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雨点砸在身上,冰冷刺骨。
林默在街上狂奔,错过了末班车的懊恼被风雨尽数吞没。
他只是个刚毕业的社畜,加班是家常便饭,狼狈也是。
街角一家私人画廊的灯光,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希望。
他推开虚掩的门,一股暖气混合着颜料的特殊气味扑面而来。
画廊不大,灯光柔和,墙上挂着风格各异的画作。
一个纤细的背影立在画廊深处,正对着一幅画。
那幅画色调阴郁,线条却充满了挣扎的张力,画中之物似要破框而出,又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
她穿着素雅的连衣裙,安静得像画的一部分。
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缓缓回过身。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清纯动人,这是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词。
苏雨凝微微一笑,打破了画廊的宁静。
你也喜欢这幅【囚鸟】吗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她接着补充,我总觉得,它在渴望自由,又害怕真正的自由。
林默一怔,下意识看向那幅画。
确实,那扭曲的姿态,既像奋力挣脱,又像绝望蜷缩。
啊……是的,很有冲击力。他有些语无伦次,脸上还带着雨水,我叫林默,不好意思,打扰了。
苏雨凝摇摇头,苏雨凝。没关系,雨天能遇到同好,也是一种缘分。
她转身从旁边的小吧台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东西,递了过来。
一杯热可可,暖暖身子吧。
林默接过,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一股暖流似乎也传到了心里。
天啊,她太美了,声音也这么好听,简直就是从幻想里走出来的。
她说的画,好有深度,不像自己,只会说冲击力这种肤浅的词。
这绝对是命运的安排。
第二章：
几天后,林默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排队买咖啡。
林默
一个熟悉又惊喜的声音。
他回头,苏雨凝正站在他身后,手里也拿着一杯咖啡。
苏雨凝真巧！林默努力压下心中的雀跃。
她今天穿着职业套装,更添了几分干练,却依旧不减清丽。
你也喜欢这家店的焦糖玛奇朵吗苏雨凝歪了歪头,嘴角带着笑意,不加糖,对吧
林默手里的咖啡差点没拿稳。
你怎么知道！他脱口而出,满脸的不可思议。
苏雨凝眨了眨眼,带着几分俏皮,秘密。或许,我们天生就该认识。
她还说自己在这附近的写字楼实习,以后可以经常偶遇了。
怎么会这么巧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连自己不爱加糖的习惯都一清二楚。
难道真的是心有灵犀
管他呢,能和女神有这么多共同点,还能经常见面,简直是天降的幸福。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从咖啡口味到冷门电影,再到彼此对未来的规划。
林默发现,苏雨凝不仅懂他那些小众的爱好,甚至能接上他很多未说完的话。
这种被人完全理解和接纳的感觉,让他迅速沉沦。
他们很快交换了联系方式,聊天软件里的消息几乎没有断过。
感情,像坐上了火箭,飞速升温。
第一次正式约会,地点是苏雨凝选的。
那是一家藏在小巷里的西餐厅,林默曾经在朋友圈提过一句看起来不错,有机会想去。
他当时只是随手转发,没想到苏雨凝竟然记得。
雨凝,这家餐厅你是怎么找到的太棒了！林默环顾着餐厅雅致的环境,心中充满了感动。
苏雨凝替他将有些褶皱的衬衫衣领抚平,动作自然而亲昵。
因为你说过喜欢呀。她凝视着他,你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泡进了蜜罐里。
用餐时,他嘴角不小心沾到了一点酱汁。
苏雨凝立刻拿起餐巾,倾身过来,温柔地帮他擦掉。
她的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他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却让林默脸颊发烫。
饭后,他们并肩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路口,一辆汽车突然加速驶来,鸣着刺耳的喇叭。
林默还没反应过来,苏雨凝已经猛地将他拉向自己,紧紧护在怀里。
她的手臂勒得他有些生疼,力气大得不像她纤细的身形。
小心！苏雨凝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还有一种不容分说的强硬,林默,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他被她抱得很紧,几乎能感受到她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她好体贴,好在乎我！这种被重视、被保护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虽然她抓得我有点疼,但肯定是因为太紧张我了,怕我出事。
林默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
月明星稀的夜晚,公园的山顶。
林默鼓足了毕生勇气,从背后拿出一小束精心挑选的白色雏菊。
雨凝,我……他深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苏雨凝没有立刻回答。
她慢慢转过身,月光下,林默看到她眼眶泛红,似乎有泪光在闪动。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苏雨凝伸出手,轻轻接过那束花,然后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等这句话等了好久……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力道大得让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林默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巨大的喜悦淹没了他。
成功了！她答应了！
林默,苏雨凝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却异常清晰,从今以后,你只能是我的,我也只属于你。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一字一句。
我们谁也不能离开谁,永远,永远。
她的拥抱又收紧了几分,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永远在一起……嗯,听起来是有点沉重和绝对。
但热恋中的人不都这样山盟海誓吗这大概就是她爱得深沉的表现吧。
林默回抱住她,感受着怀里的柔软和那份不容置疑的宣告。
第三章：
恋爱的甜蜜迅速包裹了林默,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改变。
苏雨凝的笑容依旧甜美,像一块融化不了的蜜糖。亲爱的,你的手机给我看看好吗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对不对
林默拿着手机的手指僵了一下。这要求有些突然,也有些……越界。但看着她那双清澈又充满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想让她不开心,不想破坏这份刚刚开始的美好。
额……好吧。他解锁屏幕,将手机递了过去。一种莫名的不自在感在心底蔓延。
苏雨凝接过手机,很自然地靠在他肩上,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熟练地滑动,像是在检阅一件完全属于她的物品。她的发梢蹭着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馨香,稍微缓解了他的局促。
片刻后,她微微蹙眉,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名字。
这个赵晓晓是谁她抬起头,语气里带着几不可辨的委屈,视线却直直地盯着他,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她好像对你有意思哦。林默,我不喜欢她,像是在觊觎我的东西。
觊觎这个词让他心里咯噔一下。晓晓只是大学同学,性格大大咧咧,怎么会……
他想解释,但苏雨凝垂下眼睫,声音变得轻柔,却带着无法抗拒的意味,以后还是少联系吧,好不好我怕我会胡思乱想,会吃醋,会难过。她轻轻拉着他的衣角,泫然欲泣。
心头那点不适和反驳的念头,瞬间被她可怜的模样冲散。她只是太在乎自己了,占有欲强一点,也是爱他的表现。晓晓只是朋友,但为了雨凝,让她安心,少联系就少联系吧。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真乖。苏雨凝立刻破涕为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紧接着,她又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那你的QQ、微信、微博密码,也都告诉我好吗我们是情侣,应该对彼此完全坦诚,我想更了解你的一切,分享你所有的喜怒哀乐。
他心底的防线在她的柔情攻势下节节败退。或许,情侣之间真的应该这样毫无保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所有密码都告诉了她。她一定是因为太爱自己,才会这样。这点小小的坦诚,能让她安心,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久后的一次大学同学聚会,林默和赵晓晓聊了几句近况。苏雨凝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林默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第四章：
几天后,赵晓晓出事了。
下班路上,她被人从背后恶意推倒,脚踝严重扭伤,新买的手机也摔得粉碎。消息传来,林默心中一紧。
王浩脸色凝重地找到了林默,把他拉到僻静处。
阿默,你女朋友苏雨凝,我总觉得她怪怪的。王浩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晓晓出事那天,有人看到一个和你女朋友身形很像的女人在附近出现过。你小心点！
林默心头剧震,一股凉意窜上脊背,随即被愤怒取代。不可能！雨凝那么善良,她怎么会做这种事王浩,你别胡说八道！
王浩定定地看着他,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再多言。
林默回到家,一开门,苏雨凝便扑进他怀里,眼圈红红的,身体微微发抖。
林默,你怎么能怀疑我我是那么爱你！她声音哽咽,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是不是王浩跟你说了什么他一定是嫉妒我们感情好！他想破坏我们！
她哭得梨花带雨,柔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那份委屈和伤心不似作伪。
王浩肯定是误会了,或者看错了。雨凝这么柔弱,怎么可能去伤害别人晓晓的事情,一定只是个不幸的意外。雨凝这么伤心,自己真不该有片刻的怀疑。他紧紧抱住她,心中充满了愧疚,轻声安慰着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默心里的怪异感却越来越重,像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苏雨凝总能未卜先知地知道他去了哪里,和谁说了什么话,甚至是他前一天晚上加班时随口跟同事抱怨的一句工作上的小麻烦,第二天她就能温柔地安慰他,并碰巧提出一些极具针对性的建议。
这让他感到温暖的同时,也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雨凝,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下午跟客户去了城西那家新开的咖啡馆我好像没跟你提过。他终于在一个周末的午后,状似不经意地问出口。
苏雨凝正靠在他怀里看电影,闻言,她抬起头,脸上掠过一抹极淡的慌乱,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随即,她便化为娇嗔,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因为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呀,我们心有灵犀嘛！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亲爱的,你今天有没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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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是这样,用更亲密的姿态和爱意满满的话语,轻易化解他的疑问,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直到有一次,他去苏雨凝的公寓取落下的文件。她当时正在画室整理东西,神色有些匆忙。一张图纸从半开的画夹边缘滑落,轻飘飘地落在他脚边。
他弯腰捡起,目光触及图纸内容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缩。上面画着一些极其精密的线路图,旁边用娟秀的字迹标注着【微型摄像头-针孔型】、【高敏拾音器-远程】等字样,甚至还有几个房间的详细布局草图,其中一个,与他租住的公寓户型图惊人地相似。
雨凝,这些是……他拿着图纸,声音有些干涩,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苏雨凝猛地回头,看到他手里的图纸,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几乎是扑过来,一把夺过图纸,动作急促地将它揉成一团,慌乱地塞进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
啊！这个……这个是我的一个装置艺术作业啦,探讨现代社会的隐私与监控问题的,概念设计,还没做好呢,别看别看！会影响我的创作思路的！她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声音有些发紧,极力维持着镇定。
装置艺术作业需要画得这么详细还涉及到这些敏感的器材甚至有他公寓的布局
无数的疑问在他脑海中翻腾。他想追问,想让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苏雨凝已经转过身,脸上又挂上了那种他熟悉的、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只是眼底深处藏着未尽的惊惶。她主动挽上他的手臂,将身体紧紧贴过来,用柔软的声调撒娇：好啦,别管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作业了,都是些不成熟的想法。你今天必须向我汇报所有行程,从早上起床到现在的每一分钟,都不许漏掉！然后我们要待一起一小时,不,两小时,以解我的相思之苦。
她真的只是太爱自己,太想自己了吗那些图纸……应该只是自己多心了,是巧合吧。可是,这种感觉,越来越压抑,像一张无形的网,把他越收越紧,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试图将那份不安压下去,但那张图纸的影像,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第五章：
导火索在几天后被点燃,烧掉了林默最后残存的侥幸。
他出差回来,习惯性地打开手机通讯录想联系一位同事,却发现列表里空空如也。不仅是同事,所有他储存的异性朋友的联系方式,包括几个重要的工作伙伴,都被删除了。
他拿着手机,手都在抖,一股怒火直冲头顶。苏雨凝！你太过分了！那些是我的同事！还有客户！你凭什么删掉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用这么重的语气,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
苏雨凝站在客厅中央,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固执和偏执。
她们都想抢走你！她声音尖锐,和平时的轻柔判若两人,眼中闪动着令他陌生的疯狂,她们看你的神情,充满了企图！我不能让她们得逞！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你这根本就是无理取闹！我需要个人空间！我需要正常社交！你不能这样！林默感到一阵窒息,他受够了这种无孔不入的控制,这种以爱为名的囚禁。
个人空间正常社交苏雨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一步步逼近林默,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几乎要将他吞噬,林默,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想要离开我去找她们是不是！
她的质问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子插进林默的心里。他想辩解,想发火,但看到她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和畏惧。
我……
如果你要离开我,苏雨凝猛地打断他,她的视线扫过茶几上的水果盘,突然冲过去拿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自己的左手手腕,刀锋在灯光下闪着寒光,我……我就不活了！
【嘶——】刀尖划过皮肤,一道细长的血痕瞬间显现,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渗了出来,触目惊心。
林默瞳孔骤缩,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所有的怒火和道理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吞噬。
雨凝！你干什么！快放下！他冲过去,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调,嘶哑不堪。他想去夺刀,又怕刺激到她,让她伤得更重。
苏雨凝泪流满面,手腕上的血越流越多,滴落在浅色的地毯上,像一朵朵诡异绽放的红梅,刺痛了他的眼睛。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爱你,我不会离开你！你快放下刀！求你了！林默几乎是哀求着,他伸出手,想要碰触她,又在半途僵住,生怕任何一个动作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疯了！她真的疯了！
他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一个用自残来威胁他的女人！
可是,看到她手腕上不断涌出的鲜血,看到她苍白绝望的脸,他的心又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痛得他无法呼吸,几乎要窒息。
他不能再刺激她了,绝对不能。后果他承担不起。
苏雨凝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手中的刀没有放下,只是抵着手腕的力道轻了一些。真的你不会离开我永远不会她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病态的执拗。
永远不会！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离开你！林默举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苏雨凝的身体晃了晃,紧绷的神经似乎在这一刻松懈下来,手中的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她软倒在他怀里,手臂却死死地箍住了他的腰,力道大得让他生疼。
林默,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第六章：
办公室灯光刺眼。他心神不宁,勉强应付着工作,直到经理叫他。
经理办公室气氛冰冷。
林默,关于你最近的表现,以及一些其他因素,公司决定,你的实习期到此为止。男人语气公式化。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请您告诉我具体原因！他脑中空白,血液凝固。
这是公司的决定。你可以去人事部办理手续了。经理低下头,不再看他一眼,断绝他所有追问。
莫须有的理由。他就这样被辞退了,像被随意丢弃的旧物。
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寓,一开门,苏雨凝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贯的甜美,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怎么了,亲爱的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太累了她伸手想探他额头。
他木然避开她的手,重重陷进沙发,声音沙哑,我……我被辞退了。
苏雨凝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掠过一丝欣慰。她挨着他坐下,将他揽进怀里。
亲爱的,别难过,工作没了就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语气轻柔,正好你可以专心写你的小说,那不是你一直的梦想我支持你！以后我养你,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们不分彼此。
林默身体僵硬。她的怀抱不再是港湾,而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温柔却致命。他曾经的梦想,此刻从她口中说出,却只剩浓浓讽刺。
可是……雨凝,我还是想自己工作,我不能总靠你。他感到一阵深切的无力,混杂着恐慌与不甘。
苏雨凝松开他,捧起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指尖微凉。
为什么她轻声问,语气却不容置喙,那份甜美迅速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审视,难道你不想每天都和我在一起吗还是说,你想找机会,去公司认识别的女人
他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翅膀被一点点残忍地折断。她说得那么温柔,句句为他好,但他只感到窒息。经济也被彻底控制,他还能做什么
经济来源被切断,他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囚徒。王浩的电话成了他黑暗中唯一的微光。几天后,他避开苏雨凝,偷偷用公共电话联系了王浩,约在一家偏僻咖啡馆见面。
阿默,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苏雨凝她……我总觉得她不对劲,你千万要小心！王浩见面就劈头盖脸地问,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
林默刚想倾诉连日来的恐惧与压抑,咖啡馆的门突然被推开。苏雨凝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角带着泪痕,发丝凌乱,看上去惊魂未定。
林默……王浩他……她声音发颤,指着王浩,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说不完整话。
紧接着,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快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向王浩,表情严肃。
先生,我们接到报案,您涉嫌骚扰这位女士,并且试图盗窃她的财物,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保安出示证件。
什么我没有！你们胡说！阿默,你相信我！是她陷害我！王浩急得满脸通红,试图挣脱,看向林默求助。
苏雨凝踉跄着扑进林默怀里,肩膀剧烈抖动,哭泣声细碎而无助。
林默！王浩他……他约我出来说有你的事情要告诉我,结果……结果他想对我……呜呜呜……他还想抢我的钱包……我好害怕……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衣领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手腕上有一道清晰的划痕,像挣扎中被尖锐物擦过。她脚边,散落着她常用的那个名牌钱包,拉链半开着。
林默看着怀里瑟瑟发抖、泣不成声的苏雨凝,又看看被两个保安死死架住、百口莫辩的王浩,以及地上那刺眼的钱包和苏雨凝身上的伤痕。
怒火与失望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王浩是他最好的兄弟！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难道人心如此叵测
王浩！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枉我当你是兄弟！他对着王浩怒吼,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们兄弟情义,到此为止！
阿默！你听我解释！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她是装的！你醒醒！王浩的声音带着绝望和难以置信。
可是,眼前的证据如此确凿。苏雨凝的恐惧和脆弱,那受伤的模样,不似作伪。王浩为什么要对雨凝做这种事难道嫉妒他们
他紧紧扶着几乎要瘫软的苏雨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身后,王浩的辩解声、怒吼声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
他身边,只剩下她了。彻底的孤立感,像冰冷的海水般将他淹没。他唯一的求助对象,也没了。
第七章：
日子在令人窒息的平静中一天天滑过。林默尝试过几次微弱的反抗,比如提出想自己出去走走,或者联系以前的同学,换来的却是苏雨凝更激烈的反应和更严密的控制。她会哭,会歇斯底里,甚至再拿刀片对准手腕。他彻底放弃了寻找工作的念头,每天被困在这间装饰精美的公寓里。苏雨凝会给他买来他喜欢的食物,最新的电影光碟,甚至是他曾经在社交媒体上随口提过想看的绝版书。
物质上无微不至,精神上却是一片荒漠,寸草不生。
他必须逃走。这个念头一旦在绝望的土壤中生根,便如野草般疯狂滋长,占据他所有思绪。
他开始偷偷观察苏雨凝的作息规律,寻找她防备最松懈的时刻。终于,在一个她外出参加一个重要画展的日子——她特意打扮,显得心情不错——他找到了她藏在书柜深处一本厚词典里的备用钥匙和一小叠现金。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喉咙。他抓起现金和钥匙,没有带任何行李,甚至来不及换鞋,穿着拖鞋就冲出了公寓。
外面久违的、自由的空气如此甜美,他大口呼吸着,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朝着最近的公交站狂奔。只要能离开这座城市,去哪里都好,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
路口,绿灯闪烁。他加快脚步,冲向马路对面,希望在眼前。
【吱——嘎——嘭！】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力,他像破布娃娃般飞出去,重重摔在水泥地上。
剧痛从左腿撕心裂肺地传来,眼前阵阵发黑,世界旋转。
模糊中,他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歪歪扭扭地停在不远处,车头有些凹陷。驾驶座的门打开,一个身影踉跄着下来。然后,是苏雨凝那张布满惊惶与泪水的脸,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
林默！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都变了调,跪倒在他身边,小心抱起他上半身,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吓死我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开车分神……
她的手臂紧紧箍着他,力道惊人,仿佛要将他嵌入自己的身体。
疼痛与绝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看着她,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雨凝……放……放过我吧……他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字,带着哀求。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是相爱的啊,永远都不会分开的。苏雨凝的泪水大颗大颗滴落在他脸上,滚烫黏腻,你受伤了,别怕,我会好好照顾你,一步都不会离开你。
她的表情悲痛欲绝,哭得肝肠寸断,但那双含泪的眸子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和更加浓烈的占有。
是巧合吗她开车分神还是……她早就知道了他的计划他的腿好痛,身体像散了架,他逃不掉了。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运,一个无法挣脱的诅咒。
医院的白色病房,消毒水的气味无孔不入地刺激着他的神经。林默的左腿打上了厚厚的石膏,被高高吊起,动弹不得。苏雨凝果然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床边,喂他吃饭喝水,替他擦身换衣,无微不至,温柔体贴得像个完美天使。
林默,一天晚上,窗外月色清冷,苏雨凝一边细致地为他削着苹果,一边低垂着眼睫,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对不起,我知道我以前有些行为,可能让你感到不舒服,甚至害怕。
他沉默地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心中一片麻木,连恨的力气都快没了。
但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她顿了顿,幽幽地叹了口气,开始讲述她的过往。
她说起自己那个名存实亡的家庭,父亲在外情人不断,母亲则将所有的不如意和控制欲都发泄在她身上,要求她事事完美,不容丝毫瑕疵。她说起童年时无数个夜晚,躲在房门后听着父母激烈的争吵和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喊,那些幼小心灵上刻下的阴影。
然后,她提到了她的初恋,那个她曾经全心全意爱过、以为是救赎的男孩。她是如何发现他一边和自己交往,一边和别的女孩暧昧不清,甚至在她鼓起勇气质问时,对方却反过来指责她无理取闹、神经质,对她进行精神上的打压和贬低。
……他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是个根本不配被爱的人。我那么信任他,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他,他却那样对我……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苏雨凝的声音哽咽,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削了一半的苹果上,所以我才那么害怕失去你,林默。我害怕你也会像他们一样离开我,抛弃我。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再次被丢下。
她抬起泪眼,里面充满了令人心碎的脆弱和哀伤,我做的那些,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太怕失去你了,你明白吗
听着她的哭诉,看着她苍白而憔悴的脸,林默的心一点点动摇。那些尖锐的棱角,似乎被她的泪水慢慢磨平。他甚至怀疑,是否真误会了她。
雨凝……原来你受了这么多苦。她那些过激的行为,那些令人窒息的控制,难道真的都是因为这些不堪的过往
原来她有这样一段伤痕累累的过去,真是太可怜了。也许他之前对她太苛刻了,她只是因为极度缺乏安全感,才会那样偏执。她只是太爱他,太怕受伤。
他应该更体谅她,给她更多的安全感,而非想着逃离。
他艰难地伸出没有输液的右手,轻轻握住了她因激动而冰凉颤抖的手指。
苏雨凝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反握住他,力道很紧,紧得让他发疼,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第八章：
腿伤在苏雨凝无微不至的照料下渐渐痊愈,那段医院里的坦诚与脆弱带来的短暂平静,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能下地行走的那天,苏雨凝脸上的笑容格外甜美。
她轻轻挽住他的手臂,带他参观焕然一新的家。
窗户,所有的窗户,都加装了细密的银色金属栅栏,阳光被切割成细碎的囚笼形状,投在地面上。
喜欢吗这样更安全,不是吗苏雨凝的声音温柔。
林默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床头柜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本摊开的书,封面上几个字格外刺眼——【行为心理学与精神暗示】。
雨凝,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他尝试着开口,声音干涩。
苏雨凝转过身,脸上的笑意不变,却让他感到一阵寒意。外面有什么好亲爱的,待在家里不好吗我们可以一起看电影,听音乐,或者你陪我画画。
她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给你做好吃的,陪你看你最喜欢的冷门电影。你看,我们这样待在一起多好,不受任何人打扰。
苏雨凝,你这是非法拘禁！我要报警！他猛地甩开她的手,胸口剧烈起伏。
苏雨凝脸上的笑容终于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她发出一声轻笑,带着几分怜悯。
报警谁会相信你他们只会觉得你是个忘恩负义,被我宠坏了还想抛弃我的疯子。
她走到窗边,手指轻轻敲了敲冰冷的金属栅栏。而且,你觉得你能走出这个门吗
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这里是她的堡垒,他逃不出去。
他的精神越来越恍惚,有时候,在她温柔的絮语和精心准备的食物面前,他甚至会有一瞬间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这样,或许也挺好。
日子在压抑的平静中流淌,直到一个午后,门铃突兀地响起。
苏雨凝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林默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门外,赵晓晓焦急的脸透过猫眼,显得有些扭曲。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苏雨凝打开门,脸上瞬间堆满了警惕和厌恶。
林默！你还好吗快跟我走！这个女人是个疯子！赵晓晓看到林默苍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不顾一切地冲进来,想拉他的手。
赵晓晓！又是你！苏雨凝的嗓音尖利,和平时的轻柔判若两人,你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猛地推向赵晓晓。
赵晓晓猝不及防,身体向后踉跄,尖叫着从几级楼梯上滚了下去。
【咚！】一声沉闷的撞击。
赵晓晓趴在楼梯转角的平台上,额角渗出鲜红的血液,一动不动。
晓晓！不——！林默发出惊恐的尖叫,冲过去想察看。
苏雨凝一把拉住他,力气大得惊人。她喘着粗气,眼神里闪动着令人陌生的疯狂和一丝诡异的满足。
林默,别怕,她再也不能打扰我们了。她紧紧抱着他,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是为了保护你,保护我们的爱！
完了,一切都完了。晓晓……她是为了救我……
苏雨凝,她就是个魔鬼！
他看着不远处地上一动不动的赵晓晓,又看看身边这个保护他的女人。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但奇异的是,在那极致的恐惧之下,他竟隐约感觉到一丝被保护的扭曲快感,微弱地滋生着。
极度的恐惧与愤怒像一把火,点燃了林默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反抗。
他开始假装顺从,对苏雨凝言听计从,暗地里却疯狂地寻找逃跑的机会,并计划报警。
他观察她的作息,留意她每一丝情绪的变化。
机会终于来了。苏雨凝接了一个重要的电话,似乎是画廊那边出了些紧急状况,需要她立刻过去处理。
她匆匆离开,甚至忘了锁上那个她新换的、需要指纹和密码双重验证的房门。
他屏住呼吸,确认她走远后,立刻冲向电话,颤抖着按下那串他早已背熟的号码。
喂,警察局吗我要报警！我被非法拘禁了！地址是……
话音未落,厨房方向突然传来【滋滋】的异响,一股浓烈的煤气味迅速弥漫开来。
雨凝！他惊叫出声,难道她没走远她回来了
浓烟从厨房门缝滚滚涌出。
咳咳……林默！苏雨凝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带着哭腔和虚弱,煤气……煤气泄漏了……我关不上……
他脑中一片空白,来不及细想,猛地冲向厨房。
苏雨凝瘫倒在厨房门口,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雨凝！快走！这里危险！他试图拉起她。
林默……你快走……不要管我……她虚弱地推开他,眼中满是泪水,却带着一种决绝的爱意,能为你死……我很高兴……我爱你……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他推出厨房,反手关上了厨房门。
【嘭！】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雨凝！开门！雨凝！他疯狂地拍打着门板,浓烟呛得他几乎窒息。
隔着门板,他听到她微弱而满足的叹息。
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声【轰隆——！】吞噬了一切。
强烈的气浪将他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怎么会这样！雨凝！她……她是为了救我……
我竟然还想逃跑,我还想报警抓她……
我真是个混蛋！她那么爱我,我却……
第九章：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中。
苏雨凝躺在ICU的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脸色惨白如纸,了无生气。
他守在病床前,日夜不眠,心中被巨大的愧疚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爱的错觉彻底淹没。
新闻报道铺天盖地,将苏雨凝塑造成了为爱牺牲的伟大女性。标题醒目而煽情：富家千金为救男友,身陷火海,生死未卜。
苏雨凝的父母也来了。苏母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
林默啊,雨凝这孩子,从小就执拗,没想到她爱你爱得这么深……苏母的声音哽咽,以后,你要好好对她,不要再让她伤心了。
阿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的,我再也不会离开她了。他哽咽着,每一个字都重如千斤。
我欠她的太多了。如果她能醒过来,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弥补。
逃跑自由那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要活着。
仿佛是回应他的祈祷,几天后,苏雨凝奇迹般地苏醒了。
只是她的身体变得异常虚弱,对那场意外也表现出部分失忆。她不记得煤气是怎么泄漏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只模糊记得一片火光,和她对林默深沉的爱。
以及,对外界深深的恐惧。
林默……是你吗她虚弱地睁开眼,眼神纯净又无助,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我……我好怕……外面好危险……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微微颤抖。
我不走,雨凝,我永远陪着你。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
她醒了！太好了！
看到她这么脆弱,他发誓要用一生去守护她。
彻底放弃了逃离的念头,林默心甘情愿地留在了苏雨凝为他精心打造的安全的家中。
那是一栋带着巨大落地窗的豪华公寓,窗外是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精致花园。
苏雨凝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但依旧扮演着需要被精心呵护的角色,时刻依赖着他。
他们的生活表面平静而甜蜜。
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洋洋地洒在客厅的地毯上。林默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苏雨凝从身后轻轻拥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颈窝,呼吸轻柔。
林默,你看,我们现在多幸福。她满足地叹息,没有烦扰,没有背叛,只有我们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嗯,永远在一起。他嘴角扯出一个麻木的微笑,没有回头。
这才是最完美的爱,不是吗苏雨凝在他耳边轻语,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你再也不会想要离开我了,对不对,我的爱人
墙角的书架上,那本【行为心理学与精神暗示】被翻开了很多页,书页边缘有些泛黄。
窗外的鸟儿在欢快地鸣叫。
它们是自由的吗
他不知道。
或许,他也不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