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我掏心掏肺,养了一窝不孝子。
他们住大房子,我挤破出租屋,最后孤零零死在冰冷的敬老院。
一睁眼,回到了50岁,这时候我还没退休,老头子也还在。
去他妈的贤妻良母,老娘要敛财！有钱还怕没孝子贤孙
1.
重生拒啃老
妈,公司最近有个大项目,您看能不能先挪五万给我周转一下保证一年,不,半年就还您！
大儿子顾安诚搓着手,一脸惯常的谄媚。
我刚从那场窒息的昏迷中醒来,脑子里还是被灌下药水后火烧火燎的疼。
眼前的顾安诚,和我记忆里那个冷漠地签下养老院放弃治疗同意书的儿子,渐渐重合。
五万我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自己都陌生的冷意,我哪有五万
顾安诚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
妈,您和爸不都有工资吗还有之前的存款……
存款我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为了给你爸治病,早就花光了。你爸的医药费,你这个当儿子的,是不是也该分担一点
我指的是上一世,顾伟军缠绵病榻,最后绝望自尽。
这一世,他还好好的,只是有些老毛病。
但这话,却像一记耳光扇在顾安诚脸上。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妈,我这不是手头紧吗等项目成了,别说医药费,我给您和我爸换大房子！
又是这套空头支票。
我走到桌边,拿起暖水瓶,倒了一杯水,水汽氤氲,模糊了我的视线。
你爸的工资卡在我这里,我的工资卡也在我这里。从今天起,这个家,我管钱。
至于你的项目,我抿了一口水,温热的水流过喉咙,驱散了些许寒意,你自己想办法。我没钱,更不会为了你的‘大项目’,去借高利贷,或者卖掉我们现在住的这套老房子。
这套老房子,是上一世我最后的栖身之所,最后也被顾安诚哄着卖掉,给他填了窟窿。
顾安诚的脸彻底黑了：妈,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以前你最支持我事业的！
以前我是糊涂。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现在我清醒了。顾安诚,想从我这里拿钱,除非我死。
他被我眼里的决绝骇住,张了张嘴,最终哼了一声,甩门而去。
门板发出巨响,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我没有动,只是慢慢喝着杯里的水。这辈子,谁也别想再从我手里抠走一分钱。
2.
清醒断舍离
晴岚,你跟安诚说什么了孩子气冲冲地就跑了。
顾伟军从里屋出来,带着几分担忧。他身体一直不算好,常年药罐子。
我放下水杯：没什么,他想借钱搞项目,我没同意。
顾伟军叹了口气：唉,安诚也是想做出点成绩。我们能帮衬的,就帮衬一点吧。
又是这种老好人的调调。
上辈子,就是他的帮衬,我的纵容,才养出了那几个白眼狼。
帮衬拿什么帮衬拿你的救命钱,还是拿我这条老命我声音不大,却让顾伟军打了个哆嗦。
他怔怔地看着我：晴岚,你……你今天怎么了
我清醒了。我走到他面前,顾伟军,我们老两口,以后得为自己活。儿子大了,路得让他们自己走。
可……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你那个宝贝大儿子,上个月管我预支了五百块说是急用,转头就给他女朋友买了新出的随身听。这事你知道吗
顾伟军张口结舌,显然是不知道的。
我继续道：你那个宝贝女儿顾安欣,三天两头从我这里拿钱买新衣服新化妆品,说是单位需要,不然会被人看不起。她一个月工资比我还高,她怎么就好意思开口
还有你那个小儿子顾安邦,在学校不好好读书,整天跟人出去瞎混,每次都说老师布置买参考书,一要就是一百两百,那些钱都够买个书店了！
这些都是过去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如今被我一件件抖落出来,顾伟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晴岚,孩子们还小……他试图辩解。
小顾安诚二十五,顾安欣二十三,顾安邦也十八了,哪个小都能负刑事责任的年纪了！我冷笑一声,以前是我瞎了眼,总觉得他们不容易。现在我明白了,他们就是被我们惯坏的吸血虫！
顾伟军被我的话噎得说不出反驳。
从今天起,这个家的开销,我说了算。你的工资卡给我,我的我自己拿着。每个月,我会给你固定的零花钱,其余的,都存起来,给我们养老,给你治病。
至于他们三个,想要钱,可以,写借条,算利息。什么时候还,怎么还,白纸黑字写清楚。不然,一分没有。
顾伟军看着我,眼神复杂,有不解,有惊愕,还有一丝……惧怕
他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工资卡,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心里没有半分波澜。这是我应得的。
3.
逆袭家教
第二天是周末,顾安欣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回来,一进门就嚷嚷：妈,我那件新买的的确良衬衫呢我同学今天生日,我要穿那件！
我正在厨房择菜,闻言头也没抬：哪件我怎么不知道你又买新衣服了
顾安欣不耐烦地走进来：哎呀,就是上周让你给我钱买的那件,三百二呢,你说你先垫着,我发工资了就还你。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哦,那件啊。我没买。
没买为什么没买！我都跟同学说好了！顾安欣的音量瞬间拔高,尖锐刺耳。
因为我没钱。我淡淡地回答,而且,你上个月的工资不是刚发吗怎么又没钱了
顾安欣的脸涨得通红：我……我工资要还信用卡,还要买化妆品,哪够用啊！妈,你怎么这样啊,三百多块钱你都不给我以前你最大方了！
此一时彼一时。我将择好的青菜放进盆里,以后,想要买什么,用你自己的工资。我的钱,要留着给你爸治病,给我们养老。
我爸身体不是挺好的吗你们都有退休金,养老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顾安欣跺着脚,满脸不忿。
我还没退休,你爸也还没退休。我们的工资,现在由我统一管理。我擦了擦手,以后,家里按人头给生活费,你和你哥,还有你弟,每人每月交两百块到我这里,作为伙食费和水电煤气费。
什么还要交钱！顾安欣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我们住自己家里还要交钱妈,你是不是病了
我清醒得很。我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这个家不是旅馆,你们也不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成年了,就该承担自己的责任。
我不交！凭什么！顾安欣尖叫。
不交可以。我平静地说,那就搬出去住。自己租房子,自己做饭,看看一个月两百块够不够你活。
顾安欣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不是伤心,是气急败坏。
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女儿啊！
正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才要教你怎么做人。我的语气没有丝毫动容,以前是我没教好,现在,我得把你们掰回来。
顾安欣哭喊着跑回自己房间,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我继续洗菜,水龙头哗哗地流着。这些孩子,被宠坏了,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社会的残酷了。
4.
家规如山
晚饭时分,顾安诚和顾安欣都黑着脸,谁也没动筷子。
小儿子顾安邦倒是没心没肺,一回来就喊饿,自顾自盛了饭大口吃起来。
我给顾伟军夹了一筷子青菜：老顾,多吃点,医生说你血脂高,要清淡饮食。
顾伟军看了看两个孩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吃饭。
妈,我下个月的生活费呢顾安邦嘴里塞满了饭,含糊不清地问。
我看了他一眼：从这个月开始,你的生活费减半。一百块,省着点花。如果不够,自己想办法去做兼职。
啊一百那我怎么够啊！我们班同学都……顾安邦急了。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要是觉得在家里吃饭还要交钱委屈了你,学校有勤工俭学的岗位,你可以去申请。我语气平淡。
顾安诚啪地放下筷子：妈,你到底想怎么样把我们都逼死你才甘心吗
逼死你们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供你们吃穿读书,现在不过是让你们承担一点成年人该承担的责任,就叫逼死你们了
你们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些年,你们为这个家做过什么除了索取,还是索取！
顾安欣哭腔又上来了：我们是你孩子,你养我们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法律规定父母抚养子女到十八岁。你们哪个没到十八岁我多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已经是情分,不是本分！
我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这个家,从今天起,我说了算！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们谁有意见,给我憋着！再有下次甩脸子给我看,或者摔门摔碗,就都给我滚出去！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三个,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和冷厉。
顾安诚梗着脖子,想说什么,对上我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顾安欣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哭。
顾安邦吓得不敢出声,扒拉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顾伟军在一旁唉声叹气,却也不敢再劝。
这一顿饭,吃得鸦雀无声,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细微声响。
我心里一片平静。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5.
财权收归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气氛降到了冰点。
顾安诚不再回家吃饭,顾安欣也只是默默回来,不再跟我搭话,顾安邦则小心翼翼,生怕惹我不快。
我乐得清静。
开始严格执行我的财务计划。
首先,我把顾伟军的工资卡和我的工资卡绑定了定期储蓄,只留下必要的生活费。
然后,我整理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那些年给孩子们买的金银首饰,顾安欣戴了几次就嫌过时的名牌包,顾安诚以各种名目借走的钱,我都一一记录在案。
一天,我把顾安欣叫到我房里。
她不情不愿地走进来,脸上还是带着怨气。
我打开一个首饰盒,里面是她从小到大我给她买的各种金项链、金手镯、玉坠子。
这些东西,你也不常戴,就先放在我这里保管吧。我语气平淡。
顾安欣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妈！你什么意思这些都是你送给我的！
送给你,也是我们老两口省吃俭用买的。现在家里困难,这些东西先集中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我不给！这是我的！顾安欣伸手就要去抢。
我手一抬,避开了她的手,盖上了盒子：顾安欣,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些东西,原本就是我们婚前财产给你置办的嫁妆添头,你还没出嫁,按理说就还是我的。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顾安欣气得浑身发抖。
随你怎么说。我把首饰盒锁进抽屉,如果你觉得委屈,可以现在就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保证把这些风风光光地给你做嫁妆。但是,只要你还在这个家一天,就得听我的。
顾安欣咬着牙,死死地瞪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再发作。
她知道,现在的我,说到做到。
她最终还是红着眼睛,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我摸着抽屉的锁,心里毫无波澜。这些本就是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凭什么白白便宜了他们。
6.
债台高筑
顾安诚那边,我也没放过。
他不是要创业吗行,我支持。
但我支持的方式,不是给钱,而是给他算账。
我把他叫到家里,当着顾伟军的面,拿出一个账本。
顾安诚,这是从你上大学开始,到你工作这几年,从家里拿走的钱。学费、生活费,还有你几次创业‘借’走的钱,林林总总,一共是七万八千六百块。
这些钱,我不逼你马上还。但是,亲兄弟明算账,父子也一样。我给你写个欠条,你签个字。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还。利息,就按银行同期贷款利率算。
顾安诚的脸瞬间就绿了：妈！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你儿子！你跟我算这么清楚
正因为你是我儿子,我才要跟你算清楚。不然,将来我说不清楚,你弟弟妹妹要有意见的。我把笔递给他。
顾伟军在一旁想打圆场：晴岚,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
一家人更要明明白白。我打断他,顾伟军,这事你别管。今天这个字,他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我的态度强硬得不容置疑。
顾安诚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不解,还有一丝屈辱。
他大概从没想过,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母亲,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僵持了大概十分钟,顾安诚猛地夺过笔,在欠条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重重往桌上一摔。
行！我签！温晴岚,算你狠！他咬牙切齿。
不是我狠,是现实狠。我收起欠条,小心折好,等你什么时候自己能挣到钱,就知道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了。
顾安诚冷哼一声,再次摔门而去。
顾伟军看着我,长长叹了口气：晴岚,你这又是何苦呢
何苦我是怕我们老了,躺在病床上,身边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手里连救命的钱都没有！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那是前世刻骨铭心的痛。
顾伟军沉默了。他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这些年,家里的钱像流水一样往孩子们身上淌,他们自己的养老钱,几乎没攒下多少。
这一刻,他似乎也开始理解我的转变了。
7.
绝境求生
生活费的事情,在顾安诚和顾安欣那里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顾安诚直接说他没钱,一分都不会交。
顾安欣则哭哭啼啼,说她工资月月光,根本拿不出两百块。
顾安邦倒是老实,大概是被我吓住了,下个月开始,主动从他那点可怜的生活费里抠出了一百五十块,说剩下的五十他慢慢凑。
对于顾安诚和顾安欣的耍赖,我早有准备。
晚饭,我只做了我跟顾伟军,还有顾安邦的份量。
顾安诚回来,看到空荡荡的餐桌,愣住了：我的饭呢
你没交伙食费,自然没你的饭。我头也不抬地给顾伟军盛汤。
温晴岚！你别太过分！顾安诚怒吼。
过分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成年了,住在家里,白吃白喝,还好意思说我过分我冷冷地看着他,你要是不想交伙食费,可以,厨房在那里,米和菜都在那里,你自己做。或者,你有本事,就搬出去住。
顾安诚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安欣回来,看到这阵仗,也是一脸错愕。
当她知道自己也没饭吃的时候,眼泪又下来了：妈,你怎么能这样……我饿……
饿就自己想办法。我指了指门口,楼下有小卖部,可以买泡面。或者,现在出去找工作,挣了钱就能吃饭了。
两个孩子,一个愤怒,一个委屈,都用控诉的眼神看着我。
我视若无睹,慢条斯理地喝着汤。
顾伟军在一旁坐立不安,几次想开口,都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最终,顾安诚铁青着脸,摔门出去了。
顾安欣则扑到顾伟军怀里,呜呜地哭：爸,你看妈……她不要我们了……
顾伟军拍着她的背,无奈地看着我。
我放下碗：顾伟军,你要是心疼他们,就把你那份饭给他们吃。或者,把你那点零花钱给他们买吃的。我没意见。
顾伟军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知道,我这次是铁了心了。
那天晚上,顾安诚很晚才回来,身上带着酒气。顾安欣则在房间里哭了一宿。
我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为了我不再重蹈覆辙,我必须坚持下去。
8.
亲情考验
第二天,顾安欣红肿着眼睛,主动找上了我。
妈,我……我这个月先交一百,下个月发了工资,我再补上,行吗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还有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被我看得有些发毛,低下头,小声说：我……我昨天一天没吃饭了……
我心里冷笑,一天没吃饭就这样了上辈子我被他们丢在养老院,活活饿死的时候,他们可曾有过半分心疼
但我面上不显：行。先交一百。剩下的,下个月补齐。再有下次,就不是补齐这么简单了。
顾安欣如蒙大赦,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百块钱递给我。
我接过来,随手放在桌上。
记住,这是规矩。以后按时交。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
知道了,妈。顾安欣小声应着,逃也似的走了。
中午,我做了她的饭。
她吃饭的时候,头几乎埋进碗里,不敢看我。
顾安诚那边,依然强硬。
他连续两天晚上都没在家吃饭,回来也是黑着脸,直接进房。
我知道他在跟我赌气。
我也不在意。他有本事就一直赌下去。
第三天晚上,顾安诚终于忍不住了。
他饿着肚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几次想开口,又拉不下脸。
顾伟军看不下去了,悄悄把我拉到一边：晴岚,安诚都两天没好好吃饭了,他胃不好,别真饿出毛病来。
饿出毛病也是他自找的。我语气淡漠,他要是肯低个头,交两百块钱,至于饿肚子吗
可他毕竟是你儿子……
儿子又怎么样儿子就能无法无天,啃老啃得理直气壮吗我看着顾伟军,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到了饭点,我依旧只做了三份饭。
顾安诚看着桌上的饭菜,喉结动了动,眼神复杂。
我没理他,招呼顾伟军和顾安邦吃饭。
吃到一半,顾安诚突然冲进厨房,翻箱倒柜。
米呢面条呢都藏哪儿了他怒气冲冲地问我。
没藏。我指了指米缸,在那里。菜在冰箱。你自己做。
顾安诚看着冰冷的锅灶,又看看我们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脸上闪过一丝屈辱。
他猛地一跺脚,再次摔门而去。
顾伟军叹了口气：这孩子,脾气太犟了。
随他。我继续吃饭。我看他能犟到什么时候。
9.
饥饿教育
顾安诚的犟脾气,到底没能犟过饥饿。
第四天,他灰头土脸地找到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妈,伙食费,我交。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的钞票,拍在桌上,仿佛那是他的万贯家财。
我瞥了一眼那钱,又瞥了他一眼：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饿几天肚子才舒坦
顾安诚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但这次他没发作,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
记住,下个月按时交。不然,照旧没饭吃。
知道了。他几乎是从牙齿里迸出这三个字。
那天中午,顾安诚终于吃上了这几天来的第一顿安稳饭。
他狼吞虎咽,仿佛要把前几天饿的都补回来。
看着他那副样子,我心里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片冰冷。
这些孩子,真是贱骨头。好好跟他们说,他们当耳旁风。非得逼到绝境,才知道低头。
上辈子,我就是太心软,太好说话,才让他们得寸进尺,最后连骨头渣子都被他们啃得干干净净。
这辈子,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温晴岚,不是好欺负的。
我的钱,我的东西,我的房子,谁也别想再轻易从我手里夺走。
想要可以,拿东西来换,拿尊重来换,拿他们自己的未来来换。
白日做梦,想都别想。
顾伟军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都服软了,家里的气氛虽然依旧紧张,但好歹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他似乎也松了口气。
他开始尝试着理解我的做法,虽然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劝我几句,但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激烈反对了。
我知道,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无论是改变孩子们根深蒂固的索取习惯,还是改变顾伟军那深入骨髓的老好人思想,都需要时间。
而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这辈子,我什么都不图,就图个自己舒心,图个晚年安稳。
10.
健康革命
家里的经济大权收归我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和顾伟军报名了一个基础的体检。
上一世,我们俩的身体都是在日积月累的操劳和忽视中垮掉的。
这一世,我绝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
体检结果出来,我的问题不大,都是些老毛病,注意调养就好。
顾伟军的问题则比较多,高血压,高血脂,还有轻微的糖尿病前期症状。
医生叮嘱,必须严格控制饮食,加强锻炼,定期复查。
我把体检报告拍在顾伟军面前：看见没有再不注意,你就得天天往医院跑了。
顾伟军看着报告,脸色有些发白。他一向怕病怕痛。
从今天起,家里的饮食,我来安排。油盐糖都得控制。你每天早上跟我一起去公园晨练,晚上吃完饭也得出去散步。我给他下了死命令。
顾伟军苦着脸：晴岚,不用这么严格吧我……我少吃点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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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斩钉截铁,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爱惜,谁也替不了你。你要是想早点去见阎王,我也不拦着。不过,医药费你自己想办法,我可没多余的钱给你浪费。
这话虽然说得难听,但顾伟军知道我是为他好。
他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于是,我们家餐桌上的菜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鱼大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淡的蔬菜、粗粮和少量的瘦肉鱼虾。
顾安诚他们正是长身体、嘴馋的时候,自然是怨声载道。
妈,天天吃这些草,嘴里都淡出鸟来了！顾安邦第一个抗议。
就是啊妈,我爸身体不好要控制饮食,我们又没病,干嘛也跟着受罪啊顾安欣也帮腔。
顾安诚虽然没说话,但那不满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们要是不想吃,可以不吃。伙食费照交,你们可以在外面自己解决。我眼皮都懒得抬。
或者,你们谁有本事,自己买菜做饭,我也不拦着。厨房空着呢。
这话一出,三个人都蔫了。
让他们自己买菜做饭那还不如杀了他们。
而且,在外面吃,花费更大,他们那点可怜的工资和零花钱,哪里经得起折腾。
于是,尽管万般不满,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跟着我们一起吃健康餐。
偶尔,我会单独给顾伟军开点小灶,炖个鸽子汤,或者蒸条鱼。
孩子们看着眼馋,想凑过来分一杯羹,都被我毫不留情地挡了回去。
这是给你爸补身体的,你们年轻人火力壮,不需要这些。
几次三番下来,他们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只是看着顾伟军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11.
旅游风波
日子就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中一天天过去。
我开始有意识地攒钱。
除了必要的生活开销和顾伟军的医药费,其余的钱,我都存进了银行。
我还偷偷地去咨询了理财产品,虽然利率不高,但总比放在银行里贬值要强。
孩子们看我天天抠抠搜搜,对每一分钱都斤斤计较,都觉得我不可理喻,甚至有些神经质。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钱,是我未来的依靠,是我晚年尊严的保障。
这天,顾安欣单位组织旅游,去邻市的一个著名景点,三天两夜,费用是五百块。
她回来跟我说起这事,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妈,我们单位组织旅游,才五百块,可划算了！同事们都报名了,我也想去。
我正在看电视,闻言连眼皮都没抬：想去就去啊,跟我说什么。
顾安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可是……我没钱。
没钱就别去。我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妈！顾安欣的音量提高了八度,你怎么这样啊！才五百块钱,你都不肯给我吗我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出去散散心！
你每个月工资两千多,五百块钱都拿不出来,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我依旧看着电视,你要是真想去,就自己想办法。比如,这个月少买两件衣服,少用点化妆品,钱不就省出来了吗
我……顾安欣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她气呼呼地瞪着我：妈,你太不近人情了！我可是你女儿！
正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才要教你什么叫量入为出。我终于转过头,看着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顾安欣。想要什么,就得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指望别人施舍。
再说了,单位组织的旅游,真的是你想去的吗还是只是看别人都去,你怕自己不去会没面子,会被同事排挤
顾安欣的脸一下子白了。
显然,被我说中了心事。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最终,她跺了跺脚,哭着跑回了房间。
顾伟军在一旁叹了口气：晴岚,孩子想出去玩玩,你就……
就什么我打断他,就该无条件满足她她今天想要五百块去旅游,明天是不是就要五千块买包,后天是不是就要五万块买车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你别忘了,你还有药费,我们还有养老。这些钱,都是救命钱,一分都不能乱花！
顾伟军被我说得哑口无言。
他知道,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改变不了我,只能默默接受。
12.
环保新星
顾安欣的旅游最终还是没去成。
她大概是真的没钱,也拉不下脸去跟同事借。
为此,她消沉了好几天,看见我就跟看见仇人似的。
我懒得理她。这点小事都想不通,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倒是顾安邦,最近有些反常。
他以前放学回来,书包一扔就去看电视或者出去疯玩。
现在,他每天回来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吃饭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偶尔还会偷偷看我几眼,欲言又止。
我留了个心眼。
这天,我趁他上学去了,悄悄进了他的房间。
他房间里乱糟糟的,书本练习册扔得到处都是。
我巡视了一圈,最后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小纸箱。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些废旧的报纸、纸板和塑料瓶。
旁边还有一把小刀和一卷胶水。
这是在干什么捡破烂
我有些疑惑,但没有声张,把东西放回原处,退了出来。
晚上,顾安邦回来,我照常做饭。
吃饭的时候,我状似无意地问：安邦啊,最近在学校学习怎么样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顾安邦扒拉着饭,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听你王阿姨说,她儿子小明最近在学校参加了个什么科技小组,自己动手做模型,还得奖了呢。我继续旁敲侧击。
顾安邦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妈,他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我们……我们学校最近有个环保手工艺品比赛,我想参加。
哦这是好事啊。我故作惊讶,你想做什么手工艺品啊
我……我想用废旧材料做个小房子模型。他声音越说越小,可是……我没有材料,也没有工具。
那你床底下那些瓶瓶罐罐是干什么的我突然问道。
顾安邦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像被抓住了尾巴的猫。
我……我就是想试试看……他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我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
这孩子,倒还有几分上进心。
想参加比赛是好事,妈支持你。我放缓了语气,不过,材料和工具,得你自己想办法。
啊顾安邦抬起头,眼里满是失望。
别啊啊的。我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经开始收集废品了吗继续收集啊。至于工具,家里不是有剪刀和小刀吗先凑合着用。要是真不够,等你做出点像样的东西来,再来跟我说。
还有,我补充道,参加比赛可以,但不能耽误学习。要是让我知道你因为这个成绩下降了,以后什么比赛都不用想了。
顾安邦的脸由阴转晴,重重地点了点头：妈,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做,不耽误学习！
看着他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神,我心里也有一丝慰藉。
这孩子,总算还有点救。
13.
成绩换工具
顾安邦的环保手工艺品比赛,最后拿了个三等奖。
虽然奖品只是一套文具,但他高兴得手舞足蹈,仿佛中了百万大奖。
他把奖状和文具小心翼翼地放在我面前：妈,你看！我得奖了！
我拿起奖状看了看,又拿起那套文具掂了掂。
嗯,不错。继续努力。我语气平淡,没有过多的表扬。
顾安邦的兴奋劲儿丝毫未减：妈,老师说我的创意很好,就是手工糙了点。她说如果我有好点的工具,说不定能拿一等奖呢！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意思不言而喻。
我放下奖状：想要好工具可以。拿你的成绩来换。
啊顾安邦又愣住了。
期末考试,所有科目都上八十分,我就给你买一套专业的模型工具。少一分,都没有。我开出了条件。
顾安邦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妈,八十分太难了吧……有的科目我从来没上过八十……
难难就去努力。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什么,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我看着他,你要是觉得做不到,那就算了。这套文具,也够你用了。
顾安邦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我知道,这个条件对他来说,确实有些苛刻。
但我不打算让步。
不逼他们一把,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最终,顾安邦还是点了点头：好！妈,我答应你！期末考试,我一定所有科目都考到八十分以上！
行。我等着。
从那以后,顾安邦学习明显用功了许多。
以前放学回来,总是磨磨蹭蹭不肯做作业。
现在,他一回来就主动钻进房间学习,遇到不懂的,还会主动去问老师和同学。
顾伟军看到他的转变,很是欣慰：晴岚,你这招还真管用。安邦现在学习自觉多了。
我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心里却在想,这只是第一步。
要让他们真正明白努力的意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14.
创业陷阱
转眼到了年底,顾安诚的公司据说接了个大单,忙得脚不沾地。
他已经很久没回家吃饭了,偶尔回来拿换洗衣服,也是行色匆匆。
这天,他难得在家,脸色却不太好。
吃饭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妈,我可能……需要一笔钱周转一下。
我正在给顾伟军夹菜,闻言动作一顿。
又周转你那个大单子不是进行得很顺利吗
顾安诚的脸色更难看了：是……是挺顺利的。但是……对方要求我们先垫付一批材料款,数目有点大,我手头的资金不太够。
需要多少我问。
大概……十万。顾安诚小心翼翼地报出数字。
我放下筷子,看着他：十万顾安诚,你当我是开银行的吗
妈,这次真的是个好机会！只要这单做成了,我保证能赚一大笔！到时候,别说十万,二十万我都还给你！顾安诚急切地解释,生怕我不相信。
你上次借五万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我提醒他。
顾安诚的脸涨得通红：妈,这次不一样！这次我找人看过了,绝对稳赚不赔！
你看过的人,能给你立字据画押,保证你稳赚不赔吗如果赔了,他能把钱补给你吗我一连串反问。
顾安诚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顾安诚,我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没那么多钱。
怎么会没钱你和爸的工资,还有之前的存款……
存款早就被你们兄弟姐妹三个挖空了！我打断他,至于工资,你爸要吃药,我们要生活,剩下的那点钱,我得攒着养老。我不可能为了你那个虚无缥缈的‘大项目’,把我们的养老钱都搭进去。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在你眼里,我的事业就一文不值吗顾安诚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的事业值多少钱,我不关心。我只关心,我和你爸能不能安安稳稳地活到老,病了有没有钱治。我的语气冰冷而不容置疑。
我这里,一分钱都没有。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自己去银行贷款,或者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借。别再打我们的主意。
顾安诚的眼圈红了,不是感动的,是气的。
他死死地瞪着我,仿佛我是他的生死仇人。
好！好！温晴岚,你够狠！算我顾安诚没你这个妈！
他再次摔门而去,只是这次,门板的震动似乎比以往更加剧烈。
顾伟军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晴岚,你……你这次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万一安诚真想不开……
他想不开,是他自己的事。跟我没关系。我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只是,碗里的饭菜,突然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我知道,这次,顾安诚是真的恨上我了。
15.
医院惊魂
顾安诚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月没回家。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顾伟军急得团团转,天天唉声叹气,血压都升高了不少。
顾安欣和顾安邦也有些担心,旁敲侧击地问我顾安诚的去向。
我一概回答：不知道。他那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其实我心里也有些打鼓。
顾安诚的性格我知道,冲动,好面子,受不得刺激。
万一他真钻了牛角尖,做出什么傻事……
但我不能表现出来。
我必须让他们知道,这个家,现在是我说了算。谁也别想再用亲情来绑架我。
这天,我正在厨房做饭,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请问是顾安诚的家属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焦急的女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是他妈。你是哪位安诚出什么事了
阿姨您好,我是安诚的女朋友小雅。安诚他……他被人打了,现在在医院！
我脑子嗡的一下,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在地上。
哪个医院他伤得怎么样
问清楚地址,我匆匆交代了顾伟军几句,抓起钱包就往外跑。
赶到医院,在急诊室找到了顾安诚。
他躺在病床上,鼻青脸肿,嘴角还带着血迹,手臂上打着石膏,样子狼狈不堪。
一个年轻女孩守在床边,哭得梨花带雨,应该就是那个小雅。
看到我,小雅连忙站起来：阿姨,您可来了！安诚他……
怎么回事我看着顾安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顾安诚大概是觉得丢脸,把头扭到一边,不肯看我。
还是小雅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顾安诚那个所谓的大项目,其实是个骗局。
他被人忽悠着投了不少钱进去,结果血本无归。
他去找对方理论,结果话不投机,动起手来,就被打成了这样。
那些人太不是东西了！呜呜呜……安诚的钱都赔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小雅哭诉道。
我听完,心里五味杂陈。
有愤怒,有心疼,还有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欠了多少债我问。
小雅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大概……十五万。
十五万！
我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这个败家子！真是要把这个家彻底掏空才甘心吗！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雅,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我对那个女孩说。
小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安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顾安诚。
他依旧不肯看我,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我走到他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顾安诚,你现在满意了
16.
高利贷逼债
顾安诚猛地转过头,眼睛通红地瞪着我：你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是！我蠢！我笨！我被人骗了！我活该！你满意了吧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反而消了下去。
我没心思看你笑话。我拉过一张凳子,在他床边坐下,告诉我,那十五万的债,是怎么回事高利贷
顾安诚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利息多少
月息……五分。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月息五分！那就是年息百分之六十！
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借条呢给我看看。
顾安诚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我。
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借款人是他,金额十五万,月息五分,还有他的手印。
这些人,你认识吗我问。
顾安诚摇了摇头：不认识。是……是通过一个朋友介绍的。
哪个朋友
他报了个名字,我没听说过。
这个朋友,现在还能联系上吗
顾安诚再次摇头：出事之后,他就把我拉黑了。
我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个连环套。
先是项目诈骗,然后是高利贷陷阱。
顾安诚这是被人从头到尾算计了。
报警了吗我问。
没用。顾安诚颓然道,借条是我自己签的,手印是我自己按的。警察说这是经济纠纷,他们管不了。
我把借条还给他：这钱,我不会替你还。
顾安诚的身体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妈！你……你说什么你不帮我,我会死的！
死不了。我淡淡道,大不了就是被他们打一顿,或者把你那间小破公司抵给他们。反正你那公司现在也是个空壳子,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妈！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我是你儿子啊！顾安诚激动地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正因为你是我儿子,我才不能再纵容你。我看着他,一字一句,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后果,也得你自己承担。
你知不知道,这十五万,如果我不帮你还,他们会怎么对我他们会砍我的手,砍我的脚！顾安诚的声音里带着恐惧。
那是你的手,你的脚,不是我的。我依旧平静,而且,我相信他们也不敢真的闹出人命。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
你……你……顾安诚气得说不出话,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得这么伤心,这么无助。
曾几何时,这个不可一世的儿子,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我心里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无尽的疲惫。
顾安诚,我站起身,你好好养伤。医药费我会帮你付。至于那些债,你自己想办法。或者,你就等着他们上门来要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再看他一眼。
走出病房,我靠在走廊的墙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天知道,我刚才说那些话,用了多大的力气。
我的心,也在滴血。
但,我不能心软。
一旦心软,前世的悲剧,就会再次上演。
17.
绝地反击
顾安诚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期间,我每天都去给他送饭,照顾他的起居,但绝口不提还债的事情。
他一开始还对我又吼又叫,后来见我油盐不进,也渐渐没了脾气,只是终日沉默不语,眼神空洞。
顾伟军和顾安欣也来看过他几次,看着他那副样子,都唉声叹气,偷偷劝我还钱。
我一概不理。
我知道,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迟早会找上门来。
果然,顾安诚出院没几天,家里就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三个彪形大汉,个个凶神恶煞,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有道狰狞的刀疤。
他们一进门,就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顾安诚呢让他出来！光头开口,声音粗嘎。
当时只有我和顾伟军在家。顾安诚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顾伟军吓得脸色发白,腿肚子直哆嗦。
我却很镇定,给他们一人倒了杯水。
几位大哥,找安诚有什么事吗
光头接过水杯,却没有喝,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少废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顾安诚欠了我们十五万,今天必须还！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十五万,不是小数目。我们家一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我缓缓说道,能不能宽限几天
宽限可以啊。光头冷笑一声,一天一分利。你们看着办。
一天一分利！那就是一天一千五！
这简直是抢钱！
顾伟军在一旁急得直冒汗：大哥,我们……我们真的没钱……求求你们,高抬贵手……
没钱光头旁边一个黄毛小子跳了起来,没钱就拿东西抵！我看你们这房子不错,就用它抵债吧！
不行！我断然拒绝,这房子是我们老两口的栖身之所,不能动！
那可由不得你们！光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今天不还钱,我们就把这房子给砸了！
说着,他抄起旁边一个花瓶,就要往地上摔。
住手！我厉声喝道。
光头被我镇住,动作停在半空。
我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们要是敢动这房子一下,我现在就报警,告你们私闯民宅,故意毁坏财物,还有……敲诈勒索！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光头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报警老太婆,你吓唬谁呢我们这是合理讨债！白纸黑字写着呢！
白纸黑字写着又怎么样你们放高利贷,本身就是违法的！我寸步不让,而且,你们设局诈骗顾安诚在先,这笔账,我们还没跟你们算呢！
光头的脸色变了变。
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个看起来瘦弱的老太婆,竟然这么不好对付。
老太婆,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你们要是不还钱,就别想安生！
钱,我们肯定会还。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以这种方式。我看着他,这样吧,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会想办法筹钱。三天之后,如果我还不了,你们再来。到时候,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光头眯着眼睛打量了我半天,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他最终恶狠狠地说道,三天之后,要是再拿不出钱,哼哼,后果自负！
说完,他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们一走,顾伟军腿一软,瘫坐在沙发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扶着墙,也觉得有些虚脱。
刚才的强硬,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18.
金镯换债
那三天,家里像是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顾伟军天天唉声叹气,坐立不安。
顾安欣和顾安邦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个个垂头丧气,不敢大声说话。
顾安诚更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形同槁木。
我却像没事人一样,照常买菜做饭,打理家务。
我知道,现在这个家,只能靠我。
我不能慌,不能乱。
我开始盘算家里所有能动用的钱。
我的工资,顾伟军的工资,还有我之前偷偷攒下的一点私房钱。
东拼西凑,也才勉强凑够了五万。
还差十万。
我去银行咨询了贷款,但因为我们年纪大了,又没有抵押物,银行根本不肯贷给我们。
我又去找了几个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的亲戚朋友,想借点钱。
结果,人家一听是给顾安诚还高利贷,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心里一片冰凉。
看来,只能走最后一步了。
第二天,我瞒着家里人,偷偷去了金店。
我把当年结婚时,我妈给我的一对龙凤金镯子,还有顾伟军送我的一条金项链,都拿了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念想,是我压箱底的宝贝。
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动它们。
金店老板看了看成色,称了称重量,最后给了我一个数字。
七万。
加上我手里的五万,一共十二万。
还差三万。
我咬了咬牙,又从手腕上褪下一个成色稍差的银手镯,和几枚旧银元。
这些是顾伟军的奶奶传下来的,也有些年头了。
老板勉强又给凑了一万。
十三万。
还是不够。
我站在金店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感到一阵绝望。
难道,我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顾安诚被那些人逼死吗
虽然我恨他不争气,恨他败家,但他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顾安欣打来的。
妈,你在哪儿快回家！出事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19.
生死抉择
我心急火燎地赶回家,一进门就看到顾安欣和顾安邦跪在地上,抱着顾安诚的腿哭。
顾安诚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的手腕上,面如死灰。
哥！你别做傻事啊！钱没了可以再赚,你要是死了,我们怎么办啊！顾安欣哭喊着。
是啊大哥,你别吓我们！妈已经在想办法了！顾安邦也带着哭腔。
顾伟军则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不停地劝：安诚,你快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啊！
看到这副情景,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顾安诚,我走到他面前,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要是真有骨气,就应该拿着这把刀去找那些骗你钱、逼你债的人,而不是在这里吓唬你爹妈弟妹。
顾安诚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你巴不得我死是不是我死了,就没人给你添麻烦了！
你要死,我不拦着。我指了指门口,外面天台那么高,跳下去,一了百了,还省事。别在这里脏了我的地毯。
我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刺进顾安诚的心里。
他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顾安欣和顾安邦也停止了哭泣,惊愕地望着我。
顾伟军更是急得直跺脚：晴岚！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他可是你儿子啊！
儿子我没有这么窝囊废的儿子！我毫不留情,自己惹下的祸,不敢承担,只知道寻死觅活,算什么男人！
我……我不是窝囊废！顾安诚被我激怒了,嘶吼道,我只是……我只是走投无路了！
走投无路我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懒得走路！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你肯放下身段,踏踏实实去做事,总能找到活路！你现在这样,跟街边的乞丐有什么区别
我……顾安诚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手里的刀也有些拿不稳了。
我趁机上前一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刀,扔到一边。
想死,等把债还清了再去死。不然,你死了也是个欠债鬼,下辈子都不得安生！
顾安诚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像个无助的孩子。
顾安欣和顾安邦也跟着哭。
顾伟军则在一旁抹着眼泪,唉声叹气。
我看着他们,心里一阵烦躁。
哭有什么用能把钱哭出来吗
都别哭了！我喝道,哭够了就给我起来想办法！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要是再凑不够钱,我们全家都得跟着你顾安诚一起倒霉！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们。
他们止住哭声,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妈,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顾安欣怯生生地问。
20.
砸锅卖铁
还能怎么办砸锅卖铁,凑钱还债！我斩钉截铁。
我把他们三个叫到房里,摊开账本。
这是我们家现在所有的积蓄,十三万,还差两万。
安欣,你工作几年了,应该也攒了点钱吧拿出来。
顾安欣的脸白了白,低下头,小声说：我……我没什么存款……都……都花掉了……
花掉了我提高音量,你一个月两千多工资,除了交两百伙食费,剩下的都花哪儿去了买衣服买化妆品还是给你那个不成器的男朋友了
顾安欣的头埋得更低了,不敢看我。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明天之前,给我凑一万块钱出来！不然,你就跟你哥一起去要饭！我下了最后通牒。
顾安欣吓得浑身一抖,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又看向顾安邦：你呢你不是得了奖学金吗还有你平时攒的零花钱,都拿出来。
顾安邦倒是老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零零散散的毛票,加起来也就两三百块。
就这么点我不满地皱眉。
顾安邦怯生生地说：奖学金……奖学金还没发……这些是我平时省下来的……
我叹了口气,把钱收了起来。聊胜于无吧。
最后,我看向顾安诚：你呢你那个小破公司,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电脑打印机都拿去卖了！
顾安诚面如死灰,摇了摇头：公司早就被搬空了……电脑也不值钱了……
那就把你那些名牌衣服,名牌手表,都拿去当了！我毫不客气。
顾安诚的脸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个晚上,家里鸡飞狗跳。
顾安欣哭哭啼啼地给她那些所谓的朋友打电话借钱,结果处处碰壁。
最后,她还是咬着牙,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拿出了一万块。虽然不情不愿,但总算是拿出来了。
顾安邦把他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书本、文具、旧玩具,凑了五百块。
顾安诚也把他那些平日里视若珍宝的行头都拿了出来,送去了当铺,换回来三千块。
加上我手里的十三万,还有顾安欣和顾安邦凑的钱,勉强凑够了十四万三千八百。
还差六千二。
我看着桌上那堆钱,眉头紧锁。
这点缺口,上哪儿去补呢
就在这时,顾伟军默默地从房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递给我。
晴岚,这是……这是我攒的一点私房钱……你看看够不够……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沓整整齐齐的钞票,还有一些散碎的零钱。
我数了数,竟然有七千多块！
我惊讶地看着顾伟军：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顾伟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平时你给我的零花钱,我没舍得花,都攒下来了……还有我偷偷去捡废品卖的钱……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一辈子没为自己想过,到头来,还是他最靠得住。
我把钱收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老顾,谢谢你。
顾伟军憨厚地笑了：一家人,客气什么。
钱,总算是凑够了。
十五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21.
债清家安
第二天,光头带着人如期而至。
我把十五万现金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钱在这里,你们点点。
光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钱,又看了看我,眼神里有些意外。
他大概没想到,我们真的能在三天之内凑齐这笔钱。
他让手下把钱收起来,点了点,确认无误。
算你们识相。光头冷哼一声,不过,利息还没算呢。
利息我皱眉,不是说好了十五万吗
十五万是本金。这三天的利息,一天一千五,三天就是四千五。还有,我们兄弟们跑腿费,辛苦费,怎么也得给个千儿八百吧光头开始耍无赖。
你们别太过分！顾安诚忍不住喊道。
光头眼睛一瞪：小子,你还敢还嘴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大哥,我拦住顾安诚,对光头说,我们家现在是真的山穷水尽了,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这十五万,已经是我们砸锅卖铁凑出来的。你们要是再逼,就只能逼出人命了。
我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决绝。
光头盯着我看了半天,似乎在权衡利弊。
他知道,真把我们逼急了,对他也没好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行！他最终一摆手,看在你这个老太婆还算识相的份上,那点零头,就算了！不过,我警告你们,以后别再让我看见顾安诚！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他带着人,扬长而去。
他们一走,我们全家都像虚脱了一样,瘫坐在地上。
一场劫难,总算是过去了。
虽然代价惨重。
我们几乎倾家荡产。
但好在,人还在,家还在。
顾安诚看着空荡荡的家,眼神复杂。
他走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妈,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不孝！是我害了你们！他泣不成声,不停地磕头。
顾安欣和顾安邦也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看着他们,心里百感交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如何重建这个家。
我扶起他们：都起来吧。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好好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别再让我跟你们爸操心了。
我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责备,也没有安慰。
但他们都听懂了我的意思。
从那天起,顾安诚像是变了个人。
他不再好高骛远,不再眼高手低。
他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从基层做起,踏踏实实,勤勤恳恳。
虽然工资不高,但他每个月都会准时把一半交给家里,作为生活费。
顾安欣也收敛了许多,不再乱花钱,不再追求名牌。
她开始学着理财,学着存钱,偶尔还会主动帮我做家务。
顾安邦的学习更加用功了,期末考试,他真的所有科目都考到了八十分以上。
我兑现承诺,给他买了一套专业的模型工具。
他高兴得像个孩子,抱着工具又蹦又跳。
家里的气氛,渐渐缓和了许多。
虽然依旧清贫,但却多了一丝久违的温馨和安宁。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22.
生日惊喜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里的经济状况慢慢好转。
顾安诚工作努力,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工资也涨了一些。
顾安欣也开始存钱,虽然不多,但至少有了理财的意识。
顾安邦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还拿到了学校的奖学金。
顾伟军的身体在我的精心调理下,也好了很多,血压血脂都控制在正常范围。
而我,则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攒钱上。
我依旧对自己很抠门,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
孩子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们开始有意无意地给我买一些小礼物,一件新衣服,一双新鞋子,或者一些我爱吃的零食。
虽然我嘴上说着浪费钱,但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我知道,他们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这天,是我的五十五岁生日。
孩子们瞒着我,偷偷给我准备了一个惊喜。
他们订了一个大蛋糕,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还给我买了一件漂亮的羊绒衫。
当我回到家,看到这一切的时候,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妈,生日快乐！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对我说。
顾伟军也笑着对我说：晴岚,生日快乐。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擦了擦眼泪,笑着说：不辛苦,不辛苦。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什么都值了。
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蛋糕,聊着天,气氛温馨而融洽。
饭后,顾安诚突然拿出一个红包,递给我。
妈,这是……这是我还您的钱。
我愣了一下,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钱。
这是……五万
顾安诚点了点头：嗯。这是我这两年攒下来的。我知道,跟您为我付出的相比,这点钱算不了什么。但是,我会继续努力,争取早日把剩下的钱都还给您。
我看着他,眼圈又红了。
这个曾经让我伤透了心的儿子,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我把红包推了回去：安诚,这钱,妈不能要。
妈,您这是……
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要娶媳妇,要买房子,哪一样不需要钱这钱你留着,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妈现在不缺钱。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们一个个都好好的,都有自己的幸福。
顾安诚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愧疚。
他没有再坚持,默默地收起了红包。
我知道,他明白我的心意。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香。
我觉得,我这辈子,值了。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和波折,但最终,我还是收获了幸福。
这就够了。
23.
晚年幸福
又过了几年,孩子们都各自成家立业了。
顾安诚娶了一个贤惠能干的媳妇,自己也开了一家小公司,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他把之前欠我的钱,连本带息都还清了,还给我们老两口买了一套大房子,让我们安享晚年。
顾安欣也嫁了个好人家,丈夫对她很好,公婆也通情达理。她生了个可爱的女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顾安邦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公务员,工作稳定,前途光明。他也谈了个女朋友,准备过两年就结婚。
看着孩子们都有了好的归宿,我和顾伟军都感到无比欣慰。
我们老两口,也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担子,好好享受自己的晚年生活了。
我们每天一起去公园散步,一起买菜做饭,一起看电视聊天。
偶尔,孩子们会带着孙子孙女回来看我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共享天伦之乐。
这样的日子,平淡而幸福。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重生,如果我没有改变,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还是像上一世那样,被孩子们啃得骨头渣都不剩,最后孤苦伶仃地死在养老院吧。
是重生,给了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是改变,让我拥有了现在的一切。
我庆幸自己的选择,也感谢命运的眷顾。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我和顾伟军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喝着茶,聊着天。
顾伟军突然握住我的手,深情地看着我：晴岚,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谢谢你让我拥有了这么幸福的晚年。
我笑着摇了摇头：老头子,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是夫妻,本就应该同甘共苦,相互扶持。
我知道。顾伟军的眼圈有些红,但是,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都过去了。我拍了拍他的手,以后,我们就好好的,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嗯！顾伟军重重地点了点头。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我看着远处的天空,白云悠悠,岁月静好。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简单,平淡,却充满了爱和温暖。
我不再是那个只为别人而活的温晴岚了。
现在的我,是为自己而活,为爱我的人而活。
我活得很坦然,很自在,很快乐。
这就够了。
24.
金婚庆典
顾安诚的公司越做越大,成了市里小有名气的企业家。
他时常会抽空回来看我们,每次来都大包小包,生怕我们缺什么。
媳妇小雅也孝顺,隔三差五就打电话问候,嘘寒问暖。
他们的儿子,我的大孙子,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是我的心头肉。
顾安欣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她学会了烘焙,常常做些精致的小点心送给我们。
她的女儿,我的小外孙女,甜美乖巧,每次见到我都甜甜地喊姥姥。
顾安邦也结了婚,娶了个温柔善良的老师,夫妻俩感情很好。
他们虽然工作忙,但也尽量抽时间回来看我们。
看着儿孙满堂,其乐融融的景象,我和顾伟军都觉得这辈子没白活。
我们把老房子卖了,搬到了顾安诚给我们买的大房子里。
房子宽敞明亮,装修雅致,还有一个小花园,我种了些花花草草,顾伟军则养了几只鸽子。
我们的晚年生活,过得比神仙还自在。
周围的邻居都很羡慕我们,说我们老两口有福气,养了这么孝顺的儿女。
每当这时,我都会笑着说：是啊,孩子们都懂事,我们老两口也省心。
其实我知道,这份福气,不是凭空得来的。
是我用前半生的血泪教训,和后半生的清醒果决,换来的。
如果我还是像上一世那样,一味地付出,一味地纵容,恐怕现在,我连个遮风挡雨的屋檐都没有。
所以,人啊,还是得靠自己。
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才能守护好自己的幸福。
这天,是我和顾伟军的金婚纪念日。
孩子们给我们办了一个盛大的庆祝宴会,亲戚朋友都来了,热闹非凡。
宴会上,顾安诚代表三个孩子,上台致辞。
他说了很多感谢我们的话,说到动情处,几度哽咽。
他说,是我们教会了他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什么是爱。
他说,是我们这个家,给了他最温暖的港湾,最坚强的后盾。
他说,他为有我们这样的父母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听着他的话,我眼泪止不住地流。
不是伤心,是感动,是欣慰。
顾伟军也红了眼眶,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我知道,我们这辈子,值了。
宴会结束后,孩子们簇拥着我们回家。
路上,顾安诚突然对我说：妈,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
什么问题
当初,我欠了那么多钱,您为什么不直接帮我还了那样,我们不是可以少受很多苦吗
我看着他,笑了笑：安诚啊,如果当初我轻易地就帮你还了钱,你还会是现在的你吗
顾安诚愣住了,陷入了沉思。
是啊,如果当初我轻易地就帮他还了钱,他可能还会像以前那样,好高骛远,不切实际。
他可能永远也学不会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
他可能永远也无法真正地长大。
妈,我明白了。顾安诚释然地笑了,谢谢您,妈。谢谢您用那种方式,让我成长。
我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
孩子,你能明白就好。
有些路,必须自己走过,才能知道其中的艰辛。
有些道理,必须自己悟透,才能真正地铭记在心。
爱,不是无条件的纵容,而是有原则的引导。
这,就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用一生总结出来的经验。
25.
生死相依
金婚之后,我和顾伟军的生活更加悠闲。
我们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了保姆,自己则开始四处旅游。
年轻时没机会去的地方,现在都想去看看。
我们去了北京看故宫长城,去了西安看兵马俑,去了桂林看山水,去了西藏看布达拉宫。
祖国的大好河山,让我们流连忘返。
孩子们都很支持我们,说我们辛苦了一辈子,也该好好享受一下了。
他们给我们报了最好的旅行团,安排了最舒适的行程。
每次出游回来,我们都会给孩子们带些当地的特产,讲讲旅途中的趣闻。
一家人其乐融融,羡煞旁人。
这天,我们刚从海南回来,顾伟军突然说他有些不舒服。
我赶紧带他去医院检查,结果出来,是肺癌晚期。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把我打懵了。
怎么会这样
顾伟军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啊,怎么会突然得了这么重的病
医生说,可能是以前吸烟太多,加上年纪大了,身体机能下降。
我握着诊断书,手不停地颤抖。
顾伟军反而很平静,他拉着我的手,安慰我说：晴岚,别难过。人固有一死,我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够本了。有你陪着我,有孩子们孝顺我,我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老顾,你别胡说！你会好起来的！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呢！我们还要一起过钻石婚呢！
顾伟军笑着摇了摇头：傻瓜,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别为我伤心,好好活着,替我多看看这个世界。
孩子们知道后,也都哭成了泪人。
他们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轮流来医院照顾顾伟军。
顾安诚更是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关系,请了最好的专家来会诊。
但,结果还是一样。
癌细胞已经扩散,无力回天。
在顾伟军最后的日子里,我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我们一起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有苦有甜,有笑有泪。
他说,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娶了我。
我说,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嫁给了他。
我们相濡以沫,携手走过了大半个世纪。
虽然即将分别,但我们心中没有遗憾,只有感恩。
顾伟军走得很安详。
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笑着对我说：晴岚,别哭。我在天上看着你。下辈子,我还娶你。
我含泪点头：好。下辈子,我还嫁给你。
他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我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痛彻心扉。
但我知道,我不能倒下。
我还有孩子们,还有孙子孙女。
我要替老顾,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看着他们。
葬礼那天,来了很多人。
亲戚,朋友,同事,还有顾伟军生前帮助过的一些人。
他们都来送老顾最后一程。
我穿着黑色的丧服,面容平静,没有流一滴眼泪。
我知道,老顾不希望看到我哭。
他希望我坚强,希望我快乐。
我会的。
我会带着他的爱,好好地活下去。
直到我们再次相遇的那一天。
从此,我一个人生活,但并不孤单。孩子们时常来看我,孙辈们也绕膝承欢。我守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直到生命的尽头。我这一生,从泥泞中爬起,最终也算活出了自己的色彩。