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异常的商场
自动门开合的冷风裹挟着诡异的香氛,林夏盯着玻璃门上的鎏金招牌。新日百货四个霓虹字明明灭灭,右下角的电子屏跳动着：
欢迎光临新日购物乐园
营业时间：9:00-21:00
请遵守以下规则愉快购物
她低头看表,指针指向8:58。身后的街道空无一人,便利店的灯光在黎明前的雾霭中显得惨白。作为实习记者,她本应在今早采访商场经理,却被提前两小时的邀约电话莫名叫到此处。
玻璃门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缓缓滑开。林夏打了个寒颤,注意到门框上贴着褪色的警示贴纸：夜间禁止入内,但夜间二字被红色马克笔粗暴划掉,改成了9点前。
踏入商场的瞬间,天花板的水晶灯突然全部亮起。暖黄色的光晕中,她看见一楼大厅的旋转木马正在缓缓转动,却没有一个乘客。导购台后的迎宾小姐穿着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蓬蓬裙,笑容僵硬地鞠躬：欢迎光临,请领取购物指南。
那本粉色封面的册子触手冰凉,封面上印着卡通化的商场地图,角落画着戴蝴蝶结的小熊,下方用烫金字体写着：祝您拥有完美购物体验。林夏翻开第一页,瞳孔骤然收缩——
购物乐园生存守则第一条：
本商场营业时间为9:00-21:00,
请在闭店前离开。
若错过时间,请前往三楼客服中心登记。
请问贵商场的营业时间……她抬头想问个清楚,却发现迎宾小姐不见了。旋转木马的音乐突然变调,变得尖锐刺耳,仿佛无数指甲刮擦玻璃。林夏后退半步,撞翻了旁边的展示架,口红、香水滚落一地。
当她弯腰捡拾时,看见货架底部贴着半张泛黄的公告：关于新日百货闭店时间的紧急通知：本商场实际营业时间为8:00-20:00,此前公告有误,望周知。落款日期是1997年7月15日,却被黑色墨迹重重划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主编发来的消息：查到了！新日百货1997年发生过重大火灾,死了37个人,之后一直停业……你确定去的是哪里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林夏转身想逃,却发现自动门已经闭合。玻璃外的街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茫茫的雾气,能见度不足五米。她颤抖着摸向门把手,指尖触到金属表面的瞬间,听见头顶的广播突然响起：
亲爱的顾客,欢迎来到新日购物乐园。
现在为您播报今日特惠活动：
一楼化妆品区满1000减500,
二楼女装区新品八折,
三楼……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断了喉咙。林夏猛地回头,看见电梯旁的楼层索引亮着红光：
1F：化妆品/珠宝
2F：女装/童装
3F：家电/客服中心
4F：美食广场（暂停营业）
5F：正在装修,请勿靠近
她注意到4F的字样被划掉又补上,墨迹层层叠叠,最后一次修改的笔迹还未干透。深吸一口气,她决定先去三楼找客服中心,至少那里有工作人员。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浓郁的霉味扑面而来。轿厢里的镜面布满裂痕,角落堆着几束枯萎的康乃馨。楼层按钮旁贴着便利贴：请按奇数层,偶数层已损坏,但3和5两个按钮上有暗红色的指印,像是血迹。
林夏按下3,电梯开始上升。数字显示屏忽明忽暗,从1直接跳到3,却在开门前突然黑屏。金属门缓缓拉开,她看见走廊尽头的客服中心亮着灯,墙壁上挂着褪色的宣传画,画中穿着复古服饰的家庭笑容灿烂,背景是商场的旋转木马。
刚迈出电梯,脚边有什么东西被踩得
crunch
响。她低头,看见满地散落的儿童绘本,封面都是那只戴蝴蝶结的小熊。捡起一本翻开,内页画着小熊在商场里玩耍,配文却是：
小熊找不到妈妈了,
它问旋转木马旁的姐姐,
姐姐说：去四楼吧,妈妈在等你。
可是小熊不知道,
四楼的灯永远不会亮。
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收据,日期是1997年7月15日20:30,商品栏写着儿童玩具熊,金额处被烧出焦黑的洞。林夏浑身发冷,听见身后的电梯门叮的一声关闭,数字显示屏重新亮起,此刻显示的是4F。
2
消失的楼层
冷汗顺着下巴滴落,林夏转身冲向电梯,却看见按钮面板上的4F正在闪烁,宛如一只猩红的眼睛。电梯门缓缓合上,无论怎么拍打都纹丝不动。她踉跄着后退,撞翻了一旁的资料架,成叠的文件散落一地。
捡起最上面的文件夹,封面写着新日百货员工守则,1997年版。翻开第一页,褪色的油墨写着：
员工守则第一条：
禁止向顾客提及1997年7月15日事件,
禁止谈论四楼的任何情况。
违反者扣除当月奖金。
第二页贴着一张集体照,背景是商场大厅,年轻的售货员们穿着统一制服,站在旋转木马前微笑。林夏的目光被角落的女孩吸引,她穿着和迎宾小姐同款的蓬蓬裙,笑容却格外僵硬,胸前的工牌写着陈雨欣。
文件堆里掉出一张皱巴巴的便利贴,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他们在说谎！四楼根本没有装修,那天晚上……后面的字迹被水渍晕开,最后画着一个扭曲的笑脸。
走廊尽头的客服中心传来动静,像是有人在翻找文件。林夏攥紧手中的绘本,鼓起勇气走过去。柜台后的座椅空着,桌上摆着一台老式电脑,屏幕上是乱码组成的倒计时：02:59:59。
抽屉半开着,露出半截红色的购物袋,上面印着小熊图案。她伸手去拿,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孩童的笑声。转头望去,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站在楼梯口,手里抱着那只戴蝴蝶结的小熊玩偶。
姐姐,你看见我妈妈了吗女孩的声音甜腻得诡异,她说在四楼等我,可是我找不到楼梯。
林夏想起绘本里的内容,喉咙发紧：小朋友,商场的四楼在装修,不能去……
不对哦！女孩突然尖叫,笑容变得狰狞,妈妈说四楼的蛋糕最好吃！你骗我,你会被吃掉的！
话音未落,女孩转身跑向走廊另一侧的安全通道。林夏追过去,却发现楼梯间的指示牌上,4F的字样被涂成了黑色,箭头指向下方。她伸手触碰,涂料未干,指尖沾上粘稠的黑色液体,凑近闻见一股焦糊味——那是燃烧后的灰烬与血液混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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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这时响起,是陌生号码。接听后,电流声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女声：别相信……规则……他们在循环……话音突然变成刺耳的尖叫,接着传来熟悉的儿歌：小熊小熊迷路啦,找不到家在哪里呀……
挂断电话的瞬间,安全通道的灯全部熄灭。林夏摸出手机照明,看见台阶上有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拖拽重物留下的血印。向上的楼梯在三楼终止,向下的台阶却延伸至无尽的黑暗。她想起电梯里的便利贴,请按奇数层,难道安全通道的偶数层才是危险
退回三楼走廊,她注意到电梯对面的墙上有个隐蔽的消防通道图,用荧光笔圈出了三楼的紧急出口位置。沿着指示转过弯,却看见一扇铁门锁住的通道,门上贴着褪色的封条,日期是1997年7月16日,也就是火灾后的第二天。
封条中央有个新鲜的指印,像是有人近期触碰过。林夏试着转动把手,铁门发出吱呀声,门缝里飘出焦糊味。她屏住呼吸往里看,昏暗的光线下,看见楼梯间的墙上用炭笔写着大字：
不要相信任何会动的玩偶,
不要吃四楼的蛋糕,
不要在20点后照镜子。
最后一句被划掉又补上,改成了：不要在任何时间照镜子。
突然,身后传来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响。林夏迅速转身,看见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从走廊另一头走来,他的胸口别着商场经理的工牌,名字是张建军——正是她本该采访的对象。
林记者,让你久等了。张建军的笑容亲切,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我们去办公室谈吧,关于新日百货的未来,我有很多想告诉你的。
他侧身让路,林夏注意到他背后的墙上挂着时钟,时针指向9:05。但她的手机显示的是8:17,显然,商场内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
跟随张建军走进办公室,桌上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旁边放着最新版的购物指南。林夏瞥见封面的小熊图案,它的蝴蝶结变成了血红色,眼睛似乎在跟着她移动。
请坐。张建军递来咖啡杯,先看看我们的新规则吧,相信会对你的报道有帮助。
翻开手册,第一页的守则变了：
购物乐园生存守则第一条：
本商场营业时间为8:00-22:00,
请妥善保管购物小票,
丢失者禁止离开。
林夏的手指在纸页上颤抖,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咖啡表面晃动,突然想起消防通道的警告——不要照镜子。猛地抬头,发现办公室里没有任何镜子,连窗户都被封死了。
林记者似乎很紧张张建军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吗比如四楼的秘密
咖啡杯从手中滑落,在地毯上洇开深色的污渍。林夏向后退,撞翻了身后的书架,成叠的文件中掉出一张验尸报告,死者姓名栏写着陈雨欣,死因是吸入性窒息,死亡时间1997年7月15日20:45。
她是我的未婚妻。张建军站起身,西装下露出烧焦的皮肤,那天她加班到八点,说要去四楼给我拿生日礼物。后来我才知道,四楼根本不是美食广场,而是……
他的脸开始扭曲,皮肤剥落露出底下的白骨,声音变成了男女老少混杂的尖叫：他们困在这里二十八年了,每天都在重复死亡！你以为能逃出去吗遵守规则哈,规则都是骗人的——
林夏转身冲向门口,却发现门把手变成了小熊的爪子,门缝里渗出黑色的液体。身后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她猛地撞向旁边的落地窗,玻璃应声而碎,失重感袭来的瞬间,她看见下方的街道终于出现了行人,而商场的外墙布满了焦黑的痕迹,墙面上用红漆写着大大的停字。
3
循环的噩梦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林夏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商场一楼的地面上,周围散落着化妆品瓶罐。自动门开合的冷风拂过脸颊,电子屏显示着：8:58。
这是……时间回溯她颤抖着起身,手背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清楚记得刚才坠楼的痛感。旋转木马依旧缓缓转动,迎宾小姐笑容僵硬地递来购物指南,粉色封面上的小熊蝴蝶结还是粉色的。
接过册子的瞬间,她注意到迎宾小姐的工牌正是陈雨欣,脖子上有一道暗红色的勒痕。历史在循环,而她被困在了1997年7月15日火灾发生的当天。
翻开购物指南,第一页的守则是：
购物乐园生存守则第一条：
本商场今日举办周年庆活动,
营业时间延长至22:00,
请在闭店前至一楼总服务台兑换礼品。
右下角用铅笔写着小字：不要兑换小熊玩偶,字迹是她自己的。
电梯方向传来喧哗声,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涌出来,叽叽喳喳讨论着四楼新开的蛋糕店。林夏抓住其中一个女生：你们知道四楼有什么吗
学姐别开玩笑了,四楼一直是美食广场啊。女生指指电梯按钮,看,四楼的灯亮着,新出的草莓蛋糕超好吃！
林夏转头,看见电梯面板上的4F不再是黑色,而是明亮的绿色。楼层索引牌也变了,4F标注为美食广场,营业时间9:00-21:30。
时间线在变动,规则在不断改写。她想起张建军临终前的话：规则都是骗人的,或许这里的每一条规则都是活的,根据进入者的认知不断调整,目的是引诱他们违反真正的禁忌。
手机显示8:59,自动门再次打开,这次走进来的是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推着婴儿车的母亲,商场渐渐热闹起来。林夏混在人群中走向二楼,童装区的橱窗里,那只戴蝴蝶结的小熊玩偶正在微笑,旁边的价签写着999元。
一位母亲带着小女孩驻足,小女孩指着玩偶尖叫：妈妈我要那个小熊！母亲笑着进店选购,林夏跟进去,看见货架上的儿童绘本正是她之前捡到的那本,内页却变成了彩色：小熊在四楼的蛋糕店开心地吃着甜品,配文：四楼是世界上最甜蜜的地方。
女士需要帮忙吗导购员的声音吓了她一跳,那是个年轻的女孩,工牌上写着李梦然,她的左眼角有颗泪痣,和电梯里那张便利贴的字迹很像。
这个小熊……林夏指着玩偶,1997年是不是出过同款
导购员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恢复热情：您真有眼光,这是我们的周年庆限定款,全市只有这里有哦。她凑近,压低声音：不过昨天有个奇怪的女人说这熊会吃人,还把样品扯烂了,您看这里——
她掀起玩偶的衣角,林夏看见内衬上有暗红色的污渍,形状像是爪痕。
突然,商场广播响起：亲爱的顾客,现在为您播报紧急通知：请立即前往离您最近的安全出口,本商场即将进行消防演练。
人群开始骚动,林夏被人流推着走向安全通道。路过电梯时,她看见数字显示屏停在4F,门打开的瞬间,浓郁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像是奶油与焦糊味的混合。
一个穿白大褂的蛋糕师推着餐车走出,车上盖着白布,边缘渗出红色液体。他经过林夏身边时,白布下传来微弱的呜咽：救……救我……
安全通道的楼梯间里,学生们嬉笑着打闹,林夏听见其中一个男生说：听说以前这里烧死过人,四楼的墙缝里还有骨灰呢！
闭嘴！李梦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中,她的脸色苍白,再说这种话,晚上会被小熊拖走的。
消防演练结束后,商场恢复正常营业。林夏躲进二楼的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有浓重的黑眼圈。她想起消防通道的警告,握紧拳头没有照镜子,却听见隔壁隔间传来小孩的哭声：妈妈,我怕……
别怕,宝贝,吃完蛋糕我们就回家。熟悉的甜腻女声,是那个要给女儿买小熊的母亲。
隔间门打开,小女孩抱着小熊玩偶走出来,母亲的右手缠着绷带,指缝间渗出奶油状的物质。她们经过林夏身边时,小熊的头突然转向她,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林夏跟在她们身后,看见母女俩走进电梯,按下4F。电梯门关闭前,她瞥见母亲脖子上多了道勒痕,和迎宾小姐陈雨欣的位置一模一样。
直奔三楼客服中心,她在档案柜里疯狂翻找,终于找到1997年7月的值班记录。7月15日的值班人员名单上,陈雨欣的名字旁边画着红叉,备注写着：擅离职守,前往四楼。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像是后来加上去的：张建军进入四楼寻人,未归。
手机突然收到短信,来自陈雨欣的号码：去五楼,那里有真相。
电梯按钮上的5F依然黯淡,但安全通道的楼梯却能通往五楼。越往上走,空气越稀薄,墙面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抓痕,还有用炭笔写的救命。
五楼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林夏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整个楼层布满了监控屏幕,每个画面都显示着商场的不同区域。而在屏幕中央,是1997年火灾当晚的监控录像：陈雨欣抱着小熊玩偶走进四楼,张建军紧随其后,随后浓烟从四楼涌出,画面陷入雪花。
监控台后的转椅缓缓转动,坐着一个穿灰西装的男人,他的脸被阴影笼罩,手里把玩着一枚带血的工牌,正是林夏在坠楼前看到的停字商场外墙照片。
欢迎来到监控室,林记者。男人的声音沙哑,你以为这是循环不,这是无数个平行时空的叠加,每个进入商场的人都会创造新的规则,而我们……负责维持这些规则的平衡。
他抬手,墙上的屏幕切换画面,林夏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里挣扎：有的在和迎宾小姐交谈,有的在撕毁购物指南,有的正在坠楼。
1997年的火灾是真实的,男人继续道,但商场的诅咒远不止于此。每到周年庆,不同时空的死者就会汇聚,重演那场悲剧。而你,是第一个能在时空中穿梭的活人。
林夏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柜子,掉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封皮写着新日百货改造计划书,日期是2075年。翻开第一页,她看见熟悉的小熊图案,下方写着：利用量子叠加原理创造平行空间,将死者困在循环中,作为新型娱乐项目恐怖购物乐园的核心卖点。
你们疯了！她怒吼,这是拿人命做实验！
嘘——男人竖起手指,听听看,这是什么声音。
远处传来钟声,沉闷的当声响了九下。林夏看向手机,时间突然跳到9:00,商场里的广播再次响起：
亲爱的顾客,现在为您播报重要通知：
今日闭店时间提前至20:00,
请各位顾客注意时间,
不要在四楼停留超过十分钟。
男人站起身,阴影中露出半张烧焦的脸：游戏开始了,林记者。记住,真正的规则只有一条——不要相信任何试图告诉你规则的人。
他走向监控台后的暗门,门牌号是501,门缝里飘出小熊玩偶的蝴蝶结。林夏跟上去,却发现门后是无尽的走廊,每个房间都挂着不同年份的门牌号：1997、2005、2013……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主编的号码,这次传来的不是杂音,而是清晰的话语：小林,快逃！新日百货的地基下埋着三十七具尸体,他们的灵魂被用来……
话音戛然而止,换成了小女孩的笑声：姐姐,你在五楼呀妈妈说五楼的人都不会死,因为他们已经死过一次了。
走廊尽头的灯熄灭了,林夏在黑暗中摸索,触到一面冰凉的镜子。她想起所有的警告,却在这时听见镜子里传来微弱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另一侧求救。
鼓起勇气抬头,镜子里的她嘴角咧开,露出不属于人类的尖牙,身后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影,每个都穿着不同年代的商场制服,他们的脖子上都有勒痕,手里抱着血红色的小熊玩偶。
最前排的陈雨欣抬起手,指向镜子上方的通风口。林夏抬头,看见生锈的铁栅栏后有微光闪烁,像是外面的阳光。
她脱下高跟鞋砸向镜子,玻璃应声而碎。碎片划过脸颊的瞬间,她听见商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以及某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带着真相出去,打破循环……
通风管道狭窄逼仄,她爬过积灰的管道,终于看见出口处的铁网。用力踹开的瞬间,阳光刺痛了眼睛,她看见下方是2023年的街道,车水马龙,新日百货的招牌崭新发亮,电子屏显示着：9:00-21:00
正常营业。
怀中的儿童绘本掉出一张纸,是她在监控室捡到的1997年火灾遇难者名单,陈雨欣和张建军的名字被红笔圈住,旁边用鲜血写着：我们在四楼等你。
身后传来管道里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林夏咬咬牙,从通风口跃下,落在商场外的草坪上。抬头望去,五楼的某个窗户闪过一道黑影,那只戴蝴蝶结的小熊正趴在玻璃上,微笑着朝她挥手。
手机在此时收到推送：新日百货推出全新恐怖主题鬼屋,还原1997年火灾现场,体验真实逃生乐趣！点击购票立减50元。
配图是商场内部的场景,旋转木马旁站着穿蓬蓬裙的NPC,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见。评论区有一条置顶留言：超逼真！里面的小熊玩偶好像真的会动！
林夏攥紧手中的名单,走向商场的自动门。这一次,她注意到门框上的警示贴纸还在,夜间二字没有被修改,时间显示8:59。
自动门打开的瞬间,迎宾小姐微笑着递来购物指南,还是那个陈雨欣的脸,只是这次她的工牌上写着NPC。林夏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守则是：
鬼屋体验须知第一条：
请遵守工作人员指引,
不要触碰任何玩偶,
不要在闭店后停留。
她抬头看向旋转木马,发现某个座位上多了个小熊玩偶,它的蝴蝶结是血红色的,眼睛闪烁着熟悉的红光。远处的电梯传来叮的一声,四楼的按钮亮着,隐约飘来奶油与焦糊混合的气息。
深吸一口气,林夏走进商场,这次她口袋里多了支录音笔,还有从监控室顺来的2075年计划书复印件。循环或许还在继续,但这一次,她要做打破规则的人。
因为她终于明白,真正的规则怪谈,从来不是空间的禁锢,而是人类对未知的贪婪与傲慢。而那些被困在循环中的灵魂,正等着有人来揭开真相,让他们得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