女生也对她心生保护欲。
只有顾炎说,
明明是个资深绿茶女,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他还让我离白彤彤远点,
别学坏了。
可白彤彤喜欢他。
尽管经济拮据,
可白彤彤会每天给他送早餐,
抓住每个和他说话的机会,
在放学的路上等他。
但顾炎一直对她不冷不热,
他依然和我一起上下学,
给我买喜欢的零食,
课间和我一起玩闹。
同学们都说,
顾炎喜欢我。
可只有我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顾炎变了。
他会有意停下脚步,
看白彤彤有没有跟上。
会私下给白彤彤买营养餐,
骂她不知道照顾自己。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顾炎的善良和同情。
后来才明白,
在我不知道的角落,
他和白彤彤的关系早就变了。
3
刚到包厢,
就看到顾炎在座位上等我,
脸上挂着熟悉的笑意,
一看到我,
眼睛倏地一下就亮了起来。
没有看到弹幕之前,
我一定会以为,
他今晚是想借着同学聚会的机会,
向我告白。
毕竟,高中三年,
我们几乎形影不离,
一起刷题到深夜,
一起在操场上畅想未来,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是一对。
顾炎热情地拉着我坐下,
自己却离开了。
没一会儿,
顾炎挽着白彤彤一起走了进来。
尽管早有预料,
但亲眼看到这一幕,
我的心还是酸涩不已。
顾炎的声音清亮而张扬,
刚刚出去接人,不好意思,耽误了点时间。
几个和他关系好的男生起哄,
接嫂子去了吧
不少同学朝我看来,眼神疑惑。
顾炎没有看我一眼,
他打了个响指,
包厢突然陷入黑暗。
一大束白光打在顾炎和白彤彤身上,
顾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大束玫瑰花,
紧接着一个拉着小提琴的工作人员进入,
悠扬的抒情音乐响起,
顾炎单膝下跪,
深情告白,
彤彤,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动心,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白彤彤双手捂着嘴,
哽咽道,
我愿意！
我的心像被撕了个大洞,
只剩下空洞的疼痛。
同学们在议论着,
听说今天的聚会是顾炎特意安排的,订的是最高规格套餐,就是为了给白彤彤惊喜。
那束玫瑰整整有999朵呢,还是很稀有的厄瓜多尔进口玫瑰,专门空运过来的。
哇,顾炎对白彤彤也太用心了吧,这绝对是真爱啊！那郑晚星呢她算什么
谁知道,算自作多情吧。
哈哈,你嘴好毒！
上个月我生日那天,
顾炎送了我一朵玫瑰花,
带我去吃了麻辣烫,
他说最近手头有些紧,希望我不要嫌弃他的心意。
相比往年,他都会精心准备礼物和惊喜,今年的生日是有点简单,
但是看到那朵玫瑰,
我以为这是他向我暗示的信号,
被一腔甜蜜充满。
现在才知道,
他所谓的手头紧,不过是把所有的钱和心思,
都用在了今天。
顾炎和白彤彤在众人的祝福声和起哄声中,
甜蜜地相拥亲吻。
我无声地从包间退了出去。
【女配扎心了吧,一直以为男主喜欢的是自己,结果只是个笑话。】
【对哦,女配从此以后一蹶不振,学习也不管了,就是想挽回男主。】
【不知道作者怎么想的,女配一直是学霸,目标明确,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变心的男人就放弃】
我坐在马桶上,
怎么都想不明白,
忽然一切就都变了。
我妈妈和顾炎妈妈是好朋友,
我们两人的爸爸也在一起上班。
一起事故中,
我爸爸为了救顾炎的爸爸去世了。
我和妈妈没有怪他们。
顾炎一家也一直感激我们、照顾我们。
后来他爸爸中了彩票,
又做对了一次投资,
跻身豪门。
他们要给妈妈钱,
妈妈不要,
她跟我说,
你爸爸救顾爸爸,是他心地善良,帮扶朋友,不是为了图回报的。
妈妈每天起早贪黑卖早点,
把我养大,
她对我的最大要求就是考个好大学,
星星,你要成才,考上好大学,你爸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我一直拼命读书,
成绩也名列前茅。
有时候班里有人嘲笑我妈妈是卖早点的,
是顾炎冲出去为我出头,
他一直信守承诺保护我。
而我也辅导他从吊车尾的成绩,
变成中上游。
每次帮他辅导,
他看我的眼神都亮晶晶的,
还会靠近我耳边说,
以后我们去同一所大学,我继续来照顾你,好吗
少年的青草气息拂过面颊,我的心咚咚的跳。
我忍不住想,
他会不会也喜欢我呢
在埋头苦学的这些年,
顾炎和读书对我来说都是那么重要,
我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我内心渴望的。
可弹幕说,
我会为了他,
放弃读书,
放弃妈妈的期盼。（这里的衔接不好）
我浑浑噩噩走出洗手间,
拐角处,听到有人问顾炎,
炎哥牛逼！真的把白彤彤追到手了！你不是和郑晚星约好要考北城的大学吗,怎么刚刚又和白彤彤说要去南城呢
那只是我和郑晚星开的玩笑,她天天黏在我身后,我都快烦死了,怎么可能还和她一个大学
那你直接和她说清楚,这样骗她不太好吧
什么叫骗,我和她青梅竹马,开个玩笑都不行啊,你到底哪边的
好好好,你别后悔就行。
顾炎提高了声音,
我后悔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倒是你们,千万别多嘴告诉郑晚星,要是她知道了,改到和我一个学校,到时候我身边多一个麻烦精不说,关键是彤彤一定会生气的！我可不想因为她,影响我和彤彤的感情！
脚步声远去,
我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力气。
我不该继续心存幻想的。
4
我自虐般坐在位置上,
看着顾炎和白彤彤像新婚夫妻一样,挨个桌子敬酒。
敬到我这桌时,
顾炎给我换了个大酒杯。
晚星,说起来我和彤彤能成,得感谢你,你要给我面子啊,把这杯干了。
要是以前,
我肯定听不懂这句话,
但现在我明白了,
他用我的高考志愿换来告白成功。
班里的同学都在场,
我不想闹那么难看。
我不会喝酒,我以茶代酒敬你们。
祝你们百年好合。
顾炎却皱眉,
一把抓住我的手,
晚星,都是同学,别这么不给面子。是不是怕阿姨知道了不高兴咱们都已经成年了,喝点酒怎么了回头我跟阿姨解释,你放心喝。
一旁的白彤彤看着顾炎的手,
眼中闪过不悦。
她露出笑容,
晚星不想喝,是不是心里还是放不下炎哥。
炎哥你也真是的,别逼晚星姐了,你一个直男,哪里懂女孩子的心思。
【白彤彤这话术可以啊,看似在解围,实则是在拱火。】
【怎么感觉女主有点茶呢】
【什么叫感觉,这就是女主的魅力所在,白切黑,用自己的办法捍卫爱情。】
说着她就去抢那杯酒。
说巧不巧,
她的手一抖,
一大杯酒全洒在我身上,半个衣服都湿了。
一旁的好友看不下去了,
你故意的吧。
白彤彤看着我,眼含挑衅,
哎呀,对不起啊晚星姐,我今天太高兴了,手抖。
好友气的站了起来,
你发什么颠,都已经傍上顾炎了,还来挑衅晚星。
他们青梅竹马长大的,真以为你能拆散……
好友还没说话,
只见顾炎重重地把一杯酒摔倒地上。
发出巨大的响声。
好友被吓得叫出了声。
顾炎沉着脸,
长本事了,郑晚星,联合别人欺负彤彤
我盯着他,
顾炎眼里全是不耐烦。
那些酸涩的情绪突然消散。
顾炎,你瞎了吗
顾炎愣住了,
他的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这些年来,
我一直都对他很温和。
那时他数学不开窍,我讲了十遍他都没懂,
他自己还发脾气,
我都没用这样的口气说他。
白彤彤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炎哥,别为了我和晚星姐吵架,大不了……大不了我继续道歉。
她半咬着嘴唇,
对不起,晚星姐,我知道你觉得是我抢了顾炎哥,你不高兴。
我不想让顾炎哥在中间左右为难,今天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炎神色冷漠的看着我,
别瞎说,我什么时候是她郑晚星的专属物了
他转向白彤彤,
那些都是玩笑,我喜欢的人,从来只有你一个。
说完,他拉着白彤彤继续往前走,
众人起哄调侃,
气氛重新热络起来。
5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
下一场的聚会,
我借口有事准备离开。
却被顾炎拦住。
我假装没听到他的叫声,
继续往前走。
他却大步走过来,一把拉住了我,
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看向他,他轻咳一声。
外面风大,你衣服还湿着。
我挣脱他的手,
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
还是不了,我就回家了。
看着我冷淡的样子,
顾炎脸色变了,
晚星,你到底怎么了,你从前不是这么小家子气的。
一整晚都耷拉着脸,彤彤和你道歉你也不理,我给你点了爱吃的小炒肉,你也一口没动。
我很想质问他,
为什么要骗我高考成绩不理想,
为什么坚持要我报考北城的二本学校……
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可一想到他今晚对白彤彤深情表白,
对我的冷漠和指责,
我问不出口了。
就算问了,又怎么样,
他已经和白彤彤在一起了。
他也从没亲口说过要和我在一起,
就算我是自作多情吧。
我的视线越过他,
看着远处的灯火,
我有点累了。
顾炎的神色却缓和下来,
真的吗,不是因为我今天表白了白彤彤
他沉默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刚才你不应该那样对彤彤。她也是不小心的,你却抓着不放,她难受得都哭了。
我猛地看向他,
话里带刺,
怎么,她把酒淋到我身上,我没有不高兴的权利吗她道歉我就必须接受吗
顾炎皱眉,
都说了她是不小心……
他停顿了一下,
忽然露出笑容,
我知道了,晚星,你是吃醋了对不对
我一直对你好,那是我们两家关系好,但是我不可能只守着你,不找女朋友的。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大不了以后我少带白彤彤到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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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就这样吧,我要回家了。
可顾炎拉着我不放手,
刚才人多,我没给你难堪,你现在过去,跟彤彤服个软。
不然她心里会一直不舒服。
我敌不过他的力气,
还是被他拉了回去。
包厢里只剩下白彤彤。
她看向我,
眼里都是讥诮。
彤彤,晚星有话想跟你说,她觉得自己刚刚过分了,想跟你道歉。
白彤彤靠在顾炎身上,
语调轻快,
没事的,我都想通了,别为难晚星姐了。
顾炎却不罢休,他拉了拉我的衣角,
低声说道,
道歉啊,都已经过来了。
我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往上涌,
我一把甩开顾炎,
扭头就朝门口走。
身后传来白彤彤的哭腔,
晚星姐是不是生气了,她讨厌我了怎么办
顾炎哄了白彤彤几句,
追上我,
郑晚星,你到底道不道歉！
6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为什么要道歉。
顾炎看着我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跟白彤彤说：
彤彤,你先出去,我和晚星单独聊会。
白彤彤有些不情愿。
顾炎意有所指,
你先出去,乖,我会让你满意的。
白彤彤这才出去。
顾炎拉着我往前走,
直到包厢的卫生间门口。
我想要停下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他一把拉开卫生间的门,
把我推了进去。
我摔倒在地,
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到门上锁的声音,
我立刻起身,
扑到门口,
只听到顾炎散漫的声音,
晚星,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也知道今晚你是为了我针对她。
可你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你在里面好好反省。
今天晚上我会哄哄彤彤的,如果她原谅你了,我会放你出来的。
无论我怎么拍打、哀求,
他都没有动摇。
你乖一点,不然我只能考虑多关你一段时间了。
门口他吩咐服务员,
今晚这个包厢我包下了,谁都不准进来。
白彤彤兴奋的声音传来,
把她关在这里一晚上,不会出事吧。
能出什么事她胆子大的很,我小学有一次走丢了,她大晚上冒着雷电大雨来找我呢。再说,只要你开心,这些算什么。
【男主也太宠了吧！为了让女主开心,什么都愿意做。】
【女配也是活该,谁让她不知好歹,非要跟女主作对。】
【这男主也太颠了,谁给他的权利关人小黑屋就这样的还做男主,你们吃过好的吗】
【不爱看别看,男主为了女主付出理所当然。】
我靠着门慢慢蜷缩到角落,
小学时,
我和顾炎一直一起上下学,
那次我和一个同学玩的久了点,
他生气了,
和我闹别扭。
一个人回家了,
没想到竟然迷路了。
我很自责,
不顾妈妈的反对,
和大人们在外面找了一晚上,
才找到他。
那时候他掉到一个小山洞,
害怕的瑟瑟发抖。
我用尽力气把他拽了上来,
他哽咽着对我说,
晚星,是你救了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他都记得,
可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卫生间是封闭的,
只有一个非常小的排气孔。
我的手机和包都在外面。
没办法联系外界,没办法知道时间。
卫生间的灯的开关也在外面,
只有外界微弱的灯光传进来。
今天查出成绩以后,
妈妈在电话里高兴得都哽咽了,
她说晚上让我早点回家,
她会给我煮爱吃的菜庆祝。
可现在……
我试着呼救、撞门、用脚踹,
可都没有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
微弱的灯光、偶尔的脚步声也没有了。
我的衣服还是湿的,
又黑又冷,
我很害怕。
我更怕妈妈回家看不到我,
急的发疯。
我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
迷迷糊糊间,
我好像看到了过去的顾炎。
7
刚上高中时,
我和顾炎不是一个班。
那时候妈妈还没攒到开早餐店的钱,
她在校门口卖小吃。
几个同学知道后,
不仅嘲笑我,
还把我关到体育器械室。
就在我拍门无果,无比无助恐惧时,
是顾炎救了我：
晚星！你在里面吗
我至今都记得他砸开门锁时的那股狠劲,
额头上渗着汗,
眼神却像淬了火。
他把我拉到身后,
二话不说就去找那几个女生算账。
谁给你们的胆子嘲笑别人父母郑晚星她妈靠自己双手赚钱,碍着你们哪根筋了
把人关起来行啊,你们几个挺能耐啊！以后再让我听见一句废话,或者看见你们再找她麻烦,有一个算一个,我让你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后来,
那几个女生被老师狠狠批评了一顿,
还当着我的面道了歉。
顾炎拉着我的手走出来的时候,
夕阳的余晖正从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
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的手心很热,
带着薄汗,
却握得很紧。
那时的他是那么的可靠。
可现在,
亲手将我推入这冰冷黑暗的,
也是他。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时,
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顾炎站在门口,
他没有立刻进来,
醒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在里面睡一天。
我扶着墙壁,
艰难地站起身,
喉咙干涩得发疼。
昨天晚上我已经哄好彤彤了,她也原谅你了。
既然醒了,你去给我和彤彤买份早餐。就去你妈妈的店里,你知道我的口味。
他顿了顿,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补充道：
彤彤喜欢吃甜口的豆浆,记得别放糖,她肠胃不好。还有,她不吃辣,鸡蛋饼里别加辣椒酱。
我沉默地看着他,
一夜之间,
我们之间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见我不说话,
他眉头微蹙,
晚星,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彤彤也不是小气的人。快去吧,我们还等着呢。
现在我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我垂下眼帘,
好。
顾炎似乎对我的顺从还算满意,
转身走向白彤彤,
低声说了句什么,
然后便朝奶茶店的方向走去。
白彤彤走到我面前,
她今天特意打扮过,
妆容精致,
与我此刻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上下打量着我,
凑近我低声说道,
郑晚星,青梅竹马又怎么样
当初顾炎不是还跟别人说,我是个资深绿茶,让你离我远点吗
可现在,只要我勾勾手指,他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原来当初白彤彤听到了顾炎的话。
可她没有选择去质问顾炎,
反而将所有的不满都算到了我身上。
我忽然释然了,
那就祝你们长长久久,锁死,钥匙我扔太平洋了。
【郑晚星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她好像真的不追男主了,那谁当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剂】
8
走了一段距离后,
我拿出手机,
跟妈妈说我昨晚在朋友家过夜的。
不小心和朋友聊天睡着了,忘了告诉妈妈。
电话那头的妈妈松了口气,
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但还是叮嘱我注意身体,
早点回家。
我不敢立刻回家,
怕自己狼狈的样子让她担心。
在街边的公共卫生间简单梳洗整理了一番,
又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个面包囫囵吞下,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
可当我回到家时,
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屋子。
邻居张阿姨看到我,
连忙拉住我,
焦急地说：晚星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妈……你妈被小炎背着上医院去了！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
几乎是立刻冲向了医院。
在病床上,
我终于看到了脸色苍白如纸的妈妈。
顾炎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妈！
我冲过去,
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妈妈看到我,
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抓住我的手,
声音颤抖地质问：
晚星,你告诉妈,你是不是真的用730分的高分,报了大专
我如遭雷击,
猛地看向顾炎。
顾炎迎上我的目光,
避重就轻地解释道：
晚星,我只是想提前跟阿姨说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知道了更接受不了。我没想到阿姨会这么激动……
我气得浑身发抖,
顾炎！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给我出去！
我不想让妈妈再看到他,
再听到他说任何一个字。
顾炎却站在原地没动,
反而皱起了眉头：
晚星,阿姨现在这样,我怎么能走我会留下来照顾阿姨的。
妈,我转头看向泣不成声的妈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别听他胡说,我没有报考大专,我填报的是清北。
郑晚星！你还要撒谎到什么时候！
顾炎突然拔高了声音,
阿姨都这样了,你还想继续骗她吗！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点开一张照片,
递到我妈面前：
阿姨,您看,这是晚星亲手填报的志愿,千真万确！她报的就是北城那个二本学院！
照片上,
赫然是我昨天在顾炎帮助下填写的志愿截图。
妈妈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那张截图,
嘴唇哆嗦着,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
妈！妈您别看！
我气急败坏地一把打开顾炎的手,
慌忙去给我妈顺着胸口。
床头的监护仪器突然发出了尖锐而急促的滴滴声。
9
我心里一颤,
医生和护士立刻冲了进来,
将我们隔开,
开始紧急抢救。
病人家属！你们在干什么！病人现在情况很危险,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护士长严厉地斥责道。
我看着病床上双目紧闭的母亲,
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我猛地转身,
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一巴掌甩在了顾炎的脸上！
顾炎被打得偏过头去,
脸颊上迅速浮起一道红印。
他也怒了,
郑晚星！你发什么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阿姨好！长痛不如短痛,难道要等录取通知书下来再告诉她真相吗
他似乎觉得自己占尽了道理,
语气越发强硬：
如果这个结果你不能接受,没关系,你可以复读一年,所有的费用我来承担！以你的实力,复读一年,肯定能考上南城那所211,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在一个学校！
【男主其实是想女配也去那所学校,可他已经有女主了,叫女配过去干什么】
【哪个作者写的这么恶心的男主,既要又要的。】
【有一种巴掌打不进屏幕的无力感。】
原来如此,他刺激我妈,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逼我复读。
因为他知道,我妈有多看重我的成绩和前途,
她绝对无法接受我从一个板上钉钉的清北生,
报考二本院校。
顾炎！我报考的就是清北！我报考哪里、复不复读,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现在立刻给我走！
我指着走廊的尽头,
我妈要是出了任何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顾炎大概是被我从未有过的疯狂模样震住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眼神复杂难辨,
最终还是怒气冲冲地撂下一句不可理喻,
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
我靠在墙上,双腿发软。
许久之后,医生终于从急诊室里走了出来,
告诉我,
妈妈暂时脱离了危险期,
但情绪依然很不稳定,
需要静养,
绝对不能再受刺激。
在病房外守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中午,
妈妈才悠悠转醒。
我握着她冰凉的手,
轻声告诉她：妈,你相信我,我报的真的是清北大学。
妈妈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她虚弱地问我：那小炎给我看的那个……是怎么回事
我心脏一紧,
生怕再刺激到她,
只能强笑着解释：那个是我跟顾炎开玩笑,没想到他当真了,还跑来跟你说。
妈妈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这孩子,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轻没重。
10
高考成绩很快就公布了。
我以730分的高分,
成为了当年的省状元。
市里和学校联合奖励了我二十万奖学金,
这对我们家来说,
无疑是一笔巨款,
也让我妈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就在妈妈出院回家休养的第三天,
顾炎的父母,顾叔叔和林阿姨,
带着一脸怒容的顾炎找上了门。
我将他们拦在了门外,
语气坚决：
叔叔阿姨,我妈身体还没好利索,经不起折腾了。
林阿姨看着我,
眼圈泛红,
她一把将顾炎推到我面前,
顾炎！你这个混账东西！还不快给晚星道歉！都是你干的好事,差点把你郑阿姨气出个好歹来！你今天必须给晚星一个交代,想想怎么补偿人家！
顾炎却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林阿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声音哽咽：
你忘了你小时候是怎么跟你郑阿姨保证的吗忘了你爸是怎么叮嘱你的吗晚星她爸是为了救你爸才……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来！你郑阿姨和晚星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没数吗
一直沉默的顾炎,
却突然抬起头,
情绪激动,
够了！你们还要用这件事绑架我到什么时候！
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是,我爸的命是郑叔叔救的！可那又怎么样难道因为这个,我就要赔上我自己的一辈子吗我就要永远活在你们的恩情里,永远按照你们的意愿去生活吗！
林阿姨和顾叔叔都愣住了。
小炎,你怎么能这么说……
林阿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当初是你自己说要好好照顾晚星,要保护她的。
那只是小时候的玩笑话！你们也当真
顾炎冷笑一声,
我受够了！受够了郑晚星天天像个跟屁虫一样黏着我！我就是想让她离我远一点,哪怕只是一年！我想喘口气,我想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求求你们了,别再逼我了,行不行！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狠狠扎在我的心上。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我回头一看,是妈妈。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顾炎,
显然,
刚才顾炎的话,她都听见了。
林阿姨和顾叔叔也看到了我妈,
脸上都露出了尴尬和愧疚的神色。
妈妈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林姐,老顾,我不知道……老郑当年救了你家老顾这件事,给小炎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和压力。
这些年,我知道我家早餐店能拿到那个黄金位置,还有比别人低不少的租金,都是你们在背后帮忙打点,用你们的资源置换来的。你们为我们家付出的,其实早就足够偿还那份救命之恩了,你们早就不欠我们什么了。
既然孩子心里这么不痛快,觉得被拖累了,那以后我们两家还是少联系,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吧。
林阿姨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
却最终只是哽咽着摇了摇头,
看向我妈。
我妈却只是微微侧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林阿姨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顾炎,
算了,顾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也管不了你了。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说完,
她和顾叔叔,
朝我和妈妈点了点头,
离开了。
楼道里只剩下我和顾炎。
顾炎看着我,声音低了几分：
晚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好心,没想到郑阿姨会那么激动。
【男主的人设也是崩到没边了。】
【他本来是在女主的疯狂追逐下,更明白自己对女主的爱意,怎么现在不和女主美美的恋爱,反而和女配纠缠呢】
【而且他好渣啊,明明当初是他自己离不开女配的帮助！现在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想到妈妈为了让我能安心读书,
为了让我过上不比其他同龄人差的生活,
起早贪黑,
一年到头几乎没有休息日地操劳,
想到顾炎以前还经常帮着林阿姨给我家送各种补汤,
嘘寒问暖……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妈的身体状况
所有的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我指着楼梯口,
声音冰冷,
滚。
眼前的弹幕忽然一阵闪烁。
【作者……崩……跑了……】
在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弹幕。
11
片刻后,
我进了屋。
我握着妈妈的手,
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
傻孩子,跟妈说什么对不起。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无论发生什么事,妈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你不说,妈只会胡思乱想,更担心你是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自己扛着。
记住,晚星,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委屈自己,作践自己。妈什么都不要,妈只要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
妈妈的话,瞬间冲垮了我强撑的坚强。
我扑在妈妈的怀里,
放声痛哭。
等我平复下来,她轻声问道：晚星,你说的昨晚在同学家住的,也是骗妈的吧
我深吸一口气,
妈,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答应我,一定不要太激动,好不好
妈妈点了点头。
我将昨晚被顾炎反锁在包厢卫生间一夜的事情,告诉了妈妈。
这个顾炎……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妈妈咬着牙,
晚星,这样的人,配不上你！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和他有任何来往！就当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我是省状元的消息很快传开,
二十万奖学也及时到账。
拿到这笔钱,
我和妈妈处理了这里的产业后,
提前动身去了北市。
我们在清北大学附近租了一套小房子,
妈妈用剩下的奖金和这些年的一些积蓄,
在大学城附近重新开了一家小小的早餐店。
新的生活忙碌而充实。
期间,顾炎打过几次电话,
也发过一些道歉和试图解释的短信,
我直接将他的号码拉黑。
开学前的一天,
班长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寒暄了几句后,问我最近怎么样,
为什么暑假都没怎么和同学们联系。
我正觉得有些奇怪,
电话那头却突然传来了顾炎急切的声音：
晚星！是你吗你为什么一直不回我信息不接我电话我知道错了,我真心想跟你道歉,你能不能……
我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并将班长的这个号码也一并拉入了黑名单。
原以为生活会就此平静下去,
直到我在校门口意外地遇到了顾炎。
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不少,
头发有些凌乱,
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看到我,他先是一愣,
随即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喜和一丝局促。
我不想理他,
转身就要走。
顾炎却快步上前,
一把拦住了我,
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熟稔和轻松,
晚星,来北市这么久了,能带我转转你们学校,尝尝这边的特色小吃吗
12
顾炎,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不要再联系了。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沉默了片刻,
晚星,我和白彤彤已经分手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你和谁分手,与我有什么关系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走了过来,是林阿姨。
她快步上前,一把拉开顾炎,对我连声说着对不起,晚星,又给你添麻烦了,
然后将一脸不甘的顾炎拽走了。
当天下午,
林阿姨约我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苍老了许多,
眉宇间充满了疲惫和忧愁。
她告诉我,顾炎是真的后悔了,自从我们两家断了联系后,他就疯了一样地找我。
他问遍了所有可能知道我消息的同学,
但因为我刻意隐瞒,
没人知道我具体报考了哪个专业。
他暑假就来了北市,
人生地不熟,
就凭着一股执念,
在清北大学的几个校门口轮流蹲点,
整整一个月,
风雨无阻,才在今天撞见了我。
林阿姨握着我的手,
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晚星,我知道小炎以前做了很多混账事,伤了你的心。可是他毕竟是我儿子,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我这个当妈的,也真是心疼啊。
他为了找你,课也不去上,学校那边已经下了好几次警告了,再这样下去,他恐怕就要被开除了。晚星,阿姨求求你,能不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或者……你能不能劝劝他,让他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我无法忘记顾炎带给我的伤害。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待我如亲生女儿般照顾,
此刻却为了儿子卑微恳求的母亲,
我的心忍不住软了下来。
一天后,
我如约见了顾炎。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
他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晚星,我知道错了,我全都知道了！白彤彤她根本不是真心喜欢我！
前几天,我无意中听到她跟朋友说,当初接近我,根本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我曾经说过她是绿茶,她要报复我！后来发现我家有钱,才想着假戏真做。
我一知道这些,马上就跟她彻底分手了！晚星,我被她骗了,我……
所以呢她欺骗了你,我就必须接受你的回头吗
顾炎被我问得一噎,
脸上的急切瞬间变成了受伤和恳求。
他真诚地看着我,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察觉的颤抖：
晚星,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我对白彤彤,真的只是一时的新鲜感,或者说是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比我强。你学习比我好,比我聪明,比我有主见。除了打架的时候我能护着你,其他很多时候,都是你在照顾我,在帮我。
白彤彤不一样,她总是对我那么崇拜,那让我有种被依赖的感觉。所以才会……
晚星,我现在才真正明白,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以前是我混蛋,是我瞎了眼,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好不好
他的话听起来似乎很诚恳,
每一个字都在剖析着自己的过错。
若是放在以前,我或许会因为他这番幡然悔悟而心软。
可现在,
我只是觉得讽刺。
顾炎,你说得真好听。你想抛下我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把我踩进泥里；现在你想回头了,就指望我张开双臂迎接你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起身准备离开。
顾炎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因为我犯了一次错,你就真的要彻底不要我了吗！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顾炎,先说不要的人,是你。
在我被你锁在卫生间那晚,我们之间的情分,就已经被你亲手结束了。
顾炎呆立当场。
许久,
他开口,
晚星,我不会放弃的。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是真心悔改的！
后来,听说顾炎回去后,不顾家人和学校的强烈反对,
办理了退学手续。
他要复读,
他说他要考上清北,
要堂堂正正地重新站在我面前。
他的父母劝也劝了,打也打了,
可他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他走之前,
搜集了白彤彤在以前高中时霸凌同学、抢夺别人男朋友的种种劣迹,
发到了学校的校园墙上。
白彤彤名声彻底败坏,
坚持了一段时间后,
还是退学了。
后来,听说顾炎复读的高考成绩一塌糊涂,考了四百多分。
他当初那650分的成绩,
是在我的督促和辅导下才勉强达到的,
他自己并没有那么强的自制力和学习能力。
他不相信这个结果,
又固执地复读了一年,
可分数更低,只有三百多分。
家里人不再支持他这种无意义的折腾,
听说,林阿姨又怀孕了,大概是想练个小号。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顾炎的任何消息了。
……
毕业后,我收到向往的知名企业的offer,
开始了属于我的职场生涯。
生活明媚,未来可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