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今天咱给他们米,他们就叫官家;明天谁给得多,他们照样敢把赵字旗扔进湖里当破布。
赵延庆皱眉:那陛下还给他们官身
赵恒抬眼,终于笑了笑,那笑意不深,却透着一股骨子里的笃定。
人心是会变的。
眼下他们不忠,是因为朝廷弱,他们觉得朝廷靠不住。
但以后呢他轻轻往香炉上一拨,炉灰落地,像是落了一子。
等咱江防稳定,粮道疏通,两淮有驻军,江南商路一开,那时候朝廷发得出饷、养得起兵,有粮、有盐、有赏——他们还敢乱来
真要哪天他们还不识时务——他语气一顿,眼神微沉,那咱也不是没打算过剥官还匪。
但如果这帮人将来真成了军中利刃,用得顺手,那咱就留着,养着,放在水上镇一镇那股匪气。他语气平平地说着,能打仗的刀,不嫌来历脏。
赵延庆若有所思:陛下这叫......养蛊
不,是养狗。赵恒瞥了他一眼,咱现在手里还没刀,狗也好使。
他起身走到帐门前,掀开帘子,外头夜风扑面,太湖的波光被月光映出一条银带,远处不知是哪家的渔火还在闪。
他看着那火,淡淡一笑。
他们现在观望,那是他们的命数。
但往后只要咱的旗子不倒,米不绝,兵不散——他们迟早会站对地方。
人嘛,都是这德行。
等朝廷真强大了,白鱼寨不想跟也得跟。
三日后,东风浩荡,朝廷船队过吴门入秦淮,沿岸百姓闻讯而来。
官家来了——官家没走,是要定江南的根基!最早是几个沿江的老汉站在堤头放声喊着。
后来是苏州盐场的工人停下活儿,拎着锄头赶来看热闹;
再后来,是镇江一带的逃兵、散卒、残军从草丛沟壑里冒出来,披着破甲、提着生锈刀,一边走一边打听:真是赵官家南迁不是又跑路
结果一到岸边,远远就看见官驾前那一面建康行宫的大旗。
旗上朱字鲜红,迎风一展如斩铁刀锋。
再一看水军列阵、兵马整肃、锦衣卫站得笔直,百姓看傻了,残军站住了。
这一日,建康城外。
宗泽身披旧甲,站在阅兵台前,一双老眼盯着下方列阵的军士,神情肃穆。
这些兵,有的是他从汴梁带出来的老兵,有的是路上打散的义军,有的是主动归顺的水寇头目、逃兵教头,但此时此刻,全都立得笔挺。
有义军头子拎着刀站在队尾,脸晒得黝黑,脖子上挂着破布绑的赵字旗。
听说陛下是真打算在建康重起炉灶
废话,不然他搬什么都城你见过谁逃命带文武百官的
要真能把这帮金狗子挡住......咱跟也不是不行。
三日后,建康。
江水东去,古城初春时节,柳烟拂岸,远山如画。可如今,这画上却多了一笔朱红:
大宋皇帝赵恒,驻跸建康。
这一日,城中百姓方知——官家不是逃,是来扛天下的。
亥时未到,城门鼓声大作。随即东华门外,锦衣卫整队而立,四面高台上张起号旗。朱门金瓦下,赵恒一身便服披袍,亲登高台。风吹来,衣袂猎猎。
大司仪高声唱诏,六百军鼓一并擂动,声如雷鸣。
【诏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